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丽伟

（西安培华学院 通识教育中心，陕西 西安 710125）

电影《美人鱼》的语言魅力

付丽伟

（西安培华学院 通识教育中心，陕西 西安 710125）

《美人鱼》是一部原汁原味的周星驰风格的电影。从艺术手法来看，电影的人物语言反映出时代特点以及人物的身份和性格，无厘头的语言风格掀起一个又一个喜剧高潮。此外，演员的表情、肢体语言和服饰装扮等副语言也为整部影片增色不少。

《美人鱼》；语言；无厘头；副语言

对于《美人鱼》这部电影，有影评人认为其主旨关乎环保，又不仅仅是环保，这是当下周星驰的心境写照，他用自己的方式诠释了一个全新的人鱼童话。这个童话里有浪漫爱情，却更多的是暗黑与杀戮。一个看似落入俗套的爱情故事能够创造电影票房的新高度，绝不简单地因为它令人开怀大笑，更多的是因为影片所折射出来的深刻的思想内涵，而这样的折射离不开语言这个媒介。语言是展现社会问题和思想观念的有效工具，电影中的语言时而鲜活时而含蓄，以独特的魅力恰到好处地表现作品的主旨。

一、多元化时代背景的建构

电影《美人鱼》的童话故事发生在如今这个多元化的时代，各种观念和各种生活方式并存。影片中的人物语言，既有时尚的国际感，又有浓重的乡土感，同时还有鲜明的时代感。

电影中，前一分钟还在奚落刘轩错误投资的郑总在得知海豚要搬家时，不禁大声惊呼“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在看到千真万确的填海批文时，他甩出一句“不玩了”，然后背着飞行器在屋子里乱撞。李若兰和刘轩谈好了合作条件后两人浪漫接吻，不料冒出了一个浓妆艳抹的俗气女孩，打断了二人的缠绵，气急败坏的李若兰高声指责手下“what are you doing ?How did she get here?”看到海豚在青罗湾海底所受到冲击的模拟实验后，李若兰故作惊吓地说了句“Oh ,my God!”当八爪鱼大量喷墨之后，刘轩惊愕不已地说“What happend?”电影中的人物在情绪激动时蹦出一两句英语，提醒观众故事发生在国际化的大背景下。与此同时，影片也充满着小人物的乡土感。“扑街”这个词在影片中出现了三次，都是出自于罗志祥饰演的“八爪鱼”：第一次是骂刘轩破坏青罗湾，第二次是骂人鱼同胞乱射箭，第三次是骂抓住章鱼脚不放的大胡子。“扑街”本来指的是“摔倒在街上”，在粤语中通常用来骂人或诅咒人。影片多次使用这个具有地方特色的词语，并没有让观众感到不解，反而表现了小人物的真性情，凸显了粤语本身的方言魅力。“世界奇珍异兽博物馆”馆长满口的唐山话，还有贯穿整部电影的《世间始终你好》中的粤语歌词“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或者，另有高处比天高”，无不表现出这个快节奏的社会里，有人在追逐着国际化，也依然有人在怀旧，忘不了乡音，忘不了经典，更忘不了曾经的碧海蓝天。此外， “说出来都是泪”、“你懂我”、“吓尿了”和“良心哥”等流行语的融入，给影片增添了与时俱进的时代感，能够使广大年轻观众产生共鸣。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不同的语言形式体现出不同的文化内涵。电影《美人鱼》人物语言的多样性建构了一个多元化的时代背景。正是在这个多元化的时代，有人追求物质，正如刘轩那句配着夸张表情的台词“我只对万恶的金钱感兴趣”；而有人始终追求天人合一的理想境界，正如美人鱼姗姗那句发自肺腑的劝告“当这个世界连一滴干净的水、一口干净的空气都没有，钱还有什么意义呢？”语言所反映的不同观念相互碰撞，一步步推动电影情节向前发展。

二、多重社会身份的彰显

社会身份，指的是一个人在社会中的角色和地位。人的社会身份不是一成不变的，而处于不断变化之中。人生的不同阶段以及社会环境或社会生活的变化都会导致社会身份发生变化。多元文化环境或复杂多变的社会环境通常会导致复杂的社会身份。[1]刘轩从唯利是图的企业家转变为温和善良的慈善家，李若兰从颐指气使的富二代变成爱情角逐里的失败者，他们在语言表达上都具有个性鲜明的特点。可以说，语言不仅能够帮助人们认识世界，还能够帮助人们判断社会身份的变化。

