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龙 林海宏

摘 要 现实主义学派作为西方国际关系诸多流派中影响力最大的学派，其权力理论也是国际政治理论中的核心概念之一。现实主义所强调的“权力界定利益”这一经典论断长期以来一直成为主权国家行为的指导方针。本文通过对传统现实主义及新现实主义权力理论的探讨和分析，更加深入的理解现实主义权力理论的内涵。

关键词 权力 国际政治 现实主义 国家

作者简介：李小龙、林海宏，苏州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

中图分类号：D920.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592（2014）12-140-02

权力（Power，也有译为实力或力量）是国际关系理论中的核心概念之一，现实主义流派对这一概念的使用有着深远的理论渊源。从古希腊时期的修昔底德到近代的马基雅维利、霍布斯，再到现代的摩根索、沃尔兹等，都从不同角度对现实主义权力理论进行了传承和发展。现实主义强调“权力”和“利益”是国家之间争夺的主要目标，其观点简单明了的阐明了国际关系现实。从1948年现实主义大师汉斯·摩根索的《国家间政治：权力斗争与和平》的出版，到1979肯尼兹·华尔兹的《国际政治理论》的出现，再到近年来产生的以约翰·米尔斯海默为代表的进攻性现实主义，不难看出，在前人的理论基础之上，现实主义权力政治观也在不断地进行着继承和发展。

一、传统现实主义的权力理论

现实主义学派代表人物汉斯摩根索凭借《国家间政治》这一著作奠定了现实主义在国际关系流派中的主流地位。基于无政府状态这一理论基石，他强调“无论国际政治的终极目标是什么，权力总是它的直接目标”，他认为国际政治正如其他一切政治一样，其核心正是为了追求权力而斗争。如同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控制一样，就国际政治而言，其最主要的参与主体就是国家，国家之间的权力斗争就体现为一国对他国的控制。国家之间通过权力的斗争，大多是基于国家利益的考虑，因此，摩根索又指出，国家追求自己的利益要与自己的实力相适宜，不要盲目追求超越自己实力范围的利益，也就是说，一个国家的利益大小是由该国的权力大小所衡量的，也就是摩根索所一直强调的权力界定利益。在当时所处的时代背景之下，权力往往就是被理解为一种国家对于国家的支配力和控制力。这一论断在国际政治现实中可谓比比皆是。冷战结束以后，美国作为全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依托自己强大的综合实力掌控国际局势，以维护本国的国家利益;反观一些弱小的国家，政治话语权的缺失，国际利益的受损，甚至国家主权遭受肆意践踏。

对于权力的概念，摩根索认为权力是“人支配他人的意志和行为的力量”，可以看出，在他看来权力是一种相互的关系，要使权力的实施产生效果，就要有实施者和被实施者两个行为体。关于政治权力，摩根索也给出了自己的定义，“政治权力是权力行使者与权力行使对象之间的心理关系，前者影响后者的意志而对某些行动有支配力量。” 不难看出，对于权力的定义，摩根索是基于人性恶的观点出发，认为人都是趋利避害、追求权力的，因此国家也就是追求权力，企图控制他国的，这也就解释了国际政治就是国家对于权力和利益的追求这一说法。

摩根索认为国家权力的来源有九个方面，即地理因素、自然资源、工业能力、军事准备、人口、民族性格、国民士气、外交质量和政府质量。可以看出，在摩根索看来，国家权力的来源包括有形形式和无形形式两种。同时他又强调国家权力具有相对性和暂时性两个特征，反对将某一特定国家的权力作为绝对权力，而忽略了把一国权力与其他国家的权力联系起来进行对比，即权力的相对性;也反对孤立的看待某一时期的国家权力，而忽略未来某一时期的国家权力的变化。同时他认为在评估国家权力时过分的强调某一单一要素的重要性，而贬抑其他因素的做法也是不可取的，特别是不应该过分夸大地缘政治、民族主义和军国主义三种要素的作用。

