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康宁

中国人喜欢讲“搞”！按照“搞”还是“不搞”来区分，我不是“搞”道德教育的，而是“搞”别的行当的。

因为不搞道德教育，所以，对于什么样的言行是道德的、什么样的言行是不道德的、什么样的言行是缺德的，就不太容易区分清楚。因此，我只能班门弄斧，简单却又大言不惭地谈谈自己对美好道德教育的一种理解，并向各位行家请教。

第一，我一直认为，道德教育应当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道德教育和智力教育相去甚远。智力教育所涉及的主要（说的是“主要”）是人的大脑，是人的大脑所蕴藏的天赋；而道德教育所关注的主要（说的还是“主要”）是人的心灵，是人的内心所养护的德性。不同的智力教育，可以使教育对象有所谓的“智慧”与“愚钝”之分，有所谓的“精英”与“平民”之别；而不同的道德教育，则可能会使教育对象有所谓的“高尚”与“低俗”之分，有“好人”与“坏蛋”之别。

第二，我一直认为，道德教育也应当是一件很“真实”的事情。道德教育是实实在在的，必须实事求是。道理很简单，虚虚实实、文过饰非等，本身就是反道德的，因而也是反道德教育的。

第三，我一直认为，道德教育还应当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道德教育不是规限的、千人一面的，而是可以多样的、灵活的、丰富的、自由的、充满个性的，因而是富有趣味的。

因为道德教育应当是神圣的，所以需要“真诚”地去说、“虔诚”地去做；因为道德教育应当是真实的，所以又需要“朴实”地去说、“踏实”地去做；因为道德教育應当是有趣的，所以还需要“鲜活”地去说、“灵活”地去做。

因此，我们真的需要把道德教育作为一件神圣的事情、真实的事情、有趣的事情，而真诚地去说、朴实地去说、鲜活地说，并且虔诚地去做、踏实地去做、灵活地去做。这样的道德教育才是美好的道德教育，这样的道德教育令人神往。

平心而论，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道德教育是有不少成绩的，但问题也不少。在有些方面，问题恐怕要更多一些。对此，我有一个假设，这就是：我国道德教育取得的那些成绩，或多或少应该同维护神圣、坚持真实、力求有趣有关；而我国道德教育出现的那些问题，则或多或少同消解神圣、掩饰真实、祛除有趣有关。当然，导致我国道德教育出现问题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复杂的，并不仅限于此。

只有真诚而且虔诚、朴实而且踏实、鲜活而且灵活，道德教育才有可能成为一件神圣、真实而且有趣的事情——假如我们的道德教育真的具备了这些特征，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似乎也用不着我在这里专门去说，因为其他许许多多的人已经说了千千万、万万千，我不大可能比他们说得更好。何况，比说更重要的，还是虔诚地、踏实地、灵活地去做！

（摘自《呼唤教育回归》，福建教育出版社，2021年版，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