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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化进程中武汉旧街老巷改造的后文化生态问题剖析

2015-03-26夏晋

湖北社会科学 2015年7期
关键词:老巷老街武汉

摘要:当前国内一些城市正处在都市化的进程之中,一场又一场轰轰烈烈的老街革命正每天在我们身边上演。这些处于“热发展”中的城市更新现状亟待我们去“冷思考”——这个城市自身具有什么样的文化生态和文化特色?本研究将试图针对武汉城区旧街老巷改造后期的文化生态现状及其所面临同质化、“原生气质”缺失、发展困惑等后文化生态问题。城市文脉真正的载体是人与人的生活,它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同时也是发展的,鲜活的。老街区在更新建设过程中,应保留原真的“根”,重视人文的“魂”,再现街区的“生”。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477(2015)07-0075-06

作者简介:夏晋(1980—),男,中南民族大学美术学院副教授,华中科技大学博士研究生。

基金项目:2015年度中南民族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项目(CSY15005)。

城市是一个有机的生命基体,一个个自然形成的城区街巷是这个基体所要延续且不可或缺的基因组织,它不仅主宰着这个基体生命与活力,也同样决定了整个城市的面貌与气质。然而,当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这些城市里的旧街老巷往往也被视为城市现代化发展需求下不合时宜的绊脚石。于是一场又一场的老街革命轰轰烈烈上演。在一次又一次的粉饰刷新之后,我们忽然发现,过去存在于记忆的旧街老巷没了,如武汉的花楼街没了,吉庆街没了,汉正街没了……对于正处在都市化加速进程中的武汉,甚至国内其他城市来说,城市自身具有什么样的文化生态和文化特色,确实是城市决策者在“热发展”中亟待去“冷思考”的问题所在。

一、武汉城区旧街老巷改造后期的文化生态现状

如果说一个城市是一个生命体的话,那么街道就是分布于其中的血管。老街老巷在这些血管中,地位微妙,它不是主动脉,却与“心脏”血脉相连;它或许已不再承担运输血液的责任,却又因其承载了太多的城市记忆而无法像阑尾一般被轻易割去。它们是城市的气质所在,也是一种甜蜜的烦恼。作为一个颇有历史的城市,武汉的历史街区分布于三镇,相对集中于长江与汉江交汇的两江四岸,形成了历史街区主体部分在武汉内环线以内的沿江分布格局。从历史街区的特点和属性特征来分,武汉的历史街区可分为租界型、历史名人故居型、近现代史迹型、民居型等四大类型。尽管各不同历史街区分属不同的类型,但从整体而言,武汉历史街区主要以近代历史风貌为特色。 [1](p78)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散落在三镇的旧街老巷开始面临同样的命运。新闻报道中,我们不时会看到有老街改造升级的消息。“华丽转身”可能还算好的,更有甚者,直接面临着被拆的悲凉。

