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菲，王　丹

问答交际中闪避回答的语用研究

郭菲，王丹

闪避回答是一项问答交际中的重要语用策略，也是一种言语行为，具有独特的修辞功能。在中外学者的共同研究下，闪避回答的界定标准逐渐清晰，它的主要特征就是在交际中有意回避提问，不提供对方期待的信息。本文将运用关联理论的相关论点，研究闪避回答的认知机制及其产生的语用效果，以使人们对这一现象的认识更加系统化。

关联理论；认知机制；语用效果

一、闪避回答的认知机制

通过关联理论分析闪避回答的形成机制及语用效应，可以使对闪避现象的研究更具形象化和系统化。关联理论源于Sperber和Wilson联名出版的一本题为《关联性：交际与认知》的专著。这一理论表明，交际是明示——推理的过程。从说话人角度看，交际是一种明示过程。所谓“明示”，就是示意，明白无误地示意。交际时，说话人用明白无误的明说表达出自己的意图；而从听话人的角度看，交际又是一种推理的过程。“推理”指听话人从说话人用明示手段提供的信息中推断出说话人暗含的意图。另一相关概念是关联性，它是指人们理解话语时在新出现的信息与语境假设之间寻求关联。这个过程需要付出某种努力，其目的是为了取得语境效果，从而达到交际的成功。明说交际话语的认知和推理无须付出过多努力就可以获得语境效果；但暗含交际话语中新出现的信息往往会影响听话人当时的语境假设。

每个话语都会建立起一定的关联，而围绕着关联就可以定出理解话语的标准。为清楚表明听话人付出多少努力和要取得什么效果，Sperber和Wilson在关联理论中提出“最佳关联”的概念。只有当话语能够产生足以引起听话人注意的效果，且该话语让听话人为取得这些效果而确实付出了一番努力，才能达到最佳关联。

在交际过程中，问话人希望回话人理解并回答他/她的明示意图，但实际上，回话人所做的假设是根据具体语境得来的。基于个人的交际目的，问话人可能会首先提出满足自己信息需求的问题，这往往是一个明示过程。回话人的思维活动即是推理过程。如果这个问题具有侵犯性或敌意，回话人不便直接回答，他/她可选择一些交际策略，从而产生闪避回答。表面上看，回话人满足了交际需求，但他/她没有满足问话人的信息需求。

此外，为了实现故意回避问题的企图，回话人应表现出合作的姿态，所作回答尽量与问题相关。问话人的认知中存在期待得到回答的愿望，这个主观因素也促成了闪避现象的形成。

二、闪避回答的语用功能

语言的使用其实是一个选择的过程，言语交际的成功根植于交际策略的选择。闪避作为一项回答的策略，在交际中同样发挥着奇特的作用。闪避回答的研究任务之一就是从语用学角度探索这一现象的语用功能。

（一）隐藏信息

在交际中，闪避回答的基本功能就是隐藏信息。基于问答双方的立场和各自利益，问话人和回话人往往代表着对立的两方，这种情况在政治会议上尤为常见。当问方试图挖掘一些商业机密或国家机密时，闪避回答可以很好地完成隐藏信息的功能，避免了重要机密外泄。例如，问：据了解，李克强总理将与印度新总理莫迪通话。你能否证实？答：据我了解，中印双方有两国总理通话的安排。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得知有关消息。（取自2014年5月29日外交部发言人秦刚主持的例行记者会）这一则问答中，发言人巧妙地利用闪避回答隐藏了关于中印两国领导人会谈内容的重要信息。对于尚未公开报道的信息，发言人有义务保守机密，谨慎回答提问。在这个回答中，发言人仅仅回答了中印双方会对通话事宜做出安排，并没有进一步透露详细信息，所以，他的闪避回答发挥了隐藏信息的功能。

