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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侯家传》与《邺侯外传》考

2010-01-18武丽霞

关键词:家传广平新唐书

罗 宁,武丽霞

(1.西南交通大学 中文系,四川 成都 610031;2.西南交通大学学报 编辑部,四川 成都 610031)

李泌 (722-789),字长源,事玄宗、肃宗、代宗、德宗四朝,贞元三年 (787)任宰相,封邺侯。其子李繁 (?-829)后作《邺侯家传》10卷,记其生平事迹甚详。《新唐书·李泌传》、《资治通鉴》于此书多所取材,其书至明代方佚,仅有佚文存留。此外,唐五代时又有《邺侯外传》,见《太平广记》卷三十八“李泌”条引。《邺侯家传》与《邺侯外传》(以下简称《家传》和《外传》)是什么关系呢?昌彼得、李剑国认为二者并非同一书[1][2],郝润华的观点则相反,认为实是一书[3]。我认为,《外传》是《家传》的改写本,并且融入了其他材料,不能将它们混为一谈。《家传》全面记载李泌一生的功业和事迹,《外传》则突出其传奇性,更具仙话意味。

《邺侯家传》的著录与流传

《邺侯家传》见《崇文总目》传记类、《新唐书·艺文志》杂传记类、《通志·艺文略·史类·传记·家传》、《郡斋读书志》传记类、《直斋书录解题》传记类、《宋志》传记类等著录,均称10卷,李繁撰。书名《崇文总目》、《新唐志》、《郡斋读书志》作《相国邺侯家传》。《遂初堂书目》杂传类有《李邺侯家传》。此书的编写过程,《郡斋读书志》、《直斋书录解题》言之甚详:

《相国邺侯家传》十卷。右唐李繁撰。繁,邺侯泌之子也。太和中以罪系狱当死,恐先人功业不传,乞废纸、掘笔于狱吏,以成传槁,戒其家求世闻人润色之,后竟不果。宋子京谓其辞浮侈云。

《邺侯家传》十卷。唐亳州刺史京兆李繁撰。繁,宰相泌之子。坐事下狱,知且死,恐先人功业泯灭,从吏求废纸拙笔为传。按《中兴书目》有柳玭后序,今无之。繁尝为通州,韩退之《送诸葛觉诗》所谓“邺侯家多书,插架三万轴”者也,其曰“行年余五十,出守数已六。屡为丞相言,虽恳不见录”,则韩公于繁亦拳拳矣。新旧史本传称繁无行,漏言裴延龄以误阳城,师事梁肃而烝其室,殆非人类。然则韩公无乃溢美,而所述其父事,庸可尽信乎①分别见孙猛《郡斋读书志校证》372页 (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直斋书录解题》198页 (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拙笔”即“掘笔”,意为秃笔。《南齐书·王僧虔传》:“孝武欲擅书名,僧虔不敢显迹。大明世,常用掘笔书,以此见容。”《南史·王僧虔传》亦载此事。掘字有秃意,参见蔡镜浩《魏晋南北朝词语例释》195页 (江苏古籍出版社1990年)。?李繁事迹见新、旧《唐书》“李泌传”,此不详录。其“漏言裴延龄以误阳城,师事梁肃而烝其室”诸事均见本传。李繁下狱事详见《旧唐书》本传:“出为亳州刺史。州境尝有群贼,剽人庐舍,劫取货财,累政擒捕不获。繁潜设机谋,悉知贼之巢穴,出兵尽加诛斩。时议责繁以不先启闻廉使,涉于擅兴之罪,朝廷遣监察御史舒元舆按问。元舆素与繁有隙,复以初官,锐于生事,乃尽反其狱辞,以为繁滥杀无辜,状奏,敕于京兆府赐死。”《新唐书》亦略载其下狱事,末又云:“繁下狱,知且死,恐先人功业泯灭,从吏求废纸掘笔,著《家传》十篇,传于世。”此说亦见上引《郡斋读书志》、《直斋书录解题》,但《郡斋读书志》又有“戒其家求世闻人润色之,后竟不果”之语,不见于各书,疑即出所谓的“柳玭后序”。推测起来,李繁之著书经过原载于柳玭后序,《新唐书》、《郡斋读书志》即据以为言,但陈振孙所见本无柳玭后序,其解题乃据《新唐书》的记载。《新唐书·李泌传》又载:“独柳玭称,两京复,泌谋居多,其功乃大于鲁连、范蠡云。”应该也是柳玭后序中的内容。

