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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面具下的被戕害者

2012-08-15王晓芬

关键词:斯坦利气概父权制

王晓芬

权力面具下的被戕害者

王晓芬

田纳西·威廉姆斯笔下的女性经常被认为是旧的南方体制下的受害者。事实上,不只他笔下的女性角色是脆弱﹑不合时宜﹑神经质﹑被这个残酷的父权社会及男性所戕害的牺牲品,他笔下的男性角色同样是父权社会的被戕害者。对于男性来说,男子气概建立在攻击性和暴力上面。他们需要在社会各个领域中证明自己;他们不能辜负这个社会所建构的男性形象。他们已经把父权制的传统期待和对男子气概的定义内化了。当父权社会给予男性权力和特权时,男性反过来就要用尽所有努力来保持他们的权力和特权。在这种意义上,他们本身就成为了隐形的受害者。

田纳西·威廉姆斯;男性研究;戕害

父权制社会中男性的传统形象应该是有男子气概的,富有攻击精神的,并且应该是强大的。在父权体制下,人们倾向于把人性看作是二元对立的。男性应该拥有如下的品质:有决断精神﹑体格强壮﹑坦率;而女性应该是柔弱和小鸟依人的。这些都是父权制社会强加给男性和女性的特征。在这个体制下,男性被交托了比女性更多的经济掌控权﹑影响力和特权。由于长久以来男性控制女性的传统,“权力”一词在性别批评中占有重要位置。正如米切尔所说:“在这个男性占主导权的社会中,男性的世界就是权力的世界。”[1]在父权制社会中,权力一词是对男子气概的最高也是最彻底的表达。父权社会传统男性角色获得权力的重要方式有取得成就﹑获得成功和金钱。对于男性来说,男子气概建立在英勇﹑攻击性﹑竞争力﹑控制力和暴力上面。他们需要在社会各个领域证明自己;他们不能辜负这个社会所建构的男性形象。他们已经把父权制的传统期待和对男子气概的定义内化了。当父权社会给予男性权力和特权时,男性反过来就要用尽所有努力来保持他们的权力和特权。在这种意义上,他们本身就成为了隐形的受害者。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男权运动兴起时,一些学者和批评家才意识到传统的对男子气概的定义对男性来说是危险的。约瑟夫(Joseph Pleck)则把攻击性和竞争力放在使男性陷入危险境地因素的首位。[2]在田纳西·威廉姆斯的剧作《欲望号街车》里的斯坦利就是一个在潜意识里完全接受男性特质应该是权力和控制力的人。约瑟夫把这样的男性描述为“男子气概的囚徒”,他们都是在行为上被强制遵从父权制对男性传统角色要求的人,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就失去了对个性和自我的洞察力。

一 斯坦利是一个看似强大的男人

在电影《欲望号街车》中,由马龙·白兰度演绎的斯坦利的形象成为美国戏剧里男子气概的典型。如果说身着舞会礼服,头戴花饰的布兰奇是来自逝去时代的公主,那么身穿艳丽衣服的斯坦利就是他的领地的国王,他的领地就是法国人特区的一座破损的公寓。他的妻子史黛拉以及他工作上的哥们都是他忠实的国民。由于斯坦利不能通过道德的力量来控制别人,他就通过纯粹的暴力手段实施他的权威。当被侮辱到他的阶级和感受能力时,他报复了。他是一个打碎者,不仅对东西是这样,对人也是这样;随着剧情的进展,他变得越来越暴力。他通过欺负别人统治着他的领地。他的举止像猪一样不雅,他把西瓜皮投到地上;当被告知他吃相像猪一样难看时,他索性把餐桌推翻了。就像他在新婚的夜晚像个胜利者般打碎所有的灯泡一样,他现在通过摔打抽屉和把收音机扔出窗外来证明他才是主人。他侵犯布兰奇的财物,她的行李箱,她的衣服和珠宝,她死去丈夫的情书,她的纸灯笼,直到最后他成为她的刽子手。在给她买了返程的车票作为生日礼物之后,斯坦利把她过去的种种告诉了米奇,这样就扼杀了她对未来的全部希望。这之后,他强暴了布兰奇。在强暴这一幕中,观众透过公寓后透明的墙可以看到街上一个路人正被一个醉汉追赶,布兰奇如同那个路人一样,丢失了她镶着金属亮片的精致小包。由于威胁到了斯坦利在他领地里的统治,斯坦利通过暴力再一次宣称了他的至高权。

