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 晗

黄冈文化软实力

◎韩 晗

黄冈是中国历史上重要的文化名城，也是湖北地区文化资源丰富、历史源远流长的大型城市，当地人有“大黄冈”之称，其下辖七县两区两市（黄州区、麻城市、武穴市、团风县、浠水县、罗田县、英山县、蕲春县、黄梅县、红安县、龙感湖管理区），共计17000多平方公里，从面积上看，“大黄冈”不负其名。黄冈历史悠久，早在旧石器时代，此地便有人居住。西汉时期，始有蕲春、黄州之称谓，皆归于江夏郡。“蕲（春）黄（州）”之分一直至南宋。及至元代，改为“黄州路”与“蕲州路”两“路”（即今日之市），黄州路辖黄冈、黄陂、麻城3县，蕲州路辖蕲春、罗田、蕲水、广济、黄梅5县。明清以降，设蕲州、黄州两府并治，大体沿用至民国。目前的黄冈市，是1995年国家重新规划之后的地级市黄冈市。因此，本文所研讨之“黄冈文化的软实力”，则应包括蕲春、黄州文化，也应包括麻城、武穴、团风、浠水、罗田、黄梅等其他辖区的文化，笔者认为，探讨黄冈文化之软实力，当从如下三个方面入手：黄冈文化之范畴、黄冈文化软实力之特征以及如何挖掘黄冈文化软实力？

一、黄冈文化之范畴

欲谈黄冈文化之软实力，则势必要厘清黄冈文化之概念范畴。笔者认为，“黄冈文化”理应包括如下三个方面。

一是传统文化。黄冈是中国佛教文化的重镇，黄梅五祖寺由禅宗五祖大满禅师弘忍于唐永徽五年（654年）创建，是佛教禅宗五祖弘忍大师说法道场，也是六祖惠能大师得衣之地，被誉为“天下祖庭”，是佛教重要禅院之一，不但在佛教史上有着无可取代的地位，而且在整个华人文化圈都拥有重要的影响力。每年来五祖寺拜谒的香客几乎来自世界各地，堪称黄冈第一人文盛景。除了五祖寺之外，黄梅还有四祖寺，这是中国禅宗第一所寺院，比五祖寺还要早30年。从佛教史的角度看，黄冈的历史地位并不逊色于西安、洛阳、普陀等蜚声中外的沙门重镇。由是可知，以禅宗文化为代表的佛教文化，是黄冈传统文化中的一个重要方面。

除此之外，还有蕲春的中医文化。中医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一个相当重要的范畴，而在中医史中，李时珍又是一位极具代表性的人物。他历经二十七年所撰写的《本草纲目》是中国中医史上的集大成之作，首次将中药分为水、火、土、金石、草、谷、莱、果、木、器服、虫、鳞、介、禽、兽、人共16部，是现代生物分类学的重要方法之一，比现代植物分类学创始人林奈的《自然系统》早了一个半世纪。及至今日，《本草纲目》都在中国传统医学中拥有无可取代的重要价值。其对于药物性状的判断，不但对晚明以降的中医史、草药史有着重要的启发意义，而且也是对世界医学史、植物研究史的卓著贡献。

黄冈对于中国科学史、教育史的贡献，亦不可忽视。河东书院、问津书院和麟山书院“三大书院”，为黄冈培养了近两百位进士。苏东坡曾贬黄州，留下千古名篇《赤壁怀古》；苏辙的《黄州快哉亭记》可谓脍炙人口；程颢、程颐的理学便是因黄冈文化而兴起；而以毕昇、庞安时、刘天和、万密斋为代表的古代科学家群体，更是在中国科技史上独树一帜。及至明清，客居黄冈的吴承恩、李贽、冯梦龙等启蒙主义文学家为黄冈在中华帝国的文化余晖中增加了一抹亮色。

在现代史上，黄冈对科学史、教育史的贡献亦可圈可点。以李四光、闻一多、废名、汤用彤、黄侃、徐复观、秦兆阳、詹大悲、、叶君健、熊十力、胡风为代表的现代文化、科学先驱，以彭桓武、闻玉梅、朱英国、李林、闻立时为代表的院士群体，以李（四光）家族、闻（一多）家族、汤（用彤）家族为代表的中国现代科学、文化的“望族”，均反映了黄冈一地对于中国科学史、教育史的特殊贡献。历史学家冯天瑜先生认为，这里不是一个很富庶的地区，也不是一般意义上文化特别发达的地区，为什么能够产生如此多重要的文化人物？是一个重要的学术课题。[1]