1.旧街老巷地名的消失与更迭。城市中每个地名都有一定的文化内涵,其产生并流传于世,也或多或少折射出历史的痕迹和社会的变迁。武汉也是如此,如反映地形地貌特征的“三眼桥”、“月亮湾”;因传说典故而得名的“藏马洞”、“姑嫂树”;取自“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昭示美好愿景的“一元路”、“二曜路”;印记出行业特色和年代烙印的“打扣巷”、“胭脂路”、“冶金街”……这些地名具有我们城市特色的文化资源。从某种意义上讲,只有深入了解武汉地名文化,才能真正了解武汉的历史和现在,了解这个城市所内蕴的精神内涵。然而,改革开放后,伴随着政府有计划地对一些陈旧老城区进行改造与重新规划,一些耳熟能详的地名消失在推土机轰鸣的尘埃中,城市中不断出现的新地名和消失的老地名也深刻地印证了这个城市扩张和旧城改造后的文化生态“遗迹”。据1990年出版的《武汉地名志》记载统计,当时武汉城区有大小街道里巷1994条,其中大道17条,路378条,街368条,里巷1231条。 [2](p109)而这以后,随着武汉城市建设的迅猛发展,新城区的陆续开发,大量新的地名也以大约每年几十、上百条的数量不断涌现,最新统计数据显示,不包括背街里巷名在内,武汉现有的主次干道、支路两类路名的数量就超过3700个。近30年间,仅新增路名就多达3000多个,其间,仅几年前武汉市民政局地名规划处对光谷地区进行地名命名,“高新光谷地名系列”一次性产生就达83个新地名。如今,金桥大道、光谷大道、武汉大道、后湖大道、兴业路……走在武汉街头,仿佛每一天都能看到新的地名出现,也似乎少了些老武汉的文化味道。与此同时,我们也不得不惋惜的是,在这场都市化的进程中,有多达200余个老地名消失或被新的城市建筑地标所取代。如:具有历史与文化意蕴的梅子路经改造成10公里长的通衢大道后,被改名“江城大道”;而以纪念抗日英雄刘家齐的“刘家齐路”伴随着汉口永清街老城区被拆除而消失……地名是城市的档案,地名的更迭也意味着城市文化脉络的延续或是消亡。

2.旧街老巷的湮灭与升级。城市都市化进程步伐的加快之后,老街的拥挤、陈旧、破落就显得格格不入,各种翻新、升级也就由此兴起。2009年8月28日,位于花楼街南二片熊家中巷53号的8层居民楼在数声巨响之后瞬间灰飞烟灭。长江北岸的武汉关钟楼见证了这拥有百年历史的花楼街拆迁的最后一爆。而传统意义上的花楼街北片早已拆迁,被改造成了万达广场。万达广场以南的区域从2005 年9月到2009年已经拆迁了4年。不少老武汉人目睹着日渐消失的花楼老巷,都感慨到:“用武汉话说‘花楼街’三个字,特别顺口,也蛮有韵味。武汉像这样拥有百年历史的老街并不多,拆了实在可惜。”花楼街没有如此幸运,这条百年老街几乎已经消失。由于拆迁和商业开发,电视剧《沧桑花楼街》不得不到上海取景,令人嗟叹。相比之下,较之“拆”掉“幸运”的是改造升级。始建于1900年的江汉路是华中地区闻名遐迩的商业街,上世纪90年代由于受到交通不便、街道景观混乱、基础设施不足等因素的影响,商业零售额一路下滑,2000年前后政府先后投入了9000万元,实施市政道路、拆迁还建等10项整治工程,如今,百年老街集购物、休闲、旅游、文化为一体,成为了武汉市一张重要的名片。 [3](p65)此外,曾经是全国著名小商品市场的汉正街也迎来了全面的升级,摇身成为了武汉汉正街购物主题公园。该项目是武汉市十二五规划的重点项目,工程东起友谊南路,西至汉正街多福路,南临沿河大道,北抵汉正街,是集住宅、商业、写字楼、酒店式公寓、五星级酒店及学校于一体的多元化城市综合性工程。建成后也将成为武汉市汉口商业中心标志性工程……然而,伴随着这股都市化进程下大拆大建的改造热流,城市里旧街老巷的“功能性”无疑得以迅速提升,也正在加剧这个城市的文化危机——花楼街没了、江汉路和汉正街变了……城市记忆的消失。