李繁赐死,《旧唐书·文宗纪》明确记在大和三年 (829)十一月丙戌,《家传》应作于此年。李繁是名公之后,当时下狱赐死曾引起较大反响,《旧唐书·李繁传》称“时人冤之”,而《旧唐书·王起传》亦载:“时亳州刺史李繁以擅诛贼抵罪,起言:‘繁父有功,而二千石不宜偿贼死。’不报。”柳玭是晚唐人,其后序今不得见,但在其所著《柳氏序训》中,也谈到了李繁之事:“又李相国泌居相位,请征阳道州为谏议大夫。阳既至,亦甚衘恩。未几李薨于相位,其子繁居丧,与阳并居。阳将献疏斥裴延龄之恶,嗜酒目昏,以恩故子弟待繁,召之写疏。繁强记,绝笔,诵于口,录以呈延龄,递奏之,云‘城将此疏行于朝数日矣’。道州疏入,德宗已得延龄槁,震怒,俄斥道州,竟不反。繁后为谯郡守,虐诛巨盗不以法。舒相元舆布衣时以文贽繁,繁曰:‘自此有一舒家。’衔之。及为御史,鞫谯狱,入繁罪不可解。数年,舒亦及祸。今世人各盛言宿业报应之说,曾不思视履考祥之事,不其惑欤!”①《柳氏序训》见《戒子通录》(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卷二。原文“繁”均误作“蘩”,今改。《新唐书·柳玭传》亦载“玭尝述家训以戒子孙”,其中云:“舒相国元舆与李繁有隙,为御史,鞫谯狱,穷致繁罪,后舒亦及祸。今世人盛言宿业报应,曾不思视履考祥事欤。”即出《柳氏序训》。《旧唐书·柳玭传》亦载其“尝著书诫其子弟”的文字,亦出《柳氏序训》。《全唐文》卷八一六有柳玭《戒子孙》及《家训》,分别据《新唐书》、《旧唐书》之“柳玭传”录入。柳玭于文德元年 (888)以吏部侍郎修国史,拜御史大夫,大顺二年 (891)参与编修宣宗、懿宗、僖宗实录[4]。而据《戒子通录》原注,《序训》正作于柳玭为御史大夫期间。大约柳玭在修史期间见到前代国史所载李繁事,印象很深,所以稍后撰《序训》又提及此事。至于他何时见到李繁所撰《邺侯家传》并题后序,不能考知。

《郡斋读书志》称“宋子京谓其辞浮侈”,指宋祁 (998-1061)在其所编《新唐书·李泌传》中对《邺侯家传》的评价。宋祁等人在编撰《新唐书·李泌传》时,增加了很多不见于《旧唐书

·李泌传》的内容,均来自《家传》。传后赞语明确指出了这一点:“泌之为人也,异哉!其谋事近忠,其轻去近高,其自全近智,卒而建上宰,近立功立名者。观肃宗披榛莽,立朝廷,单言暂谋有所寤合,皆付以政。当此时,泌于献纳为不少,又佐代宗收两京,独不见录,宁二主不以宰相器之邪?德宗晚好鬼神事,乃获用,盖以怪自置而为之助也。繁为《家传》,言泌本居鬼谷,而史臣谬言好鬼道,以自解释。既又着泌数与灵仙接,言举不经,则知当时议者切而不与,有为而然。繁言多浮侈,不可信,掇其近实者著于传。至劝帝先事范阳,明太子无罪,亦不可诬也。”《邺侯家传》在宋代流传较广,除宋祁等编《新唐书》、司马光等编《资治通鉴》曾利用外,苏颂 (1020-1101)亦曾见到,写有《题邺侯家传后》:“《相国邺侯家传》,唐亳州刺史李蘩(繁)撰述其父泌之事迹,起天宝被召,中间迁谪,迄贞元中终于相位。其所论著甚悉,然与唐史小异,文字亦有不伦次者。盖蘩 (繁)以罪系狱,谓其将死,则先人之嘉谋密议遂不得传,因得废纸败笔于狱吏,以成其槁,且戒家人,令求大手笔别加润色,然亦不果。今崇文本第一至第五总五卷,尤为疏略,大类钞节。臣以私本校正,凡增补数万言,以充定本云。”①《苏魏公文集》1095页 (中华书局1988年)。据《宋史·苏颂传》,苏颂于皇佑五年 (1053)“诏试馆阁校勘”,后迁集贤校理,编定书籍,在馆下九年。大约此时在馆阁见到《家传》。“且戒家人,令求大手笔别加润色,后亦不果”的说法,同于《郡斋读书志》,可能也是见柳玭后序而言。苏颂还说,当时官藏崇文本卷一至卷五尤为疏略,类似节抄,因以家藏本校补数万言。这是《邺侯家传》早期流传版本的重要信息。

在宋代其他文献里,也常常见到《邺侯家传》的踪影,如《程氏续考古编》记载:“《唐书》、《通鉴》叙载李泌事,甚羡课其佐国之效,则德宗之世不见其为治世也。予常疑之。案今史所载,多本李繁《家传》,而繁乃泌子也,何可尽信?……予常疑《泌传》长尽归己,短尽在人,故书此以待详考。”[5]再如《容斋四笔》曰:“真宗初,命儒臣编修君臣事迹,……而编修官上言:‘近代臣僚自述扬历之事,如李德裕《文武两朝献替记》、李石《开成承诏录》、韩偓《金銮密记》之类,又有子孙追述先德,叙家世,如李繁《邺侯传》、《柳氏序训》、《魏公家传》之类,或隐己之恶,或攘人之善,并多溢美,故匪信书。……尽议采收,恐成芜秽。’并从之。及书成,赐名《册府元龟》。”并说,《资治通鉴》记事多采唐代杂史、琐说、家传,“李泌事用《邺侯家传》”[6]。

