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和“怎(么)样”的同中之异

程明，丁培培

(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安徽芜湖241000)

摘要：“怎样”是“怎么样”的缩略形式，“怎么样”在表达上更口语化，“怎么样”和“怎么”都可以询问性质和方式。但是“怎么样”生成在句子的底部，为实义动词的补语，语法化程度低，其在句子中作谓语是轻动词v和实义动词V没有语音实现的一种假象。“怎么”语法化路径复杂、程度高，在演化为表示问方式的内状语过程中存在一个和“怎么样”共存的过渡状态，并可逆语法化为谓语，或继续向外移位，变成问原因的外状语。

关键词：句法语义；DP结构；功能范畴；量词；怎么

收稿日期：2015-05-27

作者简介：程明(1988—)，男，硕士研究生。

基金项目：2014年度安徽师范大学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2014yks020)

中图分类号：H146文献标志码：A

引言

《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中，对“怎么”和“怎么样”①的解释有两处是重合的，一是“询问性质、状况、方式”，二是“泛指性质、状况或方式”[1]1628。蔡维天[2]219-220通过句法语义的研究角度也发现，当“怎么”和“怎么样”位于助动词和动词之间时，都可以问方式和动作样貌；而当“怎么”位于助动词前时，问原因；“怎么样”则可以位于动词后，问结果或状态的样貌。例如：

(1) a.这是怎么回事？

b.这是怎么样回事？②

(2) a.*那是怎么的一篇小说？

b.那是怎么样的一篇小说？

(3) a.那件事，他会怎么解决？

b.那件事，他会怎么样解决？

在实际情况中，我们却发现在同样的句法位置上，同样是问性质，例(1a)和例(1b)可以互相替换，例(2a)和例(2b)却不能；同样是问方式，例(3a)似乎只要求我们回答出一个大概的解决方式就行了，而例(3b)似乎需要我们回答出完整的解决过程。这不禁启发我们去探讨“怎么”和“怎(么)样”的同中之异。

一、以“的”为核心的DP结构

(一)“怎么样的一篇小说”的深层结构

熊仲儒[3]148类比Chomsky[4]把英语中的′s确认为功能范畴D，将汉语中的“的”也确认为D。这样的处理，可以较好地解释汉语学界对“这本书的出版”中的“出版”的词类问题的纠纷，功能范畴D以轻名词短语nP为补足语，其中功能范畴n为轻名词，可以使动词或形容词等具有名词性。所以“出版”并非名物化，而是n给了它所在的短语名词性，而D具有较强的EPP特征(不可解释的主语特征)，激发nP中的扩展短语移位，[DP[这本书1][D′[D[的]nP[t1出版]]]]。他还认为，有些“的系名词短语”是由关系化造成的，关系化是子句中名词短语提升为“的系名词短语”中心语的过程，原来的子句就成了关系子句，例如：

(4) a.他开车[t1开车]的人1

b.他开车[他开t1]的车1

c.他用某种技术开车[他t1开车]的技术1

d.他在某个场地开车[他t1开车]的场地1

所提升的成分t，可以是关系子句中动词的逻辑主语，如例(4a)，或关系子句中动词的逻辑宾语，如例(4b)，也可以是关系子句中的状语，如例(4c,4d)。故我们参照这一理论，为例(2b)中的“怎么样的一篇小说”指派Ⅰ和Ⅱ两种结构：

熊仲儒[5]9提出功能范畴假设理论：功能范畴不仅激发移位而且决定合并,包括论元的选择与题元的指派。如“这段山路走得他气喘吁吁”中的“这段山路”虽然跟“走”没有选择关系，但因为扩展“走”的功能范畴选择了它，而成为“走”的论元。根据这一理论，结构Ⅰ中轻动词v为实义动词V选择了“怎么样”和“一篇小说”这两个论元，“怎么样”为内部论元，作实义动词V的补语。这也符合蔡维天[6]202对“怎么(样)”的句法和语义研究的结果，他认为“怎么样”在动词后，作“得”字补语。结构Ⅱ中V和v均没有语音实现，但我们可以填上，例如：

(5)这篇小说[v′[写1[v得]]VP[[Vt1]怎么样]]？③

“得”为轻动词v的语音实现，是达成范畴，“写”为实义动词V的语音实现。由于功能范畴激发移位，“得”作为一个轻声词，具有粘着性的要求，它需要附着于某个非粘着性的成分上，故为了解决这一要求，轻动词v激发它的姐妹节点的核心向它移位。“写”是VP的核心，“得”是vP的核心，所以“写”向“得”移位。此外根据熊仲儒[5]15嫁接与移位同向假设理论：移位成分向左侧移位就嫁接于目标成分的左侧，移位成分向右侧移位就嫁接于目标成分的右侧。“写”向左侧移动，故嫁接于“得”的左侧，生成“写得”。如果不填上，则得到例(6)。