关于道德因素在国际关系中的作用，摩根索予以了一定程度上的承认，然而他也认为单纯的单的制约在国际政治中的作用是有限的，并且與政治行为存在着现实的冲突和矛盾。正如他所说，“政治现实主义拒绝将特定国家的到的目标等同于支配一切的道德法则”，也就是说，在现实的国际政治环境中，普遍的道德标准不应当成为掩盖国家政治行为的工具。他认为，在一个无政府的、各国相互竞争的国际体系中，均势是制约权力最有效的方法，但均势的作用依赖于对它的国际共识。由此，我们可以做出这样的理解，在摩根索看来，国家权力即是维护国际政治均势、维持和平的保障。他所提出的“现实主义六原则”也被西方学术界认为是最根本的国际关系原则，摩根索所阐述的以“权力——利益”为轴心的现实主义原则把权力政治学说推向一个新的高度，在西方国际关系领域占有重要地位。

一切理论都是某一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而这些伦理总是在不断发展和完善之中。一方面，随着20世纪60年代现实主义与行为主义进行的第二次国际关系理论大论战，行为主义的实证研究方法对国家关系学界产生了极大影响;另一方面，随着战后国际形势的变化，已经出现了不少传统现实主义所无法解释的现象，因此，新现实主义理论变应运而生。

二、新现实主义的权力理论

随着二战的结束以及冷战的开始，现实主义理论也在继承传统的同时不断进行着完善，特别是在20世纪70年代的美国 ，受到经济危机、美苏对抗、越战泥潭等因素的影响，现实主义学者着手对其理论进行了“科学化”的发展，也就出现了“新现实主义学派”。其主要人物有肯尼兹·沃尔兹、罗伯特·基欧汉、罗伯特·吉尔平等。由于新现实主义把国际体系及其结构作为其研究和分析国家关系的理论视角，因此也被称为“结构现实主义”。

新现实主义的代表人物肯尼兹·沃尔兹在其著作《国际关系理论》一书中，在继承传统现实主义观点的基础之上，结合微观经济学的相关理论，提出了新的现实主义理论。他接受了传统现实主义的无政府假设，认为国际体系的结构决定着国际体系成员的之间的政治关系，他指出，在国际体系中，国家之间相互区分的标准是一国的军事实力，以及在权力分配过程中的地位，也就是说，国际体系秩序是由一定的权力分配结构所决定的。他认为，权力对于国家来说有四种用途：一是面对其他国家的无力威胁，权力是其独立自主的保障;二是一国权力时期获得更为广阔的活动空间;三是拥有较多权力的国家比拥有较小权力的国家更有安全保障;四是拥有较大权力的国家在国际社会的利害影响更大，也具有为实现自己利益而采取行动的能力。

在沃尔兹看来，国家就是国际体系之中的一个单元，在无政府状态下，这些单元之间由于地理环境、资源条件等方面的差异造成了实力上的差异，然而，也正因为在这种无政府状态之下，每个作为单元的国家所面临的任务是相同的，即保护本国生存环境的安全。因此，新现实主义把权力看成是一种实现国家利益的手段，而不是国家利益本身。

沃尔兹认为，在国际体系之中，权力的直接表现形式就是大国之间的力量相互制衡，而权力的核心就体现为各种力量的平衡。他强调影响权力大小的因素应该具有科学性和可测定性，因此，传统现实主义权力理论中那些非量化的影响力、控制力和支配力等因素就无法符合沃尔兹的理论。在此基础之上，沃尔兹更加准确的区分了与权力相关的一些其他概念。他认为，权力不等于武力，武力只是权力概念的一部分，而且通过武力手段往往不能达到实现政治权力的目的。因此，在不能只强调武力的作用而忽视了其他因素的作用。

