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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汉语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语法化探究

2017-06-27李楠

关键词:语法化现代汉语

李楠

摘 要:本文就现代汉语反义复合情态副词语法化展开的研究中,对反义复合情态副词语法化的过程及原因进行了详细论述,希望这一研究内容能够为我国相关领域的研究带提供有益的理论参考。

关键词:现代汉语;反义复合情态副词;语法化

中图分类号:H14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7)05-0121-03

在现代汉语中,存在着很小一部分成词方式极特别的副词,“死活”“迟早”“早晚”等我们日常生活中常用的副词就是这一代表。在对这类副词的研究中我们能够清楚发现,这类副词往往由两个意义相反或相对的单音节语素并列构成,且都用于表达情态,所以我国学者将其命名为反义复合情态副词,而在本文就反义复合情态副词语法化展开的研究中,笔者希望能够通过自身研究揭示反义复合情态副词语法化的过程及原因。

一、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界定

在开展具体反义复合情态副词语法化过程及原因的研究前,首先需要明晰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界定,结合相关文献资料与笔者自身认知,本文将反义复合情态副词定义为“由两个意义相对或相反的成词语素组成的摹写说话人的情状、神态及对某一事物情感态度的副词”,结合这一定义我们能够发现,“反义复合”与“情态”在这一“副词”的组成中占据着重要地位,而在对“反义复合”展开的分析中我们能够发现,“反义复合”指的是这类副词的成词方式,其中“反义”指的是表现相反或相对意义的语言手段,而“复合”则指两个反义词在语法化过程中形成了表面反义、内在统一的表达形式,由此可见“反义复合”较好的描绘了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成词方式与成词过程;而在对“情态”的分析中,我们能够发现这里的“情态”指的是说话人的心理态度,这一心理态度包括着说话人事前的心理预期或事后的心理评价,其主要发挥着加强主观情态的作用,而结合1924年黎锦熙先生的相关研究,我们能够发现该类副词归属副词是无异议的[1]。

二、现代汉语中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分类

结合相关文献资料与自身展开的研究,笔者将反义复合情态副词分为肯定类、肯/否定类、否定类三类,下面笔者将对这一分类的依据、采用的方法进行详细论述。

(一)分类依据

结合1989年谭达人提出的主张,笔者结合“多少”、“好歹”、“早晚”、“迟早”、“始终”、“左右”、“横竖”、“反正”、“死活”等9个反义复合情态副词,按积极意义到消极意义对这9个反义复合情态副词进行了排序,并通过对这一排序的分析得出了肯定类反义复合情态副词、肯/否定类反义复合情态副词、否定类反义复合情态副词三类现代汉语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分类[2]。

(二)分类方法

为了验证这三类反义复合情态副词能否依照自身描述适用于各类结构,我们就不能按照理想状态对这一分类进行具体分析,只有参考汉语使用事实才能够较好保证这一分类的实用性与科学性,为此笔者结合CCL语料库、他人论文、论著,对上述9个反义复合情态副词在现代汉语中的所有语料进行了完全统计,并将其用于否定次数与用于肯定次数相除得到的百分数命名为否定率。结合这一统计我们能够发现,肯/否定类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否定率大体徘徊在60%左右、而肯定类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否定率则总体低于10%、否定类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否定率则为79%,结合这一数据我们能够发现三类反义复合情态副词分类与其实际应用有着较高的一致性,由此我们可以断定这一现代汉语反义复合情态副词分类方法具备着较高的可行性与实用性,这也为本文后续的研究提供了依据[3]。

三、现代汉语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语法化

结合上文对现代汉语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分类,笔者分别对肯定类反义复合情态副词、肯/否定类反义复合情态副词、否定类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语法化过程及原因展开了具体论述。

(一)肯定类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语法化过程及原因

肯定类反义复合情态副词主要包括“多少”、“好歹”、“早晚”、“迟早”以及“始终”,这里笔者主要对“多少”这一肯定类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语法化过程与原因进行了详细论述。

