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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的肤色
——论美籍黑人眼中上帝形象的蜕变

2015-03-19任贝贝

长春教育学院学报 2015年2期
关键词:沃克莫里森肤色

任贝贝

上帝的肤色
——论美籍黑人眼中上帝形象的蜕变

任贝贝

从落脚北美大陆起,非裔美国人就被迫开始接受两个并非真诚的等式:基督教信仰=文明,非基督教信仰=野蛮(塞萨尔9-32)。一个西方化的上帝让黑人厌恶自己的肤色,甚至质疑自己作为人的特性。美国内战之后,黑人摆脱了奴隶制度的束缚,但宗教的束缚使他们自暴自弃,自我贬低,毫无尊严地谄媚白人,试图融入美国主流社会。这种自我否定与贬值的心理使黑人作家意识到重塑上帝形象,创造一种崭新的黑人宗教,对本民族获得完全解放所具有的至关重要的作用。笔者将以爱丽丝·沃克和莫里森的作品为切入点,运用后殖民主义理论探讨黑人在寻求自我身份与自我解放历程中对上帝形象的不同阐释。

上帝形象;白人上帝;黑人宗教;后殖民理论

在遭受几百年非人的奴役与压迫后,非裔美国人终于在内战结束后获得了自由,在法律意义上成了一个真正享有民主权利的族群。然而美国社会是白肤色上帝的信仰,这种排除他者的独立主体意识使黑人在获得解放近一个世纪后仍继续遭受白人的压迫与歧视,不仅丧失了民族自豪感与尊严,而且对自己的人性产生了质疑。

一、基督教信仰下的奴性心理

美国非裔女作家爱丽丝·沃克在作品《紫颜色》中向读者揭示了黑人同胞对白人压迫者的既敬畏又恐惧心态,这种矛盾心理透过女主人公茜莉对上帝的阐释呈现出来。茜莉向自己的闺友秀佳讲述心中的救世主时说:“他很高大,健壮,他有灰白的胡子。他是白肤色的,而且他穿着白色的神袍,光脚旅行为人做祷告……他有一双仁慈的蓝眼睛,白色的睫毛”(189)。作为一名饱受男权社会压迫的女子,茜莉所信仰的上帝又使黑人戴上了一重种族欺压的镣铐。白肤色的上帝使茜莉怯于质疑自己所遭受的不公,她把自己当成一棵无感觉无人性的大树,默默地接受因为黑皮肤给自己带来的一切苦难。在她看来,白肤色的上帝是对自己民族的否定,而黑人比白人低一等似乎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这种甘愿受人奴役的心态令人不安,然而更为可悲的是非裔黑人幻想依靠白人压迫者来获取完全解放,赢得民族尊严。同样是茜莉,一个背负种族与性别歧视双重迫害的女子,在听到索菲亚因为冲撞白人而被关押入狱后,天真地期待会有天使与上帝去营救她。茜莉这样描述她的救世主:我想到的是天使。上帝驾着战车飘然而至……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他们。他们都身着白衣,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眼睛……上帝同样身穿白衣,很像银行里健硕的白人(87)。无独有偶,卡森·麦卡勒斯(Carson McCullers)在《心灵是一个孤独的狩猎者》中也向我们展示了这样一群黑人。黑人医生科普兰的儿女们在谈论上帝时,曾这样说,有一次我得肺炎的时候,在壁炉上看见了上帝的脸,他在凝视我。那是一张白人的脸,长有白色的胡子,还有一双蓝色的眼睛(131)。由此可见,这些遭受白人虐待与歧视的黑人将个体与民族自救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压迫者身上。从意识形态方面讲,这一现象的出现在于宗教。白肤色的上帝使非裔美国人否定了自己的黑皮肤进而否定了自己的人性,接受了自己低劣的观念,他们否定了依靠自己的力量来获得救赎的可能性,将获得尊严及社会认可、拥有幸福与平等的希望交给了一个几百年来奴役自己的民族。

白人压迫者打着“文明化”的旗号从未停止过对黑人的“改造”,利用武器抑或西方软实力,强制性地要求黑人要么选择放弃自己的肤色,要么选择放弃自己的人性。白肤色的上帝使黑人在美国社会变成了另类与他者,他们努力融入这个社会,盲目寻求白人的认同,不惜出卖自己的人格,结果却换来家庭的破裂,妻儿的背叛,甚至是整个民族价值观的混乱。自恃种族优越的白人掌控了黑人的思想,而这正是奴役一个民族最有力的武器。一个白人上帝使黑人在数百年的政治、经济与文化舞台上失去了声音,失去了身份,在决定本民族命运时他们选择了放弃话语权。