二 暴力其实是不安全感的变相表达

男性在暴力犯罪中占据大多数,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男子气概与攻击精神这两者似乎总是形影不离。但是克莱德(Clyde Franklin)认为,暴力倾向不是男性生来固有的,而是这个社会教给他们的,这个社会认为暴力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品质。[3]确实,父权制鼓励男性暴力,美化男子攻击精神。父权制中的男子性别角色要求男人强大。如果一个男子不能成功的达到父权制期望的那样强大,就会遭受到怀疑。因此,暴力既是证明他们是真男人的途径,同时也是一种不安全感的变相表达。

在《欲望号街车》中,斯坦利把布兰奇的到来看做是他对自己领地绝对统治权的一种侵犯和威胁。他经常由于他的粗鲁和无教养举止备受指责,他从布兰奇假装优雅和有教养中感到了威胁。布兰奇可以提醒他的妻子嫁给他所牺牲的东西,以及他所能给她的有限的回报。他的权力和他的骄傲都来自于他的男子气概。但是布兰奇的到来让他感受到了不安全。他这位战时工程兵团的军士,现在在公司工作,他对做任何事情都感到潜在的不安全。罗格(Roger Horrocks)这样说道:“父权制招募和训练暴力的男性作为突击部队,但是他们作为个人所付出的代价却是巨大的。”[4]美国后来的一位戏剧家山姆·夏普德这样说这些二战的老兵:“你以为他们活得其所,事实上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们对未来无所指靠。”就连布兰奇那些廉价的仿制珠宝和皮革制品也能强化他的不安全感。在《自我的背叛:男性与女性对自主的恐惧》一书中,精神分析家阿诺(Arno Gruen)关于一个人的发展理论可以用来解释斯坦利的性格。阿诺认为,大多数男性都害怕面对他们的弱点,因为这些弱点不能与他们理想中强壮、有决断性和强大的自我相匹配,而他们理想中那样的自我是需要女性的仰慕来不断加强的。因此,他们避免表达他们的弱点和痛苦,相反,他们选择压迫和控制,以此来掩饰他们的弱点和无助。[5]因此,正如鲍多(Baudieu)评论的那样,传统的控制特权实际上也是一个陷阱,在持久的紧张和争斗中有消极的一面,有时会强加给每个男人在任何环境下用一切手段表达他们男子气概的责任,有时甚至是暴力手段。[6]

三 一种重获男子气概的绝望方式

正如前文所述,一个男子的力量是他男子气概的验证;而性在传统上是表现男子气概的主要方式。父权制文化在传统上鼓励男性控制女性,鼓励男性用性这种最极端的控制方式来戕害女性。斯坦利在对待女人的方式上是充满攻击性、极具控制力、并且常常诉诸于暴力的。他的男性力量使他赢得了史黛拉,使他摧毁了布兰奇的存在。女性主义和男权研究的学者都认为强暴是一种暴力犯罪。女性主义理论研究的焦点是把女性作为受害者。男权研究则着力探究男性的心理,把他们同时作为肇事者与受害者来研究。在布兰奇与斯坦利的冲突上,大多数文学批评用的是女性主义理论。布兰奇被看作是脆弱、优雅与精神的化身,这样一个化身被粗鲁、原始、物质的化身斯坦利所戕害了。接下来的论述不会颠覆这一论断,但焦点会转移到斯坦利身上。接下来的论述将会解释斯坦利作为一个内化了父权制男子气概标准的人,是如何通过戕害女性来护卫和加强他的统治者地位的。他对布兰奇的性暴力是他重获自己男子气概的绝望手段。