关于《邺侯家传》内容不实的指摘,宋人书籍中多见,但《旧唐书》称李繁“有学术”、“力学不倦”,除《家传》外,尚著有《北荒君长录》3卷、《玄圣蘧庐》1卷、《说纂》4卷等②三书分别见《新唐志》地理类、道家类、小说家著录。。可见李繁确实博学强记,又得益于家藏群书,其所作传记自然具有较高的史料价值,正如《资治通鉴

·考异》所云:“《家传》出于其子,虽难尽信,亦岂得尽不信。今择其可信者存之。”[7]7519和宋祁的意思相近。这是宋代史家面对许多唐代家传史料时采取的比较客观的态度。

《邺侯家传》明初尚存,朱右据以改编为《李邺侯传》2卷。据《宋学士文集》卷三三《题〈新修李邺侯传〉后》载,晋王府长史朱君“据泌之子繁所录《家传》十卷,参考群书,仿前贤删正陶潜、诸葛亮二传,芟繁摭华,重为泌传一通。……朱君名右,字伯贤,天台人。”《密庵文稿》癸卷《书〈唐李邺侯传〉后》亦云,朱右父约斋先生于元政渐弛将乱之际,每令朱右诵习《邺侯家传》,后朱右“以其文漫诞,间加笔削,辞简而义该”,成《李邺侯传》。朱右 (1314

-1376)是元明之际的著名学者,于明洪武三年(1370)征入史局,参与编修《元史》,传见《明史·文苑传上》。其生平事迹《曝书亭集》卷六十二“朱右传”所载较详,云洪武八年擢晋相府长史,可知《李邺侯传》作于洪武八年。朱右《白云稿》卷三有《唐李泌传赞》,称“因采旧闻,参诸记录,别著泌传”③宋濂《宋学士文集》,四部丛刊本。谢肃《密庵槁文槁》癸卷,四部丛刊本;又见谢肃《密庵集》卷八,文渊阁《四库全书》本,脱“文”字;又见《明文衡》卷四六;朱彝尊《曝书亭集》,四部丛刊本;朱右《白云稿》,文渊阁《四库全书》本。。《明史·艺文志》传记类亦著录朱右《李邺侯传》二卷。此书亦不传。

明代王世贞尚见过《邺侯家传》,其《读书后》卷三有《书李邺侯传后》和《书邺侯家传后》,前书李泌十三奇事,似据正史而言,非朱右《李邺侯传》,后则《邺侯家传》之谓。唐顺之在《书王氏传家录后》中也说“余尝读唐《李邺侯家传》”,可见其书明世尚存④王世贞《读书后》,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唐顺之《荆川先生文集》卷十一,四部丛刊本;又见《荆川集》卷七,文渊阁《四库全书》本。。陈第《世善堂书目·史类·稗史野史并杂记》亦著录《李邺侯家传》10卷,注:“李繁,邺侯子。”[8]此后《邺侯家传》不见著录,盖亡于明末。

《邺侯家传》的佚文

《邺侯家传》虽已亡佚,但宋代文献多有引用,尚可考见佚文。《绀珠集》卷二、《类说》卷二均节录其书⑤朱胜非《绀珠集》,文渊阁《四库全书》本。曾慥《类说》,文学古籍刊行社1956年影印明天启刊本。,《资治通鉴·考异》亦多引,其他零星引用还有一些。下面分别作一论述。

《绀珠集》卷二《邺侯家传》录文20条:小友,青青东门柳,儋耳龙,枕天子膝睡,五不可住,隔炉为远,琉璃眼,端居室,以银为信,醉人为瑞,六押,贞元,遗补骑驴,造命者不可言命,小心乃奸臣之态,献生子,月蚀东壁,鞋者谐也,鸣珂游帝都,屏风上立。

《类说》卷二《邺侯家传》录文25条:青青东门柳,德宗儋耳龙,六合大同印,枕天子膝睡,五不可住,香案前奏事,茶诗,端居室,鏁子骨,八公诗,函内黑石,复召以银为信,门匠,醉人为祥瑞,宰相不可分职,年号贞元,郎官乘蜀马遗补骑驴,李晟功与郭子仪异,受狮子百枚,注《论语》,中和节,卢杞小心,鞋者谐也,烧梨,懒残。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类说》于《邺侯家传》题下有注云:“泌子繁作,皆称先公,今改作泌。”注文疑为曾慥所加,说明此书节文确实来自《邺侯家传》。《四库全书总目》亦曾专门提到这一注文,作为《类说》编选严谨的证明:“每书虽经节录,其存于今者以原本相校,未尝改窜一词。如李繁《邺侯家传》下有注云,繁于泌皆称先公,今改作泌云云。即一字之际,犹详慎不苟如此。”[9]

