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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主义翻译理论视角下《觉醒》两个中译本对比

2014-03-30张霞辉申连云

关键词:觉醒译本女性主义

张霞辉,申连云

(长沙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4)

《觉醒》是美国文学中女性文学的经典作品,是一部典型的女性主义小说。美国女作家维拉·凯瑟认为,《觉醒》一书是美国的《包法利夫人》[1]。然而,对《觉醒》的中译本研究一直没有完全进入研究者的视野,鲜有人问津。本文从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出发,选取杨瑛美与潘明元等人合译的版本(以下简称潘译本),进行分析研究。笔者以原文为参照,采用对比分析的方法,在分析过程中,参照对比两个文本措词方式和文本处理方法。以文本为主,深入研究体现杨瑛美女性主义意识的翻译过程以及所采用的策略。

一、女性主义翻译理论

女性主义思潮起源于18 世纪的自由女性主义,直到20 世纪60年代女权运动第二个高潮,女性主义者才逐渐将视野投向了文本,真正意义上叩响了翻译的大门。“20 世纪80年代以后,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和性别理论逐渐影响到翻译理论的研究。作为文化构建的一个层面,性别意识被愈来愈多地纳入到翻译的理论与实践中,二者的结合,形成了一种全新的翻译理论——女性主义翻译理论。”[2]以西蒙(Sherry Simon)和弗洛图(Louise Von Flotow)为首的加拿大女性主义者们开创了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女性主义翻译理论以争取女性平等与尊严为首要目标,反对将女性、译本以及译者纳入低等话语,力求破除翻译研究和社会观念中带有性别歧视的语言,使“女性在语言中显现,从而让世人看见和听见女性。”[3](Simon,1996:1)在策略选择上,女性主义翻译家弗洛图(Louise von Flotow)总结出女性主义译者们在翻译实践中使用的三种策略:增补(supplementing),添加前言和脚注(prefacing and footnoting)以及劫持(hijacking)。[4]

二、《觉醒》两个中译本的对比分析:

《觉醒》女权文学先驱者凯特肖邦的代表作品,是一部体现了女权主义思想的早期作品。它以细腻的笔触描写了女主人公埃德娜追求自由、独立和爱情却屡屡遭挫的悲剧一生,展现了她的自我意识和性意识从觉醒、追求到窒息的全过程。以下笔者将主要从翻译策略的角度,通过对比由男女译者的不同译本,揭示出女译者的译本更能体现女性主义意识。

(一)杨译本中女性主义翻译策略的呈现:

女性主义者一般通过三种翻译策略完成其“重写”过程,即增补(supplementing)、前言和脚注(prefacing and footnoting)、劫持(hijacking)或挪用(appropriation)。杨瑛美女士的《觉醒》译本在翻译策略的选择上就体现出了一定的女性主义色彩。

(二)添加前言和脚注:

“添加前言和脚注”是普通译者可能选择的手法之一,但女性主义译者已然将其作为翻译的常规策略[5]。通过“前言”女性译者可对原文本进行干预,对原文的意图进行解释、描述,同时说明自己选材和翻译的目的,以及翻译策略。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家西蒙也认为这种翻译策略“凸显了译者,让人关注她们的女人身份——或者更明确地说,女性主义者的身份——的方式。”[3]

经对比发现,两个版本中,只有杨瑛美女士的版本中,有译者作序的情况,而潘明元等人的合译版本中却没有作序。以下是杨译本的部分摘录:

在大学外文系任教几乎快十五年了,开过的课包括小说、戏剧、诗及翻译的理论与实践。前几年,教到凯特.肖邦(Kate Chopin)的《觉醒》(The Awakening),就很想将这本书译成中文,介绍给读者。这一两年来,有鉴于女性意识日渐兴盛,心想如果能在此刻透过文学作品,来推动这一理念,应该是非常有意义的。

由此可以看出,杨瑛美女士通过该序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翻译意图,其翻译《觉醒》就是为了推动女性主义这一理念的发展,凸显了女性的主体地位。杨译本将此段话放在整个译者序的开头,不仅是对女性作者身份的尊重,也使得目的语读者通过此序更好地了解译者作为一名女性,透过文学作品来介绍并推动女性主义理念的发展。

译者注,就是译者为了准确而充分地再现原语的思想内容,给译文添加注释或注解。是译者介入文本的一种重要方式,也是女性主义译者常用手法之一,是女性主义翻译理论中译者主体性的最直接表现。但通过比较发现杨译本与潘等人的译本,都采取了添加脚注这一翻译策略,并且我们可以注意到有些小说的汉译本,不管是男译者还是女译者,也都有加写脚注的情况。因此,该策略的运用并不专属于女性主义译者,只有当其体现女性主义倾向时,该策略的运用在女性主义翻译领域才更具意义。

(三)增补

“增补”即补偿原文在表述性别意义上的方式,弥补两种语言(原语和目的语)之间的差异。女性主义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会发明新的词汇、或改变原有词汇的拼写方式,对原文意义进行补充和说明。例如,有人在英语中创造新词auther 来译法语的atltheure 等。同时,女性主义译者常常大胆翻译在传统语言中被蔑视和删节的女性隐私部位和性爱心理活动,勇于挑战传统社会的伦理禁忌。

例1:

原文:Mrs.Pontellier was bythat timethoroughly awake.She began to cry a little,and wiped her eyes on the sleeve of her peignoir.

