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珂

(河南大学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所,河南开封475001)

认知视角下汉语存现构式的语篇组合模式研究

张 珂

(河南大学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所,河南开封475001)

就汉语存现构式的句法特征、语义特征以及语篇功能特征而言,其语篇组合模式对汉语存现构式的研究在探讨汉语存现构式表达时/空层级关系的作用上有着重要的意义。本文以认知语言学中的图形——背景理论为指导,从认知的角度对汉语存现构式的语篇组合模式进行探讨,发现汉语存现构式有四种构式殊型,这四种构式殊型有六种组合方式,在这六种组合方式之中,每个构式殊型都可以自己和自己组合在一起,这样的组合方式我们把它称之为单调组合(monotonous series)。另外,这四种构式殊型可以两两之间进行组合,所以这些组合被称为非单调组合(non-monotonous series)。这两种组合又分别对应于四种不同的图形和背景之间的时/空关系模式,即背景共现模式、轴心背景模式、连续背景模式及平行背景模式。

汉语存现构式;组合模式;时/空关系;认知视角

汉语存现构式的句法特征、语义特征以及语篇功能特征是备受国内学者所关注的研究议题①。与对这些议题的研究相比较,汉语存现构式的语篇组合模式是一个较少被论及的构式特征,就目前所搜集到的研究资料来看,只有王建军和吴卸耀针对汉语存现构式在语篇中的组合模式进行过论述②。但是对汉语存现构式的语篇组合模式的研究在探讨汉语存现构式表达时/空层级关系的作用上有着重要的意义,所以本文在以前对这个问题讨论的基础上,以认知语言学中的图形—背景理论为指导,旨在从认知的角度对汉语存现构式的语篇组合模式进行探讨。

一、汉语存现构式的认知模式及其认知分类

1.汉语存现构式——GtF构式

汉语的认知主体在描述某个场景中存在或隐现某个实体(entity)时,会首先引入场景(scene),然后指出实体的存在或隐现,最后引入存在或隐现的实体。汉语认知主体的这一认知过程反映到语言中就是汉语存现构式。而根据Talmy对于图形——背景概念的论述,即,图形(Figure)往往具有凸现性强的特点,而背景(Ground)往往具有背景性强的特点③,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即存现构式所描述的认知过程中某一场景(scene)以及场景中实体(entity)关系就是图形和背景的关系,而存现构式中的时/地短语是场景(背景)的语言体现形式,名词短语则是实体(图形)的语言体现形式。

根据上面的论述,以心理学中的图形—背景完形以及认知语言学中的图形—背景理论为理论基础,我们可以作出下面的推论:

汉语存现构式可以被认为是符合GtF模型的GtF构式(GtF Construction):

Ground+transition+Figure Construction (GtF Construction)

在汉语存现构式中,时/地短语被用来指代这样一种认知实体(conceptual entity),这一认知实体通常“具有较固定、较大、较复杂、较熟悉、受到较少关注、背景性强、独立性强等联想特征”④,所以被认为是GtF构式中的背景。动词被用来指代即将出现的认知实体的存现状态,所以被认为是连接其前的认知实体和其后即将出现的认知实体之间的过渡(transition),而这一即将出现的认知实体通常“具有包括可动、较小、较简单、较晚进入场景或意识、受到较多关注、凸显性强、依赖性强等联想特征”⑤,所以被认为是GtF构式中的图形。

上述讨论可以更进一步被抽象概括为下面的GtF模型:

在汉语中,当一个说话者(speaker)想向听话者(hearer)指出某一时/空框架(a certain frame of space/time)中(背景(Ground))一未知实体(an unknown entity)(图形(Figure))的位置,说话者会先在话语中引入背景,这一背景由其前的语言/话语语境(linguistic/discourse context)中所出现的某一认知实体所担任,然后将图形引入话语,这种背景先于图形的认知顺序吸引听话者在已出现的背景中确定图形的方位并且聚焦于已存在于或即将出现于背景中的图形。

