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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庸志在云霄的少帅铁哥们儿

2017-04-18老虎

航空知识 2016年5期
关键词:张学良航空飞机

老虎

他,“少帅”张学良的“发小儿”、铁哥们儿。他担任过东北航空处参事,奉系空军少将司令官,一度掌管民国实力最强的地方空军。他不惜财,倾家产兴办东北现代教育事业。他不惜身,为救国家危难,一腔热血,一生颠沛流离。他,就是冯庸。

冯庸这个名字,现今大部分中国人已经非常陌生。记性好的,可能记得鲁迅在那篇《“友邦惊诧”论》中提到过他,“东北大学逃散,冯庸大学逃散,日本兵看见学生模样的就枪毙”。1931年,“九一八”事变,日本鬼子侵占东北,张学良等人兴办的现代教育事业进行不下去了,富饶的黑土地再也容不下一张安静的读书桌。

铁血军人

说到冯庸大学,就不可避免地要提到冯庸这个人。一切仿佛都已模糊在民国昏黄的旧时光中,但是一些民国史爱好者却经常在史料中找到往日的只鳞片爪。《北洋画报》1929年第八卷记载:“冯麟阁都统之公子冯庸,本名英,以谦虚故易今名。人以其短小精悍,素有大志,咸慕之为小拿破仑。”字不多,冯庸其人已跃然纸上。

这冯麟阁,听过单田芳评书《乱世枭雄》的,都知道他是东北王张作霖的把兄弟,也是绿林出身的一方豪强。冯庸出生在1901年10月23日,与张学良同岁,但比他小3个月。冯庸出生之前,冯家已经有了4个女孩,所以他小名“小五子”。而张学良则排行张家“小六子”。冯家和张家结下的交情,也传到了孩子这辈。两位日后的传奇少爷都取字汉卿,一张一冯,一起长大。

清朝灭亡后,特别是袁世凯死后,北洋军这支国家军队迅速分化成不同的军阀集团。各路强人征伐不止,大乱降临中华大地。1920年7月,直皖战争爆发。张作霖大兵入关,支持直系吴佩孚,推翻了执掌北京的皖系段祺瑞政府。老段停放在南苑航校的飞机被老张、老吴瓜分,其苦心经营的国内航线计划也基本泡汤。按不同史料记载,落到张作霖手中的这些飞机,能飞的有10多架,成为奉系空军最初的底子。当时英国维克斯公司驻北京代表曾看见总共有16架阿弗罗504K教练機和3架高德隆被奉军带走,2架阿弗罗教练机和2架皇家飞机工厂生产的SE.5a战斗机准备托运,此外还有3架皖系交通部准备开航京沪航线的汉得利·佩季双发飞机。这一年,张作霖在东三省巡阅使公署内成立航空处,并筹划基础设施建设,比如兴建奉天东塔机场。

直皖战争,充实了直奉的航空实力,但从整体上却大大削弱了中国的国防。1921年2月外蒙古再度宣布“独立”,1920年刚从保定讲武堂北京分校毕业的冯庸参与了奉军远征平叛部队。但是,奉军行动力度比1919年的皖系军队弱很多。最终外蒙古在苏俄支持下打败了中国军队,从此脱离中国。

1922年4月,直奉开战。奉军面对直军的空袭,无法抵挡,退回关外。张作霖为雪前耻,整军备战。1923年9月,“小六子”张学良意气风发,升格为东三省航空处总办,冯庸任参赞。1925年,张大帅任命冯庸为东北空军参谋长,4月16日,又被委任为东北空军少将司令,代替张学良。8月,张学良扩建东三省航空处为东北航空处,自任空军司令,冯庸出任参谋长。此时,冯庸的航空生涯到达巅峰,这一年他和张学良派出了两批东北青年赴法国学习航空。第一批10人,入高德隆航空学校;第二批18人,入莫拉诺航空学校。后一批学员中有一位叫高子恒的矮个儿小伙儿,后来改了一个更响亮的名字一高志航,中国空军战神,1937年8月14日在杭州笕桥上空首次痛击倭寇。

日俄觊觎东北已久,国土日渐沦亡,内战却无止无休。冯庸和张学良一样,虽出身于军阀家庭,却不可能不受触动。比起善于折冲平衡的父辈,年轻人的爱国情感表现得更为决绝,甚至不计后果。

