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康

(淮北师范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安徽 淮北 235000)

一、问题的提出

目前，我国温饱问题已经得到基本解决，食品消费的比重也在不断下降，但食品支出在各类消费支出中仍然占据主要地位，据统计数据显示，2018年我国居民食品消费占到了总支出的28.4%，处于各类消费支出首位。食品价格的波动变化会对居民的消费决策产生重大影响，那么在消费升级的背景下，食品价格的波动是否抑制了消费升级？协调好两者的关系对我国经济稳定增长具有重要意义。

国内学者对食品价格与消费需求的关系进行了诸多讨论。例如，陈晓坤等基于个体心理感知层面对价格波动的消费效应进行了分析，认为农产品价格的大幅上涨会降低居民的消费预期，并且在实际行为方面表现出明显的消费下降，在低收入群体中这种现象更为普遍。[1]冷凯君在线性回归模型基础上指出，食品消费价格的波动对居民消费需求的变化具有显著影响，并且能够调节由于个人或者家庭因素对消费需求的影响，稳定农产品价格对居民的消费升级具有重要促进作用。[2]王勇在研究中指出，食品价格波动显著影响了居民的消费变化，价格上涨是制约消费升级的重要因素，尤其对于老年人的负面影响最为突出，并且在东部地区这一现象更为明显。[3]陈梦根认为恩格尔系数与居民收入之间存在负向关系，在食品价格上升的情况下，两者的负向关系进一步增强，即食品价格的上涨不利于居民消费水平的提升。[4]从以往研究来看，食品价格对居民消费升级的影响是非常明显的，众多研究都指出了两者的负向关系，但相关研究主要是从时间序列角度对食品价格与消费需求的关系进行分析，并且受到二元经济体制的长期影响，我国城乡居民在收入、消费等方面存在着较大差异，食品价格对消费升级的影响作用也会受到区域差异的影响。因此，本文拟构建食品价格波动对消费升级影响的面板数据模型与门槛效应模型，并实证分析两者的城乡差异。

二、模型与数据

(一)模型设计

本文构建了线性面板数据模型与门槛效应模型实证分析食品价格波动对消费升级的影响，为了反映城乡间的差异情况，分别以城镇与农村消费升级作为被解释变量进行回归估计，线性面板数据模型的一般形式如下：

Ycity=βpriceit+βKit+eit+μit

(1)

Yrural=βpriceit+βKit+eit+μit

(2)

式(1)与(2)中，Ycity、Yrural分别代表城镇与农村消费升级，price代表食品价格波动，K为控制变量，e与μ为常数项与残差，在线性面板数据模型基础上，本文构建了门槛效应模型，用于反映在不同收入水平条件下，食品价格波动对城乡消费升级的影响作用，门槛效应模型如下：

(3)

(4)

式(3)与(4)中，Mcity、Mrural分别为城镇居民收入与农村居民收入，r为门槛临界值，其经济含义为，将城乡居民收入分别划分为不同阶段，以此作为分阶段估计的门槛依据，进而客观反映不同收入水平下，食品价格波动对城乡消费升级的影响作用及区域差异。

(二)数据选取

本文采用线性面板回归模型与门槛效应模型对食品价格波动与消费升级的关系进行分析，主要包括以下相关变量：①

1.被解释变量：消费升级。随着我国温饱问题的基本解决，消费升级趋势日益凸显，食品消费或非食品消费占比成为衡量居民消费水平的重要指标，现阶段下居民消费升级主要表现为非食品消费占比上升，在李亚娟、陈玲等人的研究中普遍采用非食品消费占比作为消费升级的测度指标，[5-6]因此，本文采用类似方法衡量消费升级，同时分别将城镇与农村居民的消费升级水平记为Ycity、Yrural。

2.核心解释变量：食品价格波动。食品消费在整个消费系统中处于基础地位，关系到居民日常生活的正常运转，食品价格的波动变化往往会影响居民的消费决策，消费价格指数是衡量商品价格波动变化的重要依据，因此，本文采用了食品消费价格指数对居民的食品价格波动水平进行衡量，记为price。

3.门槛变量：居民收入。当前，我国城乡居民在收入水平、消费习惯等方面表现出明显的区域差异，而收入与消费存在相互影响、相互制约的关系，通常情况下，随着收入水平的提升，居民消费总量会相应增加，反之，在收入水平较低时，个体的消费欲望也相对较低。为了客观反映食品价格波动对消费升级影响的城乡差异，本文以居民收入作为门槛变量，分别以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纯收入衡量城乡收入水平，记为Mcity、Mrural。

4.控制变量：为了提高估计结果的有效性，本文选取产业水平、城镇化、人口、经济水平与城乡消费支出作为控制变量，分别以第三产业产值比重、城镇人口比重、人口规模、人均GDP、城镇消费支出、农村消费支出衡量；为了减少模型内生性问题，将食品价格波动、居民收入、城乡消费、人口、经济水平进行对数处理，其他变量采用原始数据(见表1)。

表1 主要变量的均值描述统计结果

由表1可知，我国城乡消费升级与居民收入总体上呈上升趋势，城镇消费升级与收入水平相对较高；食品价格指数表现出较为频繁的波动变化趋势，2011年后出现较为明显的下降状态，这一定程度上说明食品价格波动与城乡消费升级不存在协同发展关系，且2011年后存在相反的变动关系。后文将进一步验证食品价格波动是否对居民消费升级具有抑制作用，