从这个模型中,我们可以得到下面的一些推论:

(1)这一模型的实现依赖于以下三个条件:第一,存现于背景之中的图形并不为听话者所知;第二,背景总是被放置于图形之前;第三,背景由其前的语言/话语语境中所出现的某一认知实体为参照物而确定。

(2)两个补充说明:第一,图形的未知地位。图形的这一未知地位当且仅当在其存现的背景中才有效。这一图形可能在其他的时空框架内是已知的,但是在其存现的时空框架中却只能是未知的。第二,图形和背景之间的排序问题。汉语存现构式是GtF模型的语言体现,而GtF模型是我们针对人们使用汉语存现构式时的认知过程的抽象总结,这一认知过程的顺序是固定的,因而汉语GtF构式的语序也是固定的,对这一语序的任何一个改变都会导致整个构式变化,从而使GtF构式变成一个非GtF构式的其它构式。

(3)模型的认知目的:GtF模型的认知目的是让说话者在背景中引入图形并帮助听话者找到图形的方位并且聚焦于被引入背景中的图形。

(4)模型的认知结果:GtF模型被应用的认知结果是引入背景中的图形最终被听话者所聚焦。

所以根据上述推论,汉语存现构式可以被认为是符合GtF模型的GtF Construction:

Ground+transition+Figure Construction (GtF Construction)

2.汉语GtF构式的认知分类

以图形—背景理论为基础,哲学中的类型—殊型概念为标准,通过对八部中文小说中所收集到的例子进行梳理和整合,可以得出下面的对GtF构式的分类图1。

图1 汉语GtF构式的认知分类

二、汉语GtF构式语篇组合模式研究的必要性

王建军对汉语存在句,吴卸耀对汉语存现句在语篇中的组合模式分别进行过论述。王建军把存在句分为四种类型,即常式、次式、变式和特式,这四种存在句的类型在语篇中有四种组合模式,分别是单用型、混用型、兼用型和套用型⑥。吴卸耀认为“在实际语篇中,每个语段的空间都有一个层级关系。而连续出现存现句便是表示空间层级关系的重要手段”⑦。吴卸耀更进一步对空间层级关系进行了讨论,列举出了三种空间层级关系模式,分别是:

该模式显示,首句用一个存现句将B引出,然后从多角度对B及周围的实体间的空间关系进行标写。其中A为B的参照物,B为下文中的C、D等的参照物。例如:

(1)书柜A后面有一张大床B,床B上乱堆着棉被和枕头C,(B)还有一本打开没看完的杂志D。(《橡》214)

该变体显示,通过参照物A引出B,B和b1b2之间是总分关系,例如:

(2)一顶花伞从山间的甬路移来,伞下A迈动着四条腿B,两条b1穿着长裤C,两条裙裾b2下露着光滑笔直的小腿D。(《橡》191)

例如:

(3)我们附近A有一座公园B,公园B里有一个带跳台的标准游泳池C。很小的时候,我们便在夏天的夜里跳墙进去游泳跳水。(《过》2)⑧

王建军对存在句的分类标准是这类句式的句法模式在语篇中使用的频率,而对这些不同类型的存在句的句法模式在语篇中分布类型,即组合模式的分类则纯粹是按照不同类型的句法模式单用或连用的形式来划分的,属于一种描述性分析。吴卸耀则从存现句表达空间关系的功能角度出发,揭示了存现句三种不同的语篇组合模式,以及这三种语篇组合模式所反映出的三种空间层级模式关系。吴卸耀对存现句语篇组合模式的这一分类虽然已经从物体的空间关系来探讨存现句在语篇安排的空间意义,但是却没有更进一步对存现句在语篇安排上的空间意义给予更为具体的说明。

