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飞

内容摘要：笔者通过对当代优秀平面设计作品进行分析，整合当代平面设计中的中国传统元素，挖掘传统艺术语言元素在当代中国平面设计艺术中的应用特色，探索当代平面设计新的发展思路。

关键词：中国传统元素 平面设计 应用现状

中国传统艺术具有悠久的历史和独特的民族风格，汇聚了整个中华民族的文化内涵、哲学观念、审美意识和美学思想。在平面设计中运用中国传统元素，既能满足受众的需求，也能引发受众的联想和共鸣，达到思想上和情感上的感染和升华。陈幼坚、韩秉华、靳埭强、陈绍华、韩家英等一批优秀平面设计师积极探索中国传统元素在平面设计中的运用，他们在长期实践过程中，不断借鉴和吸收传统民族文化，使现代平面设计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发展空间。因此，为更好地探寻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设计理念的融合，笔者通过对当代优秀平面设计作品进行分析，整合当代平面设计中的中国传统元素，充分挖掘传统艺术语言元素在当代中国平面设计艺术中的应用特色，探索平面设计新的发展思路。

一、提炼中国传统图形，衍生现代“新”符号

中国现代平面设计在外在的造型形式和内在的文化内涵上都与传统艺术语言元素有着密切的联系，现代平面设计师将传统元素进行提炼、改造，运用到设计作品中，使设计作品具有更深的文化内涵。一是将传统艺术图案作为核心元素进行设计，提取传统图形所表现出来的物象外形与结构，注重抓住中国传统图形实形的完整性与装饰性、形与形之间的呼应、礼让和穿插关系等特点，将提取的传统图案进行重组设计，巧借传统图案中的图底共用、假借等构成形式进行创作，使其保留传统艺术的神韵，赋予鲜明的理念和时代特征。正如章利国的《现代设计美学》书中所说：“一件设计产品要引起观众注意，它本身还必须是对观众来说是‘似曾相识的，也就是说它既要与观众以往的经验在一定程度上保持联系，又要让观众感到新鲜，或者说能为观众提供新的信息，这就形成注意的客观条件”[1]，说明利用人们所熟知的传统图案进行现代设计是受欢迎的，也是设计师们常用的一种设计方式。例如靳埭强为中国银行所设计的标志，是以中国古代的圆形方孔钱与汉字“中”字为原型进行设计的，提取圆形方孔钱的圆形和方形组合，在中间圆角方形的上下增加垂直线，使其与汉字“中”的形状契合，构成一个完整形，给人感觉是简洁、大方、稳重、易识别，让人一看就能联想到中国古代铜钱，体现出中国风格和特色。再如香港凤凰卫视的标志是采用中国传统图案凤凰为基本形设计的，设计者结合中国传统图案里“喜相逢”的结构形式，将两只飞翔的凤凰以共用形的设计方式，采用两鸟共用一冠来设计，使两只凤凰围绕着原点转动，似太极图中“阴阳鱼”，形式动感，富于变化，突出开放的特点，一凤一凰犹如两团燃烧的火，共容在一个圆内，象征吉祥如意，和平安康，事业蒸蒸日上。

二是转借传统艺术语言元素的“势”，来增强平面设计作品的视觉冲击力。传统艺术语言元素的“势”是指传统艺术语言元素所表现出来的气韵和态势，也可称之为“精神”。例如书法艺术的“势”是运用线条对“美”的抽象模写，它的神采在于线条的力度与变化。在平面设计中利用传统汉字和书画加以改造、变形、巧妙互用等处理，设计出既有书法笔势的内在张力，又有现代气息的作品。如中国邮政的标志是利用中国汉字的“中”字与回纹结合归纳设计的，设计者在“中”字的上下增加一对横竖连接的平行线，犹如在“中”字长了一对翅膀，并整体采用右倾斜处理，增加标志的方向感，使标志整体的形在转借的“势”中传达出中国古代典故“鸿雁传书”的视觉效果。

