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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维明与文化中国

2014-04-29郭英剑

博览群书 2014年3期
关键词:燕京学社哈佛大学

郭英剑

在UCLA和普渡大学分别参加完学术会议,5月4日回到哈佛后,就看到相关消息称,5月7日,杜维明先生将在燕京学社做主题为“文化中国再审视:认同问题”(Cultural China Reexamined: The Question of Identity)的讲座,对此充满了期待。

应该是在1997年或1998年,那时我还在南京大学读书,杜维明先生曾经应南大的邀请去做过一次讲座,当时的逸夫馆一层报告厅人山人海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令我印象深刻,也足见杜维明先生在中国高校师生中的知名度。

杜维明先生祖籍广东,1940年出生于昆明。1961年年仅21岁时,在台湾东海大学获得学士学位,此后前往哈佛东亚语言与文明系继续深造。两年后获得硕士学位,1968年获得历史与东亚语言博士学位。毕业后,他曾经在普林斯顿大学(1968-1971)、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1971-1981)等名校教过书。1981年后受聘哈佛大学,自此之后,一直在哈佛任教,担任东亚语言与文明系中国历史与哲学教授、儒学研究教授。1986-1989年间,曾担任东亚语言与文明系系主任;1996-2008年间,曾担任哈佛-燕京学社社长长达12年之久。1988年,当选为美国艺术与科学院院士。

在杜维明先生出版的30余部中、英文论著中,他着重研究儒学传统的现代转型,致力于儒学的第三期发展,推广文化中国,强调文明对话的必要性以及现代精神的反思,其儒学思想备受国际学界之重视,曾经受邀为联合国、印度、新加坡等国家发表重要的演讲,推动联合国以及南亚五国所倡导的儒家文明。2008年,北京大学开始筹建高等人文研究院,2010年9月28日正式挂牌建立。杜维明先生受聘为该院首任院长与人文讲习教授。据介绍,该研究院立足中国传统,致力于具有国际性和原创性的跨文化学术研究。如此宗旨,邀请杜维明先生担纲领头人真是绝佳选择。

讲座的当天中午12点15分左右,我就来到了位于神学大道(Divinity Avenue)上的燕京学社所在地。

燕京学社的全称是哈佛-燕京学社(Harvard-Yenching Institute),建立于1928年。虽然燕京学社与哈佛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但她实际上是一个独立的基金会(foundation),无论在法律上还是在财政上都是独立的。该社创始人为查尔斯·豪尔(Charles Martin Hall),他捐献了个人财产以创立燕京学社。豪尔要求学社董事会要把自己的财产用于推动亚洲的高等教育,为此,学社董事会与哈佛大学建立了伙伴关系,以此推动学社的使命。由于其独立性,该学社的网站都使用的自己域名:www.harvard-yenching.org,而不是像绝大多数学院和系所那样使用的是以harvard.edu为后缀的域名。

当然,这么说,并不是说哈佛-燕京与哈佛无关,其实两者有着密切的合作伙伴关系。比如,1930年代,燕京学社支持哈佛建立了东亚语言与文明系(East Asian Languages and Civilizations),并且资助建立了哈佛-燕京图书馆。现如今,这个图书馆还坐落在燕京学社所在的大楼内。而且,燕京学社有9名董事会(Board of Directors)成员,其中三人为哈佛大学的代表。在燕京学社80余年的发展历程中,其总共7任社长,均由哈佛大学教授出任。

燕京学社主要致力于推动亚洲在人文与社会科学方面的发展,特别关注亚洲文化方面的研究。1930和1940年代,燕京学社为中国建立燕京大学(Yenching University)提供了直接的帮助。自从1950年代以来,该学社开启了很多人文社科领域的学位项目,为世界各地特别是亚洲的青年学子到此深造、进修和攻读博士学位提供资助。其举办的相关国际会议,在世界上有很大的号召力和影响力。截至目前为止,该社与世界上50余所高校研究机构保持有密切的合作关系,堪称哈佛大学与亚洲之间的一座桥梁。