值得指出的是,涵芬楼《说郛》卷七有《诸传摘玄·邺侯家传》,共7条,记10事,其中第4条有4事,误连作一段。考其内容,全部见于《类说》卷二《邺侯家传》,文字亦同,当是从《类说》选录的。另外,涵芬楼《说郛》卷七十三《南楚新闻》有21条,后16条与《类说》、《绀珠集》所引相同,实际上是《邺侯家传》内容。传世《南楚新闻》各本均是如此,如重编《说郛》本 (卷四十六)、《五朝小说》本等,都混进了这16条《邺侯家传》的文字。

《资治通鉴·考异》明确称引《邺侯家传》约20余处,有的地方大段引录,全依原文。如《资治通鉴》卷二一八至德元年,“上乃以广平王俶为天下兵马元帅,诸将皆以属焉”句下《考异》引:

上召光弼、子仪议征讨计。二人有迁延之言,上大怒,作色叱之,二人皆仆地,不毕词而罢。上告公曰:“二将自偏禆,一年,遇国家有难,朕又即位,于此遂至三公、将相。看已有骄色,商议征讨,欲迁延,适来叱之皆倒。方图克复而将已骄,朕深忧之。朕今委先生戎事,府中议事,宜示以威令,使其知惧。”对曰:“陛下必欲使畏臣,二人未见广平,伏望令王亦暂至府,二人至,时寒,臣与饮酒,二人必请谒王,臣因为酒令,约不起,王至,但谈笑,共臣同慰安,酒散,乃谕其修谒于元帅,则二人见元帅以帝子之尊俯从臣酒令,可以知陛下方宠任臣,军中之令必行,他时或失律,能死生之也。”上称善。又奏曰:“伏望言于广平,知是圣意,欲李郭之畏臣,非臣敢恃恩然也。”上曰:“广平于卿,岂有形迹。”对曰:“帝子国储,以陛下故亲臣,臣何人,敢不惧。”明日将晓,王亦至,及李郭至,具军容,修敬,乃坐饮。二人因言未见元帅,乃使报王,王将至,执盏为令,并不得起。及王至,先公曰:“适有令,许二相公不起。”王曰:“寡人不敢。”遽就座饮。李郭失色,谈笑皆欢。先公云:“二人起谢。”广平曰:“先生能为二相公如此,复何忧?寡人亦尽力。今者同心成宗社大计,以副圣意。”既出,李谓郭曰:“适来饮令非行军意,皆上旨也,欲令吾徒禀令耳。”

对于这件事,司马光说:“按肃宗温仁,二公沈勇,必无面叱仆地之事。今不取。”[7]6995类似的批评性意见,在《考异》中还很多,如云“李繁误记耳”,“此直李繁欲取马燧平河中之功皆归于其父耳”,“此盖李繁掠美”,“《家传》误也”等。可见司马光对于采用《家传》材料是十分审慎的。

《资治通鉴·考异》有的地方只是提及《家传》,言有异文。如《资治通鉴》卷二二五大历十年记“岭南节度使路嗣恭擢流人孟瑶、敬冕为将”。《考异》曰:“《邺侯家传》作‘敬俛’。今从《旧传》。”[7]7235有的地方虽仅是简单提及,但《资治通鉴》的正文涉及李泌,很可能这段文字就是根据《邺侯家传》编写的。如《资治通鉴》卷二三二贞元三年“叔明之子昇”,《考异》曰:“《邺侯家传》及《旧·叔明传》皆作‘昪’。今从《实录》及《旧 ·萧复传》。”[7]7491《资治通鉴》述李昇事甚详,皆不见于《旧唐书·李叔明传》和《旧唐书·萧复传》,应该就是根据《家传》改写的,只是将“昪”字改为“昇”而已①按,今中华书局标点本《旧唐书·李叔明传》作“昇”,与司马光所见不同。又,《新唐书·李叔明传》、《新唐书·郜国公主传》皆作“昪”。。转录《资治通鉴》正文于后,以见一斑:

初,张延赏在西川,与东川节度使李叔明有隙。上入骆谷,值霖雨,道涂险滑,卫士多亡归朱泚,叔明之子昇及郭子仪之子曙,令狐彰之子建等六人,恐有奸人危乘舆,相与啮臂为盟,着行幐、钉鞋,更鞚上马以至梁州,他人皆不得近。及还长安,上皆以为禁卫将军,宠遇甚厚。张延赏知昇私出入郜国大长公主第,密以白上。上谓李泌曰:“郜国已老,昇年少,何为如是!殆必有故,卿宜察之。”泌曰:“此必有欲动摇东宫者。谁为陛下言之?”上曰:“卿勿问,第为朕察之。”泌曰:“必延赏也。”上曰:“何以知之?”泌具为上言二人之隙,且曰:“昇承恩顾,典禁兵,延赏无以中伤,而郜国乃太子萧妃之母也,故欲以此陷之耳。”上笑曰:“是也。”泌因请除昇它官,勿令宿卫以远嫌。秋,七月,以昇为詹事。