(6)这篇小说怎么样？

(二)“怎么样”作谓语

一般情况下，人们认为在例(6)中，“怎么样”作谓语，我们认为这样处理是有失妥当的，原因有二：

第一，“怎么样”在句末作实义动词V的补语时，作为一个疑问代词是确定无疑的，具有名词性特征。而黄伯荣、廖序东[7]87认为名词性词语充当谓语的，只能是肯定句，不能是否定句，如例(7)，而“怎么样”无法通过这一测试，如例(6)可以说成“这篇小说不怎么样”。《现代汉语八百词》[8]653中所给的两个“怎么样”作谓语的句子，其实都可以按照结构Ⅰ补出动词性成分，如例(8)，所以本质上“怎么样”在这类句子中所充当的句法成分还是补语，只不过v和V没有语音实现而已。

(7) a.今天星期六。

b.*今天不星期六。

(8) a.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b.实际状况究竟(完成得)怎么样？

第二，如果按照蔡维天[2]221把“怎么样”类比“为什么”，当作“以怎么样的方式”，作为一个介词无语音形式的“以”字光棍介词组(bare PP)，“怎么样”更不可能作谓语。因为根据黄伯荣、廖序东[7]87所述，在汉语中充当谓语成分的主要有动词、形容词、主谓短语、数量短语和少量名词性词语，介词短语一般不能充当谓语。

结构Ⅱ中，vP还要继续受时制范畴T的扩展，构成TP，“一篇小说”移到TP的指示语位置。n扩展TP，构成nP，“一篇小说”移到nP的指示语位置。nP受D扩展，构成DP，D语音实现为“的”，也可以没有语音实现，例如：

(9) 那是怎么样一篇小说？

TP再整体移位到DP的指示语位置，最后推导出“怎么样的一篇小说”这一表层结构。而为什么例(2a)不成立，无法还原为结构Ⅱ那样的深层结构，我们认为原因有二：

第一，按照蔡维天[6]202-203的分析，“怎么”是“怎么样”在从补语向句子内状语移位过程中逐渐形成的，它在移位过程中已经逐渐变成一个副词。它无法像“怎么样”那样在结构Ⅰ中处于补语位置，所以我们无法按照结构Ⅰ那样生成例(10a,b)：

(10) a.*这篇小说怎么？

b.*这篇小说写得怎么？

第二，吕叔湘[8]652认为，“怎么”可以作谓语，但句末要用“了(啦)”，如例(11)。也就是说“怎么”要想作谓语，还必须要受一个表示语气的功能范畴Mo的扩展。而熊仲儒[9]114认为要想生成结构Ⅱ那样的结构，n所扩展的TP，不能受语气范畴的扩展，如例(12)。

(11) a.你怎么啦？

b.参观的事怎么了？

(12) a.他喜欢红楼梦吗？*喜欢红楼梦吗的人。

b.这篇小说怎么了？*怎么了的这篇小说。

(三)“怎么样回事”的再分析

对比分析完例(2a)和例(2b)的差异，我们再看为什么例(1)中的两个句子没有这种差异。例

(1b)中“怎么样回事”可以类比例(2b)“怎么样的一篇小说”，把它看作是D没有语音实现的以“的”为核心的DP结构，并且根据熊仲儒[9]122对量系名词短语的分析，我们将其中的DP结构“(一)回事”展开来，其内部还有数词核心Num和量词核心Cl，如结构Ⅲ所示。且“怎么样回事”同熊仲儒[10]531在讨论名词短语内部功能范畴的句法位置时所举的关中方言“张三个书”这个例子相似，均是“Spec+Cl+NP”，故我们参考其核心移位的分析方法，将例(1b)的几种可能变换形式列出(见表1)，其中的功能范畴“的”由于在韵律上轻声，形态上又缺乏独立性，所以激发了下面的核心移位，并左向语音粘附。同“张三个书”可以扩展为“张三的那一个书”和“张三那一个书”不一样的是，“怎么样回事”无法接纳限定范畴“那”对数量短语“(一)回事”的扩展，如表1和例(a,b)。对于这种现象，我们认为和“怎么样”作为一个疑问代词所具有的无定属性有关。

表1　“怎么回事”内部DP结构的几种可能性分析

(13) a.这个牛皮客他不简单呢。

他这个牛皮客不简单呢。

b.他一个老人舍不下这么多阳光。

*一个老人他舍不下这么多阳光。

熊仲儒[11]38-41认为，“NP+D”是通过“D+NP”移位生成的，如例(13a)中的“这个牛皮客他”是由“他这个牛皮客”移位生成的。但是这种移位熊仲儒认为是有条件限制的，即移位的成分在指称程度上必须不低于被跨越的成分，或者说在信息量(指称度)上，移位成分越高越好，这符合人类的认知规律。例(13b)中，由于“一个老人”是无定的，所以它无法跨越有定的成分“他”，因而无法生成“一个老人他”这样的结构。根据前面的分析，我们知道“怎么样”也是从底部移位上来的，所以当前面存在有定成分“那”时，它无法跨越过去，从而导致了表1中例(a,b)的不合法。

