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晓艳

摘要:本文以小说《色戒》和电影《色戒》为研究个案,从叙事视角、情节模式、叙事时空设置和转换等几方面探讨了这两个不同媒介的文本在叙事特征上表现出来的异同。

关键词: 《色戒》;小说叙事;电影叙事

一、叙事视角比较

《色戒》的小说叙事采用了全知与限知的双重视角,限知视角(即主要人物的心理独白)为其主要视角。电影叙事则受电影特定的审美需求的限制,采用了纯全知视角,用镜头展示整个事件的起因、经过和结果。

小说《色戒》采用了全知视角:简洁有力的环境描写(牌局、抗日局势)——人物依次登场(王佳芝和阔太太们、易先生)且各个人物有名有号并稍费笔墨逐个打量(衣饰妆容神情)——人物关系介绍,三言两语却不厌其烦,看似轻描淡写却举足轻重——事件发生、男女主角如何交流交往、易王二人的暗语、太太们的注视与装傻——事件的起因、用倒叙结构交代来龙去脉,拖泥带水的香港历史和离奇巧合的现状——事件的发展,闪回故事本身描写女主角与组织联系,预示即将到来的蓄谋已久的暗杀——事件的高潮(王佳芝临时放走易先生,整个行动彻底失败,还断送了每个成员的生命)——事件的结局(易先生回家,牌局依旧谈笑依旧)。

因为关涉到心理世界,小说的视角也一再流动于人物之间。王佳芝和易先生大段的心理独白,几乎成为整部小说的象征性语言。包括王佳芝对于太太们话语的揣测,对易先生心理和行为的揣测,易先生关于猎人猎物关系的比喻、生人死鬼的悲观宿名论等。

电影《色戒》的视角主要表现为全知的镜头视角。《色戒》出于电影叙事的艺术要求,在叙事视角上有更浓厚的全知痕迹。除了片头的文字画面交代故事背景以及时间线索以外,导演提供了不少烘托环境的画面,如庭院、灯光、大雨、太太的牌局,尤其是重力突出的大战背景和民生状况,是全知视角的最突出运用。

小说《色戒》全知视角与流动的内视角安排,是小说《色戒》在叙事视角安排上与电影《色戒》视角的最大不同。小说以限制的心理视角为主,而电影以全知的镜头视角为主。小说与电影在视角上的这种殊异,最主要的原因在与小说叙事与电影叙事归于不同的叙事媒介和审美诉求。

二、叙事情节模式比较

情节是指叙事作品中表现人物之间相互关系的一系列生活事件的发展过程。因此,情节的构成离不开事件、人物和场景。

《色戒》有很浓厚的心理小说的意味,回忆和内心独白占了很大的空间,但在主要情节上,则采取了很传统的单线型模式,小说自始至终围绕中心人物展开有头有尾的情节,使主题在完整的情节描写和人物刻画中表现出众。

而电影《色戒》采用了戏剧式这种传统的情节模式,人物和事件的发展都有内在的因果关系和必然性,它的情节有头有尾,人物的命运在结局有所交代。

《色戒》小说与电影在情节模式上有互文的一面,也有很大的差异。小说是单线的,以心理情节模式为主的。电影是双线的,以戏剧冲突为主的。小说重在再现王易二人的心理活动,而电影却展现了两条互相冲突的情节线索:一条是强大的易汉奸线,一是相对弱小的青年学生线。两条线索以王佳芝为纽带进行较量,从而推动情节一步步发展,演示矛盾的进一步深化,最后在冲突中结束。

三、叙事时空设置比较

受叙事媒介的限制,小说叙事的时空切换是有着天然的滞后性的,且看小说文本的《色戒》,文本时间较长,但其故事时间却很短。整体上是固定的。小说的空间也很封闭——只有麻将桌、咖啡馆、珠宝店、易府。这些空间都是封闭静止的,必须有不少文字交底(以人物活动为主)方可进行转换。否则读者便会失去紧凑的情节节奏。总体说来,小说文本的时空设置是固定的、封闭的。而电影是时间与空间的艺术。电影的影象系统就是天然地为灵活转换时空而服务的。蒙太奇等影象技巧大大地弥补了小说叙事在时空切换上的缺陷。

电影《色戒》在时空上都是来去自如,灵活开放的。同样是从麻将桌到咖啡馆,再到珠宝店,最后回到易府,转至枪决地这些空间。在电影里可以用镜头直接过度,无须其他的铺陈和解释。这些故事空间,每个空间都用了多个画面,每个画面又用了多个镜头来展示。至于插叙的关于香港的空间,更是广阔包罗。不仅有人物活动的小空间岭南大学(具体环境),还有历史维度的大空间战时的中华(典型环境)。这就更大程度上扩展了叙事空间。

电影《色戒》的叙事时间更是很好地体现了电影在时空设置上的优势。作为逆时序的叙述结构,电影《色戒》的时间是可伸缩的、有弹性的。在故事情节中间插叙的两段往事非常成功地补充了故事情节,又对塑造人物形象起了决定性作用。

总之,在时空切换上,小说的叙事是线性的、固定的、封闭的,但其阅读是灵活的、开放的、多元的。电影的叙事是开放的、灵活的,但其阅读(欣赏)却是封闭的、被动的、单向的。

结论

通过对《色戒》小说文本和电影文本的叙事学分析,我们找出了小说叙事与电影叙事在叙事视角、叙事者和声音、情节模式、时空设置等方面的差异,也找出了其中一些胶合点。电影作为文学的一门外延性艺术,本身就与小说有着源流的关系,二者在叙事这一点上,更是有着不少的胶合点。其胶合点除了叙事的本质在于虚构再现社会生活以外,还在于都将内容诉诸媒介,达到与读者和观众的交流,实现诗意的启蒙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