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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舛的人生 真诚地表达——论张弦小说主题揭示的真实性与反叛性

2012-08-15刘霞云孙嘉雯

长春教育学院学报 2012年11期
关键词:时代感真实性

刘霞云,孙嘉雯

多舛的人生 真诚地表达
——论张弦小说主题揭示的真实性与反叛性

刘霞云,孙嘉雯

摘 要:从1956年开始写作,到1987年结束创作,张弦的小说创作时间只有十年。在这十年内,张弦共发表二十几篇小说,所写作品涉及的题材和反映的主旨是多方面的。他惯以个人真实感受为出发点,反思社会,参悟人性,使其小说在主题揭示上呈现出情感的真实性和鲜明的反叛性。以张弦十年的创作为研究对象,条分缕析出张弦小说创作主题的阶段性演进与流变,可以更加深入地了解张弦的小说世界。

关键词:张弦小说;主题揭示;时代感;真实性;反叛性

刘霞云/马鞍山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讲师,语文教育硕士、现当代文学硕士(安徽马鞍山 243000);孙嘉雯/马鞍山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讲师、文学硕士(安徽马鞍山 243000)。

张弦是中国新时期文坛上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小说家,他一生共发表了二十余篇小说。这些作品涉笔较多的是爱情、婚姻和家庭题材,关注较多的是不同命运和性格的女性。除此之外,他还把目光投向更广阔的社会,以自己一颗敏感之心去感悟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为读者展现出社会历史和人性中最微妙的纠葛。本文中,笔者将以张弦这十年的创作之旅为主线,条分缕析出其主题表达的演进与流变,从而深入了解张弦的小说世界。

1953年,作为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张弦无比兴奋与激动。他说:“沸腾的生活不断地冲击着我,使我激动不已。我觉得如果不把自己的感受写出来,简直就是一种失责,一种对新生活建设者的负债。”[1]于是,他构思了第一个短篇小说《上海姑娘》,以技术员黄野的眼睛观察了一位娇弱却又执著、忘我地工作着的上海姑娘形象。从技巧层面看,作品稍显稚嫩,但作者在文中表达了对积极投身于社会主义建设者的礼赞,寄托了对美好爱情的向往。

怀着这份冲动与情愫,张弦接着又发表了《最后的杂志》和《羞怯的徒弟》。《最后的杂志》没有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和引人入胜的形象塑造,男主人公连个姓名都没有,女主人公红芬在文中也没有肖像描写。作品以“最后一本杂志”为纽带描绘出两个年轻人之间朦胧、美好的爱恋之情,彰显出张弦对美好爱情的憧憬。而在《羞怯的徒弟》中,作者这种情绪更浓。作品中那个胆小、羞涩甚至有些笨拙的女徒弟,在文中一开始为师傅所诟病。后来,徒弟凭借自己的悟性,竟然帮师傅攻破了技术难关,师傅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女徒弟。在这两个年轻人之间,劳动成了联结两人心房的纽带,再一次彰显了张弦的浪漫主义情怀。

张弦在初涉文坛前认识与表现生活时不可避免地流露出技术上的幼稚与思考上的肤浅等不足,但他真诚地唱出了心中的赞歌,初步树立起自己的艺术观,并凭借这些思想清新、情思烂漫的作品跻身于文坛。这对爱好文学的张弦来说是个不错的开局。

1956年下半年至1957年上半年,在“双百”方针的感召下,一批作家如王蒙、刘绍棠等“敢于正视现实矛盾,揭露生活的阴暗面,大胆干预生活,触及人的灵魂,表现了强烈的探索精神和批判意识。”[2]而一直凭着热情在写作的张弦在热火朝天的社会建设中也敏感地发现了现实生活中存在的不和谐音符。于是,他开始了思考。正如他自己所说:“我渐渐感到自己作品肤浅、单薄,很不满足,很想写出触及社会生活较深的东西。”[1]在这种情况下,他构思出后来给他带来深重灾难的《苦恼的青春》。此作品是张弦小说创作艺术思想上的转折与飞跃,也是他在文学道路上真正有意义的第一部作品。虽然作品切入的角度和前几篇相似,但表现生活的深度明显加强。作品中的李兰是“新中国建国初期精神面貌积极向上、富有自我牺牲精神,而又在每根毛孔里都渗透着‘左’的教条主义毒素的典型,是当时新文学中出现的为数众多的青年群像中有独创意义的一个。”[3]其实,李兰的意义并不仅在此。1977年底,刘心武因在《班主任》中塑造了谢慧敏这个心灵被严重戕害与扭曲的中学生形象而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班主任》在文学史上被誉为中国“伤痕文学”的滥觞。事实上,李兰身上典型的“左倾幼稚病”和李慧敏是一脉相承的,所以中国当代文坛上“伤痕文学”的真正滥觞应该追溯到张弦的《苦恼的青春》。因为党的错误政策导致张弦刚刚起航的文学之旅莫名搁浅。但庆幸的是,在短暂的创作过程中,张弦已找到自己创作方向。他将凭着自己对生活的感悟,在深入了解生活的基础上,采用现实主义手法,深层采掘与研究生活。

