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锦周

[技法指津]

“炼字”，即锤炼词语，经过诗人反复琢磨，挑选出最恰当、最精确、最形象生动的词语来描摹事物或表情达意。字炼得好，不仅能准确传达出事物的特征及诗人的思想感情，还能收到“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效果，从而引发读者的联想并体会其弦外之音、味外之旨。阅读鉴赏古典诗词就是要反复咀嚼品味，体悟含蓄蕴藉、深刻隽永的字词。

古诗阅读中，如何品析炼字呢？

一看字词是否传神。所谓“传神”，就是在鉴字赏词中要学会结合语境去揣摩词语的深层含义，进而体会词语在全句或整篇中的表达效果。特别要注重咀嚼动词、形容词、叠词、数量词、虚词。

动词能“以最小的面积，表达最大的思想”，它能凝练、形象、生动、传神地勾勒人物形象，表情达意，摹写物态，给鉴赏者以广阔的想象空间。对诗歌中动词的解读，应注重把握它的“多义”和“活用”。如“羌笛何须怨杨柳”中的“怨”字，表面上是写笛声的哀怨、缠绵，实际上是写吹笛人或将士久居边塞、思家而不能归的哀怨。形容词、名词都可活用作动词，以收到鲜活生动、呼之欲出的效果。

形容词能绘景摹状，化抽象为具体，变无形为有形，可以从声、光、色、形等多方面点出物象的特点，传达出作者的情感，使人读后如闻其声，如见其人，如触其物，如临其境。古诗阅读中锤炼形容词，要特别注意形容词的重叠运用和形容词的活用，特别是活用作动词。如表示颜色的形容词，“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道出了作者感叹时光匆匆、春光易逝的“着色的思绪”。这里抓住了能表现鲜明对比色彩的“红”与“绿”，从而增强了诗歌感情色彩的浓度。

叠词可以使描写更加生动形象，思想感情表达更加绵密曲折。此外，音节的优美，增强了语言的音乐美、修辞美。重叠的拟声词模拟自然的声音不仅给读者以听觉的感受，还能引发视觉、触觉的感受，使人如见其景、如临其境。

数量词经过诗人精心选择提炼，可以产生丰富隽永的情境。如“半篙流水夜来雨，几点早梅何处春”，用“几点”来描绘逐水而流的梅花，既符合现实的生活，又使全诗平添无穷韵味。

虚词主要指副词、连词。在古诗阅读中，被恰到好处锤炼的虚词，可以获得疏通文气、开合呼应、悠扬婉转、活跃情韵、化板滞为流动等美学效果。副词修饰动词或形容词时，能体现人物动作的情态和人物心理的变化，也能表现景物达到某种状态的程度。“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中的“忽”字，传神地刻画了“少妇”的心理变化：开始时她无忧无虑，看见“陌头杨柳”显青绿进而思夫，终至后悔。

二看字词是否表情。所谓“表情”，就是要品析炼字所传达出来的情感意愿。炼字不仅注重生动形象、凝练传神，更注重借助炼字來表情达意。好的诗词往往能赋予景物以情趣、情感。只要我们驰骋想象，就能领悟到其中的诗意。

三看字词是否造境。所谓“造境”，就是利用词语的凝练与含蓄来营造诗歌的意境。古人写诗很讲究意境，而炼字能给全诗营造美好的意境。古典诗歌所追求的就是一种意境，而和谐则是意境的重要法则，诗歌讲究音韵的和谐与气韵的饱满。

四看字词是否显性。所谓“显性”，就是词语能突出景物的特征，或凸显人物的性格特征。清代戏剧家李渔说：“琢句炼字，虽贵新奇，亦须新而妥，奇而确。妥与确总不越一‘理字。”炼得极好的字，往往能抓住特征，更好地表现景物。

清代诗人沈德潜说：“古人不废炼字法，然以意胜而不以字胜，故能平字见奇，常字见险，陈字见新，朴字见色。”“炼字”的本质在于“炼意”。“炼字”和“炼意”紧密结合在一起。炼字，就是使“意”（作者主观的情思）和作品所表现的生活具体化、生动化、纵深化与美学化。只有炼出具体生动的富于美学内容和启示性的字，才能使“意”具有感染人的力量，使所炼之字具有丰富的表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