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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东方杂志》的教育批判意识

2011-08-15仝泽矿

湖北开放大学学报 2011年2期
关键词:科举弊端学堂

仝泽矿

(河南工程学院 土木工程系,河南 郑州 451191)

论《东方杂志》的教育批判意识

仝泽矿

(河南工程学院 土木工程系,河南 郑州 451191)

《东方杂志》创刊于清末新政时期,该刊对近代教育思想的传播极为重视,虽然不是教育专业刊物,但却利用各种渠道积极的介绍西方先进的教育思想,对清政府办学堂过程中存在的种种弊端进行了极力的批判,表现出了强烈的教育救国意识。

《东方杂志》;批判精神;教育弊端;清末新政

《东方杂志》是创刊于清末新政时期的一份综合性期刊,虽然不是教育专业刊物,但却利用各种渠道积极的介绍西方先进的教育思想。绝大多数论者都是从社会改造的需要来认识教育问题的,把教育问题提升到振兴国家、振兴民族的高度上,教育救国意识非常的明显。强烈的批判精神是《东方杂志》教育思想的主要特色之一,清末新政时期由政府主导的近代教育变革弊端重重,《东方杂志》在倡导近代教育变革的过程中,为了教育近代化的成功转型,对各种教育弊端的存在表示了积极的关注。从以人为本,重在精神,不在形式的教育理想出发,他们对晚清以来教育现状的弊端进行了全面的批判:“今日中国之学校,皆无秩序之学校也,不独与东西各邦不同,亦且与古代教育之法不同。”[1]而这种强烈的批判意识也正展示了《东方杂志》论者关注教育救亡,忧国忧民的爱国情怀。

一、对学堂腐败的批判

教育需要经费,短时期开办如此多的学堂,更需要投入巨款。庚子赔款数额巨大,使清政府陷入了严重的财政危机,同时,1901年后开始的新政以及其后的宪政包含编练新军、创办巡警、振兴实业等无不需要巨款,教育仅仅是其中之一项。清末中央与地方皆苦于经费极度短缺,当时上谕坦言:“国步艰虞,百废待举,而库储一空如洗。”[2]

为了筹措教育经费,各地纷纷开征各种名目的捐税,以致物价腾贵,民不聊生。与此同时,清王朝末年无可救药的制度性腐败同样充斥着刚刚起步的新式教育,学堂的经营者更是往往不得其人。《东方杂志》对这种情况极其反对,并予以深刻地揭露和抨击:“观乎今日之任教育者,非迂老无用之绅士,即浅陋无识之官员。”[3]这些人对近代新式教育并不了解,更严重的是他们往往视学堂为升官发财之地,校园中挤满了各种名目的总办、监督、提调、庶务、文案等,他们是以兴学为名,兴中饱之实,“一校之中,房屋、器具、饭食、仆隶、书籍,及种种开销既繁多,且强半之事物为内地人所不习之,遂得任意报销,恣其中饱,以经理学堂而起家者,已屡见其人,大率一校之中,总理教习司事等员,或以为娱老之方或以为威福之地,或以为殖产之计,各行其是,而教育一端,则全置诸度外。”《东方杂志》尖锐的指出:“故我国之学堂,养老院也,栖流所也,庞杂废弛,不可言状。开之七八年,徒见经理者,营家宅,置田产;执事者,妻妾肥泽,衣食温饱,而教成之学生,则杳然不知其何在!”[4]

实施新式教育的本意是改革,开通民智、振兴国家,但办学过程中无所不在的腐败则将本意良好的改革急剧推向失败。各地设立学堂,动辄加捐筹款,早已民怨沸腾;欲壑难填的贪官污吏们又把有限的资金塞进了私囊,加剧了社会矛盾并使之进一步激化。中国民众民智未开,对学堂本来就抱有很大的偏见,官方又一再以兴办学堂的名目开征各种名目的捐税,弄得民不聊生,更加加重了他们对学堂的仇视。于是直接予民以福祉的办学兴教,也同样引发了乡民普遍暴力对抗,而这直接诱发了1905年前后各地连绵不断的毁学风潮。《奏定学堂章程》颁布后,地方官府为了凑足上面规定的学堂数目,以办学为名,增加多种苛捐杂税,激起了民变。农民们捣毁学堂,殴伤教员,江西、江苏、浙江、四川、广东等省均有发生。在社会各界纷纷谴责暴民愚蠢的时候,《东方杂志》对这种现象的发生的评论却较为公允,“愚民之毁学,固非有意与学堂为难,实由平昔官府之敲扑过甚,故藉此而一泄其忿焉。然则毁学纵为暴举,究其罪之所在,吾固不能为近日之官员恕矣……愚民毁学,其咎则全在于官吏。”[5]农民对新式学堂的不欢迎,是多种原因造成的,而地方官吏的借机敲诈、中饱私囊,无疑是直接的导火索。

