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 婷 马凤才

（黑龙江八一农垦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黑龙江·大庆）

[提要］ 本文对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行为影响因素进行梳理，分析国内外研究成果并进行述评，以期为深入开展农户技术采纳行为研究提供借鉴。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农业大国，农业发展状况决定我国经济发展状况，从传统农业到机械化农业再到绿色农业，农业转型的道路并非一帆风顺。近年来，中国农业绿色发展过程中存在的问题令人担忧，在环境规制、资源约束等条件下，农业可持续发展已经成为农业发展的重心。农户作为农业生产的微观主体，其对农业绿色生产技术的采纳行为直接从源头上决定了我国农业绿色发展的成败。当前国内外学者对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意愿以及行为研究已经有了一定基础，本文对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行为影响因素文献进行述评。

一、农户行为研究

学者对于农户行为的研究主要分为农户采取行为意愿影响因素分析以及农户行为可能对经济、生态环境等方面的影响研究。

（一）农户行为影响因素研究。从研究内容来看，既有文献主要关注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行为、生态环境保护行为、金融信贷行为、土地流转行为和农业社会化服务参与行为等方面。如，姚瑞卿（2015）以农户行为理论为基础，利用博弈收益矩阵分析“邻里效应”影响农户进行不完全生产行为的作用机制，发现基于农户的“有限理性”，农户由于无法预测生产预期而倾向于观察邻里行为做出生产决策。此外，王洋（2022）利用实地调研的方法，探究农户兼业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发现农户兼业有利于农户低碳行为的产生，并提出要拓宽农户就业渠道，加强政府监管，促进我国达成农业碳中和目标。

（二）农户行为带来的影响分析。农户作为农业生产主体，其行为决策对农业农村发展乃至国家发展都有着重要的影响，因此学者对农户行为产生的影响作用进行了大量分析，主要包括经济增长、社会收益提高以及生态环境改善三个方面。一是经济增长方面。陈宏伟（2022）研究发现农户节水生产行为存在“马太效应”以及“重心转变效应”，对不同就业程度的农户收入增长影响存在异质性。二是社会收益提高方面。吴贤荣（2020）构建SBM 模型探究农户低碳行为对农业生产绩效的影响，发现低碳生产绩效受农户低碳减排工程参与与否以及参与程度的影响。三是生态环境改善方面。杨丹丹（2021）通过实地调研探寻农户生产行为对农业面源污染的影响，证明受教育水平较高的农户其农业生产行为对农业面源污染具有显著负作用。还有部分学者发现土地利用行为对耕地质量以及粮食生产具有异质性影响。

二、绿色生产技术研究

既有研究证明，绿色生产技术推广应用在兼顾农产品质量提高和农户收益增加的同时，还能够减少资源浪费和环境破坏，呈现出显著增收效应和环境效应。

（一）增收效应。绿色生产技术推广应用加快了现代农业生产方式对传统农业生产方式的替代，提高农产品产出数量和质量，带动农户收入增长。如，陈梅英（2021）认为绿色生产技术使用可以通过互补效应和规模效应显著改善茶农家庭收入状况。王若男（2021）发现节水灌溉技术在绿色生产技术体系中给农户带来的增收效应最明显，且绿色生产技术的增收机制主要依靠品质认证以及政府支持来发挥作用。

（二）环境效应。罗小娟（2013）通过调研发现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率每提高一个百分点，化肥施用量就会减少0.45kg/hm2，因此绿色生产技术运用可以显著降低农户化肥施用规模和强度，从而促进农业生态环境绿色发展。还有部分学者从经济效应和环境效应双重视角探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带来的影响作用。

三、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行为影响因素研究

（一）国外学者有关研究。农业绿色生产技术的发展、推广以及运用是农业绿色发展必经之路，纵观国外文献，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因素主要分为内部因素和外部因素。

