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群

(渭南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陕西 渭南 714000)

道歉是指承认自己的过错以及给对方带来的损失、乞求对方原谅，试图以此挽回与对方关系的一种行为［1］。当然，根据过错、损失的种类及程度的不同，道歉的内容也会发生变化，与对方的关系也会影响道歉的方式。进一步而言，在某个文化圈里是理所当然的道歉方式，在不同的语言文化圈里也会发生误解、摩擦、甚至会危害到人际关系。因此，笔者将以日语和汉语为对象，调查母语者在实际道歉时会使用什么样的道歉表达，这些道歉表达会因为事件大小及对象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以明确两种语言在使用道歉表达上的差异为目的。

一、研究方法

1.分析与考察观点

Brown＆Levinsion(以下简称为 B＆L)指出，侵害对方面子的行为的负荷构成因素有P(上下关系)、D(亲疏关系)及R(事件的重大程度)，而且其程度可以用 Wx=D(S，h)+P(s，h)+Rx来表示［2］76。滝浦也指出，如果只把 P、D、R 这 3 个变项的其中一个变动，固定其他两个变量考虑的话，就能明白这个公式的意义［3］153。

本论文将以定型表达的使用为中心，从P和D两个因素来考察日中两国道歉表达的差异。

2.问卷调查

本论文的问卷调查按照事件由轻到重的顺序设定了三个事件，“忘记了对方拜托的小事或踩了对方的脚”、“把饮料洒到对方的衣服上”、“把对方重要的东西丢了”(同时让被调查对象对事件的程度大小进行了判断)。同时，在每个事件中都设定了四个D(亲疏关系)因素，即陌生人、不太亲近的同学、好朋友、母亲，两个P(上下关系)因素，即上司、部下。

3.调查的概况

调查对象为日语母语者100名(日本关东地区在住者，男50名，女50名)和汉语母语者100名(中国陕西省出生，男50名，女50名)共200名。调查在2007年7月9月进行，回答的问卷当场收回。

二、道歉表达的分类

参考彭和三宅的分类观点，先把道歉表达分为“定型表达”和“非定型表达”［4－5］两大类，然后再进行下级分类之后进行分析和考察。

日语的定型表达分为以下五组:

(1)「すまない」组

「すまない」「すまん」「すみません」「すいません」「すんません」「すみませんでした」「すいませんでした」等。

(2)「ごめん」组

「ごめん」「ごめんなさい」「ごめーん」等。

(3)「申し訳ない」组

「申し訳ない」「申し訳ありません」「申し訳ございません」「申し訳なかった」「申し訳ありませんでした」「申し訳ございませんでした」等。

(4)「失礼」组

「失礼」「失礼しました」「失礼致しました」

等。

(5)「悪い」组

「悪い」「わりぃ」等。

汉语的定型表达分为以下四组:

(1)“对不起”

(2)“不好意思”

(3)“抱歉”

(4)“其他(sorry)”

三、调查结果分析及考察

下面以“把对方重要的东西丢了”这一事件为例，以定型表达的使用为中心，考察和分析D(亲疏关系)因素和P(上下关系)因素的变动。

1.从定型表达来看D因素(亲疏关系)

表1 在D(亲疏关系)中的定型表达的使用率

从表1可以明白，在D(亲疏关系)中，日本人不管亲疏，定型表达的使用率都很高。而中国人面对陌生人和不太亲近的同学时定型表达的使用率很高，但是面对好朋友和母亲时的定型表达的使用率却非常低。定型表达的这一使用情况暗示着对中国人来说的亲疏关系可以在陌生人与同学、好朋友、母亲之间划上明确的一条线。

另外，虽然从定型表达的使用率上没有看出日本人亲疏关系的界线，但是从定型表达种类中可以找到这条线，如表2。

表2 日本人在亲疏关系中定型表达各组的使用率

如表2所示，日本人对陌生人用的最多的定型表达是「すまない」组，而对同学、好朋友和母亲用的最多的定型表达是「ごめん」组。另外，对陌生人几乎都用敬体，而对同学、好朋友和母亲几乎都用普通体。滝浦(2005)指出，在日语中，使用敬体是被看作“外部”的对象，使用普通体是被看作“内部”的对象。由此可见，日本人是通过选择语义的种类和使用敬体来与对方划一条线，或与对方保持距离，因此，可以说日本人之间亲疏的界线在陌生人与同学、好朋友、母亲之间。

2.从定型表达来看P因素(上下关系)

在P因素(上下关系)中的定型表达的使用率用表3来表示。

表3 在P(上下关系)中的定型表达的使用率

如表3所示，日本人不管上下，定型表达的使用率都很高。中国人对上司的定型表达的使用率是100%，但是对部下的定型表达的使用率仅有15%。从定型表达的使用率可以看出，中国的上下关系的差别非常明确。另外，在这里也可以通过日本人所使用的定型表达的种类来考察日本人上下关系的本质。

如表4所示，日本人对上司用的最多的是「申し訳ない」组，对部下用的最多的是「ごめん」组。在亲疏关系中对陌生人用的最多的「すまない」组，在上下关系中却只有12.5%。由此可以说明，日本人通过抑制使用「すまない」组的同时，分别选择使用比较郑重的「申し訳ない」组和比较随意的「ごめん」组来表现上下关系。同时，对上司都用敬体，而对部下用普通体的很多。

表4 日本人在上下关系中定型表达各组的使用率

四、今后的课题

从定型表达的使用与选择的观点对日中两国的道歉行为及人际关系进行了分析与考察。结果发现日语不管是亲疏还是上下关系对定型表达的依存度都很高，人际关系主要是通过定型表达种类的选择和使用敬语来进行区分。与日语相比，汉语对亲近的人及上司的定型表达的使用率非常高，而对疏远的人及部下定型表达的使用率却很低，这就说明汉语是否使用定型表达是由人际关系来进行选择的。从这一调查结果，我们可以明确地看出汉语中存在的格式化与非格式化这两个人际关系的范畴。而我们却无法仅仅从日语道歉的定型表达探究日本人际关系的格式。另外，同时我们也发现，汉语的道歉表达的明显特征就是非定型表达的使用频率及多样化，本论文因为篇幅有限，未能对非定型表达进行论述，今后将通过考察非定型表达来探究日中两国道歉表达及人际关系的全貌。

［1］［日］熊取谷哲夫.発話行為対照研究のための総合的アプローチ―日英語の「詫び」を例に―［J］.日本語教育，1993，(79):26 －40.

［2］Brown.P.S，Levinson.Politeness:Some Universals in Language Usage［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7.

［3］［日］滝浦真人.日本の敬語論―ポライトネス理論からの再検討［M］.东京:大修館書店，2005.

［4］彭国躍.中国語の謝罪発話行為の研究―「道歉」のプロトタイプ―［J］.語用論研究，2003，(5):1 －16.

［5］［日］三宅和子.「詫び」以外で使われる詫び表現―その多用化の実態とウチ·ソト·ヨソの関係―［J］.日本語教育，1993，(82):134 －1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