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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与悲剧中的喜感

2016-02-13杜蔚雯

太原城市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6年8期
关键词:喜感文体学悲剧

杜蔚雯

(安徽大学,安徽 合肥 230601)

悲剧与悲剧中的喜感

杜蔚雯

(安徽大学,安徽 合肥 230601)

从悲剧的诞生直到如今,在这个范畴之内的很多问题都没有被真正地解决。我们一直在探究什么才能称得上为悲剧,悲剧的喜感又从何而来等等相关的问题。每一个不同的时代,都会有不同派别的哲学家尝试从不同的角度出发解决这些问题。虽然结论不尽相同,但是都能给我们带来全新的思考和启示。

悲剧;痛感;悲剧的喜感

悲剧自诞生以来,人们对它的感情就格外复杂。在欣赏其的过程中,我们一直痛并快乐着。这里的“快乐”不似喜剧中的简单纯粹的愉悦,而更多的是因残酷命运的不可为产生的崇高感和顽强不屈的精神。那么,究竟什么才是悲剧?悲剧的喜感又是在怎样的情况下产生出来的?这些问题,被历代的无数哲学家所探讨。这里我们将站在众多伟大学者的“肩膀”上,尝试再次将悲剧范畴中的相关问题进行一次阐述和探究。

一、关于“悲剧”

悲剧这一学说的诞生要追溯到公元前5世纪的古希腊文明。当时的古希腊开始只是为了祭祀酒神狄奥尼索斯开展了一系列的庆典活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进,人们将这种原始的祭祀活动慢慢地演变成了一种崭新的艺术类型——它不仅有合唱队伴奏,还会有专门的表演者进行丰富的艺术表演,同时开始尝试从多方面塑造舞台环境,烘托氛围。正因为身处在如此利于悲剧创作的时代中,所以古希腊时期产生了三大著名的悲剧家,他们分别是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和欧里庇得斯。他们作品中的“悲”都不在于强调悲的本身,而是为了突出主人公的崇高和英雄主义。

这里我们先从古希腊的哲学家亚理斯多德对悲剧的定义入手来探讨。亚理斯多德认为:“悲剧是对于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摹仿;它的媒介是语言,具有各种悦耳之音,分别在剧的各部分使用;摹仿方式是借人物的动作来表达,而不是采用叙述法;借引起怜悯与恐惧来使这种情感得到陶冶。”运用分析学的方法来将定义划分成词语逐个理解并且开展,可以得出更加丰富的结果。首先是从“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摹仿”、“引起怜悯与恐惧来使这种情感得到陶冶”等词句中可以得出,这是从美学范畴的角度出发的。亚理斯多德认为,悲剧中最重要的影响因素是情节,美是具有整一性的。同时他还创立了“卡塔西斯”(Katharsis)说等等。其次,从“在剧的各部分使用”以及“借人物的动作来表达”来分析。这些基本上都是从文体学的意义上出发,没有泛泛的蕴意在其中,只是在一种特殊的戏剧形式的范围内而言的。虽然这只是初期的探索,但是亚理斯多德这个定义中不仅从基本的文体学角度来思考,而且还开始尝试从哲学的角度出发,试图将其作为美学范畴中的一个重要方向来进行研究和探索,这为悲剧美学的发展奠定了深厚的基础。另外,无论是从美学范畴还是文体学方面来探讨,二者都不是可以相孤立分开来研究的。我们可以说文体学上的意义是个例,不具有永恒性,而美学范畴上的意义则是在文体学的基础上加以归纳总结得出的,更具有价值和意义,并且也几乎涵盖了所有的艺术种类。

二、悲剧的缘由

悲剧一词重在“悲”字之上。历史上,已经有很多哲学家在讨论着有关“悲剧的缘由”的问题,而不同的时期得到的答案也是不尽相同的。下面将选取三个论点进行阐述:

首先是古希腊时期的“命运说”。他们认为,悲剧之所以发生是因为冥冥之中存在着一股不可抗拒的、不能用理智去解释的力量。这个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命运”。它的出现有着深刻的必然性:一是因为当时的古希腊正处于生产力极度低下的原始时代,对宇宙的认知才刚刚开始;二是因为原始神话在老百姓中的广为流传。在他们的观念里,神是一切的主宰者,而天意或者说命运,也可以等同于神的意志,所以它不可为也不可抗拒。无论过程怎样,人类终究还是会朝着命运一开始设定好的结局而走去,一切的努力、奋斗、拼搏最后只能屈服于命运。古希腊的悲剧基本描述的都是人和命运的抗争,这里的主人公虽然终究会被命运打败,但是他们在奔向死亡的过程中表现出来的崇高壮烈的英雄主义是其中的核心。也只有在这样的巨大落差的悲剧之中,才会反而更加凸显出人的高大、精神力量的强大以及震撼无比。

其次是亚理斯多德在《诗学》中提出的“过失说”。他认为:“不具有十分的美德,也不是十分的公正,他之所以遭受不幸,不是因为本身的罪恶或邪恶,而是因为犯了某种错误。”这里亚里斯多德强调的悲剧的主人公应该是犯了错误,有了过失的好人,而不是那些十恶不赦、穷凶极恶的坏人。因为那些坏人本该接受严峻的惩罚,是不会引起观赏者任何的怜悯或者同情。但是大体意义上的那些有着弱点的好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因为“过失”要接受神的惩罚,要为自己的罪过负责,更要为悲剧负责。亚理斯多德之所以在传统的“命运说”上进行改良,提出“过失说”,是因为他发现了道德感和悲剧之间的关系。试想如果我们的悲剧情节和道德感相违背的时候,观赏者就可能会很难接受。但是,如果是因为主人公自身的原因导致悲剧的发生,那么观众就会在很大程度上摆脱道德的束缚,欣赏悲剧。

最后是叔本华的“悲剧中的悲剧”的“第三种悲剧”:人生即苦痛。在对于悲剧的分类中,叔本华认为有三种状况:一是主人公的邪恶程度已经触碰到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这样的恶毒也直接造成了巨大的不幸;二是生命中出现一个不知所以的谬误或者非常偶然的事件,导致了命运的走向开始发生改变;三就是普通的人在极为平常的环境中,因为某种对立而相互之间犯下了错误,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自然,在叔本华看来他更加倾向于第三种悲剧:“因为这一类不是把不幸当做一个例外指给我们看,不是当作由于罕有的情况或狠毒异常的人物带来的东西,而是当做一种轻易而自发的,从人的行为和性格中产生的东西,几乎是当做(人的)本质上要产生的东西,这就是不幸也和我们接近到可怕的程度了”。其实只有它才更贴近我们的生活,更能突显这才是人生之常态。悲剧不是惊天动地的残酷,而是你、我和他(她)每天都可能发生的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可奈何和悲伤,是众人之间因为复杂的社会关系而产生的结果。在这样的惩罚之下,没有一方是完全错误的,错只在于犯了原罪,就是生存本身这一罪过,罪恶即人生的本质,也即世界的本质——意志。

三、悲剧的喜感

从表面上看来,相比较于悲剧,其实喜剧应该更符合我们的天性,就像我们喜欢看到美丽的人,喜欢绚烂的风景,喜欢一切可以使我们愉悦、幸福的事物。而悲剧中所展现的苦难和灾难,照理说应该会让我们避之不及。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对于悲剧,人们有着疯狂的迷恋。就拿戏剧这一特殊的艺术种类来说,我们可能很难在看过一部喜剧之后,过了数日,仍然铭记在心;但是对于悲剧,回过头想想,是不是已经有很多片段已经在你的脑海里出现了呢?这就是悲剧的强大魅力。无论如何,人们对于悲剧中所呈现出的残酷的生活本质都有着难以理解的喜爱。而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为在观赏悲剧的过程中,人们能够将原有的痛感逐渐转化为喜感,充分感受到悲剧之喜。那么,这种感受是如何形成的呢?在什么样的条件下,人们才能感受到悲剧的喜感呢?古往今来,无数的哲学家都在探讨这一问题,这里我们仍将选取部分观点做一个阐述。