3.旧街老巷存在方式的改变。与在一张白纸上绘图不同的是,作为一座拥有悠久历史的城市,老街区改或不改,拆或不拆都是个问题。这个问题还不容回避。政府在大拆大建上的勇气有目共睹,全城大工地的戏谑说法也难以遏制这个城市升级改造的势头和雄心。这其间的是非成败尚未有定论,不过那些已经“转身”的老街的命运却是明面上的事。从2002年开始,在武昌区政府“体现老武昌缩影,融合新时代气息,展示民俗文化,吸纳民众休闲,且具备旅游功能的文化特色园区”定位下,经历了5次升级改造的百年老巷户部巷如今已是焕然一新,白墙、黑瓦、雕刻精美的木制门窗、鎏金溢彩的老字号招牌……整齐的门脸、统一的招牌、复古的明清风格建筑也无一不昭示着这条小吃街如今已从一个“过早”的地方变成了武汉的旅游名片。虽然,从视觉效果上来说我们的确有看到了这百年老巷的身影,但却也不断听到原居民反映各种生活的诸多不便。而同样化身明清时期老汉口建筑风格的还有新吉庆街。这个曾经是武汉人消夏、或是领朋友见识“汉味夜生活”的最好去处,经历“变脸”过后,却迎来了一场重新适应“水土”的挑战。全新的吉庆街抛却了过去的世俗风情转走高雅路线,打赤膊喝啤酒吃龙虾的风景在新吉庆街上消失殆尽。开业不久,老牌商户芳芳招牌菜馆挂出停业转让的招牌;最具代表的草根艺人“四大天王”中的“一撮毛”、“莫妮卡”退出吉庆街的舞台;名气大、客流不足、相继入驻的14家规模餐饮企业月均亏损三四万,多的数十万……不少老武汉人都将吉庆街的落败归结于“是否保留着原味”这个原因。虽然户部巷和吉庆街都经过了多次改造,模样也都变得和从前大不相同。然而,户部巷的早点摊还保留着,吉庆街却变成了精致、规范的时尚新街,再也没有了大排档,再没有了那种轻松、热闹、开放、世俗的“市井味”了。

二、武汉城区旧街老巷改造升级的后文化生态问题

1.旧街老巷改造成功经验的匮乏以致城市更新改造的同质化问题颇为严重。长期以来,我们缺乏符合武汉城区地域特点的旧城老街改造的成功经验,这种倾向在旧城改造的实践过程中表现为发展定位、建筑外观、功能属性等从形式到内容照搬或沿袭国内外成功案例的模式,这种沿袭模式,也逐渐令其失去了对武汉这种城市文化“自我特征”审视与思考。以位于武汉市汉口中心城区永清地块的“武汉天地”项目为例,该地块所属的永清片长春街原本是旧日本租界,日本租界的管理者将该段按照日本样式进行大规模改造,建筑规模虽然不及英、俄、法等汉口租界的华丽雄伟,但是绿荫如盖,和式矮楼和西方复古式建筑在幽静的小街边排列得错落有致,也别有一番与世隔绝的田园风情。 [4](p116-117)2005年,香港瑞安集团以33.9亿元拿下永清街片区的开发权并进行大规模老城改造,为配合整个武汉市国际化发展的远景规划和发展战略,项目将该地块打造成集住宅、办公楼、酒店、零售、餐饮、娱乐等多功能设施的市中心综合发展项目,保留了最具味道的九栋老公馆式建筑,并以此为核心,在其周边新建了一系列与老建筑风格混搭的时尚小楼。改造后,老城区涅槃重生,犹如珍藏百年的红酒,焕发出一股独特的迷人魅力。在武汉新天地,复古与现代、时尚和市井、大俗和大雅得到完美融合,新与旧的时光随您的脚步而变换,各式各样风格的餐厅、酒吧包罗万象,时尚专卖店、娱乐空间一应俱全。2007年项目落成后,短短四、五年时间,这里已经成为武汉又一座声名远播的时尚“新地标”。然而,在这个“新地标”成功的背后我们也惊诧地发现同为瑞安模式下“上海新天地”被成功复制的身影,无论从名字、商业布局、改造手法都几乎如出一辙,活生生一个“新天地”的拓版印刷品。不仅如此,一时间“新天地”的热潮也席卷了武汉的大街小巷,被冠以“天地”称谓的都市综合体也层出不穷,如“光谷天地”、“武汉创意天地”……如果将原因归结于承接项目商同为香港瑞安集团开发的缘故,那么细数当前武汉城改项目的同胞体,诸如汉阳的“汉阳造”与北京的798、武昌的昙华林与上海的田子坊、汉口的江滩与上海的外滩……不得不说这些项目一脉相承,似乎同为“表亲”。在城市地标繁荣的背后,留下的多是“千城一面”的沧遗。我们也不得不感叹老武汉自身的味道何在?

