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文娟

晋三月三日诗与传统节日上巳节的关系渊源

解文娟

岁时节俗，是人们思想感情、生活习俗及时代文化最集中的汇聚点。魏晋南北朝节日时俗充满着独特的时代特征。上巳节(三月三日)是魏晋南北朝时期最为盛大的节日之一。三月三日诗有广义和狭义之分。三月三日诗分为两类:一是以兰亭诗会为代表的上巳节作的诗;二是专写上巳节日的诗歌。通过诗作，我们能更好地了解那个时代人们的心态、情趣和生活状况。

三月三日诗;上巳节;分类;兰亭诗

岁时节俗，是人们思想感情、生活习俗及时代文化最集中的汇聚点。魏晋南北朝时期名目繁多，内容丰富多样，这在宗懔《荆楚岁时记》一书中有所记载，当时的岁时节日有:正月一日(元旦)、正月七日(人日)、立春、正月十五日(上元节)、正月晦日、二月八日、社日、寒食、三月三日(上巳)、四月八日(浴佛节)、四月十五日、五月五日(端午)、夏至、七月七日(七夕)、七月十五(中元节)、八月一日、秋分、九月九日(重阳)、冬至、十二月八日(腊八节)、岁暮，包含了农历从岁朝到岁暮的几乎所有节日。①节日活动的内容，在继承秦汉节俗的基础上，受到魏晋南北朝社会状况的影响，这时的节日时俗充满着独特的时代特征，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

第一，由于门阀士族阶层的兴起，清谈玄风的盛行，以及士族人物追求享乐、放荡不羁的生活倾向，使得节俗由汉代的神秘化走向生活化，由沉重转为轻松，娱乐的因素开始凸显出来。以前的节日活动始终笼罩在一种宗教化的氛围中，几乎所有的节日活动均为媚神、娱神而设，气氛是庄重而压抑的。魏晋以来，世积乱世，朝不保夕，及时行乐的思潮就在士族分子中间广为流行。节日成为他们抒发情思、寄托情怀、肆意玩乐的集中手段。禳灾去秽的上巳变成了高朋聚会、游戏水边的佳节良辰。这种变化揭示了节日中自娱、娱人的娱乐因素越来越被人们所重视，预审的庄重意味开始减弱。

第二，宗教的盛行，对节日习俗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佛教、道教的各种思想和仪式，自然渗入了节日时俗之中，中国的传统节日产生变异。

第三，魏晋南北朝是一个民族大融合时期。各民族间频繁的经济交往，各族人民的错综杂处，以及中原人民的大举南移，东晋偏隅江左，使得各族各地的节日节俗相互渗透，逐步交融在一起。

第四，节日活动丰富多彩，既有尊老爱幼、庆祝团圆的习俗，也有尊敬祖宗，禳灾逐疫的迷信习俗。

节日风俗中包含了极为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集中折射出各个时代人们的心态、情趣和生活状况，成为历史的活化石。

古代的中国是个农业社会，春季正当农闲转入农忙之时，空余时间较多，在农业民族中节日也最集中:正月一日(元旦)、正月七日(人日)、立春、正月十五日(上元节)、正月晦日、二月八日、社日、寒食、三月三日(上巳)等。

上巳原是上古时期的择婚节，时间在三月上旬的第一个巳日，后变成到水边沐浴以祓灾祈福的修禊节。修，整理的意思;禊，就是沐浴。魏晋南北朝时期，上巳节变成了当时最为盛大的节日之一，节日的内容也发生了变化。首先一个变化是，上巳节的时间被确定为三月三日，而不管它是是否是巳日。其次，祓除灾气的节日目的被寻欢作乐、娱怀骋情所取代。魏晋以来，玄学盛行，名族名士多纵情山水，注重领略自然之美，一抒一己之情。而三月正当暮春，花生草长，天清气朗，正是游目骋怀的好季节，人们多此时踏青郊游，感受生生不息的自然气息。上巳节就被魏晋名士很好的挖掘和利用起来。上巳节的主要活动，据《荆楚岁时记》载:“三月三日，士民并出江渚池沼间，为流杯曲水之饮。”①晋人成公绥说得更清楚:“考吉日，简良辰，祓除鲜禊，同会洛滨。”②当时名士最喜曲水流觞之戏，他们邀请亲朋好友，会与一风景优美的清流萦绕之处，众人散座水旁，一边吟诗作赋，一边以酒杯盛酒，置于清流之中，观其载沉载浮之状，酒杯停在谁的面前，谁即饮酒。东晋王羲之著名的《兰亭集序》，就真切的记载了这一游戏的过程及其乐趣。