1924年,直奉战争再起,奉张联合倒戈的冯玉祥击败吴佩孚,大获全胜。这还没完,1925年秋,冯玉祥支持奉系郭松龄倒戈,反对张作霖。奉军内部又乱成一锅粥。郭军起初攻势很猛。参谋长冯庸曾亲自驾机到滦县探寻战况,下令驻昌黎的飞虎、飞鹏队将能飞的飞机飞回锦州,不能飞的则立即装火车。飞行员不明情况,将全部飞机飞往锦州东大营机场降落,由于不及准备防寒设备,30多架飞机一夜之间被冻。次日,张学良赴前线过锦州,冯庸等人向其汇报此事。张给冯留下一张字条:“飞机是三省民脂民膏,不必焚毁”,可见爱民爱将的仁慈之心。张学良将防线建立在巨流河一线后,试图调驻奉天的飞机支援。冯庸得令带人匆匆回到奉天,却发现航空处的负责人员为了避战,早已人去楼空。

历史到这里再度分了个叉。有资料说,有人这时给冯庸传话,说张作霖怀疑他有意帮助郭松龄,要他留心。也有资料说,冯庸不忍用驻奉天飞鹰、飞豹队的飞机去轰炸同胞,抵制了张作霖的命令。但不管采信哪个说法,结果就是处于事业巅峰的冯庸留书挂印,辞职去了大连。张学良也没有因为这事追究他。

冯庸何时开始对内战心生厌倦,后人已无法具体知晓。1923年4月16日孙中山就已经通过海城籍国民党元老宁武,接受冯庸入党请求,而此时国民党倡导的北伐革命尚未开始。如此推断,冯庸的选择也就毫不奇怪。后来他曾说:“到了民国十一年的时候,我受了一很大的打击,就是有许多生死相依奋发向上的青年同学,都因为战争而牺牲了。他们的壮志不但没有做到半点,而且就早早把性命丧掉,实在可惜之至!我因为受了这种重大的打击,知道战争的确是残酷的、可恶的,也实在是以乱亡国家的,所以我就改了一种方针,想拿教育来达到我的救国志愿。”看来他的想法在1922年第一次直奉战争时期就已萌生。

1926年,冯麟阁去世,军人冯庸辞去军职。第二年,他开始以全部家产和精力创办一所军事化色彩极浓的大学——冯庸大学。

有飞机的大学

冯庸大学的基础是1924年冯庸本人创办的大冶工科学校。大冶工科学校建立在大冶兵工厂内,可以为奉军生产飞机零件、炸弹和枪弹,是一座军工学校。冯庸办学的思想,也很受张学良、阎宝航的启发。张学良用父亲积攒的家财办了东北大学,阎宝航则创办了公益性质的“奉天贫儿学校”。人们众所周知的是阎宝航后来经周恩来介绍秘密加入中共,成为著名的特工,曾获取过希特勒准备进攻苏联的战略情报。

现在沈阳铁西区滑翔小区一带,就是原来冯庸大学的位置,传说历史上属于清朝郑亲王济尔哈朗的封地。只可惜历经变迁,校园已无处可寻。1927年,历时4个月,冯庸大学在这块土地上完工,其工字形红砖结构主体建筑西侧还修建了一座小型飞机场。

1927年到1931年,冯庸大学从国外订购飞机7架,分别命名为碧丽、疾风、迅雷、北风、星旗、赤马、辽鹤。师生们经常可以看到星旗、赤马、辽鹤停放在机场上。冯庸用这些飞机苦练飞行技术,同时也把它们作为大学师生观摩体验的教具。因此,冯庸大学是当时中国第一所具有军用教学飞机和机场设施的大学,也是当时中国唯一具备全套制造、维护航空装备的工科院校。

《北洋画报》曾称赞校长冯庸,“冯氏治工如治军……而冯之治学,则较治军尤严。”仅以就餐为例,所有学生不论年级高低,一律在大食堂就餐,8人一桌,吃饭时间严格限制为8分钟。到时间不管吃没吃完,一声哨令,所有学生一律放下筷子,列队离开。除了培养学员们军人般的纪律性,冯庸也不忘培养他们的国家情感。大学门口正对南满铁路,每5分钟就有一列火车载着东北的粮食、矿藏、木材驶向大连港,然后运到日本。冯庸曾经对同学们说:“外国的火车在我们的国土上跑,就是我们的耻辱,我们一定要奋发图强,收回主权,以雪国耻。”