2.旧街老巷改造升级的重“商”轻“文”倾向导致了城市文化“原生气质”的遗失。旧街老巷是城市自然形成的发展脉络,它延续的是城市发展的脉搏,展示的是城市文化的“原生气质”。然而,当前都市化进程中的旧街老巷改造升级却往往更看重的是其商业的价值,而忽视了其自身文化价值的“原生”性。以致在改造升级的设计理念和定位上,严重地存在重“商”轻“文”的设计倾向性。翻阅武汉市已有规划定位的旧街老巷,它们“梦境”般的更新理念背后,无不披着华丽的“商业”外衣。如位于武汉市武昌区核心地段的楚河汉街,是武汉中央文化区一期项目的重要内容。项目规划面积1.8平方公里,总建筑面积340万平方米,总投资约500亿元人民币,是政府规划、企业投资并倾力打造的以文化为核心,兼具旅游、商业、商务、居住功能的世界级文化旅游项目。其定位是“中国第一,世界一流,业内朝拜之地”,将打造成世界文化新品牌。然而,2011年9月一期建成开业后,却是一条总长为1.5公里,集合了200多个国内外一流商家,拥有中国最丰富的商业内容,最多的时尚流行品牌,集合世界顶级文化项目,涵盖购物、餐饮、文化、休闲、娱乐等多种业态为一体的“城市商业街”。这个被誉为“中国第一商业街”的城市更新工程,也是目前国内最长的城市商业步行街。项目所描绘的现代“清明上河图”图景,建成后是一个沿河而建,以仿民国建筑风格为主体,红灰相间的清水砖墙、精致的砖砌线脚、乌漆大门、铜制门环、石库门头、青砖小道、老旧的木漆窗户、雕着巴洛克式卷涡状山花的门楣等元素为特色的仿古商业步行街区。其着力打造的现代“清明上河图”的文化图景背后,似乎远离了武汉城市地域的“原生气质”,却更具武汉城市中心“曼哈顿”式的商业宏图。与此类似的还有,被誉为武汉最成功的工业遗存改造项目之一的武汉花园道项目,这个曾经背负着武汉厚重工业历史印迹的中南汽修厂区,如今也已被建设规划为一期占地28亩、由8栋低层厂房及一栋办公楼组成的集创意办公、格调购物、时尚餐饮、休闲娱乐为一体的娱乐和休闲去处。不仅如此,武汉的户部巷、江汉路、汉正街、花楼街……这些已经历或即将经历都市化进程洗礼的旧街老巷,或规整、或有井然、或现代、或时尚,却似乎再也已无法回味武汉这个城市原生的“市井文化”中那种生活化、自然化的生活状态了,而以“商业价值”为先的生存法则,似乎也成为了这些旧街老巷得以残存的价值意义所在。