三是运用中国象形文字的图形化的特点，通过对文字结构的拆解、外形特征的形象化设计等方式，来增强文化的图形化特征，使其文化内涵和艺术性在设计中得到深化。如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会徽“中国印·舞动的北京”，设计者以金石印章为设计形式，巧妙地把篆书“京”字与中国传统的印章结合起来，将“京”设计成舞动的人体，似奔跑的“运动员”，似张开双臂欢迎来宾的“舞者”，又似人文的“文”字，很好地传递出“北京”、“运动员”、“舞者”、“人文”等多个意象，寓意北京奥运会是科技奥运、人文奥运、绿色奥运。同时，汉字还具有指事功能，可使我们在平面设计中将主题内容的符号在文字间进行局部的转换与整合，让设计作品的主题更突出，目的更明确，意义更深远。如《徽州印象》的海报设计就是用汉字的偏旁部首和“徽”结合设计的，通过对宋体汉字笔画中的撇、捺、横进行构成排列设计，形象地表现出徽派建筑中的屋脊、马头墙的特点，使人深刻感受到了徽派建筑的独特风格。再如2010年上海世博会的标志是将汉字“世”进行了形象化设计，使“世”字的每个笔画与人的形体结构结合起来，犹如三人合臂相拥，强化了“世”字的视觉效果和文化内涵，体现以人为本，加强世界沟通合作的理念。

二、探索中国水墨语言，追求平面设计的意境美

中国水墨艺术简约凝练，寓意丰富，色彩素雅，能够表现大千世界中的真善美，使人体会其中的美学意蕴和哲学精神。在现代平面设计中探索中国水墨语言进行设计，主要体现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利用水墨艺术原型来进行平面设计。设计者选择适合主题的中国水墨作品作为设计背景，进行整体或局部衬托，营造出中国文化韵味。

二是运用水墨元素，以其独特的笔墨神韵和凝练的表现手法，搭配图形符号，凸显以“形”延“意”的思维意趣，特别是书法以形写意、舍形求神的特点为平面设计带来了新的视觉语言。例如靳埭强的设计作品《汉字》系列“山、水、风、云”中，以水墨的形式，分别展示出“字与笔，恩重如山；字与纸，如鱼得水；字与砚，如沐清风；字与墨，闲逸如云”的主题，内涵丰富，版式排列生动，虚实相生，体现了书法独有的形式美感和文化底蕴。[2]作者将水墨艺术转化为平面视觉语言符号运用得淋漓尽致，深刻把握了中国传统水墨语言的精髓。再如“舍得酒”的包装设计中的“舍得”二字采用颜真卿的楷书作为标志设计，大方得体，醒目突出，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三是在设计中探索中国水墨画语言与设计语言的交融，追求构图的简略与传达的丰富性，将点、线、面、体、色彩、肌理等元素，以水墨的形式来进行平面设计。这类作品将水墨元素在画面上进行组构和经营，使画面产生的虚实、余白、空间突破，体现出一种平淡天真、空灵淡远的审美情趣，营造出浓厚的意境美。如靳埭强所设计的系列海报《自在》，运用水墨元素描绘“行”、“坐”、“睡”、“吃”、“玩”，搭配草鞋、山石、落叶、睡莲等元素，使用现代技术将它们进行特殊肌理处理，使水墨元素与主题物象和谐共存，融为一体，达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的意象，体现作者的心灵和谐的至善境界。

三、把握中国传统文化思维，凸显东方文化气韵

如何准确地把握内涵丰富的中国传统文化思维，对营造传统文化的神韵和意境至关重要。从先秦的《周礼·考工记》、《墨经》至《唐六典》再至宋代《营造法式》，元《鲁班营造正式》和清《工部工程做法则例》，这些著述一脉相承的阐释了中国古代设计思想。[3]传统并不是用传统图形去表现，而应是用传统文化思维去进行有中国特色的现代设计，用现代设计理念去研究传统文化艺术，把握中华民族传统审美思维的恒常性因素，把“大象无形”、“天人合一”、“中庸”、“和谐”等中国传统思维融合到现代心理、现代结构的设计艺术中去，让作品散发出浓郁的现代气息和东方韵味，从文化结构和心理上与受众建立深层的交流。

