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侠

摘要1902年天津警察成立之后,即开始构建新型的积极有效的治安防控体系,加大对公共事业的管理力度,倡导和维护城市文明,充分发挥警察在城市管理中的重要作用,促进了天津城市现代化发展的进程。

关键词清末 天津 警察 城市 现代化

中图分类号:D69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592(2009)05-367-02

1902年八国联军把天津交还中国,联军撤出天津之后,城市秩序一度极为混乱,光绪二十八年,经中央政府的批准,袁世凯在天津市内和近郊四乡分别设立巡警总局,委派赵秉钧为新设巡警总局的“总办”,聘请日本警视厅警官三浦喜传为警方顾问。天津警察成立之后,即开始构建新型的积极有效的治安防控体系,加大对公共事业的管理力度,倡导和维护城市文明,充分发挥警察在城市管理中的重要作用。

一、积极维持城市治安

(一)完善治安防控体系

为了保持这种相对稳定的治安局面,天津警察机构还改变了以往治安机构消极被动的治安管理模式。主动加强巡逻,加大治安防控力度,“巡警营兵丁在城厢内外昼夜逡巡,清理街道,盘诘奸宄,夜间按时换班,尤为慎重,”这种做法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宵小为之敛迹,百姓称诵,有夜不闭户之风。”治安管理的重点在基层,为了更有效地稳定社会局面,发挥基层组织尤其是保甲组织的作用是必不可少的。天津成立巡警总局后,重新恢复了保甲局,由天津县令通知保地甲,取保登记,归巡警总局管辖。把旧式的基层治安管理组织纳入到了近代化的城市治安管理体系之中,不仅可以继续发挥它的作用,形成多层次的治安防控网络,将治安管理的触角深入到最基层的民众之中,有效的防控社会下层的不轨行为;而且这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天津当局警力不足的压力,减轻了财政负担。这种立体的、别具特色的城市管理控制体系在当时的中国城市管理中是很鲜见的。

(二)明确治安管理范围

天津警察不但权责明确,防控体系完善,而且还采取了积极主动的治安防控举措。《天津南段巡警总局现行章程》第五章第三节第十六条规定了“保护及管理办法”,该办法明确了警察管理社会治安的具体情形。警察值勤中遇有喧哗谩骂的,应立即前去劝解,以免酿成事故,倘若有恃强依势不听劝解的,将其带回警局究办。对于怀藏引火物质,欲放火害人的应带回警局从重惩治。对已经查明的“游僧恶道恃强讹索,酗酒滋事沿街肆横,夜间喧嚣扰攘妨害他人安眠,聚集多人行迹可疑,强买勒赊,牵驴马牛骡等牲畜,疑似偷盗,携带凶器意欲行凶,携带货物神色可疑,行凶撒泼有累居民”的情况,警察有权将其带到警局惩办。地棍土豪欺压善良或寻衅滋事的应从重惩治,开场聚赌屡教不改的按律惩治,男女同行形似拐逃的应予查究。对于赤身露体沿街唱曲跳舞及坐卧民居、商铺门前,私入他人院落采食果品或折取花枝,损坏他人门窗及商铺匾额招牌和标志,毁坏公家建筑和公共设施的应带到警局惩办。有碍社会治安的无业游民,将其送到游民习艺所习艺。对沿街招贴售卖春药及卖春宫图画、淫词曲本,贩卖未熟果品或腐败食物有碍卫生的一概禁止。对捏造谣言,蛊惑人心的及故意违反官府禁示的从重究治。假充医生、相士,占卜星象及符咒治病骗人钱财的一律带到警局究办,设坛习拳图谋不轨的带到警局惩办,拍花迷药拐骗幼童的带到警局惩办,教唆人犯罪及庇藏罪犯的从重究治,干涉官吏职务及诽谤成法的从重究治,托名传教及擅立邪教惑世诬民的带到警局从重处罚。除了打击犯罪,保护中国民众外,警察还要保护天津境内所有外国居民、商铺,但应严查外国人或外国商铺有无经营赌博及私放钱债的情况,警察还要查明在天津境内的教堂和教会组织的情况,如果查明教堂和教会组织有干涉教外事务及牵连时政的情形的,应及时向总局汇报。

(三)严厉打击犯罪活动

警察进入天津之后,立即开始对犯罪活动进行严厉打击。根据袁世凯的“安良必先除暴,……获有盗匪解交发审处,立时提审,核其情节重大者,照土匪定章即行就地正法”的命令。对城内危害社会治安的分子进行了严厉的镇压。据《大公报》载,仅 1902 年(光绪二十八年)8月19日至11月4日,天津共处死 32名混混。这种大张旗鼓的治安整肃运动,极大地震慑了犯罪活动,庚子前后一直动荡不定的地方治安得以“渐臻静谧,宵小不至横行”。