更进一步考察可以确定,《资治通鉴》记载涉及李泌事迹的段落,共50余处,大部分都来自《家传》,也就是洪迈所说的“李泌事用《邺侯家传》”。关于这一点,司马光本人也透露过。《资治通鉴》卷二三三贞元五年云:“三月甲辰,李泌薨。泌有谋略而好谈神仙诡诞,故为世所轻。”其下《考异》先引《国史补》所记李泌虚诞事,又引《旧唐书·李泌传》对李泌的评价,而后云:“《旧传》毁之太过,《家传》出于其子,虽难尽信,亦岂得尽不信。今择其可信者存之。”下面举两则《资治通鉴》中所记李泌事,很可能就是出自《邺侯家传》:

建宁王倓,性英果,有才略,从上自马嵬北行,兵众寡弱,屡逢寇盗。倓自选骁勇,居上前后,血战以卫上。上或过时求食,倓悲泣不自胜,军中皆属目向之。上欲以倓为天下兵马元帅,使统诸将东征,李泌曰:“建宁诚元帅才;然广平,兄也。若建宁功成,岂可使广平为吴太伯乎!”上曰:“广平,冢嗣也,何必以元帅为重!”泌曰:“广平未正位东宫。今天下艰难,众心所属,在于元帅。若建宁大功既成,陛下虽欲不以为储副,同立功者其肯已乎!太宗、上皇,即其事也。”上乃以广平王俶为天下兵马元帅,诸将皆以属焉。倓闻之,谢泌曰:“此固倓之心也!”

上与泌出行军,军士指之,窃言曰:“衣黄者,圣人也。衣白者,山人也。”上闻之,以告泌,曰:“艰难之际,不敢相屈以官,且衣紫袍以绝群疑。”泌不得已,受之;服之,入谢。上笑曰:“既服此,岂可无名称!”出怀中敕,以泌为侍谋军国、元帅府行军长史。泌固辞,上曰:“朕非敢相臣,以济艰难耳。俟贼平,任行高志。”泌乃受之。置元帅府于禁中,俶入则泌在府,泌入俶亦如之。泌又言于上曰:“诸将畏惮天威,在陛下前敷陈军事,或不能尽所怀;万一小差,为害甚大。乞先令与臣及广平熟议,臣与广平从容奏闻,可者行之,不可者已之。”上许之。时军旅务繁,四方奏报,自昏至晓无虚刻,上悉使送府,泌先开视,有急切者及烽火,重封,隔门通进,余则待明。禁门钥契,悉委俶与泌掌之。[7]6996

欲以建宁王倓为元帅一事,《旧唐书》卷一一六《承天皇帝倓传》亦载,但未提及李泌,文字亦异。云:“至灵武,太子即帝位。广平既为元子,欲以倓为天下兵马元帅。侍臣曰:‘广平王冢嗣,有君人之量。’上曰:‘广平地当储贰,何假更为元帅?’左右曰:‘广平今未册立,艰难时人尤属望于元帅。况太子从曰抚军,守曰监国。今之元帅,抚军也,广平为宜。’遂以广平为元帅。”《新唐书·承天皇帝倓传》所载相同。《新唐书·李泌传》则云:“始,军中谋帅,皆属建宁王,泌密白帝曰:‘建宁王诚贤,然广平冢嗣,有君人量,岂使为吴太伯乎?’帝曰:‘广平为太子,何假元帅?’泌曰:‘使元帅有功,陛下不以为储副,得耶?太子从曰抚军,守曰监国,今元帅乃抚军也。’帝从之。”很明显,《新唐书》的记载是融合了《旧唐书·李倓传》和《邺侯家传》的不同说法,将劝谏之词归于李泌一身。

