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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菲勒斯中心主义看《上海王》女性主义

2016-02-23李晓静

电影文学 2016年3期
关键词:突围女性主义

[摘要]在菲勒斯中心主义的控制下,文学作品中的女性总是以被动的方式作为男性的附属品呈现。影片《上海王》有明显的女性主义色彩,其以女性为叙述主线,生动地描述了女主人公由乡下大脚丫头逐步嬗变为中国第一女投资家的传奇经历。本文从女主人公的事业和情感两个方面解读女性对菲勒斯中心主义的突围,鼓舞更多女性依靠精神和经济的独立在社会上获取话语权,达到男女真正平等的人性平等,促进人类两性社会更加健康和谐发展。

[关键词]《上海王》;菲勒斯中心主义;突围;女性主义

电影《上海王》的导演胡雪桦是上海戏剧学院电影电视学院硕士生导师兼院长,美国电影、戏剧工会成员,影视导演,极负盛名。胡雪桦对于虹影的《上海王》情有独钟,他于2003年就买下版权,并着手打磨剧本及做前期准备工作。胡导表示:“这是我最期待的一部电影,因为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为她做准备。”影片《上海王》讲述一个女人奋斗的故事,从一个被舅妈卖进上海妓院做粗活的丫头到最后成为控制上海黑帮、影响金融界的上海王。原作者虹影是一个诗人、作家、华裔、女性。作为一个具有多重身份的女性主义作家,虹影以自己独特的心理体验、文化视角和生活经历书写着一种与众不同的人生体会。虹影曾经面对记者采访说道:“从我的作品,很难分辨出作者性别。我的女性主体是隐蔽的。我进行一种超性别写作,在这一点上,我可以跟男作家抗衡。”然而作者在《上海王》中却表现出明显的女性意识,把筱月桂塑造成一个极具能力的女人,让女人干了许多男人干不了的事情。导演胡雪桦怀着对上海特殊的感情和对自强不息、拼搏奋斗的女性的敬意,塑造出一个历经世事变迁,在绝望中寻找希望,成就卓越人生的女性形象。筱月桂的传奇经历,特别是她身处男权社会仍旧顽强为生活打拼,实现女性自我价值的事迹,是对男性霸权做出挑战,是对菲勒斯中心主义的突围。

一、菲勒斯中心主义

菲勒斯中心主义(Phallus Centrism)是继精神分析之后对于创造力起源的探究和膜拜。弗洛伊德精神分析认为创造力的源头是成年男性的生命力比多(Libido),女性由于阳具的缺失而依附于男性。菲勒斯中心主义不同于精神分析之处在于它超出了生理学的范畴,在观念和价值上确立男权对社会经济文化的统治地位。波伏娃作为女性主义的先驱,在《第二性》中阐述:“一个人之为女人,与其说是‘天生的,不如说是‘形成的。人类文化的整体,产生出这居间于男性和无性中的所谓‘女性。”[1]女性在菲勒斯中心主义的笼罩下,侵染父权制男性霸权的文化,并把其作为约束自己言行的准则,从而服从于菲勒斯中心主义。女性主义者认为这种男尊女卑的社会秩序不是生而形成的,而是后天人为构建的。因此,女性对于菲利斯中心主义的突围就在于从意识形态和实践特征上打破它的垄断,让女性真正摆脱男权话语在精神上和经济上的控制。

二、《上海王》对于菲勒斯中心主义的突围

菲勒斯中心主义维护父权制男权话语,对女性的压迫深入到生存方式和价值观念方面。女性要摆脱菲勒斯中心主义的压制,必须取得经济上和精神上的独立。《上海王》中女主人公筱月桂身处男性霸权的压迫中,她只是一个被卖到上海的乡下丫头,她周旋于各种社会势力之间,以她的智慧、女性魅力与之进行抗争,征服上海,最终成功争取到应有的女性话语权。

筱月桂的人生起点是低于普通人的,没有起码的人身自由。筱月桂原名陈月桂,大家都称呼她小月桂,住在上海周边的沙川渔村。小月桂七岁父母双亡,跟随舅舅一家生活。那段被她称为“黑暗记忆”的日子里充斥着做不完的苦工和无休止的打骂。因而在舅妈想要把她卖到上海前景未卜时,她没有丝毫抗拒,反而主动向一品楼老板新黛玉毛遂自荐,抓住脱离苦海的稻草。她几乎是自己把自己卖给了一品楼,走出与命运抗争的第一步。在一品楼偶遇上海洪门老大常爷,并与之情投意合。但好景不长,常爷突然殒命,身怀六甲的小月桂流落街头。