（二）规避冲突

闪避回答第二个基本功能就是规避矛盾和冲突，建立和谐的关系。众所周知，政治会议上的对立关系尤为突出，问答双方常常代表着对立的立场，提问的目的就是通过热点问题寻求真相。当问话人和回话人处于两个对立立场时，问话人试图通过提问实现自己的交际目标，这时他/她的语言中可能含有偏激或侮辱性词汇，如果回话人处理不好这种情形，冲突可能因此产生。回话人在作答时应尽量展现合作的态度，但实际上为了某些利益，他/她的回答不可能满足问话人的全部要求，实质上态度还是不合作的。闪避回答又分为明示闪避和暗含闪避两种情况。明示闪避在某种程度上就是直接拒绝回答问题，而暗含闪避则是假装已经回答了问题。在这个层面上，暗含的闪避策略能够更出色地完成规避冲突的功能。

（三）产生积极的交际效果

根据不同的语用效果，闪避回答可以分为积极的闪避和消极的闪避两类。消极的闪避即为回话人仅仅完成闪避回答却没有任何积极的交际效果；积极的闪避则是回话人不仅完成闪避回答，而且通过这一行为产生了积极的交际效果。例如，回话人可以将比较敏感而严肃的问题用类比的方式替换为轻松的话题，这样的转换不仅体现出回话人的机智幽默，更重要的是扭转了尴尬的气氛，产生了积极的交际效果。

（四）产生消极的交际效果

如果回话人使用不当，闪避回答也会产生消极的语用效果，甚至将回话人置于尴尬之地。例如，许多记者热衷于制造头条标题，尽可能用热点吸引读者注意力，这时他们可能会反利用闪避回答以博取关注度。例如，记者：你会去纽约的夜总会吗？主教：纽约有夜总会吗？记者：那你的意思是说你想找家夜总会了。在这个例子中，闪避回答产生了消极的语用效果。尽管受访者知道媒体记者经常设下圈套，使受访者陷入不得不答的境地，但是例子中的主教小心闪避问题的结果却是产生了负面效果。主教企图用一个问句闪避记者的尖锐问题，但是记者却故意模糊主教的本意，将这个问句引申为主教想要找一家夜总会。由此可见，回话人有时也可能因为闪避回答而置于尴尬之境。

三、闪避策略的多变性

在问答交际中，问题的类型各有不同，因此回话人所选择的闪避策略并不总是相同，回话人在进行闪避回答前应充分考虑问题的特点。换句话说，问题的多样化决定了闪避策略也非单一之选。同一个问题可以用多种闪避策略作答，但每一种策略产生的语用效果肯定是不同的。选择闪避回答策略时，回话人应考虑哪种策略类型最适合自己面对的语境。

闪避的分类是在考虑语域变量和参与者变量的情形下形成的，同样地，可使用的闪避策略也应考虑这些因素。也就是说，在特定的语域下、特定的参与者中可以使用的闪避策略的范围是有限的，而且存在最适合实施的策略类型。例如，记者招待会的语域和其他节目访谈截然不同。记者会上的提问机会可能只有一次，所以问话人会尽可能在一个大问题中包含若干小问题；节目访谈气氛较为轻松，提问机会多，回话人可以依次回答问题。语域方面的差异决定着回话人选择哪一个闪避策略。参与者的身份不同，也会对最优闪避的存在起着决定性作用。例如，代言人和决策人的身份不同，他们的话语责任也不同。具有决策地位的回话人一定承担着全部的话语责任，这时他/她的闪避方法选择则会和只是传递信息的代言人产生差别。

闪避回答是问答交际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从关联理论来看，闪避回答的形成是主客观因素双重作用的结果。闪避回答具有积极和消极两方面的语用效果，使用得当会使问答交际顺利进行且获得良好效应。值得回话人注意的是，闪避策略并不是单一的，应根据回话人面临的语域情况做出最优选择，只有这样，闪避回答才会发挥最佳效用。

通过以上研究，我们可以得出如下结论：闪避是一种特殊的回答形式，它不直接回答问题，却也不直接拒绝回答问题。对于闪避回答不能用好或坏来评价，因为它只是一个客观存在的语言现象。在问答交际中，出于对局面掌控的需要，回话人可以不用完全清晰而准确的答案来回应问题。恰当地使用闪避回答是必要的，这样的应用可以使回话人表达出自己的倾向，却不必被对方留下话柄，还可以给问答留有回旋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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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魏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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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6531（2015）02-0033-03

郭菲/东北林业大学外国语学院在读硕士（黑龙江哈尔滨150040）；王丹/东北林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硕士（黑龙江哈尔滨1500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