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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们成长的烦恼
——门罗短篇小说《侵犯》解析

2016-01-22刘冬玲

山花 2015年16期
关键词:蒺藜艾琳门罗

刘冬玲

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是加拿大女作家爱丽丝·门罗。 她是四个女孩子的母亲,其中一个女孩子出生后15个小时便不幸夭折。孩子在母亲眼中是最重要的,在爱丽丝·门罗眼中也是一样。可能是全是女儿的缘故,有关女孩儿的主题在她的作品中占有很大比重,如《女人与女孩们》和《侵犯》。作为女作家她观察女人和女孩们的生活,关注她们的命运,并在作品中呈现出来。人们读过这些作品,不由地对她们的生活和命运进行反思。《逃离》作为经典作品,已有许多学者就其中的女人们进行了评论, 如于艳平(2011)、陈凤(2010)和马丽莉(2014)等。但对《侵犯》中女孩们的生活和命运的评论和思考并不多见。女孩的身心健康影响着她的将来及一个家庭的幸福。女孩们身心还没有成熟,成长中有很多烦恼,作为弱势群体,她们有着怎样的烦恼?《侵犯》关注的正是这一主题,本文从小说中解析这一问题。

门罗的短篇小说《侵犯》讲述的是同叫劳莲的两个女孩的故事:哈里和艾琳夫妇收养了一个女婴,她们给她取名叫劳莲,不久妻子艾琳怀孕了,夫妇俩对于腹中的胎儿的到来有不同的反应,哈里不愿意再要一个孩子,因为自己忙于写作的事,希望艾琳流产,而艾琳反对。在大雨中,她驾车出门,把劳莲放在后排车座上,结果遭遇车祸,劳莲夭折。腹中的胎儿幸好没有受到伤害,艾琳顺利产下一个女孩,他们给她取名也叫劳莲。大约十年以后,因为名字相同,大劳莲的生母德尔芬把小劳莲误认为是自己的孩子,想法接近她,试图使她再次回到自己身边。这个过程使小劳莲十分痛苦和恐惧。哈里向德尔芬解释了大劳莲的死。最后哈里一家和德尔芬在一个下雪天的半夜时分,一起把大劳莲的骨灰洒在了雪地里。最后艾琳说 “原谅我们,为了我们的罪,我们的侵犯。请原谅我们的侵犯”。哈里和艾琳夫妇有两个叫劳莲的女孩儿,我们为了区分,姑且称为大劳莲和小劳莲。艾琳的话让我们想到大劳莲的悲惨命运,那么弱小的女婴刚出生就被从生母身边抱走,最后又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抛出窗外。这实在是对这个女孩的一种侵犯。在小说中,不仅是这个女孩受到这种侵犯,同时小劳莲精神上也在承受着生活中的各种侵犯,不仅是来自父母的,来自环境的。

生存的权利:父母的侵犯

每个人生下来就有权利长大,没有人能剥夺他们的权利,否则就是谋杀。大劳莲同样也有这样的权利,只不过她一出生就被从生母身边抱走了。就连羊马这样的动物,一出生都会被自己的妈妈深情地舔个干净。这个女孩受到的待遇却连动物享受到的也不及,没有得到生母的一丝爱和温暖,就永远地离开了自己的母亲。因为她的妈妈德尔芬是个毒贩子,怀孕时被抓住的。正是肚子里的劳莲挽救了她的命。因为怀孕她才被判了缓刑给放了出来。而这位妈妈根本不负责任,孩子一生下来就立刻交给别人领养,连看一眼都没有,只知道是个女孩。接下去她遇到了一件又一件的事,她根本没顾得上这个娃娃。因为她想她可以结婚再生几个孩子的,这个孩子算什么呢?她甚至又怀了几次孕,流了几次产。在她的心里,孩子就是玩乐的牺牲品而已,甚至是让她讨厌的麻烦。这些孩子还会带给她们烦恼,只好结束她们这些无辜的小生命了。在德尔芬眼里,那是不生的手术而已。可能当时只是觉得肉体上痛苦一些吧,精神上并没有什么。她并不知道,这些不生的手术最后把她再生育的权利收回了:她后来发现自己不能再结婚生育了。这时她才想起大约十年前自己送走的女孩,这才有了一系列的故事,最后却发现孩子早就夭折了。

至于大劳莲的父亲,也是一个毒贩子,一个极其不负责的男人。他已经有了一个老婆,没有领结婚证,而且生了两个孩子,却还要再跟德尔芬胡混,使她未婚先孕,最终还要离开她,回到第一个女人的身边。始乱之,终弃之。大劳莲的悲剧其实是她这个父亲造成的,根本没有把她当人。胎儿也是人呢。只不过她们在肚子里,人们看不见,她们也没有办法抗议。她这个父亲因贩毒被判了刑,大劳莲自然一出生也就没有了父亲的保护。