红色文化也是黄冈文化的一个重要范畴。黄冈并非富饶之地，在农民起义最容易爆发的中国，麻城、红安一直是历朝历代农民起义的一个重要原发地。美国汉学家罗威廉在《红雨：麻城县七个世纪的暴力史》中曾一针见血地从地理位置、阶级分层与政治文化入手，探讨麻城容易爆发农民起义的历史、文化原因。[2]1927年，共产党人在黄安（今红安）、麻城发动了黄麻起义，将黄冈推到了中国政治史的巅峰。有史学家认为，黄冈乃是“湖北的瑞金”，甚至称“一（方面）军史看南昌，四（方面）军史看黄冈”，[3]南昌起义，乃是解放军建军之始，黄冈的意义竟在一些军史研究者眼中可与南昌相提并论，不难看出黄冈红色文化之深厚。在黄冈的红色文化中，有董必武的诗词、林彪的兵法、李先念的谋略，还有许世友的传奇以及黄麻起义中无数英烈们的惊世壮举。黄冈的红色文化不只是简单的革命文化、战争文化，而是国破家亡中践行家国情怀的责任意识，是兵荒马乱里谋求民族独立的精神追求。红安、麻城是著名的“将军县”，因此，黄冈的红色文化一直为后世所关注。黄冈也成为了中国红色文化的重镇。

此外，黄冈的民俗文化亦不可忽视。以戏曲、刺绣、传说、武术、音乐为代表的民俗文化，一直是黄冈地区历史、人文的缩影。黄冈是鄂东地区民俗的集大成之地，黄梅的黄梅戏可谓是声名远播，楚剧、汉剧、东腔戏、东路子花鼓戏、武穴文曲戏和英山采茶戏在黄冈亦争奇斗艳。红安县的红安绣活、麻城市的花鼓戏、蕲春县的李时珍传说、团风县的湖北大鼓、武穴市的岳家拳、黄梅县的黄梅戏、黄梅挑花、黄梅禅宗祖师传说等8项列入国家级非遗保护名录，黄梅县连续两次被文化部命名为“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从全省的范围来看，黄冈的民俗，可谓以地域优势而独折其桂，是集鄂、赣、豫、皖四省之精华。它既有传统文化的古雅风范与乡土气息，也有红色文化的史诗气魄与家国情怀，深刻地反映了黄冈地区的民风、民俗，亦是黄冈文化不可或缺的主要范畴。

二、黄冈文化软实力之特征

由上文叙述可知，黄冈文化的范畴有三：一是传统文化，二是红色文化，三是民俗文化。黄冈文化软实力的特征也有三点，一是多样性，二是统一性，三是时代性。

首先是多样性，这是黄冈文化软实力的基本特征。从形式上看，黄冈文化既有红色文化、中医文化、科学教育文化等“务虚”的形式，也有戏曲、刺绣、音乐等“务实”的形式。“软实力”的重中之重，恰在于形式的多样性，即可以在不同的层面产生竞争性，并凝聚为竞争的合力。形式的多样性，是黄冈文化软实力多样性的一个重要特征。这一特征反映了黄冈文化软实力的韧性。不同的城市，有着不同的文化，但大多数城市的文化内容则相对单一，譬如有红色文化，但缺乏传统文化，或传统文化根基深厚，但没有红色文化，或是民俗文化兴盛，但传统文化中的雅文化则明显不足。但黄冈文化则在软实力上颇具韧性，它既有崇高、雄浑的红色文化，也有通俗、民间化的戏曲传说，可谓是“救亡史诗”共“民间传说”一色，“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并存。

这就涉及到了黄冈文化软实力的第二个显著特征：统一性。这里的统一，即建构在雅俗共赏之上的历史性、审美性与娱乐性的统一。从“三苏”的辞赋、“二程”的理学，到毕昇的印刷术，及至明清小说，以及上个世纪初的红色文化，黄冈总能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形成自身的文化风格，没有出现其他地域文化所有的“历史断层”，这便是黄冈文化的历史性，也是其软实力的时间基础。

