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离

“现在世界上所有博物馆里都充满着由这基本冲动带来的艺术创造，最伟大的文学，最美丽的音乐……性爱的研究是生命起源的研究，而科学则握着这把钥匙。但我们却像假装正经的野人一般，在黑暗中挤坐成一团，内心充满羞愧与自责。”说这话的是“人类性行为探索者”，美国的威廉·马斯特斯医生，他想做的是握住性爱的科学之匙，这样一位野心勃勃的生育专家遇到独自抚养两个孩子的前夜总会歌女弗吉尼亚·约翰逊会擦出什么火花？Showtime广受好评的新剧《性爱大师》给出的答案是：一份颠覆认知的人类性爱研究报告和一段22年的姻缘。

英国诗人菲利普·拉金说，二战之后婴儿潮一代的人是从1963年开始性革命的，发生在《查泰来夫人的情人》解禁和披头士第一张唱片发行之间。而对威廉·马斯特斯医生来说，性革命开始于通过锁孔观察妓女和嫖客的活塞运动，一脸严肃地掐秒表记录高潮持续的时间。

在马斯特斯和约翰逊正式建立研究小组，征集参与研究的志愿者之后，人类性行为研究才搬到了圣路斯的一间医学实验室里，在此志愿者们就像实验室的猴子一样，身上连着很多线，安装了心电图和呼吸机，或者被要求进行手淫，或者与头上套着纸袋或枕头套，只在上面开个洞露出眼睛的志愿者进行性交。实验室里有古怪的仪器，比如性高潮复写器，这些仪器可以记录下“每一次脉动、呼吸、痉挛和颤抖”。还有名为“尤里西斯”的用树脂玻璃做的阴茎，里面装了个小型摄像机，以观察女性在阴茎刺激下的生理反应。在旁观察的马斯特斯冷淡又傲慢，而约翰逊则热心又友好，让志愿者觉得正做着上帝赋予的神圣工作。

整部剧集最让人怀念的应该是片头，通过大量使用影像、动画、肉体的特写镜头和冷静自持的剪辑，探讨了禁忌色情的隐喻。片头可以分成四段，马斯特斯和约翰逊把人类性反应周期分为四个阶段：兴奋期，持续期，高潮期，消退期。片头中的卡通情侣也以见面，手牵着手，亲吻，然后筋疲力尽来表现，在每一个阶段又以不同的意向呈现，一朵花盛开，华盛顿纪念碑，爱抚猫咪，两只缠在一起的玩具兔子，列车进入隧道，开启瓶塞，抓住公牛的犄角……

49个镜头中涉及食物的有5个，中国人说食色性也，鲁迅也曾经吐槽国人“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像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不管中西，食物和性之间都有紧密联系，但是啊，要看懂西方人以一种花俏的方式，以近于保守的步调去扩展的食物性隐喻，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除了水洗黄瓜，啤酒泡沫涌出这样太过直白的画面。

给马芬蛋糕抹黄油，在英语里的对应词组是butter the muffin，这是一个具有性暗示意味的短语，一般可以理解为“润滑阴道”。女性咬苹果在很多西方影视作品的挑逗场景中有出现，这和苹果在西方文化中被认为是爱与性的代表有关系。在《圣经·创世记》篇中，受到蛇的诱惑，夏娃吃了禁果，又给她丈夫亚当吃了。《圣经》中并无明言禁果是什么水果，在拉丁语中，“苹果”的单词与“罪恶”这个词相似可能是苹果被认为是圣经中的“禁果”的原因。片中不断生长的白鬼笔蘑菇，其形状正合其属名Phallus，这个词的含义来自希腊语，指勃大的男性阴茎。

《性爱大师》的剧名大胆出位，博人眼球，剧中也不乏香艳镜头，但是电视剧从来不乏性爱描述，但却很少像《性爱大师》这样审视这种亲密行为和繁衍生息给我们的生活所带来的恐惧与困惑。这部分因为该剧主要关注的还是人权运动、性革命、嬉皮士及反战浪潮还未来临前的20世纪60年代，而性不过让其讲述历史的方式更加性感而已。■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