三月三日诗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上，包括三月三日作的诗和专写三月三日(上巳节)的诗歌。狭义是指:写三月三(上巳节)的诗歌。在这里，我们从广义的角度来分析。东晋时的三月三日诗分为两大类，第一类是上巳节作的诗，最著名的是王羲之主持的兰亭诗会。王羲之任会稽内史时，与诸位名士关系密切，相互往来。《晋书·王羲之传》载:羲之雅好服食养性，不乐在京师，初渡浙江，便有终焉之志。会稽有佳山水，名士多居之，谢安未仕时亦居焉。孙绰、李充等皆以文义冠世，并筑室东土与羲之同好。尝与同志宴集于会稽山阴之兰亭，羲之自为序以申其志。③

借古俗三月三日日到水边嬉游采兰饮酒以驱除不祥的修禊之机，招引诸多文学家宴饮赋诗。兰亭诗会的参加者共有四十一人，《临河序》称兰亭修禊游宴诗会的参加者共四十余人，其中赋诗的二十六人的诗大致有所留存，有的只是佚句流传下来了，据逯钦立《先秦魏晋南北朝诗》所载，其中有四言五言各一首诗作的十一人，他们是:王羲之、谢安、谢万、孙绰、徐丰之、孙统、王彬之、王凝之、王肃之、王徽之、袁峤之。有十五人作诗一首，他们是:郗昙、王丰之、华茂、庾友、虞说、魏滂、魏绎、孙嗣、曹茂之、桓伟、王玄之、王蕴之、王涣之;其中王丰之、华茂、庾友的作品为四言，其余者的作品为五言。④

兰亭诗会的作品，以兰亭聚会的主持人王羲之的作品留存下来最多。其四言《兰亭诗》曰:代谢鳞次。忽焉以周。欣此暮春。和气载柔。咏彼舞雩。异世同流。乃携齐契，散怀一丘。全诗叙述修禊事经过，时光流转，欣逢暮春，齐集水边，抒情散怀。其五言《兰亭诗》有五章，其四:

鉴明去尘垢，止则鄙吝生。

体之固未易，三觞解天刑。

方寸无停主，矜伐将自平。

虽无丝与竹，玄泉有清声。

虽无啸与歌，咏言有余馨。

取乐在一朝，寄之齐千龄。

这里写出了聚会于山水之间吟诗的乐趣。

其五:

合散固其常，修短定无始。

造新不暂停，一往不再起。

于今为神奇，信宿同尘滓。

谁能无此慨?散之在推理。

言立同不朽，河清非所俟。

这里写嘉时难得，并十分肯定与赞赏聚会中的吟诗活动，即“言立同不朽”。

其余与会诗人的四言五言《兰亭诗》的内容可分为两类，一是述说玄理，另一内容为叙写自然景物及人物在其中的活动与心情，此类诗作最为多数。这里，我们重点从后者分析。四言的有:

春咏登台，亦有临流。怀彼代水，肃此良俦。

修林阴沼，旋濑莹丘。穿池激湍，涟滥觞舟。

(孙绰)

伊昔先子，有怀春游。契慈玄执，寄教林丘。

森森连岭，茫茫原畴。逈霄乎摸，凝泉散流。

(谢安)

肆眺崇阿，寓目高林。青萝翳岫，修竹冠岑。

谷流清响，条鼓鸣音。玄崿吐润，霏霞成阴。

(谢万)