逃离妓院获得自由的小月桂开始了为生存和尊严而奋斗的艰难的人生历程。她想到了自己唯一的谋生技能——唱浦东乡下小调。21岁的小月桂带着几个农村的少男少女组建如意班,重回上海滩。她的戏班摆在菜场早市后充溢着腐酸臭味的满地狼藉中,收入勉强混个半饥半饱。在男权社会的夹缝里,小月桂她们遭人鄙弃,比叫花子好不了多少。“小月桂到上海来,不是为着忍受又一次的侮辱的,不是为着考验自己的耐心的,更不甘心做一个街头卖唱者。”[2]倔强的性格、坚强的意志使聪慧而大胆的小月桂不惜去借高利贷租剧场,让自己的戏班在上海站住脚,并给自己改名“筱月桂”,从此抛下父权制给她的姓氏。20世纪初的社会仍然是男权至上,受现实政治和社会观念的约束,不允许男女同台演出。当时的花鼓戏班,都不敢用女角,而是男扮女装,筱月桂破天荒地打破这种限制,她自己唱女主角,并且让男女同台演出。对于报社指责如意班“男女合演是真调情真淫秽”,“淫娃妖姬,国将不国”,筱月桂置之不理,仍旧带领演员练唱功,改编剧本增加情节,吸引更多的观众。筱月桂勇于创新、敢于挑战旧有的歧视女性的菲勒斯中心主义社会秩序,给自己谋求生存之道,也给众多有演戏才能的女性开辟谋生之路。

筱月桂命运的转变得益于她恰到好处地利用了黄佩玉。彼时的黄佩玉已经执掌上海洪门,并担任租界工部局华董,号令上海黑白两道。筱月桂利用黄佩玉贪恋她的美色,以身体为资源,借助黄的势力让如意班以演出利润分成的形式登上上海一流剧院“先施屋顶花园”演出,摆脱为高利贷利息焦头烂额的日子,进而积累了一定的财富。筱月桂不止步于自身物质生活的满足,她力主为上海本地戏曲正名立位,依靠黄佩玉的影响力把“本地滩簧”更名为“申曲”,确立了在戏曲界高贵的地位。在确认黄佩玉就是杀害常爷的凶手之后,筱月桂不顾个人安危,设计杀死黄佩玉,为常爷报仇,也结束了和黄佩玉只有利益,没有情感的关系。筱月桂命运的拐点是黄佩玉,她艳妆打扮勾引黄佩玉,主动做黄的情妇,这是她为达成自我目的的自由选择,是她谋生的策略,也是她自我意识的体现。筱月桂不像有些女人,依附于有权势的男人,并把命运完全交到男人手中。筱月桂拥有自我剖析和自我选择的能力,能够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生存位置和生存价值,为实现自我价值将代表菲勒斯中心主义的男性作为自己的利用对象,并杀死了男性权威的代表黄佩玉,另类地突围了菲勒斯中心主义。

筱月桂破釜沉舟的胆识,关键时刻力挽狂澜的才智,处理危机的卓越表现,这些都超越了大部分男性,也因此确立了她在上海洪门的地位。她在洪门资不抵债、群龙无首、濒临瓦解时解救洪门于危难之中。黄佩玉在上海撑场面全靠捐钱买权,以洪门名义欠下巨额债务,在他死后大批债主上门讨债。洪门师爷看到洪门亏空巨大,已成空壳,焦头烂额,拿不出解决办法,只得向全帮门宣布“谁能解决洪门的银钱困境,谁就成为洪门新山主”。筱月桂拥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和魄力,她拿出全部家当——洋房、如意班、唱片酬金、金银首饰,甚至是女儿出国的钱——创办银行,以债抵债,把银行办得风生水起,化解了洪门的生死危机,确立了她在洪门中的地位。在摸爬滚打中,筱月桂练就了敏锐的经营头脑,果断投资实业,成为中国第一女实业家、女投资人。在上海建筑起完全由中方资本控制的摩天大楼,做联合财团董事长。筱月桂成为掌控上海黑白两道的“上海王”,影响上海金融界,号令上海第一大帮派,做了男人做不到的事。女性有着不同于男性的特殊秉质,在能力上不输男性,以自己比男性略胜一筹的非凡成绩宣告对菲勒斯中心主义的突围。

《上海王》的叙述充分体现了虹影的女性意识,女主人公不仅实现了经济的独立,在事业上超越了男性,并且在情感方面也打破女性是男性附属品的男权压制,以自己的价值观念自主决定情感伴侣取舍,敢爱敢恨,大胆言说性爱的感受。筱月桂对自己生命中那份情爱的执著着实令人叹服,她通过释放生命的本真来表现女性的苦闷、压抑与抗争。筱月桂的生命意识里渗透着一种坚韧与执著的反抗精神,原本只是希望通过劳动生活的人,却在命运的安排下与浦江商会产生了一辈子的联系。她骨子里流露出的是勇敢、勤劳和率真,体现了女性对菲勒斯中心主义的突破,实现了男女在精神方面的平等。