而表1中例(c)为什么不合法呢？根据Huang[12]35的分析，在普通话里，一个无需强调的“一”可以省略，就产生了光杆量词短语(BCP)，例如在例(14a)中，“一本书”可以说成“本书”。但BCP出现的条件是有限制的：只有在它的前面有管辖它的动词或介词的时候才能出现。在例(14a)中，BCP受到前面的动词“买”的管辖，所以是合法的。而在例(14b)中，BCP处在主语位置，其前无任何东西可以管辖它。例(14c)中，BCP处在DP结构中，其前为功能范畴D，非动词或介词，所以也无法得到管辖，故不合法，表1中例(c)的不合法也遵循同样的原因。

(14) a.我想买本书送给他。

b.*本书被偷了。

c.*张三买的本书。

二、“怎么”和“怎么样”的区别

(一)“怎么样”向“怎么”的过渡

在例(1)中，貌似“怎么样”和“怎么”可以互换，但进一步分析，我们发现两者之间的出现条件还是有差别的，例如：

(15) a.你怎么回事啊？

*你怎么样回事啊？

b.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样回事？

到底是怎么样回事？

“怎么”可以在句中单独作谓语，但是“怎么样”不行，它必须要前加“是”。蒋绍愚、 曹广顺[13]61曾提出，“怎、 怎么”在宋代已经出现，由更早的“作麽”“作麽生”演变而来。吕叔湘[14]176-180推测说，“怎么”本是“做什么”的合音。“做什么”是一个VP短语，也就是说在“怎么”的来源中是有一个动词性成分V存在的，且其是核心，所以洪琳[15]90认为“怎么”可以在语法化过程中，由内状语再逆语法化为谓语。而“怎么样”根据蔡维天[2]217-220的分析，在从动词后作补语表示问状态的样貌，如例(16a)，逐步提升到助动词和动词间问动作的样貌，如例(16b)，继而转化为问动作的方式，如例(16c)，最后可移位到助动词前，表示问原因，如例(16d)。

(16) a.甲：这件事，他能解决得怎么样？

乙：他能解决得很好。

b.甲：这件事，他能怎么样解决？

乙：他能先把计划列好，再发动群众，逐步解决。

c.甲：这件事，他能怎么解决？

乙：他能靠他父母去解决。

d.甲：那件事，他怎么能解决？

乙：因为他以前碰到过类似的问题。

在例(16a)中，一般把“样”重读，“怎么样”的核心在“样”上；例(16b)中，通过问描述动作的样貌，从而带出问动作的方式，既可以“怎么”重读，也可以“样”重读，或者“怎么样”整体重读，此处是一个过渡状态；在例(16b)中，当“怎么”重读时，“样”就可脱落，变成例(16c)，完全表示问动作的方式，从而彻底完成由动词后补语演化为问内状语的语法化过程，“怎么样”的生命长度至此也就结束了。我们推测“怎么样”有限的生命长度可能和其中“样”的存在有关，“样”是一个名词核心N，而且其增加了“怎么样”的音节长度，所以影响了其进一步语法化的过程。

上述分析使我们深入了解到，虽然“怎么”和“怎么样”都可以问方式，但实际上“怎么样”问方式是一个过渡状态，它的回答一般要详细描述动作过程的样貌，而在这些描述中往往蕴含了动作发生的方式，它并不是纯粹地问方式，所以“怎么样”问方式的回答例(16b)要比“怎么”问方式的回答例(16c)复杂得多。为了更好地证明这一观点，我们在BCC语料库中找到了如下一些例子：

(17)a.如今，香港已经彻底告别了这种“水荒”，这个变化是怎样来的？这就要说说东江―深圳供水工程了。1963年夏天，广东遇上60年未见的大旱。长达9个月的时间没有下过透雨……

b.人们从射阳的变化看到了农业大县的希望。那么这个变化是怎么来的呢？射阳人的回答是：关键是要面向市场走好产业化的道路。

(18) a.人们怎样判断胎儿性别的呢？1.超声波扫描，男婴的准确度可达95%以上，女婴的可靠度则只有85%左右。2.羊膜穿刺……3.绒毛采检……4.DNA验血……

b.怎么判断生男生女？妊娠前三个月发生严重早孕反应的妇女怀有女孩的几率大于男孩。

例(17)中的两个例句，同样都是回答变化的方式，但是明显例(17a)是在详细描写整个“变化”的由来和经过，而例(17b)则非常简洁明了，产生这一变化的方式就是“面向市场走产业化的道路”。例(18)同样如此，用“怎样”提问的回答一定要比用“怎么”提问的回答更为详细和复杂。