散怀山水，翛然忘羁。秀薄粲颖，疏松笼崖。

游羽扇香，鳞跃清池。肆目寄心，欢冥二奇。

(王徽之)

五言的有:

嘉会欣时游，豁朗畅心神。

吟咏临曲濑，绿波转素鳞。

(王肃之)

清响拟丝竹，班荆对绮疏。

零觞飞曲水，欢然朱颜舒。

(徐丰之)

地主观山水，仰寻幽人踪。

回沼激中逵，竹柏间修桐。

因流转轾觞，冷风飘落松。

时禽吟长涧，万籁吹连岑。

(孙统)

有水流激荡，有飞禽鸣叫，可谓有声有色，诗作中写到上巳节的具体活动，本来，兰亭诗会留给后人印象颇深的就是曲水流觞，不难从以上的诗作中看出，诗歌里蕴含了当时上巳节的活动内容，我们从诗作中就能了解到当时文人诗客的饮酒曲水。

以上为第一类。

第二类是写三月三日的诗。像庾阐、孙绰等都写过。现在来看看其情况:庾阐有两首，《三月三日临曲水诗》云:“暮春濯清巳，游鳞泳一壑，高泉吐东岑，洄澜自净泶，临川叠曲流，丰林映绿薄，轻舟沉飞觞，鼓枻观鱼跃。”

这首诗重在描摹客观自然景物，点出曲水流觞，也写饮酒活动，末句写人物观景。又有《三月三日诗》:心结湘川渚，目散冲霄外。清泉吐翠流，渌漂素濑。悠想盼长川，轻澜渺如带。这首诗重在描摹人物在自然景物中的活动，写“湘川”。

孙绰今存有《三月三日诗》:“姑洗斡运，首阳穆阐。嘉卉萋萋，温风暖暖。言涤长濑，聊以游衍。缥萍泱流，绿柳荫坂。羽从风飘，鳞随浪转。”首两句古雅有余，以写景为主。

他们的诗是专写三月三日——上巳节的作品，魏晋南北朝时期，上巳节变成了当时最为盛大的节日之一，文人们自然而然的把这些汇入到自己的作品中去。

不管是写三月三日的诗还是三月三日作的诗，无疑都是当时最真实的写照，反映当时的社会生活。诗作源于现实，反应现实，这些作品或多或少的反映了当时上巳节日的一些内容，是当时东晋士族真实的描绘，留存下来的诗作给了我们一个了解历史的载体。我们应当从诗作中来揭秘历史，窥测历史，从诗作到民俗到社会。从作品到历史，到那个时代人们的心态、情趣和生活状况，通过诗作，我们才能与历史对话。

注 释

①荆楚岁时记［M］.岳麓书社，1986.

②太平御览卷三十.

③房玄龄，等，撰.晋书［M］.中华书局.

④逯钦立，辑校.先秦魏晋南北朝诗［M］.中华书局，1983.

［1］逯钦立，辑校.先秦魏晋南北朝诗［M］.中华书局，1983.

［2］俞士玲.西晋文学考论［M］.南京大学出版社，2006.

［3］张承宗，魏向东.中国风俗通史［M］.上海文艺出版社，2001.

［4］于石.中国传统节日诗词三百首［M］.广东人民出版社，2004.

［5］胡大雷.玄言诗研究［M］.中华书局，2007.

［6］熊礼汇.魏晋南北朝文学史［M］.2009.

［7］张松如.中国诗歌史［M］.吉林大学出版社，1989.

On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Poems on Shangsi Festival and the Shangsi Festival

Xie Wenjuan

Poems on Shangsi Festival emerged in Jin Dynasty in China was characterized by its unique cultural and living customs of that time.Which can be divided into two classes:the poems written for the Lanting poetry night during the Shangsi Festival and the poems written for the Shangsi Festival itself.The paper suggests that we can understand the psychology of the people and their life of that time from analyzing the poems to described the Shangsi Festiv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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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207.227

A

1672－6758(2011)07－0123－2

解文娟，硕士，西华师范大学，四川·南充。邮政编码:637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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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宋瑞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