杨译文:折腾到这个时候,庞太太早已经完完全全醒过来了。她开始哭起来,不停的用睡袍的袖子擦眼泪。

潘译文:到这个时候,庞蒂利厄夫人已经完全清醒。她开始哭了一会儿,用宽松的睡衣袖子擦干眼泪。

通过对比分析,杨译本在此增补了“折腾”一词。根据新华字典,“折腾”一词有两层含义:①翻来覆去;反覆捣弄②折磨。笔者认为,此处,杨译本更具有说服力。首先,这段话描述的是丈夫深夜从俱乐部回来,不管艾德娜已经熟睡,还要将她吵醒,“告诉她这一天所听到的趣事、新闻、闲话”(Chopin,1997:6)。而当迷迷糊糊的艾德娜只是半睡半醒的应着,庞先生开始责备她“他觉得她太不够意思了”到孩子房间看过后,执意认为儿子郎武在发烧,更是指责艾德娜不务“母业”。经过轮番的毫无理由,毫无征兆的指责后,艾德娜已然完全清醒,而丈夫却“半分钟不到就呼呼大睡了”。这一切,对于艾德娜,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因此,作为女性译者,杨女士成功地传递了原作者所要表达的感情,译者不再隐形,而是将自身介入了翻译中,对原作加入了自己的理解与阐释,并进行了意义的创新或文本的再造,突出自我的主体地位[6]。其次,杨女士在此处增补“折腾”一词,一方面表明作为一名女性主义译者,她更能够理解和体会当时艾德娜面对丈夫种种刁难的极度委屈的心情。另一方面更是对夫权社会的一种反抗。通过“折腾”一词,不经意间就将艾德娜与丈夫关系的不平等,感情上受折磨淋漓尽致的呈现给读者,让读者与译者一起感同身受的体验丈夫对艾德娜的压迫,在一定程度上,也能让读者更全面的了解小说的主题,为什么觉醒之后艾德娜即使选择死亡,也再也不愿回到这样一个父权,夫权社会。

例2:

原文:“Likely as not it was Sunday,” she laughed;“andI was running away from prayers,from the Presbyterian service,read in spirit of gloom by my father that chills me yet to think of.”

杨译文:“那天很有可能是星期日,”她笑道,“我一定是偷溜了,一定是不想做祷告,不想参加长老会的礼拜。我爸爸念起祷告文来阴深深的,现在想起来都还会不寒而栗呢!”

潘译文:“可能那不是个星期天,”她笑着继续说,“我是从祈祷当中——长老会的礼拜那儿偷跑出来的。在那儿,我的父亲以沮丧的神情念着祈祷,我以为那使我感到抑郁。”

这是艾德娜第一次完全地敞开心扉与拉夫人交谈。正如原文所说“她开始渐渐将一向似衣服般紧紧裹在身上的拘谨稍微松解开来”。在交谈中,女主人公也第一次提及到了涉及宗教的话题。而艾德娜所处的19 世纪末是一个典型的父权社会,一个“已婚妇女法律地位从属的社会”[7]宗教在当时的父权社会中更是绝对的权威且不可冒犯。在此,杨译本在译文中两次增补“一定”,“一定”一词根据新华字典共有四种意思(1)规定的,确定的(2)固定不变的(3)必定,必然(4)特定的。两次增补“一定”,一方面表明杨瑛美女士作为女性译者对于当时父权社会中,压抑束缚女性所谓的宗教家庭传统观念的直接反抗。另一方面作为女性译者也从侧面暗示读者,女主人公要想“真正的觉醒”就必须有足够的勇气与决心。

(四)劫持:

“劫持”是争议激烈的话题,指女性主义译者对并非具有女性主义意图的文本的劫持或挪用(即propriation),对原文本中不符合女性主义观点的词句进行带有女性主义倾向的改写。[8]如哈沃德(Hartwood)翻译丽芝·高文(Lise Gauvin)《她人的信》(Lettres D'une autre)。原作使用了许多阳性词,译者对此进行了“改正”(correct),如将Quebecois全改为Quebecois-e-s,挪用原词创造阴性词[9]。