首先是亚理斯多德的通过利用观赏悲剧过程中产生的怜悯和恐惧,来使情感得到陶冶和净化的“卡塔西斯说”。“卡塔西斯”是拉丁文,意思可以解释为“净化”。在使用方面,我们更多地会将它运用在心理学方面,去解释有关于喜感的相关问题。而对于这一词在亚理斯多德《诗学》中的含义,一直都是古往今来众多哲学家们讨论的问题。其中比较有名的就是罗念生先生和朱光潜先生的观点。罗先生认为,这里的“卡塔西斯”偏向于“医疗”的相关含义。目的不在于去消融,更多的其实是中和后的适度。简单地说,就是将人们在欣赏悲剧中产生的怜悯或者恐惧转向正好的量,不多也不少。所以,他主张翻译成“陶冶”。而朱先生则把这一词翻译成“净化”,强调的不是适度的转化,而是直接将过度的情绪宣泄而出,达到一种情感上的平静。二者之间并不完全相同,但也有着共同之处:都认为“卡塔西斯”可以充分净化人们的内心,保持积极乐观的健康心态,从而也有利于社会的发展。随着时间的向前推进,人们研究得更加深入,这一学说的不完善也暴露无疑。如果只是强调在观赏过程中带来的负面情绪,那么更多的时候我们只会停留在痛感的层面,而不是喜感。

到后来,终于有学者开始涉及有关痛感和喜感之间的转化问题。人们意识到悲剧中的喜感并不是凭空而来,它需要一定的媒介才能顺利地从痛过渡到喜。而究竟是什么推动了这一转化,众家为此争论不休。休谟和帕克认为,悲剧中的艺术表现媒介格外重要。悲剧家们擅长用艺术的语言包装残酷的命运,即使对象再不堪,但是观赏者在华丽的线条、美轮美奂的视觉冲击下,依然很快地能将痛感转化为喜感。丰丹纳尔却认为是悲剧中的虚幻性,让人们意识到这不同于我们的生活,而是一种全新的虚构,从而削减了痛感,同时也转化成了喜感。这样的论点浅看有理,但无法被深究,因为这些特质毕竟不只是悲剧所独有,在很多优秀的作品中我们也可以找到它们。

最后是朱光潜先生试图从心理学方面探究悲剧中的痛感如何转化为喜感的。他认为“穷到究竟,‘悲剧何以发生喜感'的问题就是‘艺术的欣赏何以能消净哀怜和恐怖所带来的痛感'的问题”。对于这个问题,我们首先需要能够感知到负面的情绪,例如恐怖、哀怜。而这些与现实生活中遇到灾难所产生的情绪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但是如果只是这样,我们一味地将现实生活中的形象带入到观赏悲剧的过程中,那么痛感一直都会只是痛感。但若我们能够适当地拉开距离,结果将完全不一样。欣赏悲剧中,所能轻易感知到的哀怜和恐惧,很容易将我们的情绪吞噬,因为那是我们现实生活中的常态。如此一来,我们就无法看到主人公身上有别于普通人的精神和品质,那么就会一直悲痛。但是,如果我们意识到这不是我们的现实生活,和你我身边正在发生的也毫无关联,那么我们就可以发现主人公所具备的不屈、顽强、勇于抗争等各种伟大的品格。这时候崇高感就油然而生,距离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适当地被拉开。我们会用仰望的姿态去欣赏、去感受,痛感此时渐渐地转化为喜感。因此,朱光潜一再强调作为艺术形式的悲剧所产生的苦难和现实所产生的苦难不是一回事。

其实,从悲剧的诞生直到如今,在这个范畴之内的很多问题都没有被解决。每一个不同的时代,都会有不同派别的哲学家尝试从不同的角度出发解决问题。虽然他们的观点或多或少都有合理的部分,但更多的还是经不起仔细推敲。即便如此,他们的影响还是巨大的,同时也为后人的研究提供了多角度的思考方向。因为问题永远会存在,所以我们的思考也永远不会终止。勇于接受批判,勇于接受不同思想的撞击,期待有一天,现在的问题会被历史解决,而历史也会迎来新的挑战。

[1]亚理斯多德.诗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2]叔本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

[3]朱光潜.文艺心理学[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

B83

A

1673-0046(2016)8-014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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