进入大楼一层右转往前走,到了Common Room,看到已经有不少人到场。不到12点半的时候,这个小小的报告厅已经座无虚席,后来者只能或蹲或站或在门外聆听。大概在12点40分,讲座开始,先由燕京学社现任社长伊丽莎白·佩里(Elizabeth Perry,中文名裴宜理)教授作介绍。裴宜理生于中国,自幼在日本东京长大,后到美国上大学。1978年在密歇根大学获得政治学博士学位,后在哈佛大学任教,是哈佛政治学院政府系(Department of Government)的知名学者,美国艺术与科学院院士,也是位亚洲通。

简短的介绍完毕,讲座开始。杜维明先生首先提到,个人何以以“再审视”为题,为什么要再度思考认同问题。其实,对于文化中国的概念,杜先生早在1989年的《文化中国:边缘即中心论》(Cultural China: the Periphery as the Center)一文中,就对此有过最初的详尽阐释。但他认为,自此之后,在这将近四分之一世纪中,文化中国曾有的三个各自独特而又不可分割的意义世界(或称象征世界)发生了重大转变。而正是这些变化,导致自己需要重新审视已有的观点。

文化中国的第一意义世界,包括中国大陆、香港、澳门、台湾和新加坡,到如今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的一个问题就是,作为一个“中国人”和/或“华人”(Being a Chinese,当然此处究竟应该如何翻译和称呼,是一个复杂的学术问题,此处不赘述)的意义,变成了一个复杂的问题,而非简单的以国籍而论的事情。在这一意义世界当中,文化中国应该涵盖56个民族,而不是仅有的汉人的狭隘观念。而在港澳台以及马来西亚,对Chinese以及文化中国的理解,也都发生了变化。比如,港人在最近的三五年认同自己是中国人的人数在不断增加。而在台湾,不少人更愿意把“中国人”和华人分开。

第二意义世界主要指散布在世界各地的华人社会,包括海外华裔、华侨等,最突出的是马来西亚,也包括泰国、印尼或菲律宾。在美国、澳大利亚、欧洲等地,华人的比例若加起来,也不算少。这一意义世界的变化,来自于跨学科离散研究(Diasporic Studies)所带来的丰硕成果。虽然这些华人华侨为“大中国”(Greater China)所吸引,但越来越有离散或曰游子之心态。

第三意义世界主要指与中国既无血缘关系、婚姻关系也无地缘关系的国际人士,主要是学者和汉学家,也包括长期与中国文化或中国打交道的企业家、政府官员等。他们主要通过各自的母语来了解中国以及中国文化等。随着时代的变化,这类人员越来越多。而这一变化最具挑战性,还带来了比如中国人的国际形象等诸多问题。

由于时代的巨变,杜先生提出,自己原有的观点“中心无处可循,边缘四处可见”应该更改为“中心无处不在,边缘也已成为中心”。文化中国的精神资源非常丰富,儒家只是其一,像道教、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等等都是其中组成部分。就文化中国而言,当说到“我们”(we)的时候,这个“我们”应该是开放的、多元的和自省的。

从整个讲座看,杜先生废话全无,直奔主题,简明扼要。讲座中,他既谈个人求学之经历,更谈前辈与同时代学人之精神;从早年对文化中国的思考,从历史演变、社会发展,到学问渐进、个人思考之深入,从中国到港澳台,从海外华人到海外友好人士,进而重新思考文化中国的认同问题,其视野之国际性,知识领域之博古通今,令人佩服。

1小时20分钟后,整个讲座在最后的简要问答后结束,与会者热烈鼓掌,感谢这位游走于世界各地为文化中国鼓与呼的大师的精彩讲座。

走在回来的路上,我更加感慨的是,在世事演变的过程中,这样一位世界知名的大家,还在不断修正、补充和完善个人的观点,而不是一味强调其过去以及现在的一贯正确性,仅此,就足以令后学心存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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