3.市政规划的“远大”理想与旧街老巷发展的现实困惑造成了二者无法逾越的沟壑。城市旧街老巷中居民生活的常态,构筑了城市街头巷尾一幕幕鲜活的文化生态景象与城市精神的气质。面对亟待改造升级的城市旧街老巷,我们实在需要拥有决策欧洲百年老街、罗马古城等古城老街那般整体保护气度的市政管理者,却总是遇见一批批好大喜功、且依托经济建设、业绩形象工程作为施展“远大”卓见的决策人。2009年,为了给地铁2号线江汉路站“让路”,市政规划不顾包括多名人大代表在内的公众的反对,将江汉路上的四季美、精益眼镜店、邹协和金号、人民饭店等多处中华老字号历史建筑,以及具有上百年历史的生成北里整个历史街区整体拆迁。尽管,我们也能从大包大揽的政府宏观性指导意见中,如《武汉市城市总体规划(2010-2020年)》、《武汉市城市规划条例》等等,看到涉及历史文化名城保护的总体原则与条例,但却始终未见相关旧街老巷改造的建设标准和明确要求。相反,在2003年4月1日已实施的《武汉市旧城风貌区和优秀历史建筑保护管理办法》管理体制下,已确定的四个历史风貌区中,花楼街,鄱阳街已被夷为平地,汉正街正在整体拆迁……在市政建设的具体规划项目中,我们往往能听到“复兴大武汉”、建设“中央文化区”等等浮华外表之下的喧嚣,但我们似乎难以从“文化视野”去发现这些城市旧街老巷整体发展的清晰层次、完整结构、布局特色等相关文化生态的定性。如2005年,汉阳区宣布位于汉阳西大街、显正街、元妙巷等老街巷,以及散落其间的危房,将被改造成老汉阳特色的文化步行街和青砖、青瓦的湖北民居。然而,项目建成后,在这些已见更新的、且显而易见被重塑的老街的“仿古”外表下,当地的居民们感受到的却是一丝冷漠与生硬,或者说是熟悉的陌生环境。究其原因,规划建设者并没有考虑到居民的需要,忽视了他们对生活居住环境改善的权利,只是简单地进行表面的粉饰,不加优化的复原原有建筑空间,甚至在某些地方想当然地进行整修,使其尽量与设计者理想中的古老街巷靠近。不仅如此,盲目的商业化价值开发理念下,在旧街老巷改造后期如何发展的问题上就明显更加困惑,导致改造后的旧街老巷长时间找不到发展的定位,其街区的居住和商业特征也不容易被社会认知。新吉庆街是最好的例子,“宵夜第一街”新吉庆街距离开张不足两月,许多餐饮企业纷纷停止夜市经营。新街人气不足;门店租金高推广力度不够;老街生意依旧火爆,可摆大排档更具老武汉人的人文风情……是新吉庆街主要面临的问题。尽管,之后新街在经营同时也做了一些改变,如老吉庆街主打晚餐、宵夜生意,新街“改头换面”开始走精致路线,但收效甚微。作为老武汉人,著名文学评论家刘川鄂教授对吉庆街颇有感触,在他眼里吉庆街是武汉人世俗生活的典范,他认为“武汉的文化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大排档文化,政府想通过规范管理提高吉庆街的档次的做法可以理解,但是这种逆城市文化和市民性格而行的做法恐难奏效、至少需要一个很长的矛盾期。”

三、都市化进程中武汉老街老巷的后文化生态保护策略

都市化进程中旧街老巷的改造升级,不仅仅是将建筑景观模式与“文脉”简单结合起来,或是融入看得见的“文化、传统”的风格理念和表皮形式,吸收传统的符号和元素。文脉的“文”不但是指地域的文化、人文底蕴、民俗风情,更是人们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留下的印记,文脉真正的载体是人与人的生活,它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同时也是发展的,鲜活的。

1.保留原真的“根”。老街区在都市化建设过程中,不应该将“拆”的思想过分融入其中,而应重在改造、重在保护、重在传承,以延续老街区的生命和活力。

(1)尊重历史、精心梳理城市文脉。武汉市是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武汉的传统的旧街老巷融西方建筑的古典浪漫和民族建筑含蓄典雅为一身,汇金融、商业、居住、宗教、外交、工业建筑为一体,集中体现了不同的地域文化、建筑艺术和武汉市近代经济发展和社会历史的演变,是不可多得的历史和艺术瑰宝。对武汉旧街老巷中有价值的历史遗存,应在尊重历史的前提下,积极挖掘、精心整理它的历史文脉、针对老街巷内不同历史遗迹因地制宜的来处理。在保护措施上也要不拘一格。保存较好的可维持原样,而历史遗迹可保留局部或其遗址,没必要一定要恢复原貌,重要的是如何充分表达保护对象本身所蕴涵的丰富的历史信息,发挥其对城市积极的作用。

