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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雨春风春晖中成长

2005-01-29

人民教育 2005年5期
关键词:实验班绿色语文

赵 谦 翔

在喜庆《人民教育》创刊55周年华诞之际,我把载有自己文章的10本期刊汇聚到一起,如数家珍,如赏至宝。掂一掂,沉甸甸;摸一摸,暖融融。一篇篇细细读来,如沐春雨,如坐春风,如享春晖……我在语文教育改革路上走过的足迹,便历历浮现眼前。

润物细无声

1997年11月末,我应邀赴天津参加全国青年语文教师教育科研成果表彰大会。在开幕式上,我聆听了仰慕已久的任小艾(时任人民教育编辑部一编室副主任)的报告,当时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由于采编工作繁忙她急着返回北京,没能听到我的汇报,我也没有机会面聆指教。匆匆一见,匆匆一别。但大概她事后从与会者的口中得知了我的情况,因为当我刚刚从天津返回毓文中学(吉林省吉林市)时,便接到任小艾从北京打来的电话,要我为《人民教育》1998年第1期“教师风采”栏目写一篇稿子。是喜出望外,受宠若惊?还是百感交集,欣喜若狂?反正当时的心情怎么形容都不过分。很快,我的《读你千遍也不厌倦》便荣幸地登上了《人民教育》的大雅之堂。

回顾1983年,虽然我早过“而立”之年,但遗憾的是不仅事业一无所立,学业也一无所成。我刚刚考入吉林市教育学院函授大专中文班,开始弥补被“文革”耽误了的学业。一天,我突然接到10元钱稿费,原来我的那篇豆腐块文章《语文单元教物上发表了。这可是有生以来自己的钢笔字第一次变成铅印字啊!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只可惜激情有余而文采不足,燃烧了半宿才憋出一首打油诗:“人过三十五,嫩芽才出土。要想枝叶壮,还须多吃苦!”

在整整又吃了15年苦——苦学、苦教、苦思、苦写之后,《人民教育》竟然刊登了我的文章!这是怎样一种悲喜莫名的人生境界呀!“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从来怕读孔子的那句“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矣。”而1998年,我恰好50岁!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我这株黑土地上晚熟的高粱,从此交上了春雨绵绵的好运。

夜放花千树

1996年至1999年,我兼任两个高中班的语文课和班主任,历尽艰辛取得了“语文教育与人的发展”国家“九五”科研课题实验的圆满成功。吉林省政府授予我“基础教育成果”特等奖。首都师范大学主办的《中学语文教学》破天荒以数万字篇幅连续两期隆重推出这一实验的成果和经验。不过,很少有人知道《人民教育》在这成功背后的默默奉献。

当年我的语文教改实验中,石破天惊的一笔,就是开创了“《东方时空》感悟课”。我的90名弟子,每天早上第一节课就是收视中央电视台的《早间新闻》、《东方之子》、《生活空间》、《焦点访谈》。敬一丹、水均益、白的“精神导师”;四海风雷、五洲云水、人生精华、百姓悲欢,就是实验班的无字教科书。而我则作为“精神导师”们的“助教”,每周批改弟子们充盈着真情实感与真知灼见的“绿色作文”——《东方时空》感悟。这一大刀阔斧的改革,彻底打破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应试书”的封闭式教育,给实施语文素质教育带来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头活水。而这种绝无先例的变革,也自然激起了校内校外上上下下的许多怀疑嘲讽乃至明枪暗箭:“高考这么紧张,还让学生天天看电视!”“什么素质教育?還不是标新立异,沽名钓誉!”面对着超负荷的工作负担、强刺激的精神压力,再加上妻子患乳腺癌已到晚期,自己也遭到糖尿病的突然袭击……内外交困,焦头烂额,身心疲惫。一时间,我的心底也出现了可怕的“精神虚脱”。

就在这寂寞苦闷的危急关头,《人民教育》1998年第4期即出版400期纪念号上,发表了我关于“《东方时空》感悟”课的文章。这对我来说,岂止是一场救灾的及时雨,更是一阵嘹亮的进军号:给我壮胆、壮志,为我壮力、壮行!

这篇文章发表前还有一个难忘的插曲儿。就在我按照惯例把这即将发表的文章在实验班内朗读的时候,有位弟子递上一个纸条,上面写道:“东风”,就是《东方时空》带来的教育改革的春风;“花千树”,就是我们实验班取得的丰硕成果;“夜放”,是说我们正在黑暗中勇敢探索。

我看老师还是把原来的标题《感悟〈东方时空〉》改为《东方夜放花千树》更好。我当众朗读了这张纸条,博得了全班同学的热烈掌声。下课后,我立即拨通了责任编辑任小艾的电话,她听了建议也连连叫好,赶紧跑到印刷厂把原来的标题改了过来。