与《资治通鉴》的情况一样,《新唐书·李泌传》记载了很多《旧唐书·李泌传》没有的事情,大部分也是来自《邺侯家传》。《新唐书·李泌传》赞云,李繁所著“言多浮侈,不可信,掇其近实者著于传”,就表明《新唐书》编者利用了《家传》中部分“近实”的材料。如记载李泌见肃宗,“帝悦,欲授以官,固辞,愿以客从”,即见《资治通鉴》卷二一八至德元年《考异》引《邺侯家传》:“初欲拜为右相,恐戎事,固辞爵,愿以客从,曰:‘陛下待以宾友,则贵于宰相矣,何必屈其志。’上无以逼。”[7]6985而《资治通鉴》的正文是这样的:“上欲以泌为右相,泌固辞曰:‘陛下待以宾友,则贵于宰相矣,何必屈其志!’上乃止。”《新唐书·李泌传》所记李泌事迹很多与《资治通鉴》相同,除上引拜元帅一事外,还有“衣白者山人”一事:“入议国事,出陪舆辇,众指曰:‘著黄者圣人,著白者山人。’帝闻,因赐金紫,拜元帅广平王行军司马。”可见,“衣白者山人”和谏肃宗以广平王为元帅的故事,都是《邺侯家传》的内容,《新唐书》删改较大,《资治通鉴》所记较近原貌。《新唐书》、《资治通鉴》二书所记载的相同的李泌事迹,大部分均是如此,即前者简约,后者较详。至于《新唐书》、《资治通鉴》所记李泌事迹,龚向农评价较为公允:“《新书·李泌传》及《通鉴》所记泌事,多本于李繁《家传》。繁述其父自多溢美之词,即温公《考异》所谓近实者,或亦不无缘饰。然其调护广平,见《承天皇帝传》,保全顺宗,《旧传》亦载之,此两事已为卓绝,而论赞抑之太甚。至于 (与)王玙、关播同讥为非相材,或国史恩怨之词,《旧书》误沿之耳。”①龚向农:《旧唐书札迻》,四川大学出版社1990年,第135页。按,肃宗子李倓后追谥承天皇帝,见《旧唐书·李倓传》。

此外,其他宋代文献中也能看到一些引用《邺侯家传》的地方,如《新唐书纠缪》、《海录碎事》、《齐东野语》、《玉海》、《困学纪闻》等。此不详论。

《邺侯外传》考

《太平广记》卷三十八“李泌”条文字颇长,注出《邺侯外传》。按照《太平广记》引书习惯,像这样的杂传记,基本上是原文引录,删节改动较小。可以认为,《太平广记》中这段文字,即是《邺侯外传》全本,而非节选。后来《古今说海》、《历代小史》、重编《说郛》、《五朝小说》等书所收《邺侯外传》即出于《太平广记》。在《唐人说荟》、《唐代丛书》、《龙威秘书》等书中的《李泌传》,也是来源于此。本文所引《邺侯外传》亦取《太平广记》。

为了说明《家传》与《外传》的不同,下面将《类说》、《绀珠集》所引《家传》文字与《外传》作一番比较。《类说》与《绀珠集》所节录的文字、事件有些是相同或相近的,去其重复则有29事。下面先按《类说》顺序列出25条及其小题,然后标出《绀珠集》与之相同相近的条目序号,如《绀珠集》与《类说》小题相同则不再标出,不同则于序号后列出。这29事若见于《外传》,则以“√”符号标明。

类说(小题)绀珠集(小题)外传 备注1青青东门柳 2 又见《唐诗纪事》卷二十七引《邺侯家传》。2 德宗儋耳龙 3儋耳龙 又见《海录碎事》卷十上《帝王门·儋耳龙》引《邺侯家传》。3 六合大同印 又见《海录碎事》卷五《印绶门·六合大同印》引《邺侯家传》。4枕天子膝睡 4 √5 五不可住 5 语又见《资治通鉴》卷二百二十至德二载九月。6 香案前奏事 6隔炉为远 《资治通鉴》卷二百二十至德二载九月:“陛下今就臣榻卧,犹不得请,况异日香案之前乎!陛下不听臣去,是杀臣也。”7 茶诗 7琉璃眼 又见《海录碎事》卷六《茶门·琉璃眼》引《邺侯家传》。8端居室 8 9 鏁子骨 20屏风上立 √ 《绀珠集》此条内容较少,无“鏁子骨”一段文字。10八公诗 √11函内黑石 √

12复召以银为信 9以银为信 事又见《资治通鉴》卷二二五大历十三年十二月,略“以银为信”之约。13 门匠 《资治通鉴》卷二三二贞元二年正月:“陕州水陆运使李泌奏:‘自集津至三门,凿山开车道十八里,以避底柱之险。’是月道成。”当接《类说》此条之后。14 醉人为祥瑞 10醉人为瑞 《资治通鉴》卷二三二贞元二年三月:“时比岁饥馑,兵民率皆瘦黑,至是麦始熟,市有醉人,当时以为嘉瑞。”15宰相不可分职 11六押 语又见《资治通鉴》卷二三二贞元三年六月。16 年号贞元 12贞元17 郎官乘蜀马遗补骑驴 13遗补骑驴18 李晟功与郭子仪异19 受狮子百枚20注《论语》 又见《玉海》卷二十六引《邺侯家传》。21 中和节 16献生子 √ 事又见《新唐书·李泌传》、《旧唐书·德宗纪》贞元五年。22 卢杞小心 15小心乃奸臣之态 事又见《新唐书·李泌传》、《资治通鉴》卷二三三贞元四年二月。23鞋者谐也 18 √24烧梨 √25 懒残 √ 又见《齐东野语》卷五《李泌钱若水事相类》引《李泌家传》与《甘泽谣》。事又见《太平广记》卷九十六“懒残”引《甘泽谣》。26 1小友 √ 事又见《新唐书·李泌传》。27 14造命者不可言命 事又见《新唐书·李泌传》、《资治通鉴》卷二三三贞元四年二月。28 17月蚀东壁 √ 事又见《新唐书·李泌传》。29 19鸣珂游帝都 √ 又见《三洞群仙录》卷十二《李泌泼蒜叔茂种韭》引《邺侯家传》,《海录碎事》卷八上《老稚门·鸣珂》引《邺侯家传》,《五色线》卷中“赋长歌行”条引《邺侯家传》

