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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读“疯狂天才”

2009-11-04王卫军

时代文学·下半月 2009年9期
关键词:黑与白生命

王卫军

摘要:奥博利·比亚兹莱(Aubrey Beardsley)的一生短暂又绚丽无比,他用孱弱的身躯与惊人的艺术表达力为后人留下了珍贵的艺术杰作。他将怪诞的姿态留给了这个世界,呈现给世人的是奇异的、难以接近的黑白线条之美。

关键词:黑与白;线描艺术;颓废主义;生命

一、世纪末情调的代表者

奥博利·比亚兹莱(Aubrey Beardsley)1872年8月21日出生于英国南部海滨城市布莱顿(Brighton)。幼时的比亚兹莱便知道自己患有遗传性的肺结核病,对于生活在那个时期的他来说,身患此病便注定会在毫无预知的情况下,过早或过快地死去。尽管比亚兹莱当时还很年幼,却已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病况。因此这位世纪末的天才一生都笼罩在死亡的阴霾与无奈的叹息中,他的生命在死神的黑翼下度过,就像一朵插在暗夜胸襟上的苍白小花。虽然比亚兹莱只受过短短两个月的正规绘画训练,但靠着过人的天赋和对艺术的执着,成为世界插画史上一座不倒的丰碑,被后世誉为天才。在他充满传奇又短暂的26年人生里,让插图和招贴画成为独立的艺术门类。当19世纪末的英国画家们依旧沉溺于在中世纪浪漫情调里找寻着美丽与温婉的诠释的时候,比亚兹莱却用一种更新更绝对甚至更有力的方式表达着他自己的艺术理念。“疏可走马,密不透风”——黑白线描艺术之间的变化令万般色彩黯然失色。强烈的装饰意味,流畅优美的线条,诡异怪诞的形象,使他的作品充斥着恐慌和罪恶的诡异与妖艳的感情色彩,张扬而鲜明的在世纪末的英国画下一笔又一笔重彩。

奥博利·比亚兹莱无论从外形,还是艺术来说,都是上天赐予新艺术运动的一份完美礼物。他淡金色的发帘,尖细的下颌,钢琴家的手指,水晶植物般极度敏感的神经,给我们留下的形象永远是个少年。虽然患肺病的身体极度虚弱,他的灵魂却像最顽皮的孩子一样有生命力。比亚兹莱热爱古希腊的瓶画和“洛可可”时代极富纤弱风格的装饰艺术,同时日本浮世绘与版画对他的艺术思路产生重要影响。他的作品结合了伯恩-琼斯,安德里亚.蒙德烈和浮世绘的精神,形成了不可复制的独特风格。比亚兹莱不屑于重复经典,总是立意叫观众吃惊,“画不惊人死不休”。在他短促的一生中,真正创作时期只有五年,但却留下了大量令人称奇的绝妙作品。他的风格不断变化,往往数个月就呈现出不同的面貌,并且总是那么新颖,那么原创。正如一位评论家所说:“它可以是文艺复兴风格,巴洛克风格,拉菲尔前派风格,也可以是日本版画风格,希腊瓶画风格……但他永远都是比亚兹莱。”

二、诡异的黑白线条

在19世纪的英国正处于维多利亚统治的时期,伦敦满布黑暗潮湿,宫廷的奢靡与百姓的贫困形成鲜明对比。这是机械复制的刚刚开始,是传统价值体系和社会规则受到挑战和颠覆的时期。一种焦灼、不安和绝望的末世感,使艺术界流行颓废与审恶的风气。这种颓废更倾向于用悲观主义而不是乐观主义来剖析当时的现状,使变态回到正常,使矫揉造作回到自然。波德莱尔的《恶之花》、王尔德的《莎乐美》、兰波的《地狱一季》等,无不诞生在这个时代。比亚兹莱凭着对社会的认识,对人性的领悟,绘制出一幅幅刺痛人心的黑白线描作品。这个时常咳血、曾经在保险公司里伏案工作的小职员,像蜥蜴一样在杂乱无章的黑白画丛林中潜行着,不知不觉爬到了这门艺术的颠峰。他总是目光炯炯地观察着身边的每个行人,傲慢的富商、贪婪的政客、放浪的妓女、可怜的乞儿,他用最真实与赤裸的手法在黑白世界的描绘中剥离出人性的深暗面。

于是,在比亚兹莱的黑白画里,我们看到:世俗淑女们脸上挂着不相称的放浪笑容,只有鬼魂和将死者才露出偶有的禁欲者的忧郁。他的美貌尤物无一不带着暴戾神情,瞳目之中射出的光芒,直逼人心,华丽奢艳的服装可以将手指尖都包裹住,却偏偏露乳露脐,露出野兽般贪婪的嘴脸。黑色的长发、白色的眼瞳,黑色的面具、白色的毒药,黑色的暗云、白色的罂粟花……黑与白的交响,线条与块面的变形,把怪诞的肉欲和虚脱的灵性拧在了一起。不是谁战胜了谁,谁臣服于谁,这种较量的目的不在于胜负,而是通过相互间的压榨与侵占去激发终极的快感,宛若生命极致之爱。

