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新 上海奶业行业协会秘书长

奶业产业一体化就是奶牛养殖、乳品加工、市场营销等产业环节有机结合成为一个整体的经营方式，其实质是奶业产、加、销利益联结，形成风险共担、利益共享的经济联合体，实现各方利益的均衡化。

中国奶业协会理事长刘成果表示，国内外的实践证明，只有通过推进奶业产业一体化，才能明确奶农与乳品企业间的利益关系，使产业链中各个环节从“各为其政”转变为“统一思想”，从而保障乳制品生产、加工、销售的协调发展，把奶业的管理纳入法制化的轨道。另外，奶业一体化对保障奶源基地的稳定，确保乳制品的质量安全有着积极作用。积极鼓励和扶持奶业产业一体化发展，因地制宜地探索和推进奶业产业一体化，是提高乳制品质量，增加奶农收入，提高奶业竞争力，促进农村经济发展的重要举措，也是我国新阶段奶业现代化建设的必由之路。

本文介绍了韩国庆北大邱酪农协会，新西兰恒天然集团、挪威Tine等3个奶农协会（合作社）的运作模式。这些是在亲自参观考察和深入思考与研究的基础上形成的，希望对国内奶业产业一体化有所借鉴。

1 韩国庆北大邱酪农协会

事实上，酪农协会相当于奶农协会。该协会于2002年12月1日成立，是由3个牛奶协会合并而成的协同组织（合作协会）。该协会的独到之处在于，它与银行合作，成为具有服务性经济实体性质的酪农联合组织。其中，协会会员主体是酪农，现有会员1042户。该协会的入会门槛较低，只要饲养5头以上的奶牛便可入会。入股资金为10万韩元（折合人民币7500元）以上。该协会的投资总额为30亿韩元（折合人民币2.25亿元）。

图1 酪农协会组织构架图

1.1 依据“农业法”成立协会的目的及主要业务

韩国庆北大邱酪农协会依据韩国“农业法”成立。与我国不同，韩国政府对酪农的补助直接通过协会下达，因此，在韩国，协会组织在社会中具有较高的社会地位。站在政府的角度考虑，协会是必须依赖的中间组织，政府通常通过协会对酪农进行管理，并帮助他们渡过各种难关。协会可以代表酪农向政府提出各项合理的要求，让政府要求乳品公司增加生产量和销售量；可以向会员提供所需的产销与技术信息，包括解决牛舍建设、环保治理和奶牛疫病预防；可以向会员提供饲料等生产性资料和技术；可以收购牛奶；可以为会员提供银行借贷服务和必需的流动资金。

1.2 酪农协会组织机构

韩国庆北大邱酪农协会的组织结构如图1所示。在市场经济体制下，特别是奶农处于弱势的情况下，该协会结构非常健全，对奶农的服务十分到位。协会由会员大会选举产生理事会、会长、监事、常任理事（相当于我国秘书长）。常任理事日常负责管理计划部、经济部、银行部和收奶站。其中，计划部下设计划、总务、讨债3项业务；经济部下设牛奶买卖、饲料2项业务；银行部下设收银、借贷2项业务。据了解，协会中的银行给协会会员的利率远低于普通银行利率；收奶站负责收购所有会员生产的原料奶，通过谈判，为奶农争取到优惠、合理的收购价格，再卖给乳品公司。

2 新西兰恒天然集团的奶农合作模式

新西兰每年生产200亿升原料奶，占世界总产量的2%，其生产的牛奶只有5%在国内消费，剩余的95%原料奶加工成乳制品向全球140个国家和地区出口。在全球只有占7%的牛奶及其制品是用来出口和进行贸易的，而新西兰在其中的份额居然高达30%。因此，虽然就国土面积而言，新西兰的确是一个小国，但就乳制品贸易额而言，却是一个世界公认的贸易大国。

2.1 恒天然集团在新西兰奶业中的地位

恒天然集团于2001年由新西兰的两个大公司合并而成。目前该公司在新西兰奶业中处于垄断地位。恒天然集团以奶农合作模式运行。该集团拥有股东11300户奶农（目前已有变化），其资产折合新西兰币130亿元，年销售额130亿新币，目前是全球10家最大的乳业公司之一。新西兰有30%的出口集装箱，装的是恒天然公司的产品。

2.2 恒天然集团的股份构成

该集团牧场的平均规模在每家340头奶牛左右，平均土地规模在115公顷（1725亩）。每个牧场年平均生产固体奶105吨。恒天然集团共有11300个奶农股东，平均每个股东累积占有68万新币（折合374万元人民币）的股份。按集团的规定，每增加1kg乳固体产量，股东就要向集团投入6.56元新币（36.08元人民币）股份。依照目前行情，一个奶农平均的投资项目包括：买地、奶牛、股份，合计总资产为345万元新币，相当于1898万元人民币。也就是说这些奶农已经是千万富翁。特别需要指出的是，与我国不同，新西兰的奶农并不是雇人干活、自己坐享其成的老板，他们基本上不雇人或很少雇人，主要依靠自己干活挣钱，是真正的劳动者。