本文遵循认知语言学的视角和研究方法,所以“句子”在本文中被称为“构式”,另外,根据本文第一部分中对汉语存现句,即汉语存现构式的认知分析,汉语存现构式可以被认为是GtF构式类型,而不同类型的GtF构式可以被视为是这一构式类型的构式殊型,所以在本文对汉语存现构式的认知分析,认知分类以及王建军和吴卸耀对汉语GtF构式语篇组合模式研究的基础之上从认知的角度来重新考察不同的GtF构式殊型的语篇组合模式的问题,试图对GtF构式殊型不同的语篇组合模式进行总结和界定,找出这些不同的语篇组合模式的特点以及其背后的动因。

三、汉语存现构式的语篇组合模式及其认知分析

GtF构式殊型经常可以互相结合,成组出现。但是,在汉语GtF构式类型(GtF construction type)的这四种构式殊型中,究竟哪一种或几种可以成组出现?这些可能成组出现的GtF构式殊型究竟以什么样的方式组合在一起?不同的GtF构式殊型组合方式对应于GtF构式殊型不同的组合模式,并且这些组合模式反映了不同的图形和背景的时/空组合关系,但是这些不同的图形和背景的时/空组合关系是如何通过成组出现的GtF构式殊型表达出来?这些都是本文将要关注和解决的问题。

1.成组出现的汉语GtF构式殊型的可能组合方式

根据对所搜集的语料的观察,四种GtF构式殊型有六种组合方式,分别是:“GtF+GtF”,“tF +tF”,“GF+GF”,“Gt+Gt”,“GtF+tF”和“GtF+GF”。在这六种组合方式之中,每个构式殊型都可以自己和自己组合在一起,这样的组合方式我们把它称之为单调组合(monotonous series),在这些组合之中只有一个构式殊型反复多次出现。在单调组合之下有下面四种组合方式,它们分别是:

A.“GtF+GtF”,例如:

(4)本来会议室为开会用的拼成长条的几面方桌,现在拆开分别摆在几处,四对新人便坐在四张桌子旁边。桌子上摆满了水果糖、瓜子、花生、香烟(GtF1F2…Fn),高装大茶壶里沏好了上等的茉莉花茶(GtF),红帮白里的茶碗里沏着茶水(GtF)。⑨

B.“tF+tF”,例如:

(5)他哼哼着贝多芬的《月光曲》在月下旋转起舞。只有月光(tF),只有白雾(tF),只有庄稼的絮语(tF),只有各种诗词(tF),只有贝多芬与盲姑娘的故事(tF)。太美了。⑩

C.“GF+GF”,例如:

(6)左边一头公狮(GF),身上四个小狮(GF);右边一头母狮(GF),身上五个小狮(GF)。

D.“Gt+Gt”,例如:

(7)“爱丽丝”是女人的心,丝丝缕缕,又细又多,墙上壁上,窗上幔上,都挂着的。地上床上,桌上椅上,都铺着的。针线里藏着(Gt),梳妆盒里收着(Gt),不穿的衣服里掖着(Gt),积攒的金银片里搁着(Gt)。

另外,这四种构式殊型可以两两之间进行组合,所以这些组合被称为非单调组合(non-monotonous series),在这些组合之中有两个或多个构式殊型出现。在非单调组合之下有两种组合方式,分别是:

A.“GtF+tF”,例如:

(8)人们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他们中间有肩宽腿粗、一双大眼睛却又颇见秀美的祝正鸿(GtF),有圆鼻圆脸、眼睛眯成一条线的李意(tF),有聪明瘦削、年龄还不足十八岁的钱文(tF),还有一位肤色黑紫、手大脚大而又唇红齿白的万发德(tF)。

B.“GtF+GF”,例如:

(9)一九六二年春季,钱文正在菜地里为小萝卜浇水。那一天刮着温暖的小风(GtF),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泥土与腐烂的植物茎叶的芳香(GtF),杨花正在飞飘,树梢上一派新绿(GF)。

上面对不同的构式殊型的组合方式的讨论可以用下面的图2来作一总结:

