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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诗经选译》

1990-07-15

读书 1990年11期
关键词:初学者同情普及

佟 斯

“古代文史名著选译丛书”,意在普及中华典籍,这是令人称庆的。所见为第一批五十种之一的《诗经选译》。

远的不论,即以近年所出,诗经》的选注选译及全译本,便也不在少数。作为标明以普及为宗旨的大型丛书中的一种,总要显示其不同以往的特色,特别是着重于普及的特色吧。但细读之下,却以为未能称意。

若为学术论著,自不妨驳倒诸家,树一家之言。而“普及”的特点,却在于博采众说,虚怀以教,即胪陈有代表性的各家之言,向读者提供尽量多的视角,以多方为初习者示以入学门径为宜。这里,或也用得着“温柔敦厚”一说吧。那么,此册《选译》是否稍嫌输入定见了呢?

比如题解。

题解一道,最是歧见纷出。迄无定论者,也就够多。陈子展《诗经直解》中道:诗无达诂,诗无通故。有如“盲人扪象”,“瞎子断匾”。诗三百篇,义蕴精深博大,沉埋三四千年,有待发掘者不知凡几,甚矣诗之难解也!后之学者可不勉乎哉?这解《诗》之难,却也正是耐人寻味处。对此,本书采取了“就诗论诗”的原则。这不失为简便省事的方法,但却不是“普及”工作的最佳选译。

《诗经》的价值,除了本身之外,很大一部分存在于他人的理解(或日误解,曲解)及由此而带来的对文化史的巨大影响。为什么会有很多今日看来很荒唐的(如本书所说的“完全是一种牵强附会的曲解”,“都是错误的”)笺释?倒并非今人慧于古人,而是二者文化结构不同,思维方式不同,所处的社会背景不同使然,不妨说,后者作为历史的遗存,乃具一种文化史上的认识意义,似难以正确与错误来作是非判断。可以揣想,若非当日采诗者、陈诗者、编诗者、序诗者各存志意,诗的保存与流传,也就未必可能了(《左传·襄二十八年》载卢蒲葵之言:“赋《诗》断章,余取所求焉,恶识宗?”便很可表明《诗》的一种重要功用)。

想到陈寅恪先生所说,对古人的学说,应具一种了解之同情,因古人著书立说,皆有所为而发,故所谓真了解者,必与立说之古人,处于同一境界,而对于其持论所以不得不如是之苦心孤诣,表一种同情。(详见《金明馆丛稿二编》)窃以为,学问家做普及工作,向初学者灌输的,当首先是这一种了解之同情。在题解,特别是纷争最著之诗的题解中,何不将各家疏传择其要者蕞录若干呢?若以为这样会过多增长篇幅,却也不尽然。将主观意向的赏析文字(这种非知识性的“感受”、“体验”完全可以留待读者)割爱,岂不就很合宜?今天人们阅读《诗经》,大概并不是仅为欣赏几首民歌吧,而使读者了解这种见仁见智的解诗法,似更可传达出诗的“义蕴精深博大”,若止“就诗论诗”,所给予读者的,便觉有限了。

再如注释。

这与上面所说的,其实是一个问题。是否可以尽量容纳一些研究成果?特别是关系到如何理解诗句和诗意的关键词。诚如“前言”中所说,本书注释只是对译文的一种辅助,那么,适可于此收录一二不同的解说。当然不必引证详博,解释深细,但如杨伯峻《论语译注》(中华书局版)所做,也就可称范例了。

再有入选内容。

本书选诗凡八十篇,其中国风六十三,小雅十三,大雅与颂各二篇。既为《诗经》选译,则风、雅、颂的入选比例,不是有点悬殊么?虽不必尽奉“六经皆史”之说,但于“三颂”稍稍增选一二,使初学者对《诗》有一比较全面的了解,总不无助益吧。

此外,从“普及”的角度考虑,书末附一参考书目,似亦不可少。

说到出版物中的错字,是件人人叹气的事,大约其中也有无限之难。只是看到“雨雪其旁”(),“莫非王士”(土),以至“我独何害”一行四字中掉了前面两个字,仍不免再轻叹一口气。不过这已近乎苛求了。

顺便再提一句,这本《诗经选译》是不可单独购求的,需以一百三十元,一次购买五十种。

(《诗经选译》,程俊英、蒋见元选译,巴蜀书社一九九O年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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