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梓瑄，邱 济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北京100038）

随着社会的进步及科学技术的发展，刑事犯罪的手法也越来越智能化。因而，现今的侦查工作要在传统模式的基础上不断改革创新，更加注重科技手段的开发与运用，充分发挥科学技术在侦查工作的支持作用。

一、言语识别概述

言语是指人们掌握和使用语言的活动和结果，它是人类用于表情达意的有意识的反应。言语包括口头言语和书面言语两种形式。言语信息是指言语人用语言表达相关知识和内容时所包含的地域性、社会性或发生习惯等各种特定信息。

言语识别是运用语言学、侦查学和有关技术科学的知识、原理和方法,研究言语人的言语特征和规律,通过对案件相关言语材料进行综合分析和评断，确定相关文件物证、视听资料中言语人的言语特征,判断言语人的地域属性、社会属性和发声习惯的一种应用技术。

二、言语识别的侦查效能

（一）为案情分析提供依据

案情分析是在侦查工作初期，侦查人员对占有的相关材料加以研究和判断，从认识上再现案件发生时的本来面貌的过程。对言语材料进行识别分析，可以使案情更清晰明确，为开展下一步侦查工作打下基础。

1.分析案件性质

案件性质，即从侦查工作需要的角度划分出来的刑事案件类别属性。

在绑架、敲诈、勒索、诽谤等案件中，犯罪人常常会留下相关言语信息，而在这些信息中必然会留存与案件有关的内容。通过对这些材料的分析，可以帮助侦查人员查明犯罪人的动机和目的，从而对案件性质进行更为准确的判断。

2.确定侦查方向

侦查方向是指侦查工作的目标指向。通过言语识别，可以分析作案人的动机、技能等相关信息，为侦查工作指明方向。

1996年8月25日下午，作家戴厚英在其上海的住处被她中学老师李XX的孙子陶X谋财杀害，同时被害的，还有戴的侄女戴惠。[1]案发后，侦查人员经过走访得知被害人为人谦和，并无仇人，通过现场勘查也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侦查工作一度陷入僵局。之后，通过调查，侦查人员得知被害人有写日记的习惯。经过对日记的审查，发现被害人近期一篇日记记载了相关事件，结合现场的情况以及调查掌握的线索，侦查人员最终确定了犯罪嫌疑人，及时破获了案件。

从以上案例中可以看出，侦查人员不仅要注意被害人遗留的相关材料，还要收集和分析作案人的言语材料，这样从两方面进行分析，才能更好更全面地发现侦查线索,从而为案情分析提供较为客观、准确的依据。

（二）刻画言语人形象

在侦查破案工作中，往往需要把握犯罪嫌疑人的特点与形象，而言语识别可以依据相关的言语材料对其进行生动刻画。

言语特征是个人言语习惯的体现，言语习惯所具有的特殊性、稳定性、同一性、反映性构成了言语识别的科学依据。[2]

通过言语特征识别，侦查人员可以分析出言语人的地域以及社会属性等个人信息。除此之外，还能对言语人进行形象刻画，可使侦查范围更为具体、准确。地域、年龄、性格以及职业这些社会属性都已被人们熟知，此处不再详述。

1.文化程度刻画

在言语材料中研究言语人的文化程度，要根据其表达能力、掌握知识的能力及程度、研究并解决问题的能力等进行综合分析。

识别时，要注意伪装。一般来讲，文化程度高的人伪装成文化程度低的相对容易，但是肯定会有漏洞和矛盾。例如，在湖北的一起绑架杀人案中，绑匪留下的纸上只有19个字、6个标点符号：“过桥，顺墙根，向右，见一亭，亭边一倒凳，其下有信。”写这张字条的罪犯，是在给受害者的家属指点藏信的所在地，他竭力想把句子缩到最短，减少信息量，但表意清晰的文字越简单，越能显示一个人的文化功底。[3]“过”、“向”等字表明此人对古诗古文比较熟悉并运用得体，因此侦查人员判断犯罪人应具备较高的文化程度。经过侦查，很快锁定犯罪嫌疑人。

2.心理、精神状况刻画

在书面语言材料中，通过分析字迹和内容，可以了解书写人的心理状态。一般字迹规整、内容清晰反映出书写人深思熟虑以及成熟稳重的心理，而字迹杂乱、语气强烈则会显示出书写人紧张、急躁的心态。有的字迹洒脱有张力，也能反映出书写人性格豪爽、跋扈的特点。

精神状态方面通过言语材料也能分析判断出来。精神病人因其思维的特殊性，其语言也具有独特性。他们的语言可能表现出以下特征：逻辑混乱、漫无目的、署名奇特、字迹凌乱等等。

3.外貌刻画

“字如其人。”笔者认为颇有道理。人在成长的过程中，会慢慢习惯自己的身形。同时，他的审美观也会与自身有一定联系，从而影响到书面文字中书写的字形。

笔者认为，字形与人的体貌特征有关。近期通过研究分析班中82名同学的字迹，发现有67人的字迹与其身形相似。总体来说，一般瘦高的人字迹偏长偏窄，体胖的人字迹方正或扁圆。