电影歌曲《无敌》中这句“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多么空虚”为观众展示了刘轩作为商业成功人士的内心世界，重复出现的歌词表现出空有物质没有精神支撑的富商内心的骄傲、无奈和空虚。在影片前半部分，刘轩贴着小胡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过着纸醉金迷的庸俗生活，嘴里时不时蹦出“他妈的”“死狗”“白痴”“去死吧”如此粗俗污秽的字眼，没有任何的文雅和礼貌可言。刘轩决定娶姗姗时说“遇到你是我最大的狗屎运”，在感受了声纳的功力之后说“妈的，我屎都好像拉出来了”，这些被大多数中国人避忌的词语在刘轩这里没有丝毫的回避，十足一个没文化的暴发户形象。可是在影片最后，经历了人鱼事件的刘轩成为慈善家，他在接见学生龙剑飞时说道：“没有美人鱼，科学家还是应该客观一点，童话故事别想太多了。哦，对了，我也不是单身的……Lucy,你先来一下……所以我们现在过的就是普通人的生活，我们两个呢，没事就做做饭，然后喝喝茶……真漂亮！”为了保护姗姗和她的人鱼家族，刘轩矢口否认人鱼族的存在，态度是坚决的，但语气却是温和的，不再有过激的言辞和盛气凌人的架势，眉宇之间全是幸福的模样。

影片中的李若兰出场不久，为了引开围绕着刘轩的众女郎，把价值800万的手表扔进水里，可见其身价不菲。合作事宜谈成之后，刘李二人在荷尔蒙的驱使下开始打情骂俏。刘轩情欲正旺，不料高冷的李若兰说：“我们不是同一类人，我们基因不同。”高贵又得意的富二代李若兰用语言对刘轩进行侮辱，刘轩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伤害，于是把目标转向怀有复仇动机的姗姗。男女主人公爱情的发展不在李若兰的控制之下，当她看到刘轩和姗姗深情拥吻后醋意大发，正色问道：“才一天不理你，你就乱来了！”刘轩遭人鱼绑架后从派出所报案归来，李若兰一脸紧张地关心道：“你回来了！你去哪了？我很担心你！”继而她火辣辣地用“我全身都是宝……你过来，我慢慢告诉你……”来勾引刘轩，企图通过性关系进一步捆绑刘轩。然而，爱情归爱情，两人的身份差距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当刘轩告知若兰“声纳太强，屎都喷出来了”时，若兰轻蔑地说：“你真的有内涵,恭喜你！”刘李为了是否应该保护人鱼发生激烈争执，李若兰气愤地说：“我拿300亿出来跟你玩，你当我是空气啊？居然去泡一条鱼，我现在就打她回来煲鱼头汤！”在爱情角逐失败后，李若兰居高临下的姿态和利欲熏心的本质充分暴露。从施舍到乞求，乞求不得而恼怒，事业和爱情的双重失利使得李若兰的语言风格屡次发生变化。

除了刘轩和李若兰的身份前后发生巨变之外，从称谓语的区别上也可以看到电影人物社会身份发生的变化。在社交圈常态下，刘轩被人称作“刘总”；复仇者人鱼族却直呼其名“刘轩”，集体高呼“杀刘轩”以解他们心头之恨；派出所民警称其为“刘先生”，是办理公务时常用的称呼，这时的刘轩不再是一个生意人，而是一个普通的报案者。李若兰被刘轩称为“若兰”或“兰总”，而其手下只能毕恭毕敬地称呼她为“兰总”。郑总在大厅里如同无头苍蝇般撞墙翻飞之后，四爷毫不客气地说：“阿郑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没有了“总”字，也就没有了地位，郑总在他人眼里的社会身份一落千丈。“阿某”是南方地区普遍使用的乳名，这里的四爷俨然一副商业圈“大家长”的姿态，而郑总则成为被嘲笑和奚落的对象。

三、无厘头喜剧元素的回归

所谓“无厘头”,原是广东佛山等地的一句俗话，意思是一个人做事、说话都令人难以理解，无中心，其语言和行为没有明确目的，粗俗随意，乱发牢骚，但并非没有道理。“无厘头”的语言或行为实质上有着深刻的社会内涵，透过其嬉戏、调侃、玩世不恭的表象，直接触及事物的本质。[2]无厘头风格的人物语言是周星驰喜剧电影的特有元素，《美人鱼》中自然也不乏这样的桥段。

