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寇士奇

静心的毒副作用

◎ 寇士奇

李一得了尿路感染，本来较轻的病，却叫一个无良大夫给耽误了：他给了李一一种叫红霉素的“好药”，李一吃后腰部剧疼，浑身无力。一照CT，发现双肾已有实质性的损害。医学专家确认，是红霉素的毒副作用所致。从此，李一对一切药品乃至所有事物的“毒副作用”都十分敏感。无论他以后再尝试或服用什么，首先必问有哪些毒副作用，哪怕是好物、喜事，他也要从中找到咬人的利齿。例如，喝茶好，但容易失眠；炒蛋香，但升高血脂；结婚能带来幸福，可也带来拘束；旅游途中，眼睛享福了，可钱包受罪了呀……不一而足。

为了治病，多年来他尝试了西药、中药、藏药、气功、食疗等各种方法，均无效果。非但如此，年纪轻轻，他就头发苍白、脚步蹒跚，脸上愁云密布。万般无奈之际，李一又瞄上了静心。

他照例发问：“禅师，静心有哪些毒副作用呢？”禅师一怔，过了一会儿，答：“有，它损害记忆力。”

权衡利害后，李一开始练习静心。果然，一段时间后，他开始忘事。先是忘了他借给别人的钱，接着忘了别人给他的冷脸，继而忘了纷繁世事、荣辱人生。最后，他忘了自己的疾病。

奇怪的是，疾病在被忘记的时候就开始消亡了。李一感到自己心身舒泰，完全没有得病的感觉，便又去问禅师：“静心的那些毒副作用什么时候开始发作呢？”

禅师问：“你今年多大年龄？”李一答：“46岁。”禅师说：“哦，在四十多年后发作吧。”

果然，45年后，在他91岁时，静心的毒副作用“发作”——李一在一片清幽澄明中去世。

（摘自《北方新报》 图/刘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