二、黑人宗教下的真正自由

关注本民族的集体无意识,肩负着为“人民求声音,求在场,求身份,求自尊,求平等”的重任,以爱丽丝·沃克、莫里森为首的美籍黑人作家,响应哈莱姆运动的主发言人朗斯顿·休斯“我们的黑人艺术家要大声疾呼地表达我们独立的黑皮肤的自我,无可畏惧,无可自惭”(朗斯顿·休斯,1930)的呼声,开始试图在文学创作中挖掘一种独特的黑人宗教理论,以摆脱似是而非的“非裔黑人”文学,“用自己的文学模式与语言表达自己的思想”(吉尔伯特,1998),以期影响并改变深深植根于本民族土壤里的白人上帝形象,从而在意识形态方面彻底解放黑人同胞。

作为非洲裔美国黑人民族文化的倡导者与先驱者,莫里森敏锐地意识到白人宗教对于本民族意识觉醒、发展与自强所起的麻痹甚至是阻碍作用。因此,她在初期的三部曲之一《乐园》中就将宗教问题提升到历史高度进行研究。

在《宠儿》中,为了摆脱西方化的上帝形象,创造一部具有本民族文化特色的独特作品,莫里森从非洲本土宗教中寻找灵感,向读者呈现一种崭新的黑人信仰。在这部作品中,莫里森借Baby Sugg及其怪异的宗教仪式,隐晦地痛斥了白人文化霸权,并暗示了黑人同胞自重自救的可能性。

莫里森完全放弃了麻痹黑人的基督教思想以及白人上帝,转而呼吁人民“你们要爱自己的身体!爱自己的双手!爱自己的嘴,爱自己的脖子,爱自己的双足……爱你身体内所有的器官,你的肺,你的心……因为这是你的价值,你的骄傲”(莫里森123)。在哭声、笑声、狂野的舞姿中,莫里森借由Baby Sugg之口瓦解了萦绕在黑人同胞脑海中根深蒂固的白人优越论。她引导黑人大众认识自己的黑人人性,认识作为一个人以及一个独立民族应有的尊严。在这里,莫里森通过塑造Baby Sugg这样一个睿智的角色,巧妙地躲过了西方正统宗教及其所暗示的上帝肤色,通过强调作为人所拥有的感受,将黑人同胞从自我贬抑的扭曲心态中拉升了出来,将其置于与白人同等重要的地位。此外,莫里森借助一种发源于西非的独特宗教仪式——伏都教,动摇了白人基督教教义对黑人的侵蚀与毒害,并对其文化霸权提出了挑战。

爱丽丝·沃克,第一位获得美国普利策奖的美国黑人女性,同样站在解放同胞思想的高度,对白肤色的上帝作了全新的阐释。《紫颜色》中,遭受男权社会与白人种族歧视的茜莉选择默默承受所有的苦难,不去反抗,也不曾试图倾诉自己的情感与心灵创伤,她心中蓝眼睛白皮肤的上帝和金发小天使让她对自己遭遇的不公坦然受之。直到秀佳,一个精神领袖似的人物出现并教授她一种完全不同的宗教观,茜莉才敢于发出自己的声音,并在寻求自我的道路上迈出第一步。秀佳告诉茜莉:上帝不是人,不是男人,更不是白人,他是大千世界所有的花花草草、树木、石头、河流甚至是小溪。这种非基督教思想使茜莉从男权社会与种族压迫中彻彻底底地解放了出来,同时也促使她对自己的遭遇大胆进行反抗,在斗争中成长为一个成熟、真实、健康的个体,并在社会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地位,赢得了同胞兄妹的尊重。沃克同样为黑人同胞摆脱白人文化霸权,建立文化传统认同精神指出了一条道路,与莫里森唯一不同的是她凭借的是自然神论而非伏都教义。

莫里森与沃克都在尝试创造一种适合本民族特殊经历与境遇的宗教,这种宗教允许黑人像其他种族一样有尊严地生活,适合而且可以促进黑人同胞积极健康地发展。坚持与所有质疑黑人人性的力量进行斗争,并将黑人与白人置于同等地位是这种黑人宗教的终极目的。这是美籍黑人在被迫失根后主动寻根的体现,是他们努力维护本民族传统与尊严,试图摆脱白人文化霸权的大胆尝试。这些体现非洲传统却又与美国近代历史密切相关的非裔宗教,努力将黑人从对白人由来已久的恐惧中解放出来,使他们大胆表达自己的心声,并在必要时对白人的霸权予以反击。由此他们才能坚定地维护本民族的传统文化,而不至于在盲目屈从与谄媚中丢失自我与自由。

[1]Carson McCullers.1987.The Heart is a Lonely Hunter,Boston:Houghton Mifflin Company.

[2][美]爱丽丝·沃克.紫颜色[M].陶洁译,北京:外国文学出版社,1986.

[3][美]托尼·莫里森.宠儿[M].王冉等译,天津:天津科技翻译出版公司,2003.

[4]梅·赛萨尔.关于殖民主义的话语[M].纽约:每月评论杂志出版社,1972:72.

[5]朗斯顿·休斯.黑人文化传统认同的呼声[M].1930.

责任编辑:丁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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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671-6531(2015)02-0021-02

任贝贝/兰州陇桥学院助教(甘肃兰州73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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