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勇，丁晓雯

(南通市中医院外科，江苏南通 226001)

倪毓生治疗外科疾病药对举隅

方 勇，丁晓雯

(南通市中医院外科，江苏南通 226001)

倪毓生主任医师为江苏省名中医，继承了外科“正宗派”学术思想，有丰富的诊治中医外科疾病的经验，理法方药严谨精炼，其临床常用“药对”反映了其立法、组方、配伍思路。故选取其6组“药对”分析其配伍，总结其经验指导临床，方便灵活选用，以取良效。

药对;中医外科;老中医经验;倪毓生

倪毓生主任医师为江苏省名中医，首批江苏省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中华中医药学会周围血管病分会学科人才培养工作指导老师，从事中医外科临床工作50余年，对多种中医外科疾病有丰富的诊治经验，其立法组方严谨，选药精专，从其临床常用药对中可窥一斑。

1 攻毒消瘤，马钱子配僵蚕

恶性肿瘤为中医外科顽疾，治疗较为棘手，倪毓生认为此类疾患毒陷邪深、非攻不克，善用毒剧药物以毒攻毒。在继承已故江苏省名中医陈鸿宾老先生经验基础上，总结出马钱子与僵蚕配伍攻毒、散结、消瘤经验。马钱子又名番木鳖，有毒，可攻毒、散结、消肿、止痛。《本草纲目》述可治“……痹痛，消痞块”。现代药理表明可抗肿瘤，对肝癌等多种恶性肿瘤有抑制作用，且调节免疫、兴奋脊髓反射机能，还可兴奋延髓的呼吸中枢及血管运动中枢，有良好的镇痛作用［1］。因此，此药既可抗肿瘤又能改善晚期恶性肿瘤患者的临床症状。僵蚕味辛能散，味咸能软坚，可化痰软坚散结而消瘤，《外科正宗》中六军丸等方即以僵蚕治疗肿瘤。他以二者合用治疗消化道、肺、脑及软组织等多种恶性肿瘤，每取良效。并认为毒药可攻毒治肿瘤，但需制约其毒性，使其治病而不伤正。

马钱子含番木鳖碱(士的宁)，过量可引起惊厥，而僵蚕可息风止痉，其煎剂有对抗士的宁所致小鼠惊厥的作用［2］，制约马钱子毒性，使毒药攻毒治病而不伤正。马钱子伍僵蚕，既相使又相畏，甚为精妙，故临床多以制马钱子1～3 g入汤剂应用。

2 化痰软坚，昆布合海藻

瘰疬、瘿、瘤、岩、乳癖、乳核、脱疽等多种外科疾病皆有因“痰”所致之机。倪毓生谓之或痰气互结，或寒痰凝聚，或痰热蕴结，或痰瘀交阻;可成有形结块，或结于缺盆，或结于皮里膜外，或结于脏腑，或结于乳房，也可成无形痰浊阻于脉管，治宜化痰软坚散结。喜用昆布与海藻伍用软坚化痰散结，皆能消痰软坚消肿，相须而用更取良效。陈实功《外科正宗》之海藻玉壶汤将二者合用治肉瘿之疾。《神农本草经疏》述昆布“咸能软坚”，“寒能除热散结”，“故主……瘿瘤聚结气……李东垣云:瘿坚如石者，非此不除”。又载海藻“主瘿瘤气，颈下核，破散节气，痈肿癥瘕坚气”。倪毓生认为二者合用可化有形结块又祛无形痰浊，对外科一切痰聚之有形结块皆有消散之功，不独用于瘿瘤、瘰疬，且可软化脉管祛其痰浊而通脉。临证时多结合辨证，合青皮、陈皮理气化痰，用于乳癖、气瘿、瘿瘤等，或瘰疬初期消散于无形;合鹿角霜、麻黄、桂枝散寒化痰，治疗瘰疬及脱疽等寒痰凝滞证;配黄芩、银花、浙贝母清热化痰，瘰疬中期化热之时用之效佳;伍没药、当归、丹参等散瘀化痰，治脱疽之疾可软化脉管通利脉道。二药均含碘，药理研究证实海藻可降血脂，改善血管内皮细胞功能，抗动脉粥样硬化［3］。

3 益气养血，生黄芪合当归

倪毓生认为，外科之疾的转归与气血盛衰息息相关，气血旺盛对于疾病好转向愈极为重要。脓液为气血所化，生肌有赖气血，抗邪外出需气血充沛，脉管通畅更需气血充盈。无论疮疡、瘿、瘤、岩、脱疽等，或因久病损耗，或因起病即有正虚，皆可出现气血不足、托毒抗邪无力，需益气养血治之。倪毓生每以生黄芪与当归合用益气养血，取“当归补血汤”之意。而原方重用黄芪取益气养血、气旺血生之意，并多将二药等量应用，用量重用至30～50 g以气血双补，而起托毒、生肌、补虚、抗邪之功，亦可益气行血通脉。黄芪为补气要药，除益气补虚更能托疮生肌，是外科内托法助正达邪的主药，也是治疗疮疡的要药、圣药。《神农本草经疏》载其“主痈疽久败疮，排脓止痛”、“补虚”。他喜用生黄芪，除因黄芪生用可走表、偏于托毒生肌，还认为外科之疾多火毒致病，黄芪炙用性过温，恐有扇火助邪之弊，而生黄芪味甘、性微温补而不滞，无留邪之弊。当归功能补血活血，补中有动，行中有补，为补血良药。因其调血之功，又能活血消痈止痛，可见也是外科良药。倪毓生以二药配伍，用于疮疡中后期以托毒生肌，用于脱疽可通脉、生肌，恶性肿瘤中晚期用之又可补虚抗邪，二药合用补气血而不瘀滞气血。另外，阳证疮疡后期还常再配以银花取温清并用，谓之“清补法”，这些都体现了他“补而不可助邪”的思想。