一是要把握传统构图思维。首先是“留白”，是营造中国画空间感的重要手段之一，讲究在画面上要适当留有空白，求其空灵，虚中求实，以此增加图画整体的美感和意境，从而达到“无画处皆成妙境”的艺术境界。如靳埭强海报作品中大量运用“留白”，不仅能突出画面的主题，起到衬托作用，也给主体形象予以无尽的空间和神秘的意境美。其次是讲究均衡。均衡分为非对称平衡和对称平衡两种形式。非对称平衡是指利用视觉规律，通过改变视图中各元素的大小、形状、距离、疏密等因素，使“轴”两侧的分量不相等，来调节“轴”两侧各因素的分量，给人以平衡的感觉。例如沈浩鹏的设计作品《苏州印象》，采用苏州的“州”字的变体进行设计，布局匀称，图形简约，白色背景上使用小面积的绿色来点缀，加上“州”字的图形设计，就如小桥流水一般，形象地表现出了苏州园林的城市特征。对称平衡就是以中轴线为基准对称，即“轴对称”平衡，“轴”的两侧各因素保持平等，给人一种稳定、庄重的感觉。这种设计思维与中国传统思维的“中庸、和谐”是非常相符的，在设计中讲究中线布局，即对称平衡，如陈幼坚为北京奥运会设计的招贴作品“新北京、新奥运”就是采用了对称平衡的布局。

二是要把握传统用色思维。首先是红与黄的用色思维。从古到今，红色和黄色就是中华民族的吉祥色，人们一般在节庆或有喜事的时候都会使用这两个色彩来妆点喜气氛围。从古代皇帝的龙袍、故宫的红墙黄瓦到现在的国旗五星红旗都是用此搭配；在民间剪纸艺术及布偶玩具配色中就有“红配黄，亮晃晃；求张扬，一片黄”的口诀，深受人们的喜爱。其原因主要是红、黄都为三原色之一，明度高，容易引人注意，有利于信息传达，且都象征吉祥如意、喜庆、朝气、成熟、激情，因而在中国平面设计中得到广泛应用。其次是红与绿的用色思维。红色与绿色是一对互补色，两色反差大，对比强烈，熟话说“红花配绿叶”、“万绿丛中一点红”，都是指这两种色彩的搭配。如在中国年画中就经常使用这两种色彩搭配，寓意“吉祥如意、年年好合”的意愿。再次就是红和黑色彩搭配。民族美术色彩中的红与黑带有浓厚的中国传统民族情节，原始社会人们在岩壁上的涂画、古代漆器的色彩、傣族、彝族等少数民族的服饰颜色等基本都是以红色和黑色搭配为主。《易经》里讲“天玄地黄”，意思是天的颜色是黑色的，地的颜色是黄色的。而天在古人眼里是高深莫测，神秘的，所以用黑色代表。红色可以让人联想到太阳、火、鲜血等，象征热量、活力、力量、张扬，有喜庆之意。同时，黑色为吸光之色，能容纳和吸收周边色彩，因而红色与黑色搭配，红色的张扬之色会被黑色吸收，更显庄重、肃穆、和谐，凸显东方民族特色，受人们广泛应用。我们在设计也应学习和应用民族美术色彩的搭配规律，是我们的设计更赋东方韵味。如靳埭强设计的海报《爱与和平》、《一画会会展》都是运用了红色与黑色典型搭配，有效地传达出主题信息。

三是要把握传统造型思维。在当代平面设计中，巧妙的运用传统造型元素，试图在画面和观众之间建立一条沟通的桥梁，使得观众与画面形成互动，能进行有效的沟通，达到广告的目的。我们可以将书法、京剧脸谱、传统吉祥图案里的龙、凤、蝙蝠、蟾蜍、貔貅、松鹤、龟等人们喜爱的传统视觉元素，运用到设计中去，从思想上与受众建立联系，产生共鸣，为传达设计主题信息提供良好的帮助。例如靳埭强设计的海报《澳门九九回归》就是采用澳门的市花莲花花瓣放在水墨回纹上，寓意澳门回归，通俗易懂。又如陈幼坚为现代设计八人展所设计的招贴《八仙过海》，利用中国神话传说里的“八仙”人物形象，正好代表参加设计展览的八位作者，形象生动，具有独特民族风格。

综上所述，我们在当代平面设计中强调应用中国传统视觉元素的同时，也应该清楚地看到，设计对传统视觉元素的继承不能停留在表面地、简单地转移和挪用，不是“1+1=2”的简单程式，给人一种“设计只是传统元素与文字的组合”的感觉，而是要把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美学精神与现代设计语言的表现形式完美融合，在深刻理解、消化中国传统文化内涵的基础上，吸收和借鉴传统文化的精髓，用现代设计理念、设计手段和表现技法去实现要表达的意图，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基于传统文化，客观体现东方特色，凸显传统韵味和精神，服务于现在和未来设计。

[基金项目：郧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2013年度校级科研一般项目（编号：2013B13）]

（作者单位：郧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