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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sumu Kuno功能句法学移情研究的若干原则

2016-08-08陈建华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北京100871北京联合大学旅游学院北京100101

长沙大学学报 2016年4期
关键词:移情句法语法

陈建华(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北京 100871;北京联合大学旅游学院,北京100101)

Susumu Kuno功能句法学移情研究的若干原则

陈建华
(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北京100871;北京联合大学旅游学院,北京100101)

Susumu Kuno的功能主义句法研究,尤其是他的功能视点理论和移情理论在学界享有盛名,主要被用于分析说话人对句子所述事件的参与者的认同程度。结合Kuno 1977、1987、2013年的论著,对其在移情视角研究中所采取的功能原则、可量化原则、说话人立场原则做了探讨,指出了他的研究与其他相关功能句法学研究的相异之处。

移情;视点;功能句法;Susumu Kuno

Susumu Kuno是哈佛大学荣休教授、日本语言学家和作家,他的功能视点和移情理论是句法研究中的一个重要理论。根据Susumu Kuno的看法,移情指的是“说话人对参与句子中所述事件的人或事物的认同,这种认同可以有不同的程度”[1][2][3]。他将移情解释为一种说话人所持的拍摄角度,所选取的拍摄角度不同,句子的构造也就不同。换言之,(原型)移情理论从说话人所选不同视角来解释句子构造的合格度。下文结合Kuno及其合作者1977、1987、2013年的论著对其移情研究中采取的一些原则和方法做探讨。

一 句法解释的功能原则

虽然从Kuno的论述中可以看出他对形式句法的部分概念是接受的,但是该理论的出发点仍然是从语言功能的角度来预测和解释句子的句法构造。1977年的论文中提到移情具有“语义和话语属性”(the semantic and discourse nature);在将其运用到解释句子的可接受性时,该理论将移情看作一种“限制”[4]。这种限制似乎是选择性的,即对这种限制的违反有的是可以接受的,有的则是不可接受的。从随后的解释可以看出,他认为这种区别可以从说话人是否有意违反移情限制的角度加以考察。可见在这个理论体系中,说话人的意图等语言的功能因素对句子的可接受性具有决定性作用。而在转换语法等形式语法中,句子的合法性由内在于说话人的语法规则来判断。实际上,1977年论文的行文中曾提到该论文中分析的所谓不恰当的例子,它们在句法上是合格的,只是因为违反了移情限制而在不同程度上不可接受[5]。由此可见,在那个阶段,该理论处理的对象与转换生成语法划定的对象并不一致,后者讨论的是一切可能的合乎语法的句子。1977的论文明确提到,对于所提出的种种移情限制应当放在语法理论中的什么位置,尚不明确。一个明显的解决方案是将其作为一个外在于句法的表层鉴别成分(surface-filter component),用它来鉴别转换得到的句子(derived sentences)是否违反移情限制。但是,由于还有些移情限制似乎又作用于深层结构以及层级结构(cyclic level),因此,也不能只通过考察表层结构来断定对移情限制的违反。似乎如果移情限制要作用于句法成分的输出,那么至少需要有来自整个机制的动力[6]。可见移情理论在这个阶段试图与形式语法互动,将功能解释或功能因素纳入到句法的自足系统当中。

1987年的著作所讨论的现象仍然与生成语法有紧密联系,比如对代词和反身代词的分析都是基于对形式派分析的批判。但是在行文上,Kuno已在多处放弃了深层(deep structure)的表达法,改用底层(underlying structure)。这表明虽然他也承认结构之间的相互关系或转化关系,但已经不是转换生成语法中的转换的概念了。在1987年著作的结论处,作者提到该书所讨论的语言现象,表明如果不考虑这些非句法的视角,那么这些现象的使用条件就无法说明;他还提醒人们在研究时要注意这类与句法互动的话语因素,这可以避免让人做出狭隘的句法概括,同时还指出移情和直接引语分析只是众多值得探讨的功能视角中的两个[7]。而在2013年的会议论文中,Kuno称移情理论是关于句子构造中的拍摄角度的理论,如果没有这个理论就很难从根本上解释相关的现象,也是一种跨语言的原则。还提到句子构造中的相机角度本身是一种基本的人类认知过程,在本质上具有普遍性。而诸如主语、宾语、主动被动语态等语法概念在不同语言中会有细节上不同的变化[8]。这表明经过若干年的发展,移情理论不仅仅是一种外在的用语言的功能因素来解释句法构造的原理,而且是一种致力于从人类普遍的认知属性来解释句子构造的学说。

我们可以看到,虽然Kuno承认句法,但是从更广泛的角度来看,转换生成语法关注的是可能的句子,而功能句法关心的是作为交际中的话语的句子,功能派的学者从Roman Jakobson[9]和VilémMathesius[10]到Halliday MAK[11]等都强调语言的交际本质。在这一点上,Kuno的移情理论与后者在性质上更接近。虽然功能派和形式派一样,也要解释句子的合法性,解释母语者的天生感觉或母语者实际使用的句子,但是他们存在一种角度上的差异,形式派在解释句子是否合法时是将其作为一个句法的最大单位来看待;而功能派更多地是将句子作为语篇的最小单位来看待。这样一来,他们所可依据的标准就不一样,所着重研究的语言中的部分也不一样。