4 化瘀利湿，丹参佐白花蛇舌草

倪毓生治疗外科疾病时常从瘀论治，化瘀调血广泛用于周围血管病、瘤、岩、疮疡治疗中，具体又有针对病机行气化瘀、益气化瘀、养阴化瘀、化痰散瘀、散寒活血之别。而其治疗精癃、精浊时又以化瘀利湿。男性前阴病中精癃、精浊等临床证情较复杂，且病情易反复，他认为多由“瘀血、湿热、肾虚”三者交互为患，而前两者尤要重视，所谓邪不去正不安。创丹参与白花蛇舌草合用，正可化瘀调血、清利湿热。丹参活血祛瘀，有祛瘀生新之功，其性寒，尤适于瘀血有热者，正合瘀血与湿热交互为患之证;蛇舌草可清热解毒利湿;丹参可改善微循环，且抗炎、抗菌，故有利于前列腺炎症吸收;丹参还有类雌激素样作用，可拮抗雄激素，有利于抑制前列腺增生［4］;蛇舌草有抗炎、抗菌作用［5］，故可抗病原体引起的前列腺炎症。二药合用不但切中“瘀血、湿热”病机，且丹参可清心除烦，蛇舌草可通淋，故又可改善此类患者心烦、失眠、尿频、尿急、尿道灼热疼痛等症状，可谓标本兼治，临床疗效颇佳。

5 调整阴阳，淫羊藿合女贞子

外科疾患常以体表或局部症状为主，倪毓生认为治疗不可只顾局部不顾整体，需调整整体阴阳。如乳房病多以乳房局部胀痛、肿块等为主症，但亦有腰酸、带下多等症，故治之每从冲任失调、整体阴阳失衡入手，并非仅就乳房局部而对乳房病施治。并自拟淫羊藿与女贞子配伍调理冲任、平衡整体阴阳。淫羊藿温肾壮阳，女贞子补益肝肾之阴，二药一阴一阳调理冲任，较二仙汤的立法更注重阴阳平衡。临床应用时根据偏阴偏阳体质的不同，调整淫羊藿、女贞子的用量比例，灵活运用，奥妙无穷，既体现了阴阳互根互用之理，又体现了辨证论治之功。淫羊藿补阳而性过温燥，以女贞子阴柔之品制其温燥弊，又是相畏配伍。他常说中医治病要讲究整体平衡，这一对药的运用很好地体现了这一思想。现代药理证实，淫羊藿可抗乳腺癌细胞［6］，女贞子有抗肿瘤作用，二药伍用可针对乳腺肿瘤性疾病的防治［7］。

6 顾护脾胃，茯苓伍陈皮

陈实功《外科正宗·卷一》中云:“脾胃者，脾为仓廪之官，胃为水谷之海……至于周身气血，遍体脉络、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皆借此以生养。又谓得土者昌，失土者亡……所以命赖以活，病赖以安，况外科尤关紧要”，体现了其重视脾胃的学术思想。倪毓生充分继承了正宗派的这一思想，治外科各种疾病均处处顾护脾胃，认为无论虚实均需调护脾胃，虚者可借此生化有源，从而正气得以充实;实者可借此使气机升降有常，正气抗邪有力，杜痰浊、湿热内生之源。茯苓与陈皮平淡无奇，二药伍用体现其“顾护脾胃”的思想。茯苓利湿以健脾，健脾不在补，而在化湿运脾，化湿以使脾运化有常，从而起健脾、化痰、利水作用。陈皮行气以健脾和胃，其行气健脾之功又可燥湿化痰，其调气之功又可降气和胃。二药一利湿一理气，抓住了调脾和胃的关键，合用能健脾和胃、祛湿化痰利水。他认为因其调脾胃之功，可助生肌长肉、化痰散结、利水消肿，并使气血生化充沛而脉络充盈通畅。疮疡初期配银花、蒲公英等解毒之品，可助达邪外出，使肿疡消散;中期合生黄芪、甘草托毒之属;后期加黄芪、当归之类促生肌长肉，疗效颇佳。乳房病配伍柴胡香附理气解郁之物以散结，脱疽合以当归、鸡血藤、制没药等助活血通脉，瘿、瘤、岩更可加昆布、海藻、青皮、炮山甲等化痰、理气、化瘀、散结之药。

药对为最精炼的配伍，反映了治法思路和配伍组方原则。倪毓生的这些药对是其治疗外科疾病的经验积累，反映了他重视脾胃、气血，重视调整机体阴阳平衡，从痰、从毒、从瘀论治的思路和方从法立的组方原则，以及相辅相成、相制相约的配伍技巧，以外科临床的良好示范方便我们运用，而灵活运用、用之得法则效如桴鼓。

［1］杨晶，梁雯，刘佳.中药马钱子药理作用综述［J］.黑龙江医药，2010，23(5):787－7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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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杨勤，赵朝伟.丹参的药理作用研究现状［J］.中国药业，2003，12(10):78－79.

［5］王宇翎，张艳，方明，等.白花蛇舌草总黄酮的抗炎及抗菌作用［J］.中国药理学通报，2005，21(3):348－350.

［6］陈晓蕾，汤立建，李庆林.淫羊藿、秦皮醇提取物体外抗乳腺癌细胞增殖的研究［J］.中国药房，2007，18(15):1124－1127.

［7］张金玲，王小虎，邓振涛，等.中药女贞子化学成分及药理作用研究进展［J］.现代中西医结合杂志，2013，22(36):4100－4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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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2－19

方 勇(1974－)，男，副主任医师，医学本科，从事中医外科临床、教学与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