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顺琪，万　雷，秦志强，黄　平，邹冬华，陈忆九（1.复旦大学基础医学院法医系，上海0003；.司法部司法鉴定科学技术研究所上海市法医学重点实验室，上海00063）



道路交通事故死者MSCT扫描与尸体解剖结果的比较

韩顺琪1，2，万雷2，秦志强2，黄平2，邹冬华2，陈忆九2
（1.复旦大学基础医学院法医系，上海200032；2.司法部司法鉴定科学技术研究所上海市法医学重点实验室，上海200063）

摘要：目的使用多层螺旋CT（MSCT）对道路交通事故中死者的损伤进行观察分析，探索MSCT在道路交通事故鉴定中的应用价值。方法对10例道路交通事故死亡者进行全身MSCT扫描，随后进行系统尸体解剖，并将两者的结果进行对比，分析两者在获取交通事故损伤信息方面的优点和不足。结果MSCT可以清晰显示身体各部位骨折三维形态特征，并可检查到全身各部位的积气，相对于尸体解剖优势明显；但对于器官和软组织损伤的检测，MSCT的分辨率有限。结论对于道路交通事故死者，确定死亡方式和死亡原因的最好方法是联合进行MSCT检查和尸体解剖。

关键词：法医病理学；事故，交通；体层摄影术，螺旋计算机；尸体解剖

近些年来随着CT技术的发展，其在法医学领域也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1－4］，为探索多层螺旋CT （MSCT）在道路交通事故案例中的应用价值，本研究结合10例道路交通事故死亡者MSCT扫描结果，并与尸体解剖所见进行对比，以阐述两者在法医学实践中的应用价值。

1　对象与方法

1.1对象

选取2010—2014年司法部司法鉴定科学技术研究所受理的道路交通事故死亡案例10例，其中男性8例、女性2例，检查前均已征得委托方或（和）家属同意。相关信息详见表1。

1.2方法

1.2.1MSCT检查

采用Definition AS 40层螺旋CT（德国SIEMENS公司）对所有案例尸体进行扫描。扫描范围：自头顶部到检查床允许躯干进入的最远点（视身高而定，通常在股骨中段或胫腓骨上段处）。扫描及重建参数：管电压120kV，管电流240～500mA，螺距0.9:1。完成检验后，快速阅片得出诊断结论，对于存在骨折和可疑骨折的部位，在后续工作站进行三维重建：多平面重建（multiplanar reconstruction，MPR）、容积再现（volume rendering，VR）、最大密度投影（maximum intensity projection，MIP）。

由两位影像学医师进行双盲读片。

1.2.2尸体解剖

常规打开颅腔、胸腔及腹腔进行检验，同时结合MSCT影像初步判断，对存在损伤的其他部位（如脊髓腔、骨盆骨折部位等）也进行解剖，最后作出法医病理学死因诊断，部分案例涉及致伤方式推断。

1.2.3对比分析

将MSCT影像学诊断与法医病理学诊断进行比较，着重比较尸体MSCT影像与尸体解剖在诊断损伤与病变方面的优劣势。

表1　10例道路交通事故死者基本信息

2　结　果

2.1时间比较

每例尸体的MSCT检验时间（包括尸体摆放及扫描检验）约为10～15min，初步诊断约需15min，后续阅片及三维重建约45～90min。尸体解剖时间根据损伤部位多少以及分布不同而有区别，约为3～5h。

2.2结果比较

MSCT影像与尸体解剖所见进行对比，结果见表2，主要列出两者不一致处。

表2　MSCT影像与尸体解剖的结果比较

续表1

图1　MSCT显示颅内血管内弥漫性积气，双侧筛窦积液

图2　MSCT显示两侧胸腔积气

图3　枕骨凹陷性粉碎性骨折

从表2可以看出MSCT对气体显示良好，且气体通常存在于心血管系统和软组织中，心血管系统的气体通常源于血管的损伤，但也有例外，某些存在气体的血管，其周边并无任何损伤，可能是由于尸体腐败所致。在案例6和案例9中，死者分别存在胸腔积气或（和）积液，这一病变被MSCT扫描发现，尸体解剖却未发现，其中案例6存在纵隔移位，该病变亦由MSCT扫描发现。

3　讨　论

本研究报道了10例道路交通事故死者MSCT影像和尸体解剖比较的结果，以评价这两种方法对于交通事故所致损伤诊断的效力。研究发现，MSCT可以准确检测出血管系统和体腔内的气体，对于传统的尸体解剖，气体的检测一直是非常棘手的问题，检测必须在水下进行，而且只有在死者体内出现疑似气体聚集的表现时，如张力性气胸、气体栓塞等才会进行［5］。在本研究中，有3例死者被MSCT检测到存在颅内积气、胸腔积气或（和）积液，但尸体解剖均未检查到上述病变；同时MSCT三维重建可以准确显示气体的数量、位置、大小，更显示其相对于传统解剖的优势。由于在尸体上只要排除腐败的原因，颅内积气往往标志着颅脑的开放性损伤，胸腔积气或（和）积液则在胸部损伤中多见，所以MSCT检测体内气体对于诊断交通事故所致损伤具有重要意义。但是，由于尸体腐败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腐败气体积聚于皮下、肌肉组织以及实质器官内，如何区分外伤积气和死后腐败气体一直是虚拟解剖的难点，也是目前MSCT在尸体气体检测应用方面的主要局限。另外，MSCT可以诊断尸体解剖中难以诊断的纵隔移位，案例6就体现了MSCT在纵隔移位鉴定中的价值。