例3:

原文:“You are burnt beyond recognition,”he added,looking at her wife as one looks at a valuable piece of personal property which has suffered some damage.She held up her hands,strong,shapely hands,and surveyed them critically,……

杨译文:“你晒得不成人样了!”他又加一句。他看着太太,好像心疼一件遭到损坏的财产。她抬起结实有致的双手,将薄麻纱袖管推到手腕上面,仔细查看。……

潘译本:“你已经晒得变了样子。”他望着妻子,又补上一句,有如人们望着自己珍贵的私人家产遭到了某种破坏。她抬起手,一双匀称而强有力的手,挑衅性地审视着,……

这段话是对艾德娜的丈夫礼昂·庞特里耶的语言描写,他是艾德娜灵魂肉体的压抑者。

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艾德娜与丈夫的结合并不是出于爱,而是因为庞特里耶的热烈追求产生的虚荣心和艾德娜家人的强烈反对所产生的逆反心理,导致他们的结合。对于庞特里耶先生而言,生意利益是绝对的第一位,艾德娜不过是他众多财产中的一部分而已。他对妻子的占有欲与所有欲体现得淋漓尽致,在原文的话语中也不无透露出丈夫将艾德娜视为珍贵的私人财产,“looking at her wife as one looks at a valuable piece of personal property which has suffered some damage”,此例中,男女译者出现了较明显的分歧,潘译本突出强调了“自己珍贵的私人家产,”而杨译本刻意将“personal 与valuable”省略,没有译出。通过对比分析,笔者认为,若按照“忠实”的标准来衡量,潘译为“珍贵的私人家产”无可指摘,但潘译本却又增补“自己”,突出表明“艾德娜”的所有关系,从属于丈夫。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男性译者男权意识,女性对男性的从属。也证明了女性主义翻译观所认为的“传统语言充满性别歧视,它将男性世界观作为常规强加于所有人身上,女性在这样的语言中是被动的、受压制的和不可见的”[10]根据柯林斯英汉双解大词典,“personal”的意思有“个人的,私人的,亲自的等”表明一种所属关系,作为一个女人,杨译者有着和艾德娜同样的身份,妻子。女性译者能够感同身受站在女性主义的角度,用自己译笔来反抗父权社会的统治。在父权社会的统治下,女性一直处于弱势边缘地位,从属于男性。在此,女性译者杨瑛美有意识地去除文本中直接表明的妻子与丈夫的从属关系的词语,维护了女性的地位及尊严。

通过这个例子我们可以看出,女性译者在译本中常常会反对或删除那些对女性不利的言论,自觉的把女性放在与男性平等的地位上,充分体现了女性的地位和渴望被尊重的意愿。

三、结语

女性主义翻译理论为当今的翻译研究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使更多的女性得到尊重与理解。为人类文化做出了贡献。通过对《觉醒》的两个汉译本进行对比分析,杨译本和潘译本存在性别差异,杨瑛美女士的性别身份对她的译本产生了不容忽视的影响,使她对原文把握的更为准确细腻,更贴切原作者的想法和女性读者的心理,准确地传达了女性主义思想,让译本呈现出女性主义色彩。当然,女性主义翻译研究在我国的发展还不够完善,对于女性主义翻译理论,我们也应该批判地继承,这无疑将会拓展翻译研究的新领域开拓新视角,从而取得更长远的发展。

注:本文引用的译本分别为:

(1)凯特·肖邦.觉醒[M].潘明元,曹智译.延吉:延边人民出版社,2001.

(2)凯特·肖邦.觉醒[M].杨瑛美译.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7.

[1]单雪梅.评觉醒的女性主义思想特点[J].乌鲁木齐:新疆大学学报,2003(31).

[2]宋艳红.女性主义翻译理论看红字中海丝特形象的传译[D].上海:上海外国语大学,2008.

[3]Simon,Sherry.Gender in Translation:Cultural Identity and the Politics of Transmission[M].London:Routledge,1996.

[4]Flotow,Luise.Translation and Gender[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5.

[5]徐来.在女性名义下重写——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对译者主体性研究的意义[J].中国翻译,2004 (04):18.

[6]杨朝燕,刘延秀.女性主义翻译观的启示与反思[J].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学报,2007 (02):63.

[7]叶英.超越传统和偏见去空中翱翔的小鸟[J].外语研究,2011(06):94.

[8]张景华.女性主义对传统译论的颠覆及其局限性[J].中国翻译,2004(04):23.

[9]葛校琴.女性主义翻译之本质[J].外语研究,2003 (06).

[10]张魁.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及语言策略[J].宁波大学学报,2005(05):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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