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芹芹

（西北民族大学　新闻传播学院，甘肃　兰州　730030）



媒介变迁对农村家族发展的影响研究
——一项基于深度访谈的实证研究

刘芹芹

（西北民族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甘肃兰州730030）

摘要：本文基于对一农村家族的深度访谈获得采访资料，并辅以文献回顾的方法，分析媒介变迁对农村家族传统文化传承和生活方式变革的具体影响，发现农村家族虽处偏远的农村地区，但媒介变迁仍对它产生了巨大影响，尤其是家族的传统文化受到严峻挑战，生活方式也在发生着微妙变化。

关键词：家族；媒介；农村；意见领袖

一、引言

什么是家族？著名学者费孝通先生认为，家族就是指以父系亲属为组成原则而形成的一个社群，家族的基本单位是家庭，它本质上是对家庭概念的扩大化，所以家族也可以被称为“社群中的社群”。［1］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与自己的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传播媒介在科技的飞速发展中应运而生时，它对人们的各个方面都产生了巨大影响，即便深处偏远闭塞的农村地区，仍不可置身事外。所以本文重点研究媒介变迁对农村家族的发展具体产生了哪些影响，尤其是对家族传统文化传承和生活方式变革方面的影响。

二、研究方法

本次调查研究采用定性研究中最常用的方法——深度访谈法。资料来源于2016年1月10日对湖北省宜昌市兴山县洛坪村一组刘氏家族中10名成员所做的深度访谈。为了保证访谈内容的真实可靠，在访谈对象的选择上，年龄差异较大，分别是83岁、76岁、61岁、58岁、52岁、46岁、34岁、28岁、24岁和19岁各一名。在访谈中，围绕家族基本情况及媒介变迁引起该家族的一系列变化提出相关访谈问题，并将谈话内容分别整理成文字材料，以备进一步研究分析。

三、研究结果

（一）家族媒介使用情况调查

1.广播。广播媒介具有悠久的历史，它的主要市场曾一度位于中国农村地区。但收音机在该农村家族的占有率很低。该家族在20世纪80年代初，只有一个家庭拥有过一个收音机，因为当时条件不好，很少有人买得起，但是那时村里有一个大广播，经常会放广播听，直到1995年以后才停止使用，目前该家族很少再收听广播。

2.电视。90年代初期，一个在农村合作社工作的族员买了一台11寸的黑白电视机，这是整个家族里面最早出现的一台电视机。由于大家白天都很忙，一到晚上该家族成员就会准时来到这一家看电视剧，看《新白娘子传奇》《小龙人》《甘十九妹》等，后陆续有人买了电视机，再后来彩色电视机也进入这个家族。根据本次调查统计可知，到目前为止，电视机在该家族所占有的各种媒介中居于首位。

3.报纸、杂志。由于该家族地处农村偏远地区，文化水平普遍偏低，其中还存在不识字的族员，很多族员到目前为止从未接触过报纸和杂志，只有少部分有正规工作的或上学的学生接触过。即便政府会发一些与农村建设相关的科普书籍，他们也很少去看。

4.手机、网络。手机在该地的使用几乎已经得到了普及，而电脑对这个家族的一部分人来说却是一个比较神奇的东西，网络媒介对他们而言更是一个全新的概念，很多受访者对网络媒介一无所知。只有部分新一代的成员由于外出打工或学习，才会使用电脑和拥有电脑。

总之，目前电视机、手机、电话等传播媒介在该家族中的拥有量上相对比较高，且对电视的接触频度最高，其次是手机，家族成员几乎每天在闲暇时间都会看电视。接触电视的大部分原因是看天气预报和电视剧，同时也会看看新闻联播和科学文化知识等。这是因为大众传播媒介具有提供娱乐和传播知识的功能，达到了家族成员们使用与满足的需求。

（二）媒介变迁对家族传统文化的影响

1.对家族传统性别观念和封建迷信观念的影响。在大众传播媒介出现以前，家族中重男轻女思想非常严重，非生儿子不可。家族中一族员在连生两个女儿并被大额罚款的情况下，继续躲避当地普及计划生育的工作人员，最终在另外一个村落生下一个儿子，且甘愿再度被罚款。在接触大众传播媒介传播的一些进步、文明、理性的生活观念和价值观念后，家族成员开始意识到男女平等的重要性，也开始出现“女人也顶半边天”的说法，家族中妇女的地位得到一定的提高。同时家族中的封建迷信现象也有了很大改观，多数成员开始认同科学的、文明的生活观念，如以前生病以后，就认为是鬼上身，便找一个所谓懂阴阳术的人来捉鬼，现在基本都是生病后直接去村医务所看医生。发生这一系列的改变，与大众传播媒介本身具有的传播知识、行为规范等社会功能息息相关。