《上海王》中女主人公在感情方面的自主意识体现在她的几段感情经历中。在“一品楼”做粗使丫头时被一个南京客人看中,但她挨打罚跪誓死不从。在男权压制中,身份卑微的小月桂没有屈从于强大的外力,虽然没有力量抗衡,但也不妥协就范,竭力维护自己的自主选择权。遇到常爷,小月桂钦佩他的英雄气概,常爷欣赏她与众不同的活力和骨子里的倔强,他们心灵契合,都被对方独有的魅力彻底地吸引。和常爷的爱恋带给小月桂心灵的吸引和身体的满足,使她忘记了30岁的年龄差距,“对这个男人欢喜得了不得”,感到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过的无忧无虑。小月桂对常爷的爱是发自内心的深爱,是经过自我审视后的选择,体现出女性爱情自主意识中的自我选择权和自我决定权,在男性霸权的社会中挣得自我爱情价值的肯定。

经济独立是决定女人命运的先决条件。筱月桂和余其扬的相互爱慕发生得很早,但他们爱情的结合是在他们都摆脱了黄佩玉的控制之后。那时的筱月桂有了较强的经济实力,和余其扬一起创办银行。两人把所有资产结合在一起,同呼吸,共命运,他们的爱情不仅是感情上的相互吸引,更有生存上的唇齿相依,因此在他们的爱情中男女是平等的。然而,当筱月桂发现女儿辛荔荔也爱余其扬且两人发生了关系时,筱果断放弃余其扬,拒绝余的求婚,毅然把余从自己身边推开。相爱就选择在一起,发现自己所爱的人另有所爱就不顾男人以婚姻为承诺的挽留,毅然决然地选择结束。如果说筱月桂和常爷的爱情中仍有崇敬的仰视的话,那么她在和余其扬的爱情中真正实现了男女平等。筱月桂能在爱情中有如此的决断,正是因为她在经济上的独立和财力上的雄厚,经济实力使得筱的爱情自主意识发挥得如此洒脱。在菲勒斯中心主义的笼罩下,女性没有自主选择爱情的权利,女性只是作为男性的附属品以他者的形式出现。女性主义者让女人在文学作品中以平等的身份去主动选择爱情,而非单纯被动地承受,给女性以人文关怀,突破单一男权话语,赋予女性平等的话语权。

王安忆说过“性爱本身就在反映人性”[3]。对女性性爱状况的思考是研究女性生存状态不可或缺的因素。男权思想下“文化的优势和历史的偏袒,使男人可随心所欲地按照快乐原则的需要去选择性,而女人往往只是根据现实原则来委屈自己”[4]。虹影作为女性主义作家,力图通过性的欲望揭示女性的本性,让女主人公感受性爱的快乐,不是被动给予和承受,而是在相互吸引中顺其自然地主动享受。女人一旦为爱而受苦、牺牲,内心的世界也就变得特别丰富。小说中虹影多次描述筱月桂和常爷以及她与余其扬的性爱感受,让女主人公大胆表白身体的欲望和快乐。特别是筱月桂和余其扬的性爱关系中,筱已经获得自我的经济独立,他们在爱和欲的层次上是平等的相互吸引和共享的权利。虹影的小说里,她总是把女性欲望写成抒情的,但其重点仍是如何从欲望中挣脱出来的问题,它反映的是“女性在男权社会的苦闷、彷徨、哀怒、抗争”。《上海王》中,作家用独立、自我、平等的两性观念打破菲勒斯中心主义压迫,把女性从人性的压抑中解放出来,把情感领域融入性爱,构筑情感和情欲男女双方互愿的平等精神空间。

三、结语

《上海王》这部影片以女性特有的笔调对女性生存状态进行深刻的思考。作品塑造了女主人公筱月桂凭借不懈的努力、坚韧的毅力和聪慧大胆的个性获得经济上和精神上的独立,颠覆菲勒斯中心主义对女性的压制,力图用文学来改变观念中的不平等从而影响现实中的不平等。[5]女作家寻求女性自身所处的社会地位,探索女性生存的困境,鼓励女性自主选择生活方式、实现生存价值,对压抑女性的男权话语进行有力的抗争,构筑男女平等的和谐发展的社会。

[参考文献]

[1] [法]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桑竹影,南珊,译.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86.

[2] 虹影.上海王[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11.

[3] 周园.女性解放与男女平等——论王安忆都市小说的性爱主题[J].湖南社会科学,2009(04).

[4] 邵建.性的解构[J].小说评论,2000(06).

[5] 康正果.女权主义与文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

[作者简介] 李晓静(1980—),女,河南洛阳人,硕士,河南科技大学英语专业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语言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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