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戈

2011年11月，英国最新解密文件“香奈尔计划”披露：首次将毒气运用到战争中，被称为“毒气之父”并获得诺贝尔化学奖的德国化学家哈柏，为了报复同学兼情敌费吉斯，一直设法将他控制在手下。不料身为化学家的费吉斯虽然处于弱势，却在绝境中奋起反击。当哈柏将费吉斯害死后，他做梦都没想到，费吉斯却用自己的一堆白骨复了仇……

毒气之父

弗兰茨·哈柏是德国卡尔斯鲁厄工业大学博士、教授，闻名世界的物理化学家，他因将氮氢直接化合成氨，规模化人工生产固氮获得成功，使大规模生产化肥成为现实，促进了农业的飞速发展，哈柏因此获得了1918年的诺贝尔化学奖。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哈柏首次将毒气运用到战争中。在针对英法联军的伊普霍战役中，德军根据哈柏的建议，将哈柏制造的氯气和芥子气毒气弹在阵地前释放，造成英法军队15000人中毒身亡。这是军事史上第一次大规模使用杀伤性毒剂的现代化学战的开始。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军利用哈柏制造的毒气弹致使100多万人中毒丧生，200多万人留下后遗症，因此哈柏也被称为“毒气之父”或“毒王”。

哈柏为自己对德国的贡献非常得意，他在德国成了家喻户晓的名人，哈柏多次洋洋得意地向妻子布吕娅炫耀：“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化学家，也是世界大战中功劳最大的人！”

然而，布吕娅却对哈柏的行为深恶痛绝，由于哈柏经常在外面鬼混，还经常折磨布吕娅逼迫她离婚，布吕娅痛斥哈柏道：“你是个魔鬼，你做了世上最卑鄙的事，早晚会遭报应的！”

不久之后，布吕娅因为无法接受哈柏的滥情而自杀了。这下哈柏成了真正的自由人，他利用自己的名人光环到处猎艳，滥造了一个个香艳的故事。

然而好景不长，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德国战败，哈柏作为战俘，落到了英国人手中。尽管他犯有战争罪行，但哈柏是杰出的化学家、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所以并没将他处死，而是秘密起用他，任命他担任巴森军工科研基地一个名叫“香奈尔计划”的研究室负责人。

这个“香奈尔计划”其实就是个毒气实验室，哈柏的任务是秘密研究新型化学武器给英国军方使用。此时，哈柏提出了一个“合理”的要求：让英国化学家费吉斯当自己的助手，而且要求英国政府赋予自己可用战俘等人体做化学实验的特权。尽管要求出格，但为了“国家利益”，英国政府答应了。

其实，哈柏提出让吉斯当他的助手，有着其不可告人的秘密。

原来，英国化学家费吉斯跟哈柏是在德国卡尔斯鲁厄工业大学读博士时的同学，两人的关系曾经十分要好。哈柏非常聪明，他的学习成绩靠的是天分，连课堂笔记都不认真记；而费吉斯靠的是勤奋，他们都是导师蒙德松最器重的学生。然而，两人同时爱上了导师的女儿贝丽芬，从此反目为仇。

快要博士毕业时，他们让贝丽芬当着两人的面说清楚到底喜欢谁。贝丽芬直言不讳地说：“你们俩都非常优秀，将来一定都会成为优秀的化学家。但哈柏往往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对搞化学研究的人来说很危险。相比之下，费吉斯虽然没有哈柏聪明，但做事沉稳，一身正气，所以我更喜欢他。”

哈柏丢尽了颜面，但他还不死心，竟想趁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强奸贝丽芬造成既成事实。谁知贝丽芬誓死不从，恰好费吉斯赶到了，他将哈柏狠狠地揍了一顿，贝丽芬也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哈柏只得灰溜溜地逃开了。

后来，哈柏娶了布吕娅，但他心里始终装着贝丽芬，妻子只是家中的一个摆设。此后，哈柏发誓要在事业上超过情敌费吉斯，将所有精力都用在实验室里，最终在实验室里成功用氢气和氮气合成了氨气，并将之用于工业和军事，成了“毒气之父”，在世界大战中“一举成名”，并获得了诺贝尔化学奖。

相比之下，费吉斯在世界大战中的表现平平，他对政治没有兴趣，只知道埋头研究，政府也不看好他。本来，费吉斯也是1918年的诺贝尔化学奖提名人之一，但哈柏因为背后有德国政府支持，最终他获得了诺贝尔化学奖。

在英国，哈柏很快就打听到了费吉斯和贝丽芬的现状，如今，见英国政府有求于他，他决定将计就计，向英国政府提出要求，试图将费吉斯控制在手中，然后伺机得到贝丽芬，不仅以圆当初的梦想，而且发泄了当初受辱之恨。

