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全

报告文学要关注国计民生重大题材
———在《贡米》研讨会上的发言

李朝全

任林举的报告文学让我很惊喜。他的写作很扎实，不是采取复杂的喧哗的或者随心所欲的方式，他是以严肃认真的态度在写。为了写《贡米》这样一本书，他和孙翠翠做了大量的田野调查和资料调查工作。他真的是用心在写作，是一位让我们敬重的用生命在写作的作家。林举不追求创作数量的积累，而追求每本书都是自己在文学创作道路上探索前行的一个台阶、一块砖头。

《贡米》这部新作给我的第一个感受是，林举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对文学创作的敬畏之心。我们很多作家没有这种敬畏心，追求快捷快餐式的出活，一年出几本书，很浮躁很粗糙。任林举获得鲁迅文学奖的报告文学《粮道》若干年后我们还会重提它，重新研究它，正是因为作家对创作怀有敬畏之心，写出了有思想价值和艺术品质的作品。

在《贡米》这本书中，作者写到白城市的老农民易绍福，这个老头非常倔，为了种出有机米，——他原来是不种大米的，是种菜的，——非要把土地转换三年，不用农药化肥，让土壤恢复成有机土壤，真正种出有机米；一般人对检测这个米够不够有机米有几项指标认为太苛严，他还要多增加几个项目的检测，最终每个项目的结果都是令人满意的。易绍福是用心在做事，对粮食、对种粮怀有敬畏之心。他给自己的米起名叫易翁，他想让人们在吃这种米时有一个念想、心中生出一份感激。这种吉林贡米是这个老农民创立的高度，或者说创立的精神与品质。我觉得这也正如林举在写作时所秉持的敬畏之心。农民尚且对土地对粮食怀有如此的敬畏心，作家在对待笔下的文字也应有负责的态度。

《贡米》这本书是为吉林大米而写的，对吉林贡米品质的大米的宣传推介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应该说，有这本书跟没有这本书，吉林大米在全国的名声会大不一样。作者把吉林大米特别是梅河口的大米定位为贡米，这不仅是一个大米品种，更是一种大米品质，换言之就是皇家品质、国家品质，是地道的农民、地道的土地所种植出来的能够达到皇家品质的大米。这是作者对于吉林大米的一个基本定位。

作者为什么要为吉林大米费这么大功夫采访，先后采访了一百多位农民、粮食企业的企业主、科学家等，不仅仅因为作者对写作有敬畏心或责任心，还有一种本土的情感在内，作者自觉意识到自己是在为生我养我的这块土地而写一本书，“为农民、为土地、为粮食安全做一点事儿”。这个目的作者达到了。他为生养自己的土地的确做了一件实实在在的事。有的报告文学作家从历史资料里搜集素材，一年能出两三本书，还很畅销。而像林举这样花了很长时间，采访写作花了两年时间才能完成一部作品，销量可能还达不到两三万册。这是很奇怪的现象，值得文学界深思。林举是一位脚踏实地的作家，我把他比喻成一颗会行走的粮食、一棵会思想的粮食，最后他将自己也像粮食一样奉献给了读者。我们倡导这样的创作态度。

吉林大米，有机米贡米是一种品质，是一种精神和质地。正如作者所说，粮食是有生命的，天地之间有良心在，人在做天在看，人有心天有眼。所以，《贡米》所写的决不只是简单的一种粮食，更重要的是要通过粮食来思考许多社会问题。我们常说，天地可欺，人心不可欺。作家在创作中处处传达出了对世道人心的思考。作者也一直都在思考国家的粮食安全问题。民以食为天。粮食对于百姓是天大的事。周勍的报告文学《民以食为天——中国粮食安全调查》曾获得国际最有名的报告文学奖尤利西斯奖，早在20年前就关注到了粮食安全、毒粮食问题。林举从他的《粮道》到《贡米》，所延续的思考是这样的问题，即：我们的粮食、我们吃进去的东西是否会对我们有益。

一个农民扎扎实实种地，希望生产的粮食给人以营养和滋养，这是农民的良心和诚意。作家希望自己的作品带给人们审美的愉悦和深刻的反省与思考，这是作家的良心与诚意。林举在书里写到，我们窃喜我们的饭还没有出现问题，我们的饭碗还没有出事端。事实上，我国的粮食安全形势是非常严峻的，加上浪费严重，有害粮食四处泛滥，因此粮食其实是短缺的。

《贡米》倡导的不仅是一种良心品质、诚意和感恩的品质，更重要的是要通过倡导这些品质，对我们的社会人心起到针砭的作用。作品似乎带有批判现实的味道：我们的现实出现了很多的问题，比如外来大米的涌入，美国的大米，泰国的香米，日本的大米一斤能卖到两百元钱；吉林大米——堪称全世界最好的大米之一，一斤才卖五块钱；转基因大米的安全……许多问题都值得我们深思。作者没有完全展开，只是暗示并启发我们去思考这些问题。

一名优秀的作家应该像任林举这样关注我们的土地和粮食，关注我们的父老乡亲。我们都是农民的孩子，都从农村走出来，父老乡亲的生活总是让我们牵肠挂肚。林举写下《粮道》《贡米》这样的作品，大概也是对父老乡亲的一种回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