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民杰

不久前，国家药监部门紧急叫停含有“关木通”成分的中成药“龙胆泻肝丸”，各地药店纷纷将此类药物下架，许多新闻媒体也广为宣传。此事引起了广大民众对中草药及中成药毒副作用的关注。为此，记者特地采访了福建省人民医院、福建中医学院第一临床医学院院长郑健教授。郑教授指出：“目前，中草药被用于治疗许多疾病，并且取得了较好的临床效果。世界上不少国家都出现了学习、研究、应用中草药的热潮。传统的观念认为中草药副作用少，可以长期使用。但近几年来，对应用中草药时出现毒副作用的报道逐渐增多，某些中草药引起的肾脏损害已引起了国内外学者的高度重视。”

“龙胆泻肝丸风波”

含有“关木通”成分的“龙胆泻肝丸”之所以被“叫停”、“下架”，缘于有患者因服用此药引起肾功能衰竭致残、致死，引起了医学界的重视，最终查明原因，找出了“关木通”这个“罪魁祸首”。

郑教授介绍说：“龙胆泻肝丸”源于《医方集解》中的龙胆泻肝汤，是中医治疗肝胆湿热的常用方，由龙胆草、柴胡、黄芩、栀子、泽泻、车前子、木通、当归、生地黄、甘草组成。其中，木通有泻火行水、通利血脉的作用。临床上所用的木通药材。主要有关木通、川木通、淮通和白木通四类。其中，使用最广的关木通为马兜铃科木通马兜铃的木质茎。从动物实验来看。“关木通”达到中毒剂量时，动物内脏会发生毛细血管病变，有出血灶形成并发生水肿，。肾脏发生普遍性破坏，属肾小管坏死型。从临床报道来看，服用“关木通”过量也同样会导致中毒。“龙胆泻肝丸风波”给人们敲响了必须合理使用中草药的警钟。

认识中草药药用误区

马兜铃酸损害肾功能郑教授介绍说，从文献报道来看，导致人体急慢性肾功能衰竭的中草药主要成分是马兜铃酸。马兜铃属植物，广泛分布在热带和亚热带地区，全世界有200多种，在我国有40多种，其中有些是常用中药。不少国家均有因使用传统草药而引起不良反应的报道，尤其是服用草药引起的肾病，并将这类特殊的。肾病称为“草药肾病”。草药肾病的发病机理目前尚不完全清楚，由于中草药品种繁多，要探讨所有中草药引起的肾毒性损害非常困难。近年来，初步研究认为，可能涉及肾小管上皮细胞凋亡或坏死等。其最终所导致的肾功能衰竭的后果是十分严重的，使肾脏无法将人体代谢所产生的有毒有害物质排出体外，这些物质在人体内积蓄从而导致中毒，危及生命。

不宜滥用“六神丸”“六神丸”是常用的清热解毒中成药，具有消肿、解毒、止痛的良效。有些人自行服用“六神丸”时使用的剂量太大或服用的时间太长，这样便有可能带来不良后果。因为，“六神丸”组成中除麝香、冰片、牛黄、珍珠等名贵中药材外，还含有蟾酥、雄黄等有毒副作用的中药。其中的雄黄含砷化物，对中枢神经系统、心血管系统及胃肠系统均有毒性，为中药材中国家规定的毒性品种，长期使用会发生砷中毒，导致肝、肾损害。蟾酥即癞蛤蟆分泌的白色浆液，主要含蟾酥素，小剂量使用有强心作用，剂量大则会引起心脏的传导阻滞，甚至导致严重的中毒反应，危及生命。因此，“六神丸”的使用要遵医嘱。若自行服用，也要看清说明书上的适应证、剂量和注意事项，不可长期、大剂量的服用。