图2 GtF构式类型的组合方式

2.汉语存现构式的语篇组合模式及其认知分析

汉语GtF构式的主要语篇功能在于帮助听话者(hearer)聚焦于存现在某一场景中的实体(entity),所以作为表达图形和背景时/空关系的语言构式,经常用于戏剧中的旁白或小说对环境和人物的描写部分,也即本文所关注的语篇类型,本文所搜集的语料也都来源于上述的语篇类型。

如前所述,汉语的认知主体在描述某个场景中存在或隐现某个实体时,会首先引入场景,然后指出实体的存在或隐现,最后引入存在或隐现的实体。汉语认知主体的这一认知过程反映到语言中就是汉语存现构式,即GtF构式。因为这一固定的认知过程,在汉语GtF构式中,GtF构式的语序是相对固定的,所以背景(Ground)的位置可以空置,但是却不能移到这个构式其它位置,如果移到了其它的位置,整个构式就变成了其它构式,而不成其为GtF构式了,并且由于汉语的认知主体在描述某个场景中存在或隐现某个实体时的固定的认知过程,GtF构式这一相对固定的语序也在一定程度上预设了这个构式所表达的存现意义。

另外,这种相对固定的GtF语序也使GtF构式在描述某个场景中存在或隐现某个实体时更加便利的描述场景与实体之间的时/空关系。为什么语序的相对固定对表达变换的场景与实体之间的时/空关系更加有利呢?下面我们就这个问题作一分析。

根据我们对GtF模型的论述,GtF构式类型中的背景(Ground)由其前的语言/话语语境中所出现的某一认知实体所担任,而其中的图形(Figure)更是可以被用作下面即将出现的GtF构式中确定背景的参照物(reference entity),从而实现图形和背景角色的相互转换。所以可以看出,GtF构式可以通过背景(Ground)和其前的语言/话语语境,并通过图形(Figure)和其后的语言/话语语境更加便利地连接起来。所以可以说GtF构式比其它的语言构式更能使说话者(speaker)帮助听话者(hearer)在某一时/空框架下(frame of space/time)找到某一实体(entity)所处的时/空方位。

如果两个或两个以上的GtF构式连用在一起,其作用在于要表示多个不同的图形和背景之间的时/空关系。所以在下一节中,连用的GtF构式中图形和背景的时/空关系将是我们主要关注的议题,并将通过对这一议题的讨论,找出汉语GtF构式的语篇组合模式并揭示出这些不同的组合模式所对应的不同的图形和背景之间的时/空关系,即GtF构式语篇组合模式的内在动因。

通过对所搜集语料的分析,上述GtF构式殊型连用所组成的单调组合和非单调组合分别对应于四种图形和背景之间的时/空关系,这四种时空关系如下所示:

A.0/G1—F1,(0)—F2,(0)—F3,例如:

(10)人们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他们中间有肩宽腿粗、一双大眼睛却又颇见秀美的祝正鸿(GtF),有圆鼻圆脸、眼睛眯成一条线的李意(tF),有聪明瘦削、年龄还不足十八岁的钱文(tF),还有一位肤色黑紫、手大脚大而又唇红齿白的万发德(tF)。

在这种GtF构式类型的组合模式中,两个或两个以上的GtF构式殊型连用在一起,目的是为了描述某一时/空框架下连续存在或隐现的一连串的实体。这个时空框架或者在上文的语言/话语语境中已经出现过,所以在这一连串出现的(G)tF构式类型中被省略,只剩一连串tF构式殊型;或者只出现在第一个GtF构式殊型中用来引出第一个存/现于某一时/空框架下(Ground)的实体,而在其后出现的GtF构式类型中被省略(implied),从而形成一个GtF构式殊型和一个或一个以上tF构式殊型的组合;或者由第一个GtF构式殊型所引出的实体被用作引出下面所存/现的一系列实体的时空框架的参照物(reference point),从而也形成一个GtF构式殊型和一个或一个以上tF构式殊型的组合。使用上面的这三种GtF构式类型的组合方式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组成这个序列(series)的所有GtF构式殊型都共用一个时/空框架,或共用一个时/空参照物,从而使这个时空框架在所有的GtF构式殊型中反复出现,形成背景的共现,所以这个组合模式被称作背景共现模式(Ground-concurrence pattern)。用于这种模式的GtF构式类型组合主要是:tF+tF组合,GtF+tF组合。

