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来，陈 娥

（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云南昆明 650500）

哈尼语属于汉藏语系藏缅语族彝语支。根据语言内部语音、语法、词汇的特点和母语人之间语言的通解度分为哈雅、碧卡和豪白三大方言[1]。其中哈雅方言又分为哈尼次方言和雅尼次方言，次方言下又有许多土语，因此由于地域差异，同方言的各土语有各自的特色。在语法上差异很小，但在词汇和语音上却有所不同，因此对同方言的不同土语进行语音对比是有意义的。20世纪50年代以来，哈尼语语音方面的研究成果颇丰，如李永燧的《哈尼语概况》，从语音、语法、词汇三个方面系统阐述了哈尼语的特点[2]、白岩松的《哈尼语基础教程》中对哈尼语辅音、元音、声调及拼写规则进行了系统的描写[3]。前人研究为本文研究提供了借鉴，但目前关于红河县尼美村（以下简称“尼美”）哈尼话语音研究未见专题性的研究。因此，本文拟从共时的角度分析尼美哈尼话音位系统，并通过与绿春县大寨（以下简称“大寨”）哈尼话进行对比，总结出红河县尼美哈尼话特点，以期为学术界认识尼美哈尼话音位系统提供参考。

尼美村隶属红河县乐育镇，地处乡境东南边，距镇人民政府驻地乐育村13千米，距县城迤萨镇27千米，是一个高度聚居的哈尼族村落。哈尼语是尼美村内最重要的交际工具，且全民稳定使用母语，母语活力较高；加上周边无其他民族杂居，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其他语言的接触影响，因此更好地保存了尼美哈尼话语音、语法、词汇的完整性。本文语料发音人为本人，作为从小在母语环境下长大的母语人，具有强烈的母语语感，因此语料具有一定的可靠性。

一 尼美哈尼话音位系统

（一）辅音

尼美哈尼话辅音共有27个，语音系统较为简单。主要特点是：只有单辅音，无复辅音；塞音和塞擦音只有清音，没有浊音。现结合发音部位和发音方法，辅音列表如下（表1）：

表1 尼美村哈尼话辅音音位表

辅音例词表2所示：

表2 尼美哈尼话辅音例词

辅音说明：

（二）元音

尼美哈尼话元音共有17个，其中单元音元音11个、复元音元音6个。其主要特点是：元音系统简单且数量少；元音无松紧对立，只有松元音。元音如表2所示：

表3 尼美哈尼话元音音位表

元音例词表4

表4 尼美哈尼话元音例词

元音说明：

（三）声调

尼美哈尼话共有3个声调，即高平调、低降调和中升调，用调值表示为55、31、24。

表5 尼美哈尼话声调列词

声调说明：

1.通过调查归纳3000个尼美哈尼话词汇，发现低降调出现频率极高，单音节动词几乎都是低降调。

3.24调主要出现在汉语借词中，且数量较少，相比于大寨哈尼话中出现的24调，在尼美哈尼话中大多内化为自身固有的调值。大寨VS尼美，如：电（话）、（计）划；

4.汉语借词声调和普通话声调有一定的对应关系，普通话的55调和214调对应尼美哈尼话的55调、35调对应31调、51调对应24调。

（四）音节结构

尼美哈尼话音节结构如下所示（其中C代表辅音，V代表单元音元音）：

音节说明：

在固有词中，C+V形式最常见，大部分音节属于此种结构。次之是V形式，在11个单元音中只有两个不能自成音节。再次之是C+V+V形式大部分出现在汉语借词中，且C形式只出现在个别词中。

（五）辅元音配合关系

尼美哈尼话声韵之间有一定的配合规律，除了唇齿音f配合能力较弱，其它辅元音配合都较强。如下表6所示：（说明：“+”号表示全部或部分辅元音能拼合，不代表每个辅音都能和每个元音都能相拼；空白表示完全不能拼合）

表6 尼美哈尼话辅元音配合规律

二 尼美哈尼话与大寨哈尼话的语音对比

尼美哈尼话与大寨哈尼话都属于哈尼语三大方言中的哈雅方言哈尼次方言，但其语音内部系统存在一定的差异，现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比较：

（一）辅音对比

大寨哈尼话共有31个辅音，分别为p、ph、b、m、pj、phj、bj、mj、f、ts、tsh、dz、s、z、t、th、根据发音部位上的有无差异，现将尼美哈尼话与大寨哈尼话的辅音进行对比，如表7所示：

表7 尼美哈尼话与大寨哈尼辅音对比

据表7可知：一是大寨哈尼话中有双唇腭化音，而尼美哈尼话没有的双唇腭化音，而尼美哈尼话有大寨哈尼话没有的舌叶音；二是大寨哈尼话中有舌叶音，而塞音、塞擦音有清浊对立，而尼美哈尼话中有清无浊；三是尼美哈尼话比大寨话多了一个清边擦音ɬ，还有一个清化鼻音。

（二）元音对比

从表8对比可知：一是大寨哈尼话单元音元音，而有严格的松紧对立，而尼美哈尼话只有松元音；二是尼美哈尼话比大寨元音多和两个元音，而大寨哈尼话没有ɔ元音。三是复元音元音完全一致，且大都用于汉语借词，在尼美哈尼话固有词中也出现个别带复元音的现象。

表8 尼美哈尼话与大寨哈尼话元音对比辅音对比

（三）声调对比

大寨哈尼话共有4个声调，分别为：高平调55、中平调33、低降调31和中升调24。与尼美哈尼话声调对比，如表9所示：

表9 尼美哈尼话与大寨哈尼声调对比

由表9可知：一是由于尼美哈尼语找不到55调和33调的最小对立，因此，尼美哈尼话只有一个平调。二是中升24调主要出现在汉语借词中，见表10所示：

表10 尼美哈尼话与大寨哈尼音节结构对比

（四）音节结构对比

由于尼美哈尼话中辅音m和n可以自成音节，因此尼美哈尼话音节结构比大寨哈尼话的多了一个音节结构形式，如：C形式。

三 结语

本文以尼美哈尼话作为研究对象，系统分析描写了其音位系统，并与同方言的现行标准大寨哈尼话进行了辅音、元音、声调、音节结构四个方面的比较，总结出尼美哈尼话语音特点主要有：一是辅音方面。都由单辅音构成，无复辅音；塞音和塞擦音只有清音，没有浊音，擦音有清浊对立；鼻音m和n 可自成音节；有一个清化鼻音和一个清边擦音；有舌叶音 tʃh、tʃ、ʃ、ʒ。二是元音方面。元音以单元音为主，只有松元音，没有紧元音；有一个鼻化元音。三是声调方面。固有词中只有55和31调，24调主要出现在汉借词中。四是音节结构方面。由于辅音m和n可以自成音节，因此比大寨哈尼话多了一个音节结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