对于“多少”这一肯定类反义复合情态副词来说,其早在周朝便开始运用,“多少”这一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语法化过程先后经历了形容词词组阶段、偏义复合形容词阶段、疑问代词阶段、程度副词阶段、情态副词阶段等五个发展阶段。具体来说,在形容词词组阶段中,“多少”通过“多”与“少”的对比连用,对事物数量的“多”与“少”进行表示,后也常用于表达“胜负”、“高下”,在《墨子》卷十·经说上第四十二中“于福家良,恕有无也。比,度多少也”中,这里的“多少”便表现着事物数量的“多”与“少”的含义;而到了偏义复合形容词阶段,这一阶段的“多少”运用主要出现在汉朝时期,大多时候“多少”通过连用对“许多”或“少许”进行表示,在西晋史学家陈寿的《汉书·刑法志》一书中,“其冤死者多少相覆”中的“多少”表示着“许多”的含义,而在同为陈寿所著的《三国志》中,“又可多少问朝事”中的“多少”则主要表现少许的意思。

到了疑问代词阶段,这一阶段的“多少”主要用于询问事物的数量、距离、程度等,这一用法最早产生于唐朝,这一时期的“多少”应用对于我国当下民众的口语使用造成了一定影响,在十四世纪高丽(今朝鲜)出版的汉语教科书《朴事通》中,“照依前例该与多少”中的“多少”便与“多还是少”同意,很多学者也因此认为“多还是少”在很大程度上属于“多少”的前身;而到了程度副词阶段,“多少”主要偏重表示“多”的意义,在我国宋代著名理学家、思想家、哲学家所著的《朱子语类》“若无便说无,是多少正大!”中,这里的多少表现的便是现代汉语中“多么”的意思,所以筆者认为出现在宋代时期的“多少”用法与现代汉语中的“多么”有着较高的相似度;而到了“多少”的情态副词阶段,这一阶段主要出现与明朝,兰陵笑笑生所著、被誉为明代四大奇书的《金瓶梅词话》的第三十六回“烦老爹这里多少只顾借与他”中的“多少”代表得到是“稍微”、“好歹”等意思,这也是这一时期“多少”的主要用法[4]。

结合上文内容我们能够发现,无论数哪一时期的“多少”本身都与“数量意义”有着较深的联系,而在“多少”的程度副词用法出现后,这一用法与“多少”表达数量用法的结合,出现了表数量的副词用法“或多或少”,这一发展脉络最终形成了“多少”情态副词的用法。“多少”本身通过显性的“量”对事物数量的多少予以表示,通俗来讲“多少”始终与数量有着较为紧密的联系,而在“多少”对数量的表现中,其本身往往能够发挥较为积极的意义,这一“多少”本身存在着语义程度大的特点使得其本身较为倾向于肯定结构,这就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笔者对现代汉语反义复合情态副词分类的正确性。

(二)肯/否定类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语法化过程及原因

肯/否定类反义复合情态副词主要包括“左右”、“横竖”、“反正”,这里笔者主要对“横竖”这一肯/否定类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语法化过程与原因进行了详细论述。

对于“横竖”这一肯/否定类的反义复合情态副词来说,其早在唐朝便开始运用,“横竖”这一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语法化过程先后经历了形容词词组阶段、情态副词阶段、时间副词阶段等三个发展阶段。具体来说,在形容词词组阶段,“横竖”主要表示“纵横交错”之意,这一时期“横竖”很多时候也写作“恒是”或“恒数”,普济所著中国佛教禅宗史书《五灯会元》“一切三昧,横竖深浅”中,这一句佛理中的“横竖”便蕴含着“纵横交错”之意,由此可见这一时期的“横竖”本身与现代汉语中的“横竖”在用法上存在着较大差别;而到了情态副词阶段,“横竖”主要用以表示“反正、无论如何”,在吴承恩所著、四大名著之一的《西游记》中,孙悟空因中了虎先锋的金蝉脱壳之技失了师傅后曾对八戒道:“莫哭,莫哭,一哭就挫了銳气。横竖想只在此山,我们寻寻去来。”,这里的“横竖”便代表着“反正,无论如何”之意,由此可见明朝时期的“横竖”已经与现代汉语中的“横竖”有着较高的相似性,结合《五灯会元》与《西游记》两本著作问世相隔三百余年的时间差,我们能够发现“横竖”一词演变速度之快[5]。