冯大师生,生逢国难,也正是在校长冯庸的热血引领下,毅然投入保家卫国的战斗。1929年8月,张学良试图以强硬手段将中东铁路收归中国。苏军开始向边境方向集结,9月至11月,开始进攻东北军,中苏爆发大规模武装冲突,史称中东路事件。国家有难,冯庸组织“冯庸大学歼俄义勇军”,投入抗敌前线。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鬼子占领沈阳,冯庸大学停办。日本鬼子抢走了3架飞机和不少枪支弹药,甚至一度将冯庸囚禁,大量师生流亡关内。在日本友人冈部平太的斡旋下,冯庸才重获自由。日军一把火烧掉了学校机场上的机库,随后将大学设施拆毁,大幅南扩,形成奉西机场(又称铁西机场、浑河机场),附设航空技术本部航空修理厂。1944年,奉西机场被美军B-29战略轰炸机编队炸毁,战后又得重修。抗战胜利后的1947年,中国航空公司C-46飞机开航北平至沈阳航线,就降落在那里。解放后,那里成为滑翔机专用机场,这已是后话了。

冯庸辗转到北平后,冯庸大学一度借助前陆军大学校舍复校,“冯庸大学抗日义勇军”也在北京南苑机场成立。冯庸曾率领义勇军开赴淞沪、热河抗日前线。在热河抗战中,义勇军一度伤亡惨重。此时冯庸家财耗尽,已经无力办学,在建校6年后,只得将师生并入同样处于流亡状态的东北大学。

曾有数十名冯大师生先后报考了笕桥中央航校,以其优异扎实的航空专业学识,成為抗战急需的宝贵人才。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后,校友张旭夫、李洁尘、赖逊岩、刘宗武、王远波、张哲、王一龙、苑金涵、畲秉枢、马世昌、王寄哲、秦廷卿等成为空军战斗英雄,其中李洁尘、王远波、张哲等为国捐躯。

冯庸倾家办学,事先是否获得了家人的认同?他的外孙女吕允端2013年曾对媒体说,冯庸在家里说一不二,是一个非常执著的人,他追求工业报国的狂热是现在的人无法想象的。

热血航空人

和张学良一样,冯庸本人也是个技艺娴熟的飞行员。有一件事可以证明他的飞行技术十分了得。冯庸在主持大冶工科学校期间,父亲生病,适逢水灾阻断铁路,于是毅然决定驾机回家探望父亲。沈阳出版社《冯庸评传》一书中曾说,此次冯庸起飞前,让同学们把飞机推上一条不足百米的空地。然后他让同学们使劲儿拽着飞机尾巴,同时把发动机功率逐渐加到最大。此时他示意同学们撒手,飞机箭一般冲出跑道,滑行不到50米就顺利起飞。这一幕和现代航母舰载机弹射起飞的原理十分相似。如此一来,飞机一开始就以最大功率滑跑,省去了边滑跑边增速的过程,有助于减少滑跑距离,非常适合短跑道起飞时的情况。没有对飞机性能和航空技术的深入了解,一般的飞行员是不会这么做的。因此说冯庸那时已经是飞行老手,并不为过。有资料称,冯庸在1922年出任东北空军上校参赞那年,就已经开始学习飞行,甚至略早于张学良。

冯庸创办大学后,虽然脱离东北军军职,但他仍然驾驶着飞机,数度出现在抵御外辱的前线。中东路事件期间,冯庸曾亲自驾机考察中东铁路,散发传单,进行空中侦察。冯庸的飞机甚至还曾与苏军飞机空中遭遇。鉴于机上没有武器,冯庸驾机迅速规避,并以俯冲加速的方式回到满洲里,在义勇军的阵地上降落。随即,他机智地隐蔽好飞机,并在另一处引燃草堆,伪装飞机失事,并命令同学们准备对空射击。跟踪的苏军飞机俯冲下来,迎接他们的是阵阵弹雨,只好飞走。

1932年,日寇再度进逼,热河局势吃紧。这年9月冯庸曾驾驶赤马号飞机夜航热河,在机中曾赋诗一首:峰峦叠嶂路迢迢,万里寒云逐马骄;大漠碧流星隐耀,荒原野火夜飞鹗。不知他意识到没有,茫茫夜色仿佛预示着他颠沛的一生。那个年代,国运,也就是人运。

抗战期间,冯庸曾出任过第六战区中将军法执行监,参与常德会战。战后曾出任东北行辕政务委员会常务委员。国民党内战失败后,他随之撤往台湾,退休后曾出任台湾电力公司董事、顾问。

1981年2月5日,冯庸病逝于台北。2013年9月15日,他的骨灰从台北返回沈阳龙泉古园安葬。

这位传奇的东北之子,终于回到了他为之拼搏一生的家乡。(本文鸣谢:董明先生。参考书目:《冯庸评传》《冯庸和冯庸大学》《1908-1949中国军事航空》《中国航空史史话·史料·史稿》《中国空军百年史》《民国空军的航迹》《百科全书:1949年之前的中国飞机及航空》等。

责任编辑:吴佩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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