新现实主义继承和发展的摩根索关于均势的理论。在一个身处无政府状态下的国际政治体系中，国家所谋求的权力是维护自身利益的手段，国家所应该做的并不是追求权力的最大化，而是找到并维持一种权力之间的相互制衡，保持国际体系的均势状态。沃尔兹认为，如果国际体系的均势状态不复存在，那么，霸权主义就会慢慢滋生。在新现实主义所处的美苏对抗时期，沃尔兹进一步分析了两极格局的这一均势体系。他认为两极格局更加有利于维持国际体系的平衡，因为美苏两国大国都愿意维持这一状态，而维护这种状态就是维护其自身的存在。因此，在沃尔兹认为，均势其实就是大国之间的相互制衡与实力的均衡分配，在均势的国际体系中，参与的单元数量越少这一体系越稳定。

三、对现实主义权力现实观的反思

总管现实主义权力观由传统现实主义到新现实主义的演变与发展，虽然二者的主张不尽相同，但我们仍然可以看出，现实主义所一直奉行的理论基础和信条是一脉相承的。

首先，现实主义将权力看做是为争夺基于物质资源分配而展开的控制，也就是人类围绕物质资源所展开的争夺与斗争。在国际政治中，参与的主体由民族国家构成，因此，国际政治的斗争就成了民族国家围绕物质资源所展开的争夺，甚至是冲突。

其次，现实主义都假定国际社会处于无政府状态，这是其权力政治观的理论基石。在这种无政府状态下，民族国家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证自己的安全，包括生存安全与领土资源安全。在持久的无政府的国际政治生活中，国家之间为了冲突是不可避免的，而为了解决这些冲突，最终起着决定性作用的就是权力的大小。也就是说，国际政治的实质就是权力的斗争。

最后，正如现实主义学者罗伯特·基欧汉所言，在所有的政治生活中，追求权力和安全是人类的首要动机。在现实主义者看来，权力在国际政治中起着决定性作用，是实现国家安全的首要前提。

现实主义权力政治观在国际关系理论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不单是它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国际关系的现实，而且在特定的时代背景下确实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对国际时局的解释非常具有说服力。从世界大战到战后美苏两极的冷战格局，再到苏联解体之后的单极世界，以及现在新兴市场国际特别是中国崛起后的一超多强格局，现实主义理论都极好的做出了解释和证明，都印证了国际社会权力至上，弱肉强食的法则。然而我们也可以看到，随着时代背景的变化，特别是经济全球化、世界多极化的发展，现实主义权力政治观也显出了一些明显的缺憾。现实主义过分的忽视了道德准则在国际关系中的作用，甚至认为道德是对追逐权力的阻碍。在现实主义看来，国家的目的在于对权力的追逐，并且尽可能多的追逐权力，是的别的国家屈从于自己的意志，从而满足本国利益。在这一过程中，甚至不惜付诸战争。

从权力的角度来解读国际政治现实固然无可厚非，然而对一切国际问题的分析都从权力理论出发，忽视文化、宗教、认同等其他因素的重要性就是现实主义的一大弊端。在国家之间通过经济、文化等因素已经高度融合的今天，以权力这一单一变量进行分析，越来越无法解释国家之间的联系与合作过程。

综上所述，现实主义权力观在保证了其理论内核不变的情况下进行着不断更新与发展。它始终是西方国际关系理论的核心，然而瞬息万变的世界格局也使得现实主义理论在特定的场合产生说服力的下降。总之，我们在借鉴及使用现实主义理论作为指导，始终要以发展变化的眼光看待问题，使其能够更好地发挥作用。

参考文献：

[1]漢斯·摩根索.国家间政治：权力斗争与和平（第七版）.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

[4]邮洪生.现实主义国际关系理论：一种经久不衰的主流范式.历史教学问题.2004（4）.

[5]肯尼兹·沃尔兹.国际政治理论.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

[6]罗伯特·基欧汉.新现实主义及其批判.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