因《苦恼的青春》被下放到农村的张弦万没有想到这一去就是二十二年。“文革”结束后,中国文坛迎来了新的春天。而“此时期的文学奠基是从对过去,尤其是十年‘文革’中所推行的极左文艺政策、文艺观念的凌厉批判起步的。”[2]深受“文革”之害的张弦返回文坛后,也以“文革”为批判对象发表了题为《记忆》的短篇小说,开始了新一段创作生涯。当时文坛上一批“伤痕文学”作品如《班主任》、《伤痕》等尖锐控诉了“文革”给无数中国人的生活和心灵所带来的创伤。但这些作品只沉醉于恣肆的情绪发泄,只停留在对社会与人生伤痕的表层描写上,所以在产生巨大反响的同时,其生命力也是有限的。而此刻的张弦反倒显得更加理性与冷静。也许是受《苦恼的青春》的影响,《记忆》中的秦慕平与李兰有着相通之处。秦慕平不再是“极左”的执行者,已开始为自己当年亲手制造方丽茹冤案而愧疚。因为有愧疚,才能有觉醒;因为有觉醒,才有人性的复苏。同样为揭露“文革”的作品,张弦小说中没有激昂的控诉与痛苦的宣泄,更多的是深沉、严肃、反思。因此,《记忆》在众多“伤痕小说”中显得新颖而深刻。

通过前期的创作,张弦已寻到一条较适合其气质与造诣的艺术之路。接下来,在1979至1982年这段时间,张弦文思泉涌,佳作迭出,在《角落》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的同时,还创作出一组以探究女性命运的小说如《未亡人》、《银杏树》、《挣不断的红丝线》、《回黄转绿》等。这些小说视角恒定,立意相似,对中国几千年来的封建余毒予以无情地揭露。因为性格温和,张弦的揭露方式依然保持惯有的温和与冷静,但在这背后,则是一颗颗饱受痛苦与折磨的赤诚之心,所产生的批判效果依然振聋发聩。

在《角落》里,作者一开始准备抱着真诚的态度“去尽情讴歌这来得多么好,又多么不易的温馨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4]但是,现实生活中存在的封建余毒令作者坐立不安。张弦开始主张“真实地反映生活,努力探索和追求比生活本身更真实的真实”[4]。于是,他构思了一个角落,一个同当时社会在政治、经济、道德、民情等均有着千丝万缕、内在联系的角落。从“一个侧面展现了我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所走过的一段曲折的路。”[5]表现了作者“悲天悯人、忧国忧民”[6]的沉思和对农村经济改革的“光明憧憬”[7]。作品一经发表,便被文坛视为反思文学的典型代表作。

接下来,张弦一口气发表了《未亡人》、《挣不断的红丝线》、《银杏树》、《回黄转绿》等作品,这些作品一经发表反响很大,有评者索性将张弦定为爱情小说家。但张弦的婚姻与爱情,不是琼瑶式的浪漫情爱,而是依托在既定的社会历史背景下,通过弱势女性在不堪环境中的困苦挣扎,来挖掘出导致一切不幸的思想根源。《未亡人》中寡居了十几年的周良惠追求新的婚姻,换来的却是众人的鄙夷与威胁,体现了权力世界中“夫贵妻荣”思想的根深蒂固;面对封建余毒,《挣不断的红丝线》中的傅玉洁选择屈服;《银杏树》中的孟莲莲深受其害却浑然不觉。张弦在小说结尾处别出心裁地以孟莲莲的知足来结束这场现代版陈世美闹剧,这种喜剧式结尾有力揭示出中国女性身上所存的封建思想之深。

循着这条路,张弦对爱情、婚姻的思考更为深入。为追求幸福的婚姻,周良惠、傅玉洁、孟莲莲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争取着。在此基础上,张弦再次把目光锁定在新时代女性身上,细腻挖掘她们对于爱情、婚姻、家庭以及生活的独特理解。相对于前几篇小说,《回黄转绿》的影响小得多,在一定程度上与作者“对生活的剪裁有较多的以竟为之乃至强使生活就范的痕迹有关。”[6]总之,张弦以这些批判封建残余思想、探索妇女命运为题材的小说奠定了他在文坛上的地位。有评者曾说:“在当代作家中,如此执著地探讨妇女命运与地位,而且取得如此成就的,还很难找到第二个人。”[3]