二、管理城市公共事务

天津旧式的治安机构,除了担负治安缉查任务以外,很少留心于社会公共事务。警察机构建立之初,天津警察建立,即被赋予了配合卫生总局,维护城市卫生,重塑城市形象的历史使命。

(一)参与管理公共卫生

中国的传统城市对于公共卫生亦不甚重视,天津“为北京诸河入海总经处,海通而后,各国轮船往来如织,土产运出,洋货输入,大交易场肆殷阗,冠绝一时。惟房屋之低矮,道路之污秽,街巷之狭隘,殊出情理外,沿海两面居民便溺,所率不能张目。”恶劣的卫生状况,不仅极易造成瘟疫盛行,而且也极大的败坏了中国的城市形象,天津巡警局配合卫生局明令通衢大道、小街僻巷各处路口及贮水池等处不许大小便及废弃灰渣秽物,违者重罚。严禁在饮食店铺门前积水,严厉查禁私售死畜肉及出售极不洁净的豆腐者,严禁在河中或他人房屋院落投弃灰土瓦、污秽物、禽兽死尸。为保证卫生,防止疫病蔓延,天津南北段巡警总局还要求病故者须经过警局查验后,才可发牌埋葬,查验不收分文。除由卫生部门派人打扫通衢道路、桥梁、车马道外,还要求沿街居民、商铺自己打扫门前的道路,保持卫生。上述举措的推行,无疑有利于城市的公共卫生安全,强化和提高了市民的公共卫生意识,树立了较为文明的生活卫生习惯和近代城市的卫生公德。

(二)管理道路交通

中国的传统城市,没有严格意义上的交通规则,因而在繁华商埠,经常是车马拥堵,人车混杂。这不仅严重地影响了城市的形象,也很容易引发交通事故。有鉴于此,天津南段巡警局多次张贴白话告示,呼吁人们重视交通安全,遵守交通规则。天津开通有轨电车之后,天津巡警总局又出示白话晓谕人民简章六则,并拟定了管理交通办法,规定不论道路为官道还是私道,也不论道路大小,都必须保持路面的整洁,在道路旁堆积土石木料,设档板、支柱、围绳的必须经过警察局许可,以不妨碍交通为基本要求。对于占道经营的货摊加以取缔,保证道路的通畅,据《大公报》记载,估衣街一带街道两旁货摊很多,有碍路人的通行,违章货摊被巡警驱逐,保障了道路的通畅。巡警沿路巡查,纠治违章交通事件,督促人们遵守交通规则。

(三)维护市容环境

城市形象的维护与管理,事情琐杂,几乎涉及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天津近代的警察机构除了协助卫生局管理城市公共卫生以外,还积极维护市容环境。天津警局就曾会同天津府县张贴告示,禁止人们聚众游戏喧哗、赤身裸体及大声歌唱。“管理东洋车办法”严禁东洋车夫光着膀子,要求其必须穿号坎。天津作为北方的繁华都市,天津的道路是通衢要道,但临街房屋参差不齐,有些小屋、窝棚破烂不堪,实在影响天津的市容环境,为此,天津巡警局下令对街边房屋进行整顿,在整顿的过程中对于经济条件较差的住户采取了一定的扶助政策。由于天津流民与乞丐问题比较突出,极易成为社会治安恶化的根源和破坏城市形象的恶瘤,对于这样一个痼疾,天津的警察采取了较为科学的处理方式,注重教养结合,将市容市貌的整治与发展工业和教化民众直接挂钩。将游民送到游民习艺所学习工作,使其自力更生。这种教养结合的处理方式,缓和了社会矛盾,稳定了社会秩序,维护了城市的文明形象。

(四)管理公共娱乐场所

为保证公共娱乐场所的安全,天津巡警局制定了一系列的规定,这些规定主要涉及戏园及游览所的建立要求,上演戏目的要求及警员对戏园及游览所监察的规则。各园所在建立时就应选择适宜的地方,比如不能比邻学堂,为了不打扰四邻,戏院每天夜间十二点以前要结束演出。为了能够有效地管理戏园演剧,由各局区派监视员,在各戏院设立警察员监视处,警察员监视处选择不妨碍戏院生业的地方设立标牌,不准闲人随意出入。监视处除监视处的警官、巡警能随时前去监视外,其他衙署、局所的人员不能随意进入,监视员前往戏院监视时,应身着警服,每次前往的警员不超过两人,每次监视的时间不能超过三个小时,监视员入园发现有相识的人也不能随意谈笑,不能要求戏院提供烟茶等。监视处设置专为随时监察该园戏剧是否妨害风俗,查察匪人及弹压一切事项和检查有无警员着装到戏院观戏。负责监视的警察有权检查管理戏园及游览所等娱乐场所的房屋、客座、棚帐等是否符合规定,主要检查有没有妨碍公众的地方,以防范火灾及影响公共卫生和有伤社会风化的情况发生。当戏园有大戏上演,观戏人员重多时,监视员应负责维持秩序。如果戏园及游览场所有淫亵、怪诞、有伤风化的表演,监视员有权加以禁止,为了防止有淫戏演出,巡警局要求戏馆、坤书馆每天早上将每天演出的剧目报送巡警局审核。为了保证戏园及游览所的安全,一经发现戏园内有争斗暴动或偷盗剪绺的,立即拘到警局查办。