二 句法描写中的可量化原则

在这三个文献对移情这一术语的定义中,都能看到移情“可在等级(degree)上有差异”。可见划分等级对于这个理论的重要性,而Kuno等人也在这三个文献中多处提到,与以往的移情研究不同的一点是,之前的研究往往将移情看作一个全有或全无的对立,而这在对句法构造的影响中不太符合实际情况;实际的情况是一种多因素互相作用的过程。1977年的文章提出,对一个给定句子的可接受性的判断是各种句法、语义、话语规则综合互动的结果,因此要详细考察各种因素的相对份量[12]。之后1987年的著作中就介绍了对各种不同移情因素的对比和等级,综合计算之后可以得出句子的可接受性。这种对移情程度量化和综合计算的做法对具体操作起到很重要的作用。这是因为句子中有不同的移情因素在竞争,量化有助于对各因素进行比较和找出等级,以各个因素互相竞争和平衡的结果作为判断的标准,而不是以一个单一的因素来说明问题。这更符合语言的实际情况。这三个文献中所提出的移情原则关注了说话人构造句子的不同方面,包括对表层句法限制、语义、语用、是否有标记等方面的考虑。下表以At the party Mary’s husband(John)hit David一句为例来说明。对于“John在晚会上打了David”这一事件,可以由若干句子来表达,它们分别反映不同的移情情况和程度。

例句移情分析I hit David at the party. 说话人与事件施动者重叠,对作为主语和说话人的John 的移情程度最高John hit me at the party. 说话人与事件受动者重叠,但受动词用法限制,对主语 John的移情程度更高Johnisaid heihit David at the party. 在间接引语中作为主语、动作施动者和说话人的he移情程度最高John hit David at the party. 说话人采用远距离拍摄角度,对 John和 David移情程度等同Mary’s husband(John)hit David at the party. 说话人对 Mary的移情程度高于 John *Hisifriend was hit by Davidiat the party. 说话人对David移情程度高于his friend,但却刻意选择对his friend移情程度更高的句式,这种冲突导致该句不合法*Johni’sfriend was hit by meiat the party. 说话人与事件施动者重叠,其移情程度最高,但却刻意选择对John’s friend移情程度更高的句式,这种冲突导致该句不合法*Heisaid Johnihit David at the party. 该句直接引语成分中 John无法与底层直接引语“I hit David at the party”相联系,这导致该句不合法

此处并非穷尽性列举。从上述有限的例子中可以看出,为了表达同一个命题内容,说话人可以采用不同的表达方式,而各句中不同参与者的移情程度互相作用导致了各句不同的合格程度。这一方面提高了该理论的预测力和对数据的覆盖度,从另一方面也提高了理论的可操作性。

三 句法研究中的“说话人”立场

在广义的功能语言学研究中,对说话人与句法构造之间的关系早有重视。例如,Mathesius在关于句子主位和述位的顺序问题上,就提过主观顺序和客观顺序,这种主客观顺序就是说话人在语言中主观化的一种体现[13]。致力于语义元语言描写研究的Anna Wierzbicka也强调,在语法构造中说话人的因素具有不可忽视的力量[14]。Roman Jakobson对转换形式(shifter)的讨论正是通过言语事件、言语事件的参与者、所述事件、所述事件的参与者这四个变量来描写动词的若干范畴[15]。

Kuno功能句法中对移情成分的研究属于对语言中与人有关的因素的关注。有研究将此称为对语言的表情成分或主观化的研究[16]。在形式语言学的句法研究中,这些语言形式中或明或暗的与说话人有关的主观成分被划在语法研究之外,但从Kuno等人的研究中则可以看出这些因素的重要性。从该研究的细节来看,Kuno对与说话人相关的因素进行了细致划分,除了对移情程度的研究,这几个文献中都提到了直接引语分析(Direct Discourse Analysis)原则,它虽然与移情相关也相互作用,但是它们仍然是不同的概念。在直接引语分析中,最核心的概念不是说话人对参与者的认同程度,而是将句子与直接引语陈述相联系的难易程度[17]。例如下面的句子:

(1)Johnianticipate that heiwould be elected.

(2)*Heianticipated that Johniwould be elected.