在性格突出的黑白线描画中,透过那独特的极具象征意味的线条,比亚兹莱尽情嘲讽男权至上(男性对于女权至上的焦虑),同时也对维多利亚时代对性的压抑讽刺得淋漓尽致。他的画有意识地模糊两性的性别差异。遍观比亚兹莱短暂的艺术生涯,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艺术就是对维多利亚时代虚伪性的洞幽烛微的批判。他的代表作里除了《莎乐美》之外,还有之前的《亚瑟王之死》(组画)和之后的《卢西安的真实历史》(组画)。《亚瑟王之死》是比亚兹莱风格中的一个异数,它典雅、端庄、高贵、华丽。其中一幅,《特里斯特拉姆饮爱情之酒》是经典,华美绝伦,稳重饱满,画面上虽只有两个人,却有着宏阔的感觉和逼人的君王气息。《卢西安的真实历史》则比《莎乐美》还要怪诞黑暗一些,比比皆是的戏剧表情,仿佛耳边有着一阵阵洪大的哄笑声,又重又尖,令人十分不快。

比亚兹莱用高超虚拟的线条和强烈的黑白对比色调创造出一幅幅神奇的梦幻般的画面,这使他在一到两年的时间内成为了世界闻名的画家。在他的画中没有色彩,没有直线透视,没有次要的环境装饰——只有最基本最重要的部分。他堪称细节刻画大师,对细节突出的强调让人观后都会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也成为他作品的明确特征。

三、机遇与困境

在自己的艺术追求中比亚兹莱始终坚持个性的独立,无论何时都不追慕时尚的潮流。很快英国形成的颓废派运动和唯美主义都确定发展方向,开始向着他的风格靠齐,正是比亚兹莱影响了现代风格造型艺术的语言和形式。自1894年4月,比亚兹莱开始与《黄书》(《THE YELLOW BOOK》)杂志合作,并很快成为他的美术编辑。他的大部分诗歌、随笔、绘画作品在这本杂志上发表。由于比亚兹莱为杂志确定了以情色艺术为它的发展方向,使其很快便提高了“知名度”。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这个多病而敏感的天才,经济刚刚开始好转的比亚兹莱没有多久就因受牵连遭遇了人生中的重大变故。1895年4月,英国著名作家奥斯卡·王尔德因同性恋有伤风化被逮捕,报纸报道称,王尔德进监狱时随身拿了手杖、手套和一本黄书,而在印刷厂却发生了可怕的印刷失误。在卡多更旅馆目睹逮捕经过的记者写的是:A yellow book,也就是说“一本黄颜色的书”,而并非杂志《黄书》《THE YELLOW BOOK》,但是愤怒的人群却冲向了《黄书》杂志社,砸碎了所有的门窗玻璃,并强烈要求政府关闭查封杂志社,于是比亚兹莱不得不因此和《黄书》杂志永远地分手。就这样,比亚兹莱失去了稳定的经济来源,生活再度陷入拮据。由于事件的影响,很多杂志社不敢与他合作,这个命途坎坷的世纪末大师只能靠给指定的私人和地下出版社创作,挣点钱以应付日常支出,这让他原本就孱弱多病的身体更加每况愈下。

四、生命终结的咏叹调

后期的比亚兹莱似乎已经清晰地感觉到死神的逼近,虽然二十刚出头,但他的暮年已经来临。他有着天才共同的疾病:肺结核,并且还有着夭折的天才典型的形象:咯血而书。一个不到二十岁就咯血不止的羸弱少年,不可能享受到正常人的爱欲与青春。比亚兹莱极端孤独,没有朋友,他所能够做到的,就是在自己艺术的王国里纵情畅饮黑色的蜜酒与死神交欢。这个时期他的作品里充满了面具、骷髅、袒露双乳的肥胖的贵妇人、黑色的大礼帽,还有下半身为鸟、上半身为嬉笑着的老年男人的“色情狂”。一切都很殷情,殷情的等待着死亡……

品读他的画作,不禁让人怀疑他和死亡做过一些隐晦的交易:魔鬼给他灵感和才华,他则付出生命,以至血肉枯竭。他那疯狂的创作欲是否和死亡的逼迫有关?在一个又一个由于激烈咳嗽而导致不眠的深夜,比亚兹莱握着鹅毛笔,端坐在书桌前凝思苦想时,会不会听到有个声音不停的在他耳畔警告着他生命的终点即将来到?啼血的生命绽出暗红色的火花,纤白的手指羸弱却犀利的摸索着生命的轮廓。为了找到真髓,甚至不惜深入阴暗的巢穴,揪出那条可能引起山崩的巨蛇。在他的作品里,找不到世俗的、粉饰过的美感。他以具象的写法描绘地狱景象,让恶魔呈现出狰狞的美丽,令罪恶散发罂粟的芳香。然后,我们会发现,那不是什么奇幻臆想,是社会的具象,是人心不可测的深处最真实的本能。

情欲与死亡的主题,一直在比亚兹莱的黑白画中交织着,纠缠着,像野藤肆意蔓生,黑与白的世界,是单纯的,然而比亚兹莱运用它的画笔,让画面充斥着血腥味的爱情,散发着罪恶的芬芳。多情撩人的线条,诡异邪恶之中,嘲笑着世人的惺惺作态与道貌岸然,黑白强烈的对比,展示"恶"的美丽,揭示出人们心中隐藏的欲望情爱。他在二十六岁就告别了短促的人生,却留给我们迷药一般的黑白诱惑。

参考文献:

[1]张诃 编译.惊世比亚兹莱,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5。

[2]吴兴文 辑.比亚兹莱的异色世界,台湾八方出版公司,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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