人鱼族决定由姗姗当诱饵引出刘轩时，八爪鱼说：“美人计在于美人，姗姗这么漂亮，不会有问题的。”姗姗不好意思地撩起湿漉漉的头发，害羞而谦虚地回应：“没有没有，其实我很普通啊！”人鱼阿婆说：“你一点都不普通！”本以为下文会是夸赞美貌的话语，不料却是七嘴八舌的否定，如“眼睛特别小”，“鼻子特别大”，“牙齿很尖，好像一只狼狗”，“胸部很扁，好像被压土机碾过一样”，等等。这种违背常理的表达方式看似直白刻薄，事实上描述了人鱼族朴实真诚的性格。

面对李若兰的挖苦和嘲讽，刘轩热情地挽着姗姗，潇洒地转身，留给趾高气扬的李若兰一个华丽的背影。李若兰怒火中烧，狠狠地打了手下一记耳光。这时，刘轩的手下廖先生出来解围，问道：“兰总，要不要喝点什么？”若兰回答：“喝你妹！”廖先生说：“马上把我妹接过来！”若兰更加气愤：“喝你妈！”廖先生顿了一下，无奈地说：“把我妈也挖出来吧！”现在的年轻人都知道此“你妹”非彼“你妹”，并不是指年幼的女性，而是虚无的、不可能发生的结果。廖先生的答非所问出乎观众意料，令人捧腹，无厘头的对白增添了电影的喜剧效果。

刘轩向姗姗表白时严肃地说：“你不是人！”心虚的姗姗以为自己的真实身份被识破，于是偷偷拿着“武器”准备拼死一搏。刘轩又说：“手！”姗姗吓得不轻，不料刘轩竟拿出了戒指求婚，然后含情脉脉地说：“你不是人，你是天使！”这样一个桥段是典型的无厘头风格，吊人胃口又充满温情，既推动了电影情节的进一步发展，又使观众的心理产生波动，与剧中人物一起笑中带泪。

四、副语言表达的锦上添花

副语言是指人们在交际过程中，用来协助语言(有声语言)传递信息、表达情感、表明态度的非言语技巧的总称，又叫“无声语言”、“体态语言”、“动作语言”、“行为语言”、“非言语技巧”等。[3]它包括表情、肢体动作以及服饰装扮等。

《美人鱼》和周星驰以往的电影一样，不乏夸张的表情、动作和服饰，例如袒胸露乳横卧在浴缸上的博物馆馆长，被农药飞行器喷得到处乱撞的郑总，因疼痛难忍而肢体扭曲最终喷墨的八爪鱼，因声纳实验而脸部极度变形的刘轩，都不断冲击着观众的感官。

男主角刘轩当老板时西装革履，贴着假胡子，为所欲为，以凌驾一切的表情和动作表现自身的无知无畏以及对金钱和利益赤裸裸的追求。然而，当他最终以慈善家身份出现时，中规中矩的发型，身着灰色毛衣，干净清爽，没有了富商的架子和派头，有的是冷静后回归的温情。女主角姗姗第一次出场时，为了吸引刘总的注意，妆容浓艳，着装艳丽；第二次出场时头戴粉色花朵，身穿白底黑点带波浪花边的长裙，俗不可耐；第三次出场时褪去了艳俗和土气，显露出她的朴素和清纯，为两人的感情升温打下铺垫。男主角和女主角在着装上前后差异巨大，视觉感染力强，与人物思想感情的变化相一致。李若兰的性感、干练、优雅与高贵也都在表情、肢体动作和服饰中展露无余。电影中的配角同样毫不逊色，参观博物馆的游客，人鱼家族的奶奶和少年，富商身边的工作人员，都通过相应的副语言展现了他们独特的魅力。

《庄子·达生》中有这样一句话：“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早在两千多年前，思想家庄子就认识到了“天人合一”的重要性。万物要想长久地生存下来，要必须依靠其父母——“天地”这个大环境。不难发现，《美人鱼》中的姗姗是“天地”的代言人，刘轩是“万物”的代言人，他们的爱情便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理想状态。这部电影通过丰富的语言和副语言，展现了这个多元化时代背景下复杂的人性和对未来美好的期许。

（责任编辑 陶新艳）

[1] 刘卫红.社会身份的多重性及其语言建构[J].社会科学家，2015（8）∶147-150.

[2] 田子君.周星驰式“无厘头”语言浅析[J].电影文学，2008（4）∶36.

[3] 谢伦浩.论副语言的社会交际功能[J].湖南社会科学，2001（6）∶87-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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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5454（2016）06-0051-04

10.16261/j.cnki.cn43-1370/z.2016.06.014

2016-09-23

付丽伟（1982-），女，湖北咸宁人，西安培华学院通识教育中心讲师。研究方向：语言学、应用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