在《欲望号街车中》,斯坦利与布兰奇之间有一个力量斗争,布兰奇让斯坦利感到挫败,感到自己一无是处,感到愤怒。即便布兰奇从他所统治的家中被驱逐出去也难消他心中的这些情绪。当史黛拉在医院生孩子时,他终于找到了机会重获他的男子气概,通过一种绝望的方法——强暴。布兰奇的到来带来的不仅是居住空间的争斗,最主要的是使他的统治地位遭到了威胁。他惧怕他的家庭会因布兰奇的到来变成另外一个世界,他惧怕自己在家庭中受挤兑,他讨厌布兰奇让自己感到平庸和低人一等。斯坦利的家代表着布兰奇试图逃避的一些东西。她试图改变这个斯坦利的王国,却没有经过国王的允许。布兰奇的优雅让斯坦利感到自己一无是处。布兰奇优雅的谈吐不仅显示了她良好的出身,也显示了她受过良好的教育。相反,斯坦利的谈吐却是典型的工人阶层,他的语言充满了语法错误。父权制社会教会他认为女人是被统治者,男人才是统治者。斯坦利认为布兰奇在颠覆他在家中的统治地位。布兰奇对斯坦利的贬低自然也影响到史黛拉对斯坦利的看法。在布兰奇的生日会上,史黛拉把斯坦利比作一只猪,这使他认为自己正在失去史黛拉。斯坦利经历了彻头彻尾的愤怒和挫败。即使当他把布兰奇不纯洁的过去告诉给史黛拉时,史黛拉也认为妹妹是应该被原谅的,因为布兰奇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这终于使斯坦利的怒火爆发了,他砸掉了晚餐桌上所有的东西。对他来说,父权制让他认为暴力可以使自己得到想要的东西:生存、统治权和力量。斯坦利最终发泄他怒火和挫败感的方法就死对布兰奇的性暴力。他用了一种绝望的方法来证明自己的力量和统治地位。

强暴无疑是父权社会对女性的羞辱和压迫。但对个人来说,以斯坦利为例,强暴也暴露了男性内心的恐惧与挫败感。父权制告诉男性他们应该强大,应该残忍,对于男性来说,男子气概建立在英勇﹑攻击性﹑竞争力﹑控制力和暴力上面。他们需要在社会各个领域中证明自己;他们不能辜负这个社会所建构的男性形象。他们已经把父权[制的传统期待和对男子气概的定义内化了。当父权社会给予男性权力和特权时,男性反过来就要用尽所有努力来保持他们的权力和特权。在这种意义上,他们本身就成为了隐形的受害者。

[1]Joseph,P.Working Wives,Working Husbands[M].Beverly Hills:Stage Publications,1985:66.

[2]Clyde,F.The Changing Definition of Masculinity[M].New York:Plenum Press,1984:Vol.250.

[3]Horrocks,R.Masculinity in Crisis:Myths,Fantasies andRrealities[M].London:St.Martin’s Press,1994:45.

[4]Jennifer,A.“The Man on the High Horse”[J].Esquire,November 1988:146.

[5]Arno,G.The Betrayal of the Self:The Fear of Autonomy in Men and Women[M].New York:Grove,1988:77.

[6]BAUDIEU,H.The Gender of Oppression[M].Brighton:Wheatsheaf,1987:44.

Victims Under the Mask of Power

Wang Xiaofen

The female characters described by Tennessee Williams are weak,neurotic,who are victimized by a cruel life reality and abusive patriarchal men while the male characters are also victimized by the patriarchy.For men,masculinity is based on aggressiveness and violence.They have to prove themselves on every field of society.They cannot betray the traditional male role.They have internalized the traditional expectation for men.They make every effort to protect the privileges granted by patriarchy.They are also the victims of patriarchy.

Tennessee Williams;masculinity studies;victimizing

I712.073

A

1672-6758(2012)05-0120-2

王晓芬,助教,中州大学外国语学院,河南·郑州。研究方向:英美文学。邮政编码:450003

河南省教育厅2011年度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2011—ZX—387

Class No.:I712.073Document Mark:A

(责任编辑:蔡雪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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