《东方夜放花千树》一发表,立刻产生了连锁反应。

5月末,吉林省教委特批我的两个实验班提前参加全国语文高考。

7月中,高考语文成绩发表:实验班与全省重点校文科班平均成绩持平。

7月末,吉林省中小学语文素质教育现场会在吉林毓文中学召开。

9月10日,我荣获“全国中小学中青年十杰教师”的桂冠,到北京领奖。

1999年春夏之交,《人民教育》总编辑傅国亮先生,亲临吉林市,深入教学第一线采访素质教育经验。在认真听取了我的教改实验汇报后,傅总当场点评:“真知灼见,生命范本!”多年来,这八个字就像八记重锤震撼着我的心田,像两座标杆矗立在我的前方,像一阵东风鼓动着我的斗志。后来,在诸多编辑耳提面命的指导下,我把自己语文教改的经验浓缩到“活”这个焦点上,于1999年《人民教育》第7期发表了我的论文《教活书·活教书·教书活》。

哦,好一个“东方夜放花千树”!这“东风”,来自《东方时空》,也来自《人民教育》;这“花千树”,是弟子们综合素质的缤纷展示,也是我自身教改经验的异彩纷呈;而这“夜放”,则是台前幕后的编辑和领导们为我成长付出的默默奉献。

好雨及时,春风骀荡。黑土地上的高粱,绿叶纷披,拔节茁长!

悠悠寸草心

2000年8月,我调入清华大学附中。

2003年6月,我送走进京后带的第一届高中毕业班。

但早在4月“非典”前夕,当我和弟子们还在白热化的高考复习中煎熬时,《人民教育》编辑部的张新洲就已催促为“名师人生”专栏撰稿了。当是时,世俗心目中一锤定音的考场厮杀尚未开战,作为事实上而非口头上的“硬指标”升学率还是个未知数。假如我教的班级真的考砸了,势必“露多大脸现多大眼”,而且还将给编辑部的脸上抹黑!说实话,交稿之际我自己也不免捏着一把汗。

尽管如此,我的《诗意地生活在教书育人中》还是在高考前2003年第10期《人民教育》上发表了。在这篇文章中,我第一次提出了“清华境界说”和“诗意语文说”。我知道,在唯升学马首是瞻的世风流弊中,任何未经高考试金石检验过的说法和做法都是无人眷顾的。然而,我的文章却在高考之前荣幸地得到了《人民教育》的垂青!

后来的事实证明:2003年是我的教育实践丰收年,我的带班业绩和语文教学经受了高考检验,夺取了素质与升学的“双赢”;2004年是我的教育理念成熟年,《人民教育》接连发表了我的两篇论文。

记得还是在河北省承德一中纪念百年校庆之际,人民教育编辑部与承德市政府共同主办的“高中发展论坛”上,我作了《寻隐者不遇》的诗歌鉴赏课,并在说课中宣讲了我的以“含英咀华、诗意熏陶”为特色的“绿色诗歌鉴赏”。我刚刚走下讲台,人民教育编辑部教学室主任刘然便迎上前来再三叮嘱我,回京以后尽快把电子版文稿发给她,她要安排在2004年第1期发表。紧随其后,第11期又发表了我的《绿色文言教学概说》。

每当我陶醉于一篇篇论文的油墨香时,总是不止一次地感慨深思:这绝不仅仅代表编辑们对我的信任与支持,更代表了这本半个世纪的春华秋实打造的期刊高瞻远瞩的境界、海纳百川的气度和锐意创新的勇气。这境界、气度与勇气,就是强大的精神之光、思想之热,春晖灼灼,频频催青。

我一直深感遗憾,从事高中语文教学25年,如今已届56岁,仅剩短短4年就要退休离岗,可我却至今尚无一本像样的教学专著。

我原本就底气亏、起步晚,再加上经验有余理论不足,满脑子搅乱麻理不出个头绪来。

还是在参加承德一中百年校庆之际,《人民教育》总编室主任张新洲的一句话突然点醒了我:“你最初开发‘绿色作文,如今又开创了‘绿色诗歌、‘绿色文言,你将来写专著就叫‘绿色语文好了。”

一石激起千重浪。“活”的特质,“诗”的灵魂,何不涂以“绿”的色彩?细想来,当代广为流行备受青睐的“绿色”,其实包含两个要义:一是纯天然的,二是可持续发展的。以此迁移到教学领域,这“纯天然”则借代语文教学工具性与人文性的统一;这“可持续发展”则借代语文教学的宗旨不但在于一时升学更在于涵养终生。以绿色浸染语文,让教学充满生机,“绿色语文”终于实至名归。

饮水思源。7年来,《人民教育》以其“不惑”之明与“知天命”之智,频频开悟我:任凭东西南北八面来风,也要咬定“教书育人”的青山;任凭毁誉褒贬阴晴变幻,也要高张“绿色语文”的大旗;任凭秋风冬雪肃杀凛冽,也要追求“改革创新”的艳阳;任凭流水落花飞逝飘零,也要永葆“诗意栖居”的春天。

成长,就是超越自我,追求成熟;成熟,就是反省自我,不断成长。

——这就是《人民教育》教给我的“成熟观”。

作为一株植根于黑土地、长成于清华园的晚熟高粱,我深知每一碧绿的叶片都飽尝了春雨的滋润,每一段坚实的骨节都得益于春风的催化,每一颗饱满的籽实都是被春晖染红!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作者简介:赵谦翔,语文特级教师,现任清华大学附中语文教师,北京市海淀区学科带头人,东北师范大学中文系兼职教授,首都师范大学兼职教育硕士生导师。

曾荣获全国模范教师、全国中小学中青年十杰教师等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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