到了时间副词阶段,这一阶段主要出现在清朝,其主要表示“迟早”、“早晚”等意,在曹雪芹所著、四大名著之一《红楼梦》第八十六中,贾宝玉在与林黛玉的交谈中道:“横竖慢慢的自然明白了”,这里的“横竖”便有着“迟早”、“早晚”、“好歹”等含义,由此我们能够发现,清代的“横竖”已经与现代汉语中的“横竖”基本相同。结合上文论述对“横竖”语法化过程的分析我们能够发现,“横竖”本用于空间方位的表达,但在不断应用中其本身的含义开始距“横”与“竖”的本意愈行愈远。由于“横竖”本身不涉及量的大小,所以结合上文分析我们能够发现,“横竖”本身存在着肯定与否定频率相当的特点。结合上文中提到的《西游记》选段,我们能够发现“横竖”一词在明朝便基本完成了自身的语法化,由于“横竖”本身从空间方位域内横竖平衡经过层层隐喻产生了情态副词用法,这就使得“横竖”本身的语法化大大提高了其本身语言的简洁特性,这本质上属于一种语言的发展与进步[6]。

(三)否定类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语法化过程及原因

否定类反义复合情态副词仅包括“死活”,为此笔者对“死活”这一否定类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语法化过程与原因进行了详细论述。

对于“死活”这一否定类的反义复合情态副词来说,其早在东晋便开始运用,“死活”这一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语法化过程先后经历了形容词词组阶段、名词阶段、情态副词用法等三个发展阶段。具体来说,在形容词词组阶段,“死活”主要表示“死亡或存活”,这一用法最早出现在东晋的佛经之中,在发展中又出现了“输赢、高低”之意,在罗贯中所著、四大名著之一《三国演义》的第二十八回中,“我今与你拼个死活”中的“死活”便主要表示“输赢、高低”之意,而在《大方便佛报恩经》“我身今者死活何在”中的“死活”则主要表现“死亡或存活”之意;而到了名词阶段,“死活”主要表示“意外死亡”或是“利弊、好歹”,其同时存在偏义复合词与名词两种表现形式,凌濛初《二刻拍案惊奇》卷十八中“躲得过便罢了,那里还管他死活?”中的“死活”便属于偏义复合词,其代表的是“死亡、意外”,这一意义较为偏向于“死”,而在四大名著之一、吴承恩所著的《西游记》第二章中“这和尚不知死活,看钯!”的“死活”则表示的名词“利弊、好歹”之意。

到了情态副词用法阶段,“死活”开始表示“无论如何”,在曹雪芹所著、四大名著之一《红楼梦》第八十二回“我是死活打定主意的了”中的“死活”便表现着“无论如何”之意,结合这一含义我们能够发现,这一时期的“死活”与现代汉语中的“死活”存在着较高的相似性,明末、清代是这一“死活”含义的主要应用时期,凌濛初《二刻拍案惊奇》卷二十六中“死活缠人做甚么?”同样是这一“死活”的具体用法[7]。

结合上文论述我们能够发现,“死活”本身语义偏向消极,并在语义主观化程度加深的过程中,形成了情态副词的用法。“死活”在明朝便实现了自身的语法化,而其本身倾向于消极结构的特点,也使得“死活”本身倾向于否定结构,这一结论较好证明了笔者对现代汉语反义复合情态副词分类的正确性[8]。

结合这一系列论述我们能够发现,三类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结构倾向与其分类有着较高的一致性,由此就可以断定本文研究具备较高的学术价值。

四、结论

在本文就现代汉语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语法化展开的研究中,笔者详细论述了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界定、现代汉语中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分类、现代汉语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语法化,结合这一系列论述我们能够明确现代汉语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的三分格局,并可以断定三类反义复合情态副词结构倾向与其分类存在较高的一致性,希望这一结果能够为我国相关学者的研究带来一定帮助。

参考文献:

〔1〕方一新,曾丹.反义复合词“好歹”的语法化及主观化[J].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7(01):64-71.

〔2〕周晓彦.“好歹”的词汇化、语法化历程及其动因[J].大庆师范学院学报,2016(02).

〔3〕张谊生.从性状化到构式化:当代汉语“拼、扯、拽”的形容词化探究[J].江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03):98-108.

〔4〕周晓彦.反义复合词“好歹”的共时与历时考察[J].宜宾学院学报,2016(07):97-103.

〔5〕黄哲.浅析反义复合情态副词“高低”[J].语文知识,2014(11):12-15.

〔6〕刘哲.反义复合词“死活”的语法化[J].安康学院学报,2011(02):49-52.

〔7〕蒋绍愚,曹广顺.近代汉语语法史研究综述[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

〔8〕蓝纯.认知语言学与隐喻研究[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5.

〔9〕刘沛江.“形名”修饰关系的同现与修辞——从语义范畴、语法构式到修辞行为[J].长春大学学报,2016(11).

(责任编辑 徐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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