交通事故经常出现骨骼损伤，MSCT对于骨折的诊断相对于传统的尸体解剖具有较大优势［6］。MSCT可以对全身骨骼系统进行扫描，只要数分钟，法医工作者可以通过MSCT扫描确定骨折部位，对尸体解剖起指导作用，并且通过MSCT扫描获得的影像学资料可以进行高分辨率、多平面的三维重建，从而对交通事故所致骨折的特征进行全面了解。在案例中，MSCT扫描结合三维重建清晰、直观地显示出骨折的部位、分布，可以充分满足法医工作者对于交通事故骨折损伤检验的要求。而且，检测身体某些部位骨骼的细微骨折和微小骨折碎片一直是传统法医学的难题，MSCT则可以清楚地显示细微骨折和骨折碎片的部位、空间分布等，显示效果优于尸体解剖，案例8中MSCT在不切开头皮的情况下即可清楚地显示枕骨凹陷性粉碎性骨折的骨折碎片，且比尸体解剖更清晰。同时，通过表2可以发现，对于非常规解剖暴露部位（脊柱、骨盆、四肢等）的骨折（案例1、2、3、8），MSCT可以清楚了解这些部位的骨折情况，并且可以将骨折以三维成像技术显现出来，更加清晰、直观。在道路交通事故中常发生承重腿的损伤，确定承重腿骨折的部位有利于判断交通事故中人体受力部位和车辆的撞击方向，这对于交通事故的现场重建及案件的侦查意义重大［7］。在案例1中利用MSCT三维重建技术诊断死者在交通事故后形成左胫骨平台粉碎性骨折、左侧内踝骨折，结合左膝部皮肤擦伤的形态、部位特征以及皮下组织和肌肉组织出血的情况提示该损伤可能是由车辆撞击左膝部形成，突出显示了相对于传统解剖，MSCT在致伤方式鉴定方面的优势明显。对于脑水肿的诊断，在传统尸体解剖中依赖于观察者的主观判断，并且很难准确诊断［8］，MSCT则在不需要打开颅腔的情况下，就可获得脑组织的有关情况，大大降低了水肿鉴定的难度，这在案例3和案例5中有充分体现。MSCT对颅内压增高和脑室系统的移位诊断相对于传统尸体解剖优势也较为明显。

MSCT的应用同样也存在局限性：（1）尸体解剖可以轻易地发现尸体表面的改变（如擦伤、擦挫伤、挫裂创、皮肤青紫等）和尸体内部如软组织、肌肉出血，器官淤血、灰白，韧带、心包撕裂伤，血肿等损伤和病变，而这些损伤性改变通过MSCT扫描则难以发现。对于冠状动脉粥样硬化，在某些案例（案例1、6、10）中MSCT未检测出，而在其他案例（案例4、5）则发现了冠状动脉粥样硬化，说明MSCT不能很好地诊断冠状动脉粥样硬化。（2）MSCT对于出血和血肿的检出度取决于出血范围、血肿的大小以及MSCT切面的厚度，使其对这类损伤的检测敏感性和特异性大大受限［9］。MSCT和尸体解剖对于蛛网膜下腔出血、硬脑膜下血肿、脑室系统积血的检测显示出较高的一致性，而对于皮下、血管、肌肉的出血、淤血，尸体解剖的敏感性显著高于MSCT，这样的结果显然与出血的范围和血肿的大小有关。在颅腔和胸腹腔，对于适量积液，MSCT的显示效果亦优于尸体解剖，而对于心脏功能的评价，比如冠状动脉粥样硬化，MSCT作用有限，只有冠状动脉有明显病变时，MSCT才能检出［8］，这也与表2的结果相印证。（3）值得注意的是，MSCT并不适合诊断尸体的肺损伤，其原因在于死后肺的变化，通过MSCT很难区分肺坠积性充血、肺泡充血和肺炎［10］。MSCT对于器官和软组织的损伤，其敏感度也较低，对于案例7的肝破裂，案例8中的心包撕裂和肝镰状韧带撕裂，都出现了漏诊，这可能与非增强CT组织分辨率较低有关。