三、禁赌禁毒倡导城市文明

(一)禁赌

天津一带赌习严重,天津警局对于禁赌一事非常重视,不仅发布告示严禁赌博,而且也多次组织力量对赌博行为进行清查。清查赌博时要查获赌具,还要查明参赌人是否是平时好赌之人及聚赌窝主,凡是以聚赌为业,设局抽头、无事赌博、结党聚赌、携带凶器横行街邻的都应带到警局从严惩办。警察局不仅对大肆赌博严厉禁止,还认为街市小贩夹带签筒,公然以抽签为业的行为与赌博无异,一律进行禁止。针对居民、商铺为喜寿、丧事聚众赌博日益增多的情况,警局下令严行禁止。

(二)禁毒

鸦片大量涌入中国,大量中国人因吸食鸦片造成身体素质每日俱下,许多家庭家破人亡。警察局设立后,大力查禁烟楼、烟馆,提倡戒烟活动。烟楼、烟馆自“查禁开灯办法”实施一个月后,一律关闭,如果烟楼烟馆名义上关闭,但暗中依然供客吸食的,一经查实,一律交由总局派人查封。娼馆老板给客人提供鸦片吸食,被警察查处,而老板则说是客人逼迫被迫开灯(吸食鸦片灯)的,将客人和老板都扭送警局,客人保释,惩办老板,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直接将闹事的客人依法惩办,以刹吸食鸦片之风。天津警察局除关闭烟楼、烟馆外,还组织戒烟活动,并对售卖戒烟丸散的行为进行了严格规定。凡集中售卖戒烟药物的,必须申报巡警,遵守以下规则:售卖戒烟药物的字号及其铺人必须有切实铺保,其姓名、住所,本铺、分铺及代售处名号,销售约计、出卖年月、批发及零售价目,均需申报该管巡警,并将戒烟药物送警局试验,警局试验后留存十粒以备考查,未经警局批准不能私自出售;戒烟药内不准用吗啡、重量鸦片及一切猛毒之药,所卖之药经查实与原方不符的,从重处罚;假借戒烟为名,实际为人注射吗啡针的从重处罚;欲求速效,妄加剧药或增减分量的重罚;药物配料不用地道材料,用腐败药品或用其他有害物质的药品不能出售;滥改药方的用法、用量,夸大药物的功效或记载无稽之说惑人听闻,希图畅销的均需重究。

(三)倡导文明

天津的警察不仅是破除陋习的急先锋,同时更是城市近代文明的倡导者。警察自出现伊始,即十分注重仪表,天津的警察很早就改装易发,至 1905 年时,警察“已剪去发辫三分之一”,警察服饰的去繁就简,公开倡导了近代化的服饰潮流,警局还严格要求巡警保持服装整洁。此外天津的警察还十分重视礼节的改良,规定“凡遇各上级之人原应行礼致敬,而遇同僚巡警亦当举手互相致敬以表爱情。”遇到上司时所行之礼也免用屈膝礼,而一律行立正礼,礼仪的改良在一定程度上冲击了封建森严的等级秩序,和谐了警队内部的上下级关系,它本身即蕴含着近代平等民主的内涵,对于嗣后普遍追求的新型的城市政治文明有着模范作用。天津警察建立之后,巡警局多次下令禁止用棍棒乱打违背路规的行人,要求尽量用文明的手段加以制止。为了配合执法的文明化,天津警局非常重视警员自身素质的提高,专门设立了巡警学堂,对警察进行业务培训。执法机关执法的文明化倾向,虽不能从根本上扭转执法机关滥用权力的现象,但是它有利于改善执法机关在市民心中的形象,有利于融洽警民之间的关系。对于改良当时的社会风俗,促进城市的近代化文明的形成有着积极的作用。

注释:

巡警认真.大公报.1902-07-01.

北洋公犊类纂(卷八警察二).第29页.

袁世凯奏议(中册).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636页.

王锡彤著. 抑斋自述. 郑永福点注. 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56页.

大公报.1905-06-24.

大公报.1905-04-20.

参考文献:

[1]来新夏.天津近代史.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

[2]罗澍伟.百年中国看天津.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

[3]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天津简史编写组.天津简史.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

[4]甘厚慈.北洋公牍类纂卷八.北京:全国图书馆文献微缩复制中心.2004年版.

[5]王良胜.清末警察与天津城市管理的近代化.乐山师范学院学报.第22卷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