而黄冈文化的审美性，正是建构在历史性之上的。毋庸讳言，许多地域文化，审美不足，而审丑有余。封建糟粕自不必说，庸俗邪淫、力乱怪神之歌舞、诗词与文化活动可谓比比皆是，使大方之家闻之掩耳遮目，甚至“君子闻听羞答答，小人闻听笑哈哈”。这类文化是否真的算是“文化”进而是否能构成“软实力”还有待商榷。而黄冈文化在审美性上则堪称“大美”，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红色经典，抑或是黄梅戏、李时珍传说，都是上得厅堂的“大方文化”，不但是中国的文化遗产，而且还是属于全世界的文化遗产。这种审美性决定了黄冈文化软实力的强度与厚度。以黄梅戏为例，自19世纪的《邢绣娘》开始，便在黄冈地区可谓家喻户晓，拥有非常庞大的观众群，并且在清末民初传播到了周围的安徽省，使得安徽的黄梅戏举世闻名，有“北方梆子有二，黄梅调子无双”的说法。时至今日，以韩再芬、马兰、吴琼为代表的黄梅戏演员群体，已经成为了当代中国戏曲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4]不独戏曲如此，强调阳刚之气、正义之风的红色文化，立足黄冈地区，辐射全国，形成了新的娱乐时尚。电视剧《铁血红安》曾引领央视收视率之冠，何存中的长篇小说《太阳最红》取材黄麻起义，成为当代红色革命题材小说中的佼佼者。譬如对于黄冈文化中红色文化的挖掘，近年来已经呈现出了时代性的特质。史学家认为，黄麻起义与南昌起义的不同之处在于，黄麻起义的参与者多半是当地的农民或农协会员，而不似南昌起义一般，都是有较高文化水平甚至属于国民党高级将领的“高大上”起义，正因为此，黄麻起义中所涌现出的许多将领，更因其朴实无华、坚毅勇猛且带有传奇色彩的大无畏革命精神，而成为后世影视剧、小说中所津津乐道的题材。譬如“和尚将军”许世友、“木匠司令”李先念、“放牛娃团长”韩东山与“私塾先生党代表”王树声等从黄麻起义中走出的开国元勋，一直是当下许多红色题材的电影、小说所描写、关注的主人公。红色文化的当代诠释，所凝练出的红色经典，显示出了黄冈文化的独特魅力，反映了黄冈文化与时俱进的特质。可以这样说，以俯瞰的角度观照黄冈文化，不难发现其时代性意义，确实有“敢为时代先”之气魄。

因此，具备多样性、统一性与时代性的黄冈文化，在软实力上带有丰富无穷的韧性与张力，成为当代中国地域文化中的一朵奇葩。与此同时，我们也应为黄冈地区而感到荣幸。因为有这样独特的地域文化，使得黄冈地区文化在软实力挖掘上，几乎是面朝沃土而耕耘，只要方法得当、努力付出，则势必有巨大的收获。

三、如何挖掘黄冈文化软实力

前文所赘述黄冈文化的范畴及其软实力的特征，实际上为了铺陈本节如何挖掘黄冈文化软实力之具体方式、方法。笔者认为，结合黄冈独特的市情挖掘黄冈文化软实力，方法有三：一是调动资源，二是充分利用，三是走向世界。

首先，充分调动全国资源，让黄冈文化成为艺术家笔下的素材。目前，中国艺术家所关注的中国地域，实际上相当有限。除却上海、北京、南京、香港等特大城市之外，多半为云南、湘西、新疆、西藏等带有少数民族风情的地区，而对于中部地区，则关注相当不足。作为通商口岸，汉口租界林立，当时并不逊色于上海，但今日中国文学与学术研究中的“上海想象”已经成为了一门被称之为“上海学”的学问，却鲜有“汉口学”一说。汉口如此，黄冈则自不必说。

但黄冈确是一片有着无限题材与各种想象的文学沃土，当下作家、画家、导演却对黄冈关注不够，以黄冈文化为素材的作品，多半出自于黄冈本土作家之手。如《太阳最红》的作者何存中，就是黄冈本土作家，而《铁血红安》也是由黄冈市委宣传部、红安县委等部门联合录制的结果，而黄梅戏目前也以安徽为主，黄冈的黄梅戏实际上逐渐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如果不调动全国的资源进行整合、推广，黄冈文化的软实力则难以加强。

历史赋予了黄冈丰厚的文化资源，使其先天地拥有高它一等的文化软实力，但对黄冈软实力的挖掘还远远不够。除了前文所述红色文化的推广之外，黄冈传统文化、现代文化在全国范围内的参与度仍相当不够。黄梅涌现出了中国近代史上数位杰出的思想家，在前几年“民国热”的时代，竟无一部影视剧反映这些思想家的生平历程。熊十力、李四光声名远播，但知其大名者多，知其为黄冈人者却寥寥。国学大师汤用彤、汤一介父子，堪称中国当代思想史上的双璧，关于汤氏父子的论著可谓汗牛充栋，却鲜见“汤氏父子与黄冈”这样的专著问世。由是可知，黄冈文化软实力要增强，则必须要动员全国的艺术家、学者关注黄冈，关注黄冈不是为地方政府唱赞歌，也不是写一些格调不高的对联与歌赋充数，而是拿出汉学家罗威廉这样沉潜、认真、执着的勇气，让黄冈成为下一个陈逸飞笔下的周庄。

其次，则是充分利用黄冈现有文化基础，在民俗风情、旅游业上下功夫。长期以来，黄冈以农业而兴，近年来，随着中部地区与长三角、珠三角差距的增加，黄冈在经济转型上并没有获得先机、拔得头筹。由是可知，在市场已经饱和、经济结构处于调整期的“新常态”下，黄冈的发展并不能照搬照抄长三角、珠三角的经验，而是应当因地制宜，在文化软实力上下功夫。