(2)保护老街区整体风貌。虽然老街区中历史遗迹在总体环境中价值较为突出,但它作为老街区整体空间结构的有机组成部分,其价值蕴含于“总体存在”之中,大量质朴、谦逊的、作为背景居住建筑和历史遗迹相互依存、相得益彰。武汉旧街老巷的浓郁生活气息、丰富的民俗民风、复杂的社会网络等均是彰显历史文化价值的重要因素。失去了老街区的依托,历史遗存的人文价值也无从谈起,正所谓“皮之不存,毛之焉附”。当然,“风貌”的保护不同于“原貌”的保护,由于许多老街、里分大部分不是文物保护单位,故而不必像对待文物那样,室内室外都要维护原貌,不能任意改动。在更新过程中,应根据具体情况区别对待“历史遗迹应严格依照原建筑的型制维护,保存其历史信息,凸显其历史真实性;对于周边环境,则可以适当放宽要求,着重控制其高度、形式、内容、容积率等指标,在整体上延续城市原有肌理,符合地段总体格调,保持老街区的整体风貌;对地段内严重影响历史风貌的个别建筑要创造条件按整体风貌的要求进行改造。

(3)逐步更新。城市如同生物体一样是一个复杂的有机整体,从其最初建成的那一天起,其本身就进入了一个天然的连续的过程。而有着上百年历史的老街区更是在这种复杂的状态下连续的、动态的成长的。在老街区的更新中“什么都不许动”固然是不可取的,而大规模的推倒重建所导致的建设性破坏则往往会给老街区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在老街区的保护和更新中,不能急于求成,人为的割断其发展的渊源,应遵循其固有的连贯性和延续性的发展规律,“从追求洪水般的剧烈变化到追求连续的、逐渐的、复杂的和精致的变化”,采取小规模逐步整治的方法,以求不割断历史,不打乱现有社会结构,延续历史文脉和地区传统的特色。同时,小规模整治的方法还可以使地方根据现有经济条件,量力而行,并达到节约资金,实施方便的目的。

2.重视人文的“魂”。应重视城市居民的参与,重视城市文化传承文化精神持续发展,跨越现实的沟壑,倾听民众的声音。

城市记忆是在历史长河中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的,从文化景观到历史街区,从文物古迹到地方民居,从传统技能到社会习俗等,众多物质的与非物质的文化遗产,都是形成一座城市记忆的有力物证,也是一座城市文化价值的重要体现。城市的发展不能仅仅关注经济积累以及建设数量的增长,更要关注文化的发展。我们必须尊重和维护民众与文化遗产之间的关联和情感,保障民众的知情权、监督权、参与权和受益权,在传承和守望中合理利用,使人类共同的文化遗产“子子孙孙永葆用”。 [5](p72-73)武汉城市文化特色的塑造既要符合实际,符合当地的社情民意,在当地具体环境下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又要兼顾社会各方的利益,照顾不同人群的诉求,考虑社会公平,使广大市民喜闻乐见。市政基于经济、文化发展的需求对于旧街老巷进行宏观的规划定位与改造升级无可厚非,但是在具体实施过程中,不应以单纯的技术性蓝图和笼统的规划指标,掩盖城市文化特色形成时背后的多方文化诉求。需要跨越现实的沟壑,更多地倾听原居民的声音,理清改造的主体与主导的关系。旧街老巷延续的主体永远是编织文化脉络形成文化气质的原居民,而政府仅仅是这项活动的主导者。应该面向市民开放的征求意见,强化公众监管话语的权,增加重塑城市文化特色决策中的透明度,以鼓励公众积极参与。唯有如此,才能让公众的意愿真正代替少数人的意志,成为最终形成城市文化特色的决定性力量。 [6](p85-89)