2.对传统礼仪节庆和传统手工艺术的影响。在家族的传统婚礼仪式中，女子是必须“哭嫁”的，哭得越伤心越好，即代表自己感激父母的养育之恩，也代表为自己将为人妻而感到羞涩。婚服一般都是一套红色的衣裤，而非裙子。现在他们对结婚仪式有了新的看法，并追求电视中所流行的方式，不再“哭嫁”，也开始穿婚纱。虽然农村家族由于条件限制，对外界信息不敏感，但是电视等大众传播媒介的出现对他们这一观念的改变起到了很大作用。对于传统手工艺而言，奶奶一辈的女性们虽然基本都不识字，但是他们的剪纸技术和刺绣功夫了得，闲暇时会聚集在一起，年轻族员会向年长族员学习如何剪纸、刺绣。由于该家族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忙农务的阶段，再加上大众传播媒介出现以后，人们把本已很少的闲暇时间都花到了看电视上，大大缩减了各种手工艺的传承机会，致使很多手艺失传。

3.对传统消费观的影响。中国传统文化在消费上一直主张勤俭节约、精打细算、量入为出，反对奢靡浪费。再加上农村发展相对落后，经济购买力不足，更加强调勤俭节约的消费观，只求知足自得。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各种传播媒介争先恐后地涌入农村地区，并通过电视等大众传播媒介传播新型的消费观，致使农村家族成员的消费观发生了很大改变。该家族中的年轻族员不仅接受、认同电视所传达的思想观念，也在日常生活中践行着，尤其是电视带来的新型消费观念。他们不仅追求城市的穿着品味，而且对于城市的生活方式也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进行实践，如看演唱会、去影院看电影等。除了受到电视中的消费观念影响，家族成员的广告与品牌宣传意识也来源于电视机。尽管对于电视广告的厌恶可以说是大多数家族成员达成的共识，然而他们对于电视里宣扬的品牌，和其他年轻人一样具有认同感。

（三）媒介变迁对家族生活方式的影响

1.人际传播可维持家族交往格局。调查发现，大众传播媒介在该家族中的使用情况已经普及，但人际传播的优势和空间却并没有被削弱和挤占。例如，可作为人际传播工具的手机、电话等在农村家族地区的覆盖程度已经非常高。当传播手段得到发展的同时，相应的人际传播效率也会得到很大提高，从而促使人际传播与大众传播展开竞争。尽管大众传播媒介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去渗透家族的每一个地方，但在传播效果上，却远远达不到人际传播的力量。人际传播的效果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为了获取知识、身份地位的稳固性和对于意义的理解；另一方面是为了获得一种认同感和归属感。［2］而交往格局本身就是我们生活方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本身就具有稳定性和固守倾向。所以人际传播效能的发挥不仅可以使族员在家族中具有认同感和归属感，还可以为家族交往格局的固守倾向和稳定性提供最坚固的保障。

2.意见领袖在家族中的作用逐步减小。在大众传播媒介还未出现和未得到普及以前，意见领袖在农村家族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们是家族中最活跃的积极分子。在家族的信息传播过程中，由于各自的家庭条件状况不同，刚开始只有少部分人能够接触或很快接触大众传播媒介，这一少部分人就扮演着家族意见领袖的角色，他们将自己接触到的信息经过自己的过滤和再加工，然后再传递给家族内部的其他成员，在信息传播过程中起着中介作用，促使家族信息传递形成两级传播模式。如今电视等大众传播媒介都已经普及了，家族成员可以各自看各自的，且每一个人都可以很迅速地接触各种传播媒介，尤其是电视，致使多数族员都有了自己的思想和见解，所以意见领袖的作用减小了。

3.手机在一定程度上遏制着“数字鸿沟”的加剧。在信息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尽管我国网络用户的增长速度较快，但农村地区的网络用户仍然只占网络总用户数的0.3%，城市的网络普及率是农村地区的740倍，可见农村地区完全是“数字边缘化”地区，农民完全是“数字贫困”人口。在本次调查中发现，手机在农村家族中是使用频率第二位的媒介，中老年人把手机主要作为个人通讯工具，而年轻人则不同，除了用于通讯以外，还是他们上网的主要工具。不管是家族里年轻的农民族员，还是常年在外的打工者或大学生，打发时间的方法大多数都是使用手机上网，再加上山寨智能手机价格越来越低。功能却越来越多。另外手机对使用者的认知能力要求也较低，因此手机可以有效遏制我国城乡和农村家族间“信息沟”的不断扩大，在一定程度上遏制着“数字鸿沟”的加剧。

四、结语

通过本次调查发现，农村家族对电视这一大众传播媒介的依赖性很强，且媒介变迁对农村家族的发展产生了巨大影响，尤其是在传统文化传承和生活方式变革方面，不仅使农村家族的传统性别观、封建迷信观、传统消费观等发生了很大改变，而且家族中意见领袖的作用逐步减弱，人际传播维持着家族的交往格局，手机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数字鸿沟”的加剧。

参考文献：

［1］ 费孝通.乡土中国［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64-65.

［2］ 顾炜程，朱娇娇.社会转型中农村的传播媒介与观念变迁、交往格局的关系研究——以青浦农村家庭调查为例［J］.新闻大学，2007（02）：70-74+60.

中图分类号：G206.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16）10-032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