2.3 恒天然集团的返利分红

恒天然集团的奶农，由于是集团的股东，因此不仅在交奶时有返利，而且一年中可享受2次分红，分别在2月和8月。其分红方式是在奶价中体现，具体来说，股东的奶价要高于非股东的奶价。股东们享受的奶价为折合人民币24元/kg，而非股东的奶价仅为人民币21元/kg。这一点与国内通行的单纯买卖关系相比有着本质上的差异。

Tine公司奶牛场实景

2.4 集团董事会的产生与构成

恒天然集团董事会共有13位成员，其中9位成员是由全体奶农选举产生的奶农代表。另4位成员则由这9位奶农代表推选出来。这4位成员均为大公司的高级经理，实为独立董事。恒天然集团每年从11000名奶农中选出1000名作为股东代表，召开股东大会，其他未出席代表大会的股东们均可通过可视屏幕了解大会的实况。届时全国共设有7个分会场，分会场内设有大型彩色电视屏幕，大会的进展情况，股东们一目了然。

2.5 产业链各环节和谐而高效运作的秘诀

任何股份制企业的主要追求，就是对股东投资的最大回报。在新西兰恒天然集团，对股东们的最大回报实质上就是对奶农们的最大回报，这两者是完全统一的。在考察期间，代表团成员向新西兰方面询问一些令他们感到十分惊讶、不可理解的问题，诸如怎样对待处理奶农掺水掺杂的现象等。因为在新西兰这种体制下，这类“奇怪”的问题，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也不可能发生。由此可得出一个结论，新西兰的奶农是奶产业链上真正意义上的主人，这才是奶产业链得以和谐而高效运作的基石与真谛。

3 挪威Tine公司奶农合作运作模式

挪威有一家叫Tine的乳品企业，这是一家奶农合作社制的公司，由15800名奶农共同所有。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此公司不上市，究其原因，是因为公司希望把产业链中各环节所创造的利润最大化地回报给奶农。

Tine公司董事会成员共14位，其中奶农代表10位，另4位是从5700名员工中推选出来的员工代表。10位奶农代表由一年一度的海选产生。由此不难看出，挪威奶农在乳品企业中所处的地位。

3.1 Tine公司的主要目标和分配模式

Tine公司的主要目标是，为生产者制定市场上最好的价格；致力于给成员和员工一个满意的收入；给市场提供满意的产品。它对成员的分配（分红）体现在奶价中，每个月都兑现，每年先定一个价格，到年终时核算，一般都会有一个差额，结算后再将余款汇给奶农。与恒天然集团不同，Tine公司分红的数额是根据结算期内交奶的数量多少进行的。同时公司还会下达一些配额指标。

3.2 Tine公司的股份

每个奶农只需交500元挪威克郎（币值略高于人民币），如若退出，股金全额退还。分红的多少由交奶数量决定。挪威平均每个牧场仅饲养17头奶牛，2008年奶农共向公司提供194万吨牛奶。公司支付给奶农的奶价为0.44欧元/L，折合人民币4.21元/L，这个价格已经包含了加工企业返还的利润。

3.3 Tine公司产品在国内的市场份额

Tine公司的产品在市场的占有率很高，挪威液态奶人均消费量98.2L，其中Tine公司供应了86.8L（占88.4%）；酸奶人均消费9.1L，Tine供应7.7L（占84.6%）；奶油/酸奶油人均8.0L，Tine供应7.7L（占96.3%）；奶酪10.2kg和黄油1.4kg，Tine供应份额均在98%以上。因此，Tine公司对整个挪威奶业的贡献功不可没。该公司的产品除了供应本国市场之外，还有10%用于出口，出口的产品以奶酪为主，出口目的地有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英国、瑞典、丹麦、德国、俄罗斯等10多个国家。

Tine公司接待中国参观考察团

3.4 Tine独特而先进的基本理念和商业目标

Tine公司把“为成员（奶农）提供最好的奶价，并在将来成为一个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公司”放在首位，这在中国是绝无仅有的。同时，公司致力于向员工提供事业与个人发展的机会，确保员工受到尊重与公平的待遇。另外，公司竭力为顾客与消费者提供价值，并且努力为社会创造可持续的食品生产。该集团为自己确定的使命是：通过自然、农业与市场间的密切互动创造价值；取自然、纯净的原材料加工成消费者喜爱的优质、健康的食品，并且成为全国领导性的食品生产者。

4 几点启示

韩国庆北大邱酪农协会是在奶牛养殖业中实现了较高的组织化程度，但需与加工企业形成对接，因此还不是完整意义上的一体化。但其对于中国目前的奶农来说，具有借鉴意义。

奶业产业一体化的实质是，产业链各环节彼此的利益联结；股份关联是整个产业链彼此利益联结的纽带；其经营方式是产、加、销之间的有机结合，形成风险共担、利益共享的经济联合体；通过产业链和谐而高效的运作，实现各方利益的均衡分配和利益最大化。

尽管一体化的形式不尽相同，但都离不开奶农作为企业权利主体这一基石。因此，产业一体化才是奶业稳定、健康、持续、发展的长效机制和根本保证。目前，我国奶业产业一体化还未完全实现，但有许多新生事物正在形成，如内蒙古的奶联社，朝奶业产业一体化迈进了一步。希望今后我国奶农通过各种各样有效的形式组织起来，尽快与国外奶业产业一体化形式接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