1、内部因素。以种植规模、劳动力投入和资本要素为主要构成要素的资源禀赋约束，是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行为的主要影响因素之一。如，Soule（2009）通过构建双变量逻辑模型证明农户耕作方式决策面临着诸多限制，包括农户生产资源、农产品销售额以及农业生产规模等。实际上，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行为还会受到农户个体特征和心理因素的影响，包括农户年龄、受教育程度、性别、风险感知、农户认知、社会网络及社会规范等。如，Abdollahzadeh G（2016）根据伊朗北部的马赞达兰省的283 名水稻农民调查研究，发现“健康维护”“经济利益”“社会接受”和“环境保护”因素显著影响农民生物防治技术采纳行为，并且通过异质性分析发现，性别、受教育程度、是否加入当地协会以及耕地面积等对农户采纳行为具有异质性影响。Gao Y（2017）以家庭农场的技术采用为研究对象，采用双变量probit 和回归线性模型，基于黄淮海平原676 个家庭农场的实地调查数据，探讨家庭农场采用绿色防控技术（GCTs）的影响因素，指出技术的易用性和有用性、资金状况、媒体宣传和农技部门推广的力度以及农民的受教育程度对采用强度有明显的正向影响；而邻居交流的频率和农民的风险偏好程度对采用强度有明显的负向影响。

2、外部因素。既有研究主要涵盖政策、市场和自然生态环境因素。（1）政策因素。政府作为农业绿色生产技术的推广主体，在农户行为决策影响因素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众多学者研究发现政府通过推动农业绿色生产技术培训显著激励农户技术采纳行为。此外，政府通过政策补贴、政策监管等手段，一方面提供农户技术采纳所需要的资源，一方面通过惩罚监管农户技术采纳行为，二者都对农户技术采纳行为造成显著影响。如，Panneerselvam P（2012）通过调查印度泰米尔纳德邦、中央邦和北阿坎德邦三个地区农户对于有机农业的看法，证明在转换期补偿产量损失的政府计划和价格溢价可能有助于印度农民大规模采用有机农业。同样的，Omotilewa（2019）实证研究发现农户常常因为一项新技术有效性存在不确定和怀疑而对其投入使用存在观望态度，此时政府技术使用补贴可以提高农户对新技术的信任意识以及减少农户风险认知，帮助农户增强对该技术的需求，因此，政府政策补贴显著提高农户新技术采纳意愿和采纳水平。（2）市场因素。市场因素主要指农产品市场环境因素，农产品市场越完善稳定，农产品优质优价实现可能性越强，农户绿色有机农产品经济收益预期越强，从而绿色生产技术采纳积极性越高。（3）自然生态环境因素。农户通过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能够提高自身生态环境收益，带来更高的优质农产品产出，从而显著提高农户技术采纳行为。

（二）国内学者有关研究。通过对国内外有关文献的梳理发现，这些影响因素主要涵盖四个方面：

第一，政策激励和导向因素。研究表明，政府提供的技术运用推广和培训、技术采纳补贴、技术使用监督等有关政策对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行为具有显著的推动作用。张笑寒（2021）通过演化博弈分析证明政府激励对参与主体的绿色生产意愿具有积极影响，同时政府对绿色农产品监管程度决定绿色生产政策激励效果。宋晓威（2021）认为政府通过资金、实物等形式对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进行外部激励，提高农户技术采纳积极性，同时研究认为政府通过各类宣传渠道加强农户信息获取能力，促进农户对农业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响应，得出政府农业绿色生产技术采纳政策补贴支持与服务以及政策宣传能够提高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水平。吕晓（2020）以农业化肥施用为例，指出政府是农户进行决策的关键影响因素，政府通过对农户绿色生产进行补贴对农户产生激励作用，从而减少农户化肥施用行为的产生。佟大建（2018）认为基层农技推广是政府支持农业的一项重要政策工具，并通过实证检验发现政府农技推广对农户技术采纳具有一定程度的正向促进作用，同时农技推广的溢出效应对不同种植规模的农户具有显著异质性作用。应瑞瑶（2015）以农户化学品投入使用为例，研究发现为农业技术培训程度越深，农户化学投入品使用频率越低，并且农业技术培训具有技术扩散作用，对未参与培训的农户化学品投入使用行为仍然有正向带动效应。杜运伟（2019）等指出，农户潜在利益与政府政策导向有着显著关联，政府可以通过政策管制约束或者激励支持推进农户生产绿色转型。