情敌较量

接到英国政府的通知时，费吉斯当即傻眼了，哈柏得到英国政府的重用后，肯定不会给好果子他吃。他了解哈柏的为人，于是秘密将妻子贝丽芬和一儿一女安排去了奥地利一个在偏远农场躲避起来，然后来到哈柏的实验室。

两人一见面，哈柏就给了费吉斯一个拥抱：“老同学，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一直盼望着这一天！”费吉斯开口就教训哈柏：“你怎么忘记了导师的教诲，研制毒气弹祸害人类？”哈柏摊了摊手，说：“他们看重我的才华，给我最好的条件和薪金，我做的也是研究。蒙德松导师说过，学了知识就要有所成就。”费吉斯还想说什么，但哈柏制止了他：“好在大战结束了，我们可以携手在一起干一番大事业了。”

当费吉斯得知，哈柏的所谓“大事业”竟然是继续研究新型化学武器，目的是迅速摧毁敌方的生理机能，使其瞬间丧失战斗力，并要在战俘和死囚身上做实验时，费吉斯坚决拒绝与哈柏合作，准备离开实验室。

哈柏告诉他：“这个计划是英国军方批准进行的，你必须配合我，如果你敢泄密，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接着，哈柏阴险地一笑：“贝丽芬还好吧？我已经让人接她去了。只有你和我合作，才能确保贝丽芬的安全。”

然而，当哈柏得知费吉斯已将贝丽芬送往国外后，恼羞成怒，让人把费吉斯的父母秘密逮捕了。

几天后，当哈柏问费吉斯考虑得怎么样了，并要他交出贝丽芬的下落时，费吉斯说：“贝丽芬是我的妻子，怎么保护她是我的事，你无权过问。至于帮你研究化学武器，我是科学家，不会让我的知识变成杀人的武器。”

哈柏一挥手，士兵把费吉斯带到一间大仓库般的房子里。原来这里关押着几十名战俘，费吉斯年过六旬的父母也被关押在这群人中。哈柏狞笑着对费吉斯说：“老同学，如果你一定要成为我的敌人，我只好先拿你的父母做实验了。”说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实验人员拿着针管站在了费吉斯父亲的面前。

哈柏说：“这是我最新研制的药品，注射进人体后会出现幻觉，然后浑身炽热，最后皮肤一块一块地烂掉。怎么样，要不要在你父亲的身上试试？”

费吉斯的父亲被两名大兵架着胳膊，正徒劳无益地挣扎着，母亲看着丈夫受辱却无力拯救，又不想让儿子跟恶魔为伍，急得直哭。看着头发花白的无辜双亲要遭这样的罪，费吉斯的心都要碎了。就在白大褂分神的当儿，父亲一下子挣脱了，大喊道：“孩子，从小我就教你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就是死也要有骨气！”然后他一头撞向钉有铁钉的刑具，当场气绝身亡。

费吉斯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醒来后，费吉斯愤怒地喊道：“你这个魔鬼，你记住我的话，我就是死也不会饶过你的！”哈柏阴笑着说：“我的人生目标只有两个，一个是得到我想要的女人，另一个是搞好我的实验。如果你不在这两件事上好好配合我，我也会让你生不如死，而且死后也不会放过你的！”

冷静下来，费吉斯想，如果自己继续跟哈柏硬拼，显然不是他的对手，最终他决定表面上答应他，然后再想办法。于是几天后，当哈柏又来找费吉斯时，他答应了哈柏的要求：“我是不会把贝丽芬的下落告诉你的，但可以考虑帮你搞化学研究，而且你必须把我父亲安葬好。”

此时的德国又开始蠢蠢欲动，想挑起第二次世界大战，英国政府要求哈柏尽快研制出新型化学武器，所以他只得先答应再说。哈柏知道费吉斯在化学方面的造诣，为了防止他起异心，哈柏专门派人监视着他。

不料几天后，费吉斯的老母亲又闹了起来，她不吃不喝，对看管她的士兵又抓又打，为了让费吉斯安心工作，哈柏只好让费吉斯去劝他母亲。谁知母亲见到费吉斯，扑过去就把他的脸抓伤了：“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居然真的跟恶魔搞到了一起，你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我宁愿让你去死，也不让你这样！”

事后，费吉斯提出把母亲送往修道院，这样他才能安心做实验。哈柏也担心老人再自杀，因为他一直找不到贝丽芬，此时他的手中只有这一张王牌可以控制费吉斯了，于是他答应了费吉斯，把老人送去了修道院，并派人严密看管着。

哈柏没想到，费吉斯的母亲大闹监狱，是费吉斯一手策划的，目的是把母亲送走，自己没有后顾之忧后，再跟哈柏斗。几天后，费吉斯的母亲就失踪了。原来，多米修道院院长是费吉斯的好友，她帮助老人逃到了奥地利，和贝丽芬团聚。