4.与被害人的关系刻画

从案件留下的语言材料中，依据语言人的言语情绪、内容、语气等信息，可以分析出语言人与被害人的关系，能更准确地指明侦查方向，提高破案效率。

在元江县的小山村发生了一起血案，[4]作案人将独居家中的老妇人杀害，并在被害人家的墙上刻下“他妈妈的头在这等他儿子来收尸”的文字。侦查人员根据这行字推断作案人的目标应该是老妇人的儿子。从内容判断，作案人与被害人的儿子有仇怨。侦查人员根据这条线索进行走访，及很快找到了犯罪嫌疑人，破获了案件。

5.犯罪人数刻画

在一些案件的文字材料中，通过对比分析文字材料的字迹与内容，可能会发现从字迹与内容两方面刻画出的语言人特征相互矛盾，或者材料的上下文反映出的特点不同。依据这些，可以大概判断作案人数。

如在分析书面语言材料时发现书写的字迹凌乱，明显是文化程度低的人所写，而材料内容却显得严密谨慎、思虑周全。从这种矛盾中不难判定执笔人与草拟者不是同一人，从而为分析作案人数提供线索。但是，这些矛盾也可能是作案人的故意伪装，或者是由于身心不健全导致。因此，侦查人员也不能据此便武断地作出结论。

（三）辅助侦查工作的开展

言语识别除了可以分析案情，刻画犯罪嫌疑人,认定作案人或相关人,还可以对其他侦查工作有所帮助，如甄别线索的真伪，促进案件的侦破。

1.并案侦查

通过对语言材料进行同一认定，可以给并案侦查提供依据。例如，在系列变态杀人案中，作案人会针对类似的目标实施相似的手法，也可能留下相似的语言信息，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例如，湖南古丈县发生的两起案件中有两封不同署名的信件，信件中均有“相牛做马”“帮走”“一根铁路”“不得时间着”“记书”等苗族方言。侦查人员决定并案，八天后在坪坝乡查获犯罪嫌疑人。[5]

2.信息化侦查

随着科技的发展和信息时代的到来，信息化侦查的地位日益突出，侦查人员可以运用互联网信息、视频信息、通信信息等来寻找侦查线索，发现侦查目标。在信息化侦查中，言语识别具有重要作用，通过识别各种言语信息，可以更有效地刻画犯罪人，提高侦查效率。

科学分析案件中的网络言语材料，可以依据案件网络言语材料中所反映出的言语形式、言语内容、言语表达方式,以及与言语活动有关的各个方面的特征，推断网络言语人的地域、年龄、文化程度、职业身份、性别及是否为精神病患者等个体信息。[6]

3.其他侦查工作

恐怖主义犯罪、劫持人质案件犯罪案件中，通过分析犯罪人的言语特征，可以帮助办案人员深度了解犯罪人的心理状态，从而使制定的侦查策略更为有效。

在追逃、羁押工作中，犯罪嫌疑人可能会与自己的关系人进行联系，出于安全考虑，其联系方式有时很隐蔽，联系内容也看似非常普通，但其中一般会隐含一些难以察觉的信息，即隐语。犯罪嫌疑人会通过具有特定意义的言语信息与外界联系，此时，侦查人员要善于发现其隐含的意义，并通过言语识别摸清犯罪嫌疑人的心理意图，将计就计获取更多线索，侦破案件。

羁押时，通过言语识别，可以保护人权、提高侦查效率。办案人员根据嫌疑人供述，可以推断出其所在地域等个人属性，发现更多的侦查线索，进而缩短嫌疑人羁押期限，既保护其人权，又能更好地运用侦查策略、提高侦查效率。

三、言语识别技术的局限性和发展

随着信息时代的深入发展和科技水平的提升，各种媒体、网络等高新技术的应用日益普及，人们表达思想的途径也越来越多。因此，言语识别将在侦查工作中更具价值。

然而，当前言语识别技术发展的不成熟以及重视度不够致使其运用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同时，犯罪人越来越狡猾，犯罪手段复杂多变，他们对现场的有意破坏使得言语材料很难被发现和收集。犯罪人反侦查能力的提高，增加了侦查人员对言语材料进行识别分析的难度，侦查人员只有不断提高辨别能力和技术手段，才能使言语识别的价值最大化。

在未来的侦查实践中，侦查机关应注意收集涉及言语材料的案件，总结言语识别的运用技巧，并运用新科技手段拓展言语识别的应用空间（如通过声音模拟画像等），在信息化侦查背景下，为侦查提供更多线索，帮助侦查人员及时侦破案件。

[1]李动.作家戴厚英之死[EB/OL].http://www.cpd.com.cn/n240371 2/n2572263/n2572422/c457021/content_3.html.

[2]刘萍,王长亮,王品肖.言语与犯罪[J].贵州警官职业学院学报,20 06(3).

[3]余秋雨.文化泄漏罪犯踪迹[J].特别关注,2008(3).

[4]神秘的拜访者[EB/OL].20120615.http://news.cntv.cn/program/tianwang/20120615/118460.shtml.

[5]李萍.论语言风格识别及其在刑事侦查中的运用[J].辽宁公安司法管理干部学院学报,2004(1).

[6]陈向.网络言语识别与传统言语识别之比较[J].铁道警官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