三、实证分析

(一)平稳性分析

从我国消费升级、城镇化等变量的时间变化趋势来看，总体上不断上升，意味着在水平序列条件下，这些变量可能不具备平稳性的要求，因此本文采用ADF-fisher法对各变量的平稳性进行了讨论，具体结果见表2。

表2 单位根检验结果

显然，在水平序列的平稳性检验中，城镇消费升级、城镇化等变化的检验结果并不理想，只有农村消费升级、食品价格波动、产业水平等变量显著不存在单位根，因此，继续进行一阶检验，结果表明各变量满足同阶平稳的要求，这为后续结果的有效性提供了基础。

(二)面板回归估计结果

根据公式(1)与(2)，采用固定效应面板数据模型分别对食品价格波动对城镇与农村消费升级的线性影响进行估计，表3中模型1与模型2分别给出了城镇与农村消费升级为被解释变量的估计结果。

表3 面板回归估计结果

由表3中可知，模型1与模型2的协方差检验均在1%水平上达到显著，R2分别达到了71.3%与51.8%，说明两模型具有一定的解释力度。在模型1中，价格指数上涨对消费升级有显著抑制作用，每提升1个百分点对消费升级的负面影响达到0.123个百分点，即意味着食品价格波动显著影响居民的消费意愿，尤其是价格上涨对城镇居民消费升级产生较大的消极作用；对比模型2中可知，尽管价格指数的显著性程度有所下降，但仍然在5%水平上达到显著，其回归系数为0.171，意味着单位食品价格指数上升会对农村消费升级造成0.171个百分点的抑制作用，这从侧面反映出食品波动对农村消费升级的抑制作用更为明显。此外还可以看到，城乡居民收入对消费升级的影响表现出明显差异，城镇居民收入对消费升级有显著抑制作用，而农村收入的影响则不显著。这种现象与日常经验存在一定偏差，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不同收入的消费效应存在着一定差异。那么收入水平是否调节了食品价格波动与消费升级之间的关系，本文继续构建门槛效应模型进行论证。

(三)门槛效应回归估计结果

根据公式(3)与(4)构建门槛效应模型，实证分析不同收入条件下，食品价格波动对城乡消费升级的影响作用及区域差异，首先对门槛效应的显著性进行检验，表4中模型3与模型4分别给出了以城镇与农村消费升级为被解释变量的门槛效应显著性估计结果。

表4 门槛显著性检验结果

由表4可知，模型3与模型4的门槛效应显著性估计结果并不一致，在模型3中显著存在着单门槛效应，模型4中不存在显著门槛效应，即意味着在以城镇居民收入为门槛变量时，食品价格波动对城镇消费升级的影响显著存在着两阶段变化，当城镇居民收入的对数值在9.423以下时为低收入水平，在9.423以上时为高收入水平；而农村收入约束条件下，食品价格波动对农村消费升级的影响并不存在显著的非线性变化。因此，表5中仅给出了以城镇居民收入为门槛变量的显著性估计结果。

表5 门槛效应模型回归结果

由表5可知，以城镇居民收入为门槛变量时，模型的R2模型1的0.713提高到0.747，说明以城镇消费升级为被解释变量时，采用门槛效应模型更为合理，从估计系数情况看，当城镇居民收入处于低水平时，价格指数系数值为-0.115，在1%水平上显著，即意味着食品价格波动对城镇消费升级表现出显著抑制作用；当城镇居民收入处于高水平时，价格指数系数值为-0.121，也在1%水平上达到显著，即意味着食品价格波动对城镇消费升级的抑制作用随着居民收入水平的提升逐渐增强。从我国居民收入、消费与食品价格波动变化情况来看，现阶段居民收入水平要明显滞后于食品价格的上涨速度，[7]尤其在房价泡沫影响下，我国居民消费支出呈现出长期低迷状态，很多居民倾向于将大部分收入储蓄存款，[8]实际消费意愿相对下降，从而导致居民收入水平提升，食品价格波动对消费升级的抑制作用反而逐渐增强。

因此，食品价格波动对城乡居民消费升级都表现出显著线性抑制作用，尤其对农村居民的影响更为深刻，在收入约束条件下，食品价格波动对消费升级的影响出现变化，对城镇居民而言，食品价格波动转变为非线性的抑制作用，且随着收入水平的提升而逐渐增强，但对农村居民的非线性影响并不显著。

四、研究结论

综上分析，得出以下结论：食品价格波动对农村消费升级具有显著线性抑制作用，对城镇居民，则表现出显著的非线性影响作用，当收入处于较低水平时，食品价格波动对消费升级的抑制作用相对较小，当收入处于较高水平时，食品价格波动的抑制作用明显增强。食品价格波动影响着居民的消费决策，且在城乡间呈现出异质性作用，从居民角度来看，应更关注食品价格的波动变化状态，根据食品价格调整不断调整已有的饮食结构，树立健康、合理的营养观念，减少食品的奢侈浪费现象；同时摆正食品消费心态，客观看待食品价格的波动变化，促进消费多样化，不断提升自身消费水平。对于政府而言，不断完善食品价格监督与管理机制，提供食品价格公开信息平台，及时公布与居民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食品价格信息；在充分发挥市场经济决定性作用的基础上，合理运用调控政策，稳定食品价格，避免出现食品大幅波动，为居民提供良好的消费环境，促进居民消费的稳定增长。[9]

注释：

①本文采用了全国31省区(不包括港澳台)2006—2017年的面板数据，所有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