尽管至今为止，尸体解剖技术已经经历了数百年的发展和进步，仍然存在明显的不足之处，比如，某些特定的部位（如四肢关节等）通常不进行检查，尸体解剖对尸体具有高度破坏性，而且存在因宗教和地方习俗等原因不允许进行尸体解剖的情况。但是MSCT同样存在一些不足，如分辨率有限、不能显示器官的颜色、难以分析伤病关系等。此外，本研究中的道路交通事故案例都是经过挑选的，MSCT征象相对比较明显，因此结果有可能高估了CT在法医学实践中的作用，但是，MSCT对于气体、骨折的检测优于尸体解剖，尸体解剖对于器官和软组织损伤、出血的检测优于MSCT。所以，通过本研究可以发现，对于道路交通事故死亡者，确定死亡方式和死亡原因的最好方法是联合进行尸体解剖和MSCT检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以进一步尝试磁共振（MRI）检查。

参考文献：

［1］Thali MJ，Yen K，SchweitzerW，et al.Virtopsy，a new imaging horizon in forensic pathology：virtual autopsy by postmortem multislice computed tomography （MSCT）and 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MRI）--a feasibility study［J］.J Forensic Sci，2003，48（2）：386-403.

［2］Verhoff MA，Ramsthaler F，Krähahn J，et al.Digital forensic osteology--possibilities in cooperation w ith the Virtopsy project［J］.Forensic Sci Int，2008，174（2-3）：152-156.

［3］Sidler M，Jackowski C，Dirnhofer R，et al.Use of multislice computed tomography in disaster victim identification--advantages and limitations［J］.Forensic Sci Int，2007，169（2-3）：118-128.

［4］Yen K，Lövblad KO，Scheurer E，et al.Post-mortem forensic neuroimaging：correlation of MSCT and MRI findings w ith autopsy results［J］.Forensic Sci Int，2007，173（1）：21-35.

［5］Daly B，Abboud S，Ali Z，et al.Comparison of whole-body post mortem 3D CT and autopsy evaluation in accidental blunt force traumatic death using the abbreviated injury scale classification［J］.Forensic Sci Int，2013，225（1-3）：20-26.

［6］Thomsen AH，Jurik AG，Uhrenholt L，et al.An alternative approach to computerized tomography（CT）in forensic pathology［J］.Forensic Sci Int，2009，183（1-3）：87-90.

［7］Dirnhofer R，Jackowski C，Vock P，et al.VIRTOPSY：m inimally invasive，imaging-guided virtual autopsy［J］. Radiographics，2006，26（5）：1305-1333.

［8］Jacobsen C，Lynnerup N.Craniocerebral trauma--congruence between post-mortem computed tomography diagnoses and autopsy results：a 2-year retrospective study［J］.Forensic Sci Int，2010，194（1-3）：9-14.

［9］Poulsen K，Simonsen J.Computed tomography as routine in connection w ith medico-legal autopsies［J］. Forensic Sci Int，2007，171（2-3）：190-197.

［10］Makhlouf F，Scolan V，Ferretti G，et al.Gunshot fatalities：correlation between post-mortem multi-slice computed tomography and autopsy findings：a 30-months retrospective study［J］.Leg Med（Tokyo），2013，15（3）：145-148.

（本文编辑：张建华）

Com parison of Postm ortem MSCT and Autopsy Findings in Traffic Accident Victims

HAN Shun－qi1，2，WAN Lei2，QIN Zhi－qiang2，HUANG Ping2，ZOU Dong－hua2，CHEN Yi－jiu2
（1.Department of Forensic Medicine，School of Basic Medical Sciences，Fudan University，Shanghai 200032，China；2.Shanghai Key Laboratory of Forensic Medicine，Institute of Forensic Science，Ministry of Justice，P.R.China，Shanghai 200063，China）

Abstract：Objective To explore the application value of postmortem multi－slice spiral computed tomography（MSCT）by observing and analyzing the injury features in the traffic accident victims.M ethods Ten traffic accident victims were scanned w ith whole body MSCT.The systemic autopsy was subsequently performed to compare w ith the results of MSCT.The advantages and disadvantages of autopsy and MSCT for obtaining the information of traffic accident injuries were then analyzed.Results MSCT could reveal 3D shape of fractures clearly and detect air accumulation in different positions of the body，which showed the obvious advantages compared w ith autopsy.However，the resolution of MSCT was lim ited compared to the detection of organ and soft tissue injuries.Conclusion A combination of MSCT and autopsy is the best way for determ ining themanner and the cause of death in traffic fatality victims. Key words：forensic pathology；accidents，traffic；tomography，spiral computed；autopsy

收稿日期：（2015－10－12）

通信作者：陈忆九，男，研究员，博士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法医病理学研究；E－mail：chenyj＠ssfjd.cn

作者简介：韩顺琪（1989—），男，硕士，主要从事法医病理学研究；E－mail：hanshunqi02＠163.com

基金项目：“十二五”国家科技支撑计划项目（2012BAK16B02）；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81273338、81571851、81401559）；上海市科委社会发展专项（14231202500）；上海市法医学重点实验室资助项目（14DZ2270800）

文章编号：1004－5619（2016）02－0086－04

中图分类号：DF795.1

文献标志码：A

doi：10.3969/j.issn.1004－5619.2016.0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