大劳莲被人送走了,当然不是白送的,照顾德尔芬的医生夫妇得到了钱。后来哈里和艾琳夫妇收养了劳莲,原因是在他们结婚五年后,未能生育。大劳莲离开了不负责任的生父母,但终于从养父母那里得到爱和保护,也给哈里夫妇带来欢乐和希望。但是,她的命运因为小劳莲的到来,发生了致命的转变。哈里和艾琳因为艾琳怀了肚子的小生命而发生争吵,哈里因为自己太忙而劝妻子流产,哈里同样不把胎儿当人。妻子不同意流产,带着大劳莲冲出家门,在大雨中开车,但没有把大劳莲的睡筐固定在后排车座上。结果出了车祸后,大劳莲的睡筐带着大劳莲飞出窗外,大劳莲当即死亡。这个可怜的女孩再次因为养父母的不负责任而受到伤害。养父不愿再承担抚养另一个孩子的责任,而养母却没有照顾好这个小婴儿。她的生父母和养父母一起把这个曾带给他们希望的小生命扼杀在了摇篮里。父母的侵害使这个女孩连生存的权利也没有了。 最后哈里一家和德尔芬在一个下雪天的半夜时分,一起把大劳莲的骨灰洒在了雪地里。最后艾琳说:“原谅我们,为了我们的罪,我们的侵犯。请原谅我们的侵犯。”

心灵上的伤疤:生活的侵犯

在一家人把大劳莲的骨灰撒在雪地后,小劳莲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刺痛着她裸着的脚踝。她往下摸,发现一丛丛的蒺藜粘在了她穿着睡裤的双腿上。她请艾琳帮忙,但艾琳说这会儿干不了。小劳莲发疯似的要把蒺藜从睡裤上摘下来。她刚把一些粘得不太牢的摘下来,可是所有的手指上全都沾满了蒺藜。她恨死了这些蒺藜,可是她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坐着不动并耐心等待。这些蒺藜有着特殊的含义,代表着来自生活的各种侵犯。而自己又无力解脱这些侵犯,只能耐心等待,这也许就是女孩们成长的烦恼。

小劳莲的名字源于夭折的大劳莲。哈里解释说那是因为他们最喜欢劳莲这个名字,而且这个名字给他们一种重新开始的感觉。但是他们却在伤害着小劳莲的心灵。小劳莲在知道了大劳莲的故事后,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领来的代用品。更重要的是因为名字的相同,被大劳莲的生母德尔芬误认成了大劳莲。她感觉生活全颠倒了,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谁。

在一系列的精心安排下,德尔芬接近她,并试图告诉她她的所谓身世。在看透了德尔芬的目的后,她逃回到家里。她感到非常不安,发现自己并非是自己一直认为属于的那个家庭的亲骨肉。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了很疯狂与危险的陌生人,提出了灾难性的要求与感情主张,使她正常的生活从此上下颠了个个儿。她甚至不敢接家里的电话,连艾琳敲门,她都以为是危险的德尔芬伪装的。在梦中她梦到一种动物,一只冬季状态中的灰鼬或瘦成皮包骨头的狐狸,在光天化日下从后院眺望这所房子。有人告诉她这只野物是疯的。梦是人的潜意识,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小劳莲觉得自己的生活受到了侵犯,就要被可怕的灰鼬或狐狸偷走了。她小小的心里充满了恐惧。最后哈里向德尔芬解释清楚了大劳莲的事才解决了这个问题。最后,艾琳说德尔芬只在乎她的孩子大劳莲,不在乎小劳莲,哈里提高声音说“我们在乎,她是我们的”。劳莲对这些话很敏感,“她的,我们的”这些字眼像蒺藜一样刺痛了她的心。其实,孩子属于她自己,是独立的个体,不是谁的私有财产。但是父母并没有尊重她们的权利,认为是自己的私有财产,可以随意地支配和安排孩子的生活。

在哈里和艾琳得知这件事后,他们非常紧张。在劳莲面前表现镇静,偶尔他们之间也会对话,外表上几乎是很正常,可是房间里有一种不管不顾的气氛。但是在劳莲背后是他们激烈的争吵。对此,劳莲一直是充满恐惧的。每当此时,劳莲总是扑向他们,去抗议和哭泣。而他们总是把她抱到床上,说他们要谈清楚大人的事。而谈清楚就是意味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发出尖刻的严正训斥和高声反驳,直到他们不得不互相朝对方扔烟灰缸、瓶子和碟子。有一回哈里把自己关在插上门闩的洗手间里,两个人都威胁说要使用安眠药和刀片。每次结束后第二天,他们会异常兴奋。艾琳解释说压抑自己会得癌症。哈里则说是艾琳的错,并且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别人也是这样。他们互相伤害彼此的感情,小劳莲无法逃离家庭的不幸福。父母的争吵是她心灵上的另一个蒺藜,刺得她流血。

正如《侵犯》中所描述的那样:“大片大片的雪花垂直地落下来,给人行道铺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外衣,但是在人踩过之处融化成了一道道黑色的轨迹,紧接着,雪花又重新把那儿填补上了。”女孩们的心灵就像雪花一样美、一样纯洁,但是到了人行道上,环境会伤害他们。人们踩上去,她们变成了一道道黑色的轨迹。但是她们生命力很顽强,又重新把那儿填补上了。女孩们的成长过程中,父母的不负责任、陌生人的恶意侵犯和家庭的不幸福等都是不幸的,是对她们身体上和精神上的侵犯。

[1]艾丽丝·门罗.逃离[M].李文俊译.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9.

[2]陈凤.无法逃离的人生境遇——艾丽丝·门罗《逃离》中女性命运探析[J].文学界,2010,(7):64-65.

[3]马丽莉,刘丽丽.成长中的无所适从:门罗小说《逃离》探析[J].2014(1):95-98.

[4]于艳平.《逃离》的背后:女性意识的觉醒与成长[J].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3):109-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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