服用民间偏方也要遵循医嘱民间偏方大多是民间长期的医疗实践总结，有一定的疗效，但也有一些有毒的物质入药，掌握不好，会出人命。据报道，2003年9月，广东省某镇的一个农妇用癞蛤蟆煲汤喝以“清热解毒”，导致4人死亡。2002年8月，四川省某市有一个私企老板，因患胃癌，做了切除手术。出院后听说癞蛤蟆蒸鸡蛋可以治胃癌，便立即设法弄来几只癞蛤蟆蒸鸡蛋吃。结果吃下去不到几分钟时间就毒性发作，呼吸困难，大汗淋漓。家人急将其送往医院，但在途中就停止了呼吸，经医院多方抢救，仍无法挽回生命。

癞蛤蟆的学名是“蟾蜍”。据《中药大辞典》记载，蟾蜍有毒，故一般认为蟾蜍不宜食用，如用做敷药，其毒素亦可以吸收入血而引起中毒。此外，还有些人听说生吞鱼胆可以解毒，结果每年都有因吃生鱼胆中毒甚至致死的报道。福建、广东、广西、云南都有一种植物称“大茶药”，属马钱草科，学名为“钩吻”，全株根、茎、叶均有毒。竟有人听信民间偏方，服用大茶药叶煲猪脚来治疗结肠炎、便秘，结果中毒，经医院全力抢救才捡回了性命。

如何预防中草药中毒

首先，要了解有毒的中药，避免误服。目前报道较多的肾毒性中药有：关木通、汉防己、斑蝥、雷公藤、蜈蚣、蜂毒、朱砂、鱼胆、雄黄、铅丹等，以及含有关木通成分的中成药。在我国。大部分群众都相信中草药或中成药的疗效，并认为西药有毒副作用，而中药是天然药材，没有毒性。其实，这是一个认识上的误区。由于有些中草药本身含有一些有毒的成分，再加上服用者所用的剂量太大或服用时间太久，以及煎药的方法不正确、储存变质、炮制不当、过敏体质、中西药混用等，从而旧病未去、又添新病，甚至发生中毒。因此，家庭中使用中草药或中成药一定要在正规医院的医师指导下使用。对于民间的单验方一定要征求医师的意见，不要盲目照方吃药。

其次，要按中医的药理和剂量来正确使用。从近年来报道的中药中毒病例来看，有误将天仙子当成菟丝子，误将商陆当人参或违反药典规定的剂量；以及药不对路、配伍不当、品种混淆、忽视炮制等。要特别提醒的是，不可按照报刊上所刊登的各种验方来对号入座、自行购买中药服用，应征求医师的意见，在医师指导下服用。前几年曾发生过一件事，一位老年读者在一本生活类杂志上看到一则治疗胆结石的验方。于是，自行按方去药店买药，用来给老伴治病，岂知药服下后，老伴即中毒身亡。最后经当地法院判决，由献方人、杂志社、药店共同赔偿了数万元。中医治病讲究因人而异、辩证施治，同样是胆结石，各个人的体质和证型不同，所用的中药的种类和剂量都是不一样的，不可能用一个方就能通治所有人的胆结石。即使是对一个人有效的验方，对于另一个人不见得有效，还可能有毒副作用。因为每个人的遗传素质和病理生理状况不同，对药物的敏感度也不同。对于某些人是治疗剂量的药物，在另一些人身上却可能引发肾脏损害。

还有，要尽早识别中药引起毒副反应的症状。滥用中药导致的肾脏损害，主要是急性或慢性的肾小管一间质损害，患者有少尿、无尿、血尿、夜尿增多、腰酸乏力等严重的症状。尿检查时发现尿中出现管型细胞、尿比重低、尿糖异常、蛋白尿等。长期服用中药的患者如果出现上述症状，应及时去医院就诊，检查肾小管一问质损害及肾功能损害指标。判断是否是误用、滥用中药引起的。

郑教授最后总结说：“世界各地使用中草药治疗疾病已有上千年的历史，在许多疾病的治疗中发挥了很好的疗效。但是，如果我们只重视中草药的临床疗效而忽略了中草药的不良反应(包括肾脏毒性作用)，那就可能影响我们对中草药的全面认识和合理应用。对于中草药毒性的认识，应把药与毒看成对立的统一，既有对人体不利的一面，也有能治疗疾病的有利方面，关键在于使用得当，尽量减轻其毒副作用而发挥其治疗功效。”

(编辑祝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