第二，社会网络与农户组织化程度因素。通过文献梳理发现，社会网络逐渐成为学术界研究重点，农户作为农村社会网络中的一份子，其资源获取、农业生产等行为离不开外界提供的资源以及信息，农户可以借助社会优势参与社会网络互动，了解农业生产和农产品市场相关信息，从而进行绿色农业生产决策。李明月（2020）基于代际效应和邻里效应视角探究农户绿色生产年技术采纳行为，发现代际效应对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行为具有正向促进作用，而邻里效应则不然。马千惠等（2022）基于社会网络和互联网使用的双重视角，探寻蔬菜种植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因素，实证分析得出社会网络和互联网使用均促进农户绿色生产技术使用行为，并发现互联网使用在促进作用上对社会网络具有替代作用。还有学者指出社会网络可以通过技术示范户的带动效应以及家庭网络的替代效应提高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水平。同时，农户的组织化程度对农户技术采纳行为也存在显著影响作用。如，刘杰（2022）基于农户组织化视角，证明农户组织化对于加入不同组织类型、具有不同资源禀赋以及使用不同绿色生产技术的农户具有显著异质性影响。

第三，农户心理因素。农户心理因素主要分为两个方面：一个是行为意愿；另一个是收益和成本感知。计划行为理论指出农户行为意愿是采取行为的主要影响因素，而行为意向又受到农户行为态度、主观规范以及知觉行为控制的影响。另外，农户行为理论指出农户是“理性小农”，作为理性经济人，其农业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行为一定程度上取决于采纳行为带来的预期收入以及预期投入成本。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行为意向越强烈，收益感知越大，其采取绿色生产技术的可能性也就越高。

第四，农户个体特征和家庭禀赋等其他因素。主要包括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以及是否是村干部等因素。

上述研究从多方面证明农户绿色生产技术存在的正外部性使得农户采纳行为受主客观多种因素的影响。

四、文献述评与研究展望

（一）文献述评。已有研究对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行为影响因素研究较为成熟，从内外条件探究各影响因素作用机理，主要以理论模型构建和实证分析为主，这些研究一定程度上为我国绿色发展全面转型提供了理论基础和实践性指导，完善了我国生态农业可持续发展的理论体系。综上所述，在未来开展农户绿色生产技术影响因素的研究中，可以充分借鉴上述研究文献的视角，兼顾内部因素和外部因素，在政府政策补贴和技术培训服务支持带来的影响作用分析的基础上，重视农户自身资源禀赋以及心理因素，多视角综合分析农户技术采纳行为。同时，为使研究结果更加可靠，可采取规范分析和实证分析相结合的方法，进一步完善农户技术采纳研究结果，从而有利于有关政府部门更加有针对性地制定相应政策和措施引导农户使用绿色生产技术，推动我国农业全面绿色转型。

（二）研究展望。农业技术在推动农业现代化发展过程中起着关键作用，我国作为农业大国，小农户经营始终是我们的国情，农户作为农业技术采纳的最基本微观经济单元，承担着农业产量保障、农业绿色转型的重要责任，因此农户技术采纳程度对我国农业发展至关重要。根据既有研究的归纳总结以及现有政策的指导，未来农户技术采纳研究发展趋势是，以历年中央一号文件为指导，提高农户技术采纳效率，尤其是农业绿色生产技术、生态技术以及数字技术的采纳，拓宽不同类型农业技术采纳以及不同主体农业技术采纳研究，探究相关研究之间的异质性，以期为农业技术推广提供更加全面、完善和有对性的政策建议。

同时，在农户技术采纳影响因素研究的基础上，丰富农户技术采纳效应研究，既有研究更多关注技术采纳带来的经济效应，较少研究考察农户技术采纳的生态效应和环境效应，尤其有关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以及生态技术采纳带来的农产品质量提高导致消费者效用得到改善的研究更是少数。因此，应当提高农户技术采纳多重效应研究，丰富相关领域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