B.G1—F1,G1’/F1’—F2,G1”/F1”—F3,例如:

(11)他和旁人一样,住一间虽然面积不大,却很舒服的实惠的房间。钢丝床,毛毯,单人沙发,纱窗纱门,窗下是小写字台(GtF),写字台前摆着一张漆着紫褐色油漆的雕花高背木椅(GtF),写字台上是一架台灯(GtF),台灯的瓷灯罩里面是白色的,外表是墨绿色的,开开灯,灯下一片光辉,全室绿光温煦。

在这种GtF构式类型的组合模式中,第一个GtF构式殊型通常被用来描述说话者(speaker)帮助听话者(hearer)寻找存/现于时/空框架1(背景1)中的实体1(图形1)的寻找过程(searching process),而紧接着的GtF构式殊型被用来描述说话者帮助听话者寻找时/空框架(Ground)中的图形,这些接下来的时/空框架(Ground)的方位是通过他们与第一个GtF构式殊型中的时/空框架1(背景1)或实体1(图形1)的相对位置来确定的。所以,在这一类GtF构式类型的组合系列中,第一个GtF构式殊型中的背景或图形就像是寻找下面的图形的参照中心(reference center),下面的时空框架都围绕着这个参照中心来确定自己的时/空方位,所以这个GtF构式类型的语篇组合模式被称作轴心背景模式(Ground-centrality pattern)。用于这种模式的GtF构式类型组合主要是:GtF+GtF组合, GtF+GF组合。

C.G1—F1,F1’—F2,F2’—F3,例如:

(12)临窗的矮桌上放着一部音响(GtF),音响前横有一琴(GtF),琴下的石鼓坐凳上坐着一个女人(GtF),三十一二年纪,齐眉的短发,白胖皮面,套一件纯白圆领西式裙衣,下着白色紧臀短裙,笑眯眯地说“:来客人啦?”

(13)胡同口是市民俗博物馆(GtF),门口也是蹲了两尊石狮(GtF),近去看了,虽雕刻不比平仄堡的石狮高大,却生动活泼。左边一头公狮(GF),身上四个小狮(GF);右边一头母狮(GF),身上五个小狮(GF)。母狮斜前百步处有一尊拴马桩(GtF),一人半高,顶端雕有罗汉(GtF)。罗汉半踞一腿,双手抓脸,脸是笑着,却从中分开,若是剥开了皮,而里面又是一脸,则横眉竖眼。

在这种GtF构式类型的组合模式中,下一个GtF构式殊型中的背景(Ground)总是以前一个GtF构式殊型中的图形为参照点(reference point)来确定自己的方位。通过这一系列GtF构式殊型组合的运用,说话者以前一个GtF构式殊型中的图形为参照点(reference point)来帮助听话者确定下一个存现实体的存现时/空,直到说话者帮助听话者找到他/她最终想要听话者找到的存现实体(图形)。通过这样的方式连接起来的GtF构式类型组合,每一个殊型中作为引入即将出现的图形的背景由于总是由前一个GtF构式殊型中图形的时/空方位来确定自己的时/空方位,好像形成了一个时/空连续统,所以这种GtF构式类型的语篇组合模式被称作连续背景模式(Ground-continuity pattern)。用于这种模式的GtF构式类型组合主要是:GtF+GtF组合,GtF+GF组合,GF+GF组合。

D.G1—F1,G2—F2,G3—F3,例如:

(14)本来会议室为开会用的拼成长条的几面方桌,现在拆开分别摆在几处,四对新人便坐在四张桌子旁边。桌子上摆满了水果糖、瓜子、花生、香烟(GtF1F2…Fn),高装大茶壶里沏好了上等的茉莉花茶(GtF),红帮白里的茶碗里沏着茶水(GtF)。