费吉斯的母亲逃走后，哈柏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要挟费吉斯了，他开始请英国情报部门帮助寻找贝丽芬的下落。但在当时的条件下，要到国外去找一个普通的女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笑在最后

母亲一走，费吉斯便开始了消极怠工。他把实验室搞得一塌糊涂，一会儿玻璃瓶爆炸，一会儿废气四溢，一会儿易燃化学剂着火，对此，哈柏威胁费吉斯：“要么你马上把贝丽芬的行踪告诉我，要么好好配合我研究化学武器，不然的话我就拿你做实验！就是死后，我也不会让你的尸体安宁，因为只要我把你放在身边，就不怕贝丽芬不找来！”

费吉斯并不惧怕：“拿我做实验！我研究了几十年化学，骨子里都是化学细胞，算你选对了人！”

果然，哈柏开始了对费吉斯的折磨。他让费吉斯尝尽了各种刑具。半个多月后，费吉斯已经被折磨得没有人样，他对哈柏说：“有本事你把钍系、锕系等几种化学药品也在我的身上做实验，我还没尝过它们的滋味呢！”这些实验都不会很快要费吉斯的命，却令人非常痛苦，哈柏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他果真把这些化学药品注射进了费吉斯的身体。

就在这时，德国已经挑起了第二次世界大战，英国军方几次催问哈柏的新式化学武器研究得怎么样，这时，哈柏的实验不仅进展不大，而且又出了不少问题，他不得不想到费吉斯，想让他帮忙。然而，等哈柏再派人去牢房提费吉斯出来时才发现，费吉斯已经死了，他的嘴角上还含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哈柏气得暴跳如雷，他对着遗体说：“费吉斯，我说过，你活着不给我帮忙，死后我也不会让你得到安生，如果贝丽芬真的爱你，只要你的尸体在我这里，她一定会找来，到时候我一定要得到她！”哈柏竟然让人把费吉斯的遗体经过化学处理后，做成标本搬进实验室，并在媒体上公布了费吉斯的死讯。

躲在奥地利的贝丽芬得知丈夫已死，哭得昏死过去。她要去英国找哈柏拼命，但费吉斯的母亲拼命阻止……

没想到的是，两个多月后，哈柏实验室所有人都出现了异常，很多人的内脏甚至出现了功能衰竭，且无法治疗。哈柏也感到整天昏昏欲睡。他心想：难道真的像费吉斯说的那样，我的报应来了？他暂停了化学武器研究，实验室也被封闭了起来。

半年后，本来健壮如牛的哈柏病得骨瘦如柴奄奄一息。医生怀疑实验人员是化学剂中毒，但却查不出是什么原因。

一天，哈柏在翻看一本在费吉尔家搜查到的当年在卡尔斯鲁厄工业大学读博士期间，贝丽芬记录的一本课堂笔记时，无意中看到贝丽芬记的内容：钍系、铀系和锕系化学物质，经过一定化学处理后，会产生放射性物质，与它接近的人会出现以下症状——那个症状跟实验室人员和哈柏的症状十分相似！（当时的人们对核辐射的认识还处在理论阶段，知之不多。）哈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1934年5月底的一天，哈柏硬撑着身体，来到已被封闭的实验室，对费吉斯的尸体作了测试，结果显示，费吉斯的遗体中含有大量放射性元素！哈柏这才想起，当时为了折磨费吉斯，曾在他的身体里注射过钍系和锕系化学药品，而在将他的尸体做成标本时，又经过了化学处理，结果将那些物质转化成了放射性物质——原来，费吉斯知道自己活着斗不过哈柏，他知道哈柏在自己死后不会放过自己，所以临死前用激将法令哈柏在自己的身上注射了一些钍、锕系化学物质。这些物质如果不经过化学处理，不会对人产生什么危害，但如果哈柏冒犯自己的遗体，比如把遗体用特殊化学药水制成标本，那么遗体中的这些物质就会和化学药水合成，最终转化为放射性物质，对接近遗体的人产生巨大危害，那些防毒面具对放射性物质根本没有用。也就是说费吉斯想了个死后再复仇的绝招！

哈柏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经不住这样的剌激，挣扎了一下，一头倒在了那具遗体标本面前……

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了，贝丽芬这才回到家乡。这时，美国已经成功研制出了原子弹，人们对核辐射的认识已经比较成熟。贝丽芬穿上防辐射服走进实验室，扑在丈夫的遗体标本前哭得死去活来。她把丈夫的尸骨移出，装进一只有特殊装置的棺材里，运回老家安葬了。后来，贝丽芬根据自己的回忆，出了一本回忆录，记录了两个大化学家之间的恩仇史。

由于当时英国政府保密的需要，整个“香奈尔计划”以及贝丽芬的回忆录都被封存起来。直到60年的解密时限到期，这段让人瞠目结舌的爱恨情仇的故事才最终呈现在人们面前。

（摘自《知音·海外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