二、对学堂奖励出身的批判

清政府在兴办学堂的过程中,反复强调“时事多艰,兴学育才实为当务之急”,为了从政策上引诱鼓励士子进入学堂学习,清政府逐渐开始对学堂学生予以奖励出身的政策。《奏定学堂章程》颁布实施后,更是详细的规定了各级各类学堂毕业的奖励细则。这一政策从表面看,确实有助于满足士人对虚荣的追求,有助于鼓励更多的士人进入新式学堂,但从更深的层次考虑,它把科举取士所形成的“读书—应试—作官”的思维定势、价值取向保存下来。学堂与仕途仍然混为一途,而这与新式教育的宗旨是格格不入的,学堂与留学是分科教授的,培养专业人才,而奖励出身,给与翰林院编修等职务,使得大多数人才无法发挥其才能。《东方杂志》对学堂奖励出身政策一直持强烈的批判态度。有论者认为,“各省之设学堂,纷纷以毕业奖励为言,竟以此为诱导学生之具,是使学生永无自立之性,且与教育原理大相反背也。”[6]有论者指出学堂是开启民智、培养人才之所,并不是为培养官员而设,“学堂所以异于科举者何?在科举为造一般仕宦人才而设,学堂则为陶铸全国之国民,使皆得实地之生活而设也,若引全国国民而趋于仕宦,则何如仍科举之为愈矣。若以学堂为进身之阶,又奚怪乎顽固党人谓学堂为科举之变相也。”[7]

学堂奖励出身的政策在清政府内部也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东方杂志》于二年十一期专门刊载了《御史陈曾佑奏请变通学堂毕业奖励出身折》一文。陈曾佑提出,废止科举后,必须“变通学堂毕业奖励”的办法,“盖从前八股试帖小楷,取士之弊,不过曰所学非所用而已。今学堂与仕进混合之弊,所学非所用,与前此正同”,他并从细微处列举了它的一些弊端,如:“按大学分科,……学农者为种植土化之事,学工者为机器制造之事,学商者为筹算贸易之事,学医者为解剖医药之事,学格致者为物理化学之事。其所学者如此,今乃一概用为翰林院编修检讨,不知所编为何书,所讨者何事,将尽舍其所学而从事于编检乎!”陈曾佑还强调说:“兴学非尽为求官也。国家最利之事,在人人皆知求学;国家最不利之事,在人人皆思作官。人人皆知求学,则各谋其本业,而天下以安;人人皆思作官,则各忘本分,而侥幸奔竞之风作矣!”[8]《东方杂志》认为陈曾佑的主张是很切中时弊的箴言。有论者对陈曾佑的奏折进行了回应,“上年陈曾佑御史疏陈,以名位官职分配学堂为非计,其言明切最得体要。”并且提出了真挚的劝告“从前科举之弊,误在诱之以利禄,今以学堂为培植人才之地,所以示士子之趋向,万不可再涉此意。”[9]

在官方的诱导下,加之以传统读书入仕观念的根深蒂固,就读于新式学堂的学生有相当比例并非以求学为宗旨,而是为另一形式的终南捷径。《东方杂志》对此也给与了关注和批判,“故今日之学,皆趋时之学也;今日之学生,皆溺于俗尚之士也。”广大学生为钻营利禄之思想,“故所学趋于简陋,不暇深求,而营求禄利之思想,遂深中于学子之心”,“所肄各学科均便于速成也,均可持以获利禄也”,非如此皆视为无足轻重。以积极倡兴学堂为目的的《东方杂志》论者们对此表示出了深深的不安与担忧,他们谓然感叹到,如果按照这种教育趋势发展下去,即使人人能够入学,教育得以普及,“亦不过养植数百兆喻利之小人,何益于学术,何益于国家?”[10]对学堂奖励出身政策的大力批判,也突出的表现了《东方杂志》对待教育发展的忧患意识和批判精神。

三、对留学教育弊端的批判

清政府不仅在国内广兴学堂,而且还向国外派遣大批留学生。以日本为例,1900年以前,只有几十人,而到了1906年高潮时,官费、自费学生激增至八千余人。与兴办学堂一样,在派遣留学生的过程中,也流弊百出。《东方杂志》是支持优秀青年学子出洋游学的,但对留学过程中的种种弊端也并不回避,并进行了针对性的批判。官方在奖励学堂出身时,对留学生更为重视,当时出洋游学,归来后较之国内学堂待遇更为优厚,“回国后尤宜破格奖励,立予擢用”[11],而科举废除后,通过科举走上仕途的道路既然被堵死,更促使不少人以出洋留学为作官进阶的捷径。