在1982至1985年间,张弦发表了一系列关注人生百态、探幽微妙人性的作品如《春天的雾》、《遗愿》、《绿原》、《请原谅我》、《临街的窗》、《热雨》、《焐雪天》、《浅浅的游泳池》、《伏尔加轿车停在县委大院里》等。在《遗愿》中,张弦让读者体验到悖逆世俗常规的快意。《临街的窗户》中的刘奶奶则是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来迎接死亡。世人皆认为“好死不如赖活着”,但《临街的窗户》则完全违背了世俗常情,令人深思。这种思想还体现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热雨》让读者看出那些表面上似乎能给大龄青年带来幸福的约会,实则在一次次磨蚀着他们对美好爱情的向往之情。这类事情也经常在政府机关里上演。《伏尔加轿车停在县委大院里》则抨击了过分拘泥于惯常作法以博取虚名的弊端。张弦善于抓住社会中存在的诸多习以为常的事例,折射出自己对社会的反思,体现出一个作家该有的警觉与社会责任感。

在后期作品中,张弦虽不再书写社会重大主题,但他把目光更多地关注于生活小事件,捕捉在日常事件中男女主人公微妙的情感体悟。有人说张弦“善于从人性角度审视社会,从社会角度考察人性。”[8]《焐雪天》中,张弦通过一组人物在社会发展浪潮中不同的表现,体现出经济发展对现代人精神世界的冲击,引起读者对微妙人性的深层思考。在此类作品中,《请原谅我》颇具深意。在丈夫误症前后,女人对待丈夫的外遇秘密的态度迥然不同,个中原因很复杂。故事虽简单,但张弦撷取生活的横截面,细入挖掘其中的深意,着实为读者留下了一串值得深思的关乎人性的命题。

现实生活中,张弦和第一任妻子闹过离婚。为此,他曾陷入无边的苦恼之中。80年代末,他终于如愿和导演秦志钰结婚,这段人生经历对其在80年代后期的创作产生了影响。为表达“他对美好爱情的渴望以及对美好爱情难以觅求到的无奈”[1],张弦创作了堪称绝笔之作的中篇小说《情网》。作品中男女主人公不惜一切代价勇敢追求真爱,这似乎隐约能窥见张弦生活的痕迹。作品最大的亮点就是女主角苏星的鲜明性格。她敢爱敢恨,敢离敢合,性格坚强,立场坚定。这较之张弦以善良、软弱著称的女性形象群则是一大突破与开拓。

纵览张弦这十余年的小说创作,从初涉文坛前的单纯歌唱再到封笔之前的情恋绝唱,无不印证着张弦所生活的时代特色与人生痕迹。这使其小说在主题揭示上呈现出鲜明的时代性与真实性。张弦一直认为,文学是人学,这头一个人便是作家自己。的确,回溯张弦各时期的创作,他一直凭着自己真情实感流淌出每一部作品,深深感动着读者的心。在追求真情实感的同时,他还在不断追求艺术的创新。他不满足于浮于生活表象的浅吟低唱,惯于透过司空见惯的生活表象,进行多方位、深层次的反思,充分挖掘微妙人性,深刻抨击封建余毒,为世人留下了一批经典之作。

:

[1]张弦.张弦文集[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9,(3):19

[2]朱栋霖等.中国现代文学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8

[3]刘锡诚.独创的艺术—评张弦的小说[J].张弦文集[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9,(3):400

[4]张弦.感受和探索—《被爱情遗忘的角落》创作回顾[J].电影艺术,1982,(5):36

[5]李钧.沉思与憧憬—读张弦的《被爱情遗忘的角落》[J].中国文学研究,1987,(3)

[6]王蒙.善良者的命运—读张弦的小说创作[J].文学评论,1982,(5):37-40

[7]张弦.惨淡经营[J].上海文学,1981(,1):58

[8]柏文猛.形象的意味:张弦解读[J].盐城师范学院学报,2000(,1):43

安徽省人文社科项目 “提升文化软实力语境下的张弦思想艺术研究”阶段性成果,批号SK2012B471;安徽省高校特色专业语文教育专业马鞍山师专建设点项目阶段性成果,编号50

中图分类号:I206

B

1671-6531(2012)11-0055-02

:郭一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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