从表中可以看出,《类说》、《绀珠集》所引《家传》共29事,见于《邺侯外传》者仅11条。而《资治通鉴》所载李泌50余事,《资治通鉴·考异》所引《家传》20余事,则大部分不见于《外传》。对此合理的解释只能是,《家传》与《外传》并非同一书。《外传》文末有一段话值得注意:“其军谋相业,载如国史;事迹终始,具《邺侯传》。”所谓“国史”,这里很可能指唐代韦述等人编修的纪传体《唐书》①韦述等撰《唐书》130卷,见《崇文总目》正史类、《新唐志》正史类著录。一般认为此书记事下限至代宗时,贾宪保《从〈旧唐书〉〈谭宾录〉中考索唐国史》考证,至少修至贞元末,甚至修到了大中年间,且“《旧唐书》中贞元末以前的内容都有可能是唐国史原文”。载《古代文献研究集林》(一),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89年。。《邺侯传》无疑就是指《邺侯家传》,这充分说明《家传》与《外传》并非一书。此外,李剑国已经指出,《邺侯外传》最末一段记李泌救窦庭芝事,取自《剧谈录》,文句几同,并由此推断《外传》出于唐亡前后。这也从成书时间上证明《外传》晚出,与文宗时期李繁所撰的《家传》绝非一书。

唐五代之“外传”与六朝之别传相类,就是在正史、国史之外另作传记的意思。宋初张齐贤《洛阳搢绅旧闻记·序》云:“摭旧老之所说,必稽事实;约前史之类例,动求劝诫。乡曲小辨,略而不书;与正史差异者,并存而录之,则别传、外传比也。”《洛阳搢绅旧闻记》21篇基本上都是人物传记,卷二有《齐王张令公外传》,开篇云:“齐王诲全义,《五代史》有传,今之所书,盖史传之外见闻遗事尔。”[10]外传之意,十分明了。目前所知最早以“外传”为名的是唐代宗时郭湜的《高氏外传》,另有《赵飞燕外传》一种,不知作者、时代,也应是唐五代的作品①学界都同意《赵飞燕外传》不是汉代作品,至于它是六朝还是唐代作品,意见不一,较多学者将其算作唐前作品。参见程毅中:《唐代小说史》,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年,第20-23页;熊明:《汉魏六朝杂传研究》,辽海出版社2004年,第123-137页。我以为从“外传”之名不见于六朝而唐五代较多这一事实来看,《赵飞燕外传》很可能是唐五代乃至宋代的作品。。五代入宋的乐史,撰有《杨妃外传》、《滕王外传》、《李白外传》等为人所熟知。北宋尚有《则天外传》,《遂初堂书目》杂传类著录,《重修政和证类本草》引作《武后外传》。《邺侯外传》之所以名为外传,正是因为唐国史已有李泌传,李繁已有《邺侯家传》的缘故,“其军谋相业,载如国史;事迹终始,具《邺侯传》”这句话说得很清楚了。

除了人们熟悉的《莺莺传》、《霍小玉传》、《李娃传》、《谢小娥传》等传奇外,晚唐以来更有大量的释道人物传,其传主或升仙遇仙,或有感应神通,多具有传奇性,如《懒残传》、《僧伽传》、《胡慧超传》、《叶法善传》、《卢逍遥传》、《蔡少霞传》、《广成先生刘天师传》、《潘尊师传》、《东极真人传》、《谢自然传》、《崔少玄传》、《侯真人传》等等,除僧伽、懒残为异僧外,其他人物多为道士或是升仙遇仙之人。李泌原本好道,《旧唐书》称其喜谈神仙诡道,云尝与赤松子、王乔、安期、羡门游处,史臣论其“居相位而谈鬼神”,加之李泌功业卓伟,行事奇诡,自然成为好道者乐于神化、仙化的人物。同样的历史人物,如马周、李林甫、张志和、颜真卿、韦丹等,都有被后人仙化的遭遇②参见《太平广记》卷十九“马周”、“李林甫”,卷二十七“玄真子”,卷三十二“颜真卿”,卷三十五“韦丹”。,李泌被写成带有浓厚神仙气息的人物,更是十分自然的事情。《邺侯外传》中记载贞元五年李泌死后,林远于蓝关逆旅相遇一事,神化尤其明显:“是岁三月薨,赠太子太傅。是月中使林远于蓝关逆旅遇泌,单骑常服,言暂往衡山,话四朝之重遇,惨然久之而别。远到长安,方闻其薨。德宗闻之,尤加怆异。曰:‘先生自言,当匡佐四圣而复脱屣也,斯言验矣。’”