句子(2)的不可接受性在于,它无法与[John anticipated[“I will be elected”]]这个底层结构(underlying structure)相联系,因为在将其转化为间接引语成分时,只能将I转化为He而不能转化为John。而对于某一动词,是否需要经过间接引语化(indirect discourse formation),这属于词汇自身的特征,需要在词库中标明。1987年的研究还指出间接引语从句(indirect discourse complement基本相当于传统的宾语从句)和主句在移情程度的计算上是相互独立的,这与定语从句的计算方法不同,带定语从句的主从复合句的移情计算是将整个句子看作一个整体。因为间接引语从句表示的是说话人的言辞和思想,所以可以看作独立的部分来计算[18]。这两类句子在移情上的差别再次表明,单靠句法分析是无法充分预测和解释表述同一命题句子之间、同一表层结构句子之间的细微差异的。

四 移情理论与相关功能句法概念的异同

在1977年的文章中,Kuno论述了移情、主位的关系。他提到“说话人对其所指进行强调的成分与作为句子主位的成分多数是重合的,因为在很多情况下,说话人所谈论的对象(即主位)也是他强调的对象,他所强调的对象也正是他谈论的对象”[19]。他还提到,论文中所提出的关于移情的分级结构基本上也可应用于判断主位。不过仍然有必要区分“移情”和“主位”这两个概念。例如在以下句子中,

(1)Who did you go to see?

(2)**I went to see Maryi’shusbandjand hisjwifei.

第(2)句的不可接受性,看起来是因为两个基于移情的因素之间存在冲突,即说话人对Maryi’shusbandj和his wife的移情程度之间的冲突。而在这个句子中,Maryi’shusbandjand his wife不是主位,而是句子的焦点。这就意味着移情这一概念独立于主位概念而存在。这种分析是客观的。回顾Mathesius提出的主位概念,它指的是话语“陈述所及的对象”,它是话语的“基础部分”,而“就话语的基础部分所做的陈述称为核心或述位”[20]。从Mathesius的论述我们也可以出,在选择主位时,主要考虑它是否是一种能自然而然被当作已知事实的成分;最关键的一点是“在布局时要避免将前一句中未提及的事物选为主位”[21]。换言之,这里考虑的不是说话人要选取哪个所述事件参与者的角度来表达这个事件,也不是句子要强调的部分,而是这个句子要涉及的哪一部分信息可以作为交际双方可以依靠的一个基础。

所以移情讨论的是从哪一个事件参与者(可能为人或事物)的角度来构造这个句子,而不是句子以什么为起点,不是句子展开述谓的对象,也不是句子的焦点,虽然它们有可能是重合的。有研究者误以为移情程度高的对象是说话人同情的对象,这点Kuno在1977年的文章中也特别提到了,虽然这两者在句中也可能是重合的。例如在At the party Mary’s husband(John)hit David一句中,虽然句子以at the party为信息出发点,论断的对象是John;但是说话人并不从John的角度,而是从Mary的角度来构造这个句子,句子中用于指称John这一语言外实体的表达/语言形式是Mary’s husband,即John在这个句子中成为依附于Mary的一个概念,这里得到移情的是Mary。

综上所述,SusumuKuno的移情分析与其他功能句法分析的主要区别在于,它将句子中隐含的或外显的说话者与所述事件之间的联系识别出来,并用于说明这些因素对句法构造的影响,这也是他的研究有别于其他从功能的角度解释句法现象的研究重要体现。诸如句子的功能切分、对句子信息流的描写或对小句的表述功能的描写等分析关注的主要是句子所述事件本身,包括判定参与者在事件中的角色、对句子所实际要表达的角色的离散和选取、对事件和所选中的角色在句中作布局、对所形成的信息作布局等。移情分析则将说话人、言语事件本身、所述的事件、事件中的参与者这四个因素之间的关系作为分析的基石。同时,其中所采用的可量化手段也极大地增强了该理论的预测力和可操作性。

[1][4][5][6][12][17][19]Kuno S,Etsuko Kaburaki.Empathy and syntax[J].Linguistic Inquiry,1977,(3).

[2][7][18]Kuno S.Functional syntax—Anaphora,discourse,and empathy[M].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7.

[3][8]Kuno S.Perspective and syntax[R].Keynote report in the international symposium on cross-language study of perspective,Beijing,2013,October 18-20.

[9][15]Linda R,Waugh,Monique Monville-Burston.On language [M].Cambridge MA: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0.

[10][13][20][21]Mathesius V.A functional analysis of present day English on a general linguistic basis[M].Prague:Academia,1975.

[11]Halliday MAK,Christian Matthiessen.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London:Arnold,2004.

[14]Wierzbicka A.The semantics of grammar[M].Amsterdam:John Benjamins,1988.

[16]沈家煊.语言的“主观性”和“主观化”[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1,(4).

(责任编校:余中华)

Principles in Susumu Kuno's Study of Syntactic Empathy

CHEN Jianhua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Peking University,Beijing 100871,China;Tourism college,Beijing Union University,Beijing 100101,China)

Susumu Kuno is famous for his functional syntax,especially his theory of perspective and empathy,which focus on the speaker's identification to the event participants denoted in the sentences.The present paper carries out a discussion on the principles followed in Kuno's 1977,1987,and 2013 works,i.e.adopting a functional view,making the explanation measurable,taking the speaker's stance,etc.Differences between his theories and other related functional syntactic researches are also discussed.

empathy;perspective;functional syntax;Susumu Kuno

H043

A

1008-4681(2016)04-0090-04

2016-03-12

北京联合大学专业建设与改革校内专项。

陈建华(1977—),女,广东澄海人,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博士生,北京联合大学旅游学院讲师。研究方向:功能句法学、语言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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