(二)“怎么样”和“怎么”作谓语的区别

在例(19a)和例(20a)中，貌似“怎么”和“怎么样”都可以作谓语，但实际上两者有很大的区别。例(19a)中，“怎么样”貌似作谓语，但是实际上它还是处在补语位置，只不过v和V没有语音实现，它们其实都可以补出来，如例(19b)。而例(20a)就无法进行这样的操作，如例(20b)是不合法的。所以说只有“怎么”才可以作纯粹的动词，并在句子中充当谓语成分。

(19)a.你怎么样了？

b.你玩得怎么样了？

(20)a.你怎么了？

b.*你玩得怎么了？

(三)“怎么回事”和“怎么样回事”的区别

“怎么回事”是作为一个整体充当谓语成分的，时体范畴“了”只能加在“怎么回事”后，如例(21a)，而不能加在“怎么”后，如例(21b)。例(21c)往往说不通，且我们在BCC语料库中没有找到一个“怎么样回事了”或者“怎样回事了”这样的表达，这说明“怎么样回事”后不可加“了”，这又进一步佐证了“怎么样”是不可以像“怎么”那样在句子中充当谓语成分的。

(21)a.这是怎么回事了啊？

b.*你怎么了回事啊？

c.*你怎么样回事了啊？

另外在含有“怎么样回事”的句子中，当主语和后面的“事”在语义上不同指时，句子往往是不合法的，如例(22a)。例(22b,c)中，主语“这”“你没来上课”和“事”同指，句子都可以说得通，这究竟又是什么原因，需要我们作进一步的探讨和分析。

(22) a.*你怎么样回事啊？

b.这究竟是怎么样回事？

c.你没来上课究竟是怎么样回事？

三、结语

现代汉语中“怎么”“怎么样”“怎样”的用法非常复杂，既存在很多交叉的地方，又有一些不同之处。很多人将“怎么”看作是“怎么样”的缩略形式，但是本文采用朱德熙的说法，把“怎样”看成“怎么样”的缩略形式。并通过“怎么样的一篇小说”这一结构入手，运用熊仲儒以“的”为核心的DP结构及其对名词短语内部功能范畴的句法位置设置，深入分析了“怎么样”在DP结构中一系列参数变化特征所可能生成的不同短语结构，充分了解到“怎么样”是生成在句子的底部，作动词的补语，向前移位时，要满足前面的NP无定的要求。我们的研究还补充了蔡维天对“怎么(样)”的句法语义分析，指出了“怎么样”在语法化为内状语“怎么”的过程中，存在一个过渡状态，两者均可问方式，但在回答上，前者的语义内涵要比后者更加丰富和具体。并且只有“怎么”可以在句中真正地作谓语，“怎么样”作谓语只是轻动词v和实义动词V没有语音实现所导致的一种假象。此外我们在研究过程中还发现，在不同的方言，以及历时变化中，“怎么”和“怎么样”的表达差异非常巨大，需要我们作进一步了解，并梳理其发展的脉络。

注释：

①在《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中，“怎么样”词条有两个解释，一是“同‘怎样’”，二是“代替某种不说出来的动作或情况(多用于否定式或反问句，比直说委婉)”。其实第二个解释的3个例句中，前2个可以用“怎样”替换，例如：

(1)他画得也并不怎(么)样？

(2)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又能怎(么)样？

只有例句(3)可能在语感上不太合适：

(3)那是他一时的糊涂，也不好怎么样他。

(3)′那是他一时的糊涂，也不好怎样他。

但是在BCC语料库中，我们找到了这样的句子：

(4)南宫逸奇摇头道：“小生并未怎样他。”

(5)你们有事尽管走，我也不怕洪方能怎样我。

例句(3)中“怎么样”应当还是可以说成“怎样”。朱德熙认为：“‘怎么样’书面上有时写成‘怎样’，实际读音是zěn·meyang。”见《句法讲义》，商务印书馆，1982年，第91页。即把两者处理为一个词。“怎么样”较“怎样”在表达上更口语化一点。所以本文也采用此观点，文中“怎么样”均可表示“怎样”。

②语感上用“怎样”更好一点，即“这是怎样回事”，或者“回事”前面加上“一”，即“这是怎么样一回事”。但是在BCC语料库中，我们找到“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是怎么样回事”这样的句子，虽然不多，但足以说明“这是怎么样回事”是说得通的。

③在此句中，DP还要继续受Top扩展，从而激发“一篇小说”移位到TopP的指示语位置，而话题范畴要求非无定的成分与之匹配，故“一篇小说”需要变为“这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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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