这种GtF构式类型的组合模式可以被称作是平行背景模式(Ground-paralleling pattern)。因为在这种组合模式中,每个GtF构式殊型中的背景(Ground)代表不同的时/空框架,互相平行。说话者使用这一种组合模式的目的是要帮助听话者找到互相平行的一组时/空框架内(背景)的一组实体(图形)。用于这种模式的GtF构式类型组合主要是:GtF+GtF组合,Gt+Gt组合,GF+GF组合。

四、结语

通过上文对GtF构型殊式组合方式的讨论以及对这些组合方式所对应的GtF构式类型语篇组合模式的认知分析,可以看出汉语GtF构式类型所有的四个构式殊型都可以自我结合或互相结合成组出现。自我结合的构式殊型由于其中只有一个构式殊型反复出现,所以被称为单调组合,而互相结合成组出现的构式殊型由于其中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构式殊型出现,所以被称为是非单调组合。单调组合又可以被分为“GtF+GtF”、“tF+ tF”、“GF+GF”和“Gt+Gt”,非单调组合又可以被分为“GtF+tF”和“GtF+GF”。这些组合对应于四种不同的图形和背景之间的时/空关系,分别是: (1)0/G1—F1,(0)—F2,(0)—F3,即背景共现模式(Ground-concurrence pattern),用于这种模式的GtF构式类型组合主要是,tF+tF组合,GtF+ tF组合,F+F组合,反映了不同的图形在同一时/空框架(背景)中反复出现,通过图形来确认背景特征的这样一种图形—背景关系;(2)G1—F1,G1’/F1’—F2,G1”/F1”—F3,即轴心背景模型(Groundcentrality pattern),用于这种模式的GtF构式类型组合主要是,GtF+GtF组合,GtF+GF组合,反映了以某一时/空框架1(背景1)为圆心来确认一系列图形方位的这样一种图形—背景关系;(3) G1—F1,F1’—F2,F2’—F3,即连续背景模型(Ground-continuity pattern),用于这种模式的GtF构式类型组合主要是,GtF+GtF组合,GtF+ GF组合,GF+GF组合,反映了图形和背景连续转换角色形成连续中国盒子式的图形—背景关系; (4)G1—F1,G2—F2,G3—F3,即平行背景模式(Ground-paralleling pattern),用于这种模式的GtF构式类型组合主要是,GtF+GtF组合,Gt+ Gt组合,GF+GF组合,反映了相互平行时/空框架(背景)中的图形—背景关系。

注释

①参见邓仁华:《系统功能语法的存在句研究》,《外国语》2005年第5期;谷化琳:《存在句的NP突显与结构生成》,《现代外语》2004年第1期;胡文泽:《汉语存现句及相关并列紧缩结构的认知功能语法分析》,《语言教学与研究》2004年第4期;吕叔湘:《吕叔湘文集》(第一卷),北京:商务印书馆,1990年,第39页、第40-41页、第64-67页、第228-229页;牛保义:《英汉语存在句初探》,《外语学刊》1991年第6期;宋玉柱:《现代汉语特殊句式》,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1991年,第96-113页、第108-109页;张今:《思想模块假说——我的语言生成观》,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1997年,第126页、第167-168页、第174-175页。

②王建军:《汉语存在句的历时研究》,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37-55页;吴卸耀:《现代汉语存现句》,北京:学林出版社,2006年,第129-141页。

③④⑤Talmy,Leonard.Toward a Cognitive Semantics(Volume II):Concept Structuring S ystems.Massachusetts:The MIT Press,2000.315-316.

⑥王建军:《汉语存在句的历时研究》,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51-55页。

⑦⑧吴卸耀:《现代汉语存现句》,北京:学林出版社, 2006年,第139页,第139-141页。

⑩王蒙:《失态的季节》,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年,第448页。

责任编辑 张静

2010-01-20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英汉语存现构式认知对比研究”(06JA740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