从材料方面来看,《邺侯外传》的主体内容来自《邺侯家传》和国史。《外传》取材《家传》的文字很多,也很明显,这不必多说,和唐国史的关系却比较隐秘。唐国史今已不传,但五代编《旧唐书》的前半部分大体取材于此书,《旧唐书·李泌传》的文字极有可能也来自国史。下面先迻录《外传》与《旧唐书·李泌传》相近的一段文字:

兴元初,征赴行在,迁左散骑常侍,寻除陕府长史,充陕虢防御使。陈许戍卒三千,自京西逃归,至陕州界,泌潜师险隘,尽破之。又开三门陆运一十八里,漕米无砥柱之患,大济京师。二年六月,就拜中书侍郎平章事,加崇文馆大学士,修国史,封邺侯。时顺宗在春宫,妃萧氏母郜国公主,交通于外,上疑其有他志,连坐贬黜者数人,皇储危惧,泌周旋陈奏,德宗意乃解,颇有谠正之风。

兴元初,征赴行在,迁左散骑常侍。贞元元年,除陕州长史,充陕虢都防御观察使。二年六月,……时陈、许戍边卒三千自京西逃归,至州境,泌潜师险隘,左右攻击,尽诛之。寻拜中书侍郎、平章事、集贤崇文馆学士、修国史。……顺宗在春宫,妃萧氏母郜国公主交通外人,上疑其有他,连坐贬黜者数人,皇储亦危。泌百端奏说,上意方解。泌颇有谠直之风,而谈神仙诡道,或云尝与赤松子、王乔、安期、羡门游处,故为代所轻,虽诡道求容,不为时君所重。通过对比即可以发现,两段文字应该有共同的史料来源。不同仅两处,一是《外传》有“开三门陆运一十八里,漕米无砥柱之患,大济京师”,《旧唐书》无。我认为唐国史中原来是有此事的,为《旧唐书》编者所删。《资治通鉴》卷二三二贞元二年正月云:“陕州水陆运使李泌奏:自集津至三门,凿山开车道十八里,以避底柱之险。是月道成。”大概也是根据国史。《邺侯家传》也有此事,见《类说》“门匠”条,但表述较繁。《外传》末句“颇有谠正之风”,大概是误读了国史中的评论,将这句话连到李泌奏不废皇储一事上去了,《旧唐书》的记载应该更近国史原貌。再举一例:

泌旷达敏辨,好大言。自出入中禁,累为权臣所挤,恒由智免,终以言论纵横,上悟圣主,以跻相位。是岁三月薨,赠太子太傅。……泌有集二十卷,行于世。

年六十八薨,赠太子太傅,赙礼有加。泌放旷敏辩,好大言,自出入中禁,累为权幸忌嫉,恒由智免;终以言论纵横,上悟圣主,以跻相位。有文集二十卷。

二者使用如此类似的描述和评论性语言,只能说明他们的史源相同。从《外传》使用国史材料这一点,也可证明它和《家传》并非一书。

和《家传》完整反映李泌一生不同,《外传》主要表现李泌的神奇性,时时透露出神仙家气息。除取材于《家传》、国史外,《外传》也增加了一些内容,如从《剧谈录》引入的葫芦生事,上引遇中使林远事,可能也是新增入的,李繁在《家传》中恐怕还不会这样来神化父亲。由于资料太少,目前尚不能考详《外传》中每一事之来源。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外传》编写粗疏,叙事缺少连贯性,写作比较混乱,并不是一篇好的人物传记。《外传》除了《太平广记》引及,从未见于宋元明时代的书目。大约此书于唐末五代写成,未及流传即已亡佚,幸赖《太平广记》引用,成为研究《家传》和李泌事迹的重要资料。

[1]昌彼得.说郛考 [M].台北:文史哲出版社,1979:142.

[2]李剑国.唐五代志怪传奇叙录 [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1993:911.

[3]郝润华.《邺侯外传》及其与《家传》的关系 [J].中国典籍与文化,2001,(1).

[4]罗宁.《贞陵遗事》《续贞陵遗事》辑考〔J〕.西南交通大学学报 (社科版),2010,(2):29-36.

[5]程大昌.程氏考古编/程氏续考古编 [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00:10.

[6]洪迈.容斋随笔 [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742.

[7]司马光.资治通鉴 [M].北京:中华书局,1956.

[8]续修四库全书:919册 [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507.

[9]永瑢,等.四库全书总目 [M].北京:中华书局,1965:1061.

[10]张齐贤.洛阳搢绅旧闻记[M]∥全宋笔记:第一编第二册.郑州:大象出版社,2003: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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