毫不夸张地说，黄冈要想真正地挖掘文化软实力，则必须要打一场“文化保卫战”。“文化保卫战”不是不同地方政府在低层次上的你争我夺（如争相注册“孙悟空祖籍地”等等），而是积极因地制宜，挖掘自身文化软实力，做强势推广。首先是黄梅戏的崛起。据笔者统计，大多数湖北省外的人士，认为黄梅乃是安徽省的一个县，全然不知黄梅乃属湖北黄冈治下。黄梅戏如此，其他文化亦可想而知。根据笔者在黄冈地区的调研知悉，黄冈目前的地方戏演出基本上处于停滞状态，除了极少数汇演活动之外，市场性演出几乎为零。而红色文化的将帅故居，部分也处于待修缮状态，即使到了双休日和节假日，也几乎门可罗雀。

前些年笔者曾探访过李时珍的墓园，坦率地说，其与国家文保单位的标准相去甚远。据官方透露，该墓园年接待40万人次，而在杭州西湖畔的岳飞墓地，年接待量却达到300万人次；与此同时，笔者曾参拜过黄梅五祖寺，若是与普陀山普济寺、西安法门寺等佛门名刹相比，五祖寺确实有些“寒酸”，其年接待量几乎只相当于普济寺的十五分之一。论历史知名度，李时珍决非是无名小卒，而五祖寺在佛教史上的地位，则丝毫不逊色于上述寺庙，其之所以受到“冷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黄冈的文化推广不足。对于大多数人来讲，知道李时珍却不知其墓园在蕲春，知道五祖寺却不知其寺庙在黄梅。这不得不说黄冈当地政府在这方面做得似乎还不太够。

在一个全球化的时代，一地文化很容易变为全球文化。罗威廉教授的《红雨》在美国销量不俗，笔者访美期间，曾与不少美国学界朋友交流，当问及我是湖北人时，许多人都会下意识的反映：麻城人？虽然是讲听起来不太好听的暴力史，但罗威廉教授这次算是不折不扣地给麻城做了一个广告。好莱坞导演罗杰·斯波蒂伍德挖掘黄石抗战史料，拍摄了电影《黄石的孩子》，在全球范围内上映，竟让黄石这座名气不大的城市在世界上崭露头角。黄冈要想真正地在文化软实力上有所为，则必须要向全球化靠拢。单靠本土文人的单打独斗，只能是自娱自乐，唯有与国际接轨，进行大规模、大手笔的城市整体形象营销，才是实现黄冈文化软实力“在雾霾中突围”的自我涅槃。坦率地说，黄冈在国际上的知名度，显然还很不够。甚至还不如其下属的麻城、蕲春、罗田等县城。黄冈文化要推广，软实力要加强，则势必要从“大黄冈”的角度入手。

笔者认为，“青海湖国际诗歌节”无疑是一个值得借鉴的方式。青海地处中国的边缘地带，近年来，青海地方政府却变劣势为优势，积极与中国诗歌学会合作，利用青海良好的自然资源与“高地”优势，打造世界范围内的“青海湖国际诗歌节”，吸引世界各地诗人参加。迄今为止，“青海湖”已经成为当代中国诗坛的代名词，甚至对于大多数外国诗人、诗歌研究者而言，以去青海为荣，青海湖国际诗歌节也与洛杉矶国际诗歌节、香港国际诗歌节、柏林国际诗歌节等齐名。青海顺利地完成了国际化的推广与转型。

黄冈有东坡赤壁、有李时珍墓园，若是想进行文化软实力的国际推广，这并不是一件难事，在今后的时间里，黄冈市政府完全可以承办如黄梅戏国际艺术节、赤壁国际诗歌节、李时珍国际医学奖等真正有分量、有意义的文化、科技活动，向国际推广黄冈。

综上所述，黄冈人杰地灵，地理位置优越，拥有深厚的历史底蕴与人文景观，其文化形态多样化，文化软实力亟待挖掘。如何真正地挖掘出黄冈潜在的文化软实力，当是摆在黄冈人面前不可逃避的历史责任。这既是对数千年黄冈历史的一种独特总结，也是对黄冈人的后代们的一份重要交代。

韩晗：深圳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

注释：

[1]冯天瑜、陈望衡：《地域文化研究对谈录》，载《中国越学·第一辑》，中国文联出版社2010年版，第14页。

[2]Williams T Rowe：Crimson Rain:Seven Centuries of Violence in a Chinese County,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7年版，第98页。

[3]汪季石：《黄麻起义史论》，武汉出版社2002年版，第96页。

[4]苏兴军：《黄梅戏》，吉林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