留学人员庞杂,有的冒名顶替,有的目不识丁,《东方杂志》揭示到:“近且有目不识丁之辈,留东瀛数月,以数金买得证书,遂可雄张于新学界者矣。”[12]以留日学生为例,有的“所入学校屡迁,所习之业无定。争学费则一省以一省为例,补学额则一府与一府为仇。甚至奸窃之案,亦见不一见。贻笑外人,莫此为甚”。[13]为此,就连出使日本大臣也不得不急切要求清廷,“严定选派留学生章程”。《东方杂志》认为此种留学弊端不仅仅存在于留日学生,留学欧美学生中间也很为普遍,“四川派往美国学生二十三人,中有目不识丁者,乃川中机器局工匠也。耗财辱国,莫此为甚。以现今筹款之艰,而留美学费约需十万,以有用之财,滥派此等愚鲁之辈,将来收效,已可预料。”[14]

在对种种留学弊端进行批判的同时,《东方杂志》对如何改善这种局面也进行了积极的探索。难能可贵的是,该刊并不因为种种弊端的出现,就轻易的否定游学,“此非游学之咎也,送游学者不择人之咎也。”然而如何改善这种状况呢?《东方杂志》对此进行了合理的分析:“今至简易之法惟有一端,即送游学时必确知其人所修之业目,今所到之程度,在本国学堂无可肄业者,然后资之以往专门之处,尽其学而后返,如此,则送一人即有一人之效。”在赞同留学的同时,《东方杂志》对于留学也并不盲目,认为不应过于迷信游学,特别是部分文化程度过低的,迷信留学是达不到教育的目的的,对于“其一无根底者,则皆留之在本国读书,而本国学堂,则不可不力求整顿”[15],《东方杂志》强调在严格考核留学条件的同时,大力发展本国学堂更是重中之重,也更是刻不容缓的,只有本国学堂办好了,再从中选拔优秀者留洋深造,才会达到更好的教育效果。

总之,《东方杂志》在对种种教育弊端展开批判的同时,能够清醒地认识到上述弊端的存在仅仅是表象的,外在的。中国近代教育的根本危机在于传统教育精神已经枯萎、沦丧,而新式教育精神又未确定,整个教育就处于毫无目标的真空状态。为此,《东方杂志》急切的呼唤社会重新铸定教育宗旨,“教育不可无宗旨,教育之理一,而宗旨万殊,惟有宗旨,斯成教育…… 中国兴学数十年,而迄无少效者,正由不知定宗旨耳。”[16]正如有论者所强调:“今设学既无宗旨,则其结果,则必成以非驴非马之象,即使普及,何所用之?”[17]只有重新铸定适合国情的教育宗旨,振奋民族精神,才能走出教育发展过程中的种种弊端。

[1][3][4][5][6][7][8][9][10][12][13][14][15][16][17] 论中国古代教育之秩序[J]. 论教育之不能普及[J]. 论学堂之腐败[J]. 毁学果竟成风气耶[J]. 论设学部办法[J]. 强迫教育私议[J]. 陈曾佑. 御史陈曾佑奏请变通学堂毕业奖励出身折[J]. 田吴炤. 游历欧美考察教育意见书[J]. 论中国教育之弊[J]. 哈笑. 学校贡举私议[J]. 杨密. 出使日本大臣杨密陈游学生在东情形并妥拟办法折[J]. 四川派赴留美学生[J]. 论游学不可太滥[J].论设学部办法[J]. 论教育之不能普及[J]. 东方杂志,1—4卷.

[2] 朱寿朋. 光绪朝东华录(五)[M]. 中华书局,1958.

[11] 陈学恂主编. 中国近代教育史教学参考资(上册)[M]. 人民教育出版社,1986.

On Education Critique Awareness in The Eastern Miscellany

TONG Ze-kuang

The Eastern Miscellany was started in the New Deal Period of the late Qing Dynasty, which focused on the transmission of modern educational ideology. Although not a professional educational magazine, it introduced advanced western educational ideas into China by all means, criticized the Qing government’s malpractices in running roqdans, and showed a strong awareness to save the nation by education.

the eastern miscellany; critical spirit; malpractices of education; the new deal of the late Qing dynasty

C913.4

A

1008-7427(2011)02-0062-02

2010-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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