在都市化建设发展的过程中,我们不提倡推倒重建,磨灭掉历史的痕迹,当然,我们也不赞同巍然不动,冰冻式的保护,如果考虑到宏观格局而必须拆掉老街区的话,就必须重视在文化以及精神上的传承与延续。对于城市老街区来说,人是生活在其中的主体因素,老街区的兴衰是城市老街居民福祉的决定因素,而历史文化的兴衰决定老街区的兴衰发展。 [7](p121-125)因此,城市老街区的精神塑造核心在于对灵魂的塑造、对人文的关怀以及培养人的理性的素养,以实现理性基础上的人与社会、城市、自然环境的和谐状态。城市老街人文内涵的初衷在于更好地服务于人类,在此过程中,对人性的深刻认识,创立了一种理性精神的美。此外,对于老街区的文化传承,我们还要注重内在本土的文化的坚持。在这个全球一体化的潮流中,城市老街建设是一个对外开放、向外学习的过程,那些发达国家的城市老街建设经验无疑会成为全球诸多城市学习的榜样,对各个城市老街的精神建设具有启发、借鉴、推动作用。要学会处理好开放与武汉本土,大众与特色的关系。要重视文化精神持续发展,建设城市老街精神是其发展的重要要求,以空间的物质条件为现实基础,在构建城市老街精神过程中,只有坚持持续发展不动摇的原则,才能使宝贵的文化精神在新的发展中得以延续和体现。

3.再现街区的“生”。注重老街区的再生性设计,延续旧街老巷的生命和活力,使其重获新生。

一个充满活力的、有生命的历史街区应该是既有新建筑又有旧建筑的地方。如果这个街区的建筑都是一个时期的建筑,那只能说明这个街区已经停止“呼吸”。历史遗留下来的旧建筑的价值在于它所体现出的最宝贵的“时间”因素,只有在新老建筑之间保留时间与空间上的距离感,二者才能相得益彰。因此,应该坚持“多元与共生”的保护——在时间上,让代表不同历史时期和时代的新老建筑并进;在空间上,接受在城市区域范围内新老建筑在三维方向上的共存。对历史街区内的老建筑要予以坚决的保护,保证各历史时期的建筑的共生共存,并为历史街区的未来发展提供无限的可能性。

街区活力的根源在于街区内居民的活力。由于现代社会的存在形式淡化了街道的感觉——机动交通的迅猛增长赋予机动交通优先权;街区的划分方式,减少了街道作为公共交往空间的含义;良好的经济条件,相对独立的居住环境减少了居民之间的接触,邻里间的彼此联系越来越少。而传统街道间的多层次化和人性化能使武汉传统的街巷显得更具生命力,采取“回归街道”的手法可以建立一些更有生命力的街道空间,从而使旧街老巷重新焕发生机。为此,在老街改造中要创造出能让人们感受到这种时间流动的空间,这种空间有足够的吸引力让人们走出家门彼此交流,如传统街道的骑楼、拱门、门楣以及窗楣;在不改变老街区原生建筑空间格局及尺度的前提下,适度地改变部分建筑物的形体用以加强空间围合感,改善空间感觉,使空间更加紧凑而又多变,增加街巷空间变化的趣味性;关注老街居民的居住条件改善,保持建筑外立面的完整性与原真性,着重建筑内部功能的完善,以满足老街居民现代生活的需要;要将旧街老巷融于其所在城市的环境和空间,拆除不符合街区风貌保护规划的户外广告、招牌等设施,通过旧材料、民俗物件、富有汉味文化的艺术小品等物件的视觉装饰,使老街区昔日的痕迹不因岁月的流失而消亡,使公众能重拾儿时的记忆和童真,从而建立起人与人表达和接受、理解和认同、整合和创造的认识交往关系,消解旧街老巷的社会隔离现象,从而提升街区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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