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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眼中的“直”男和“直”道

2021-02-02赵九歌

团结 2021年6期
关键词:卫灵公论语孔子

今天一提起“直男”,人们难免要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不解风情的形象。有时候朋友间以此打趣:“你真是个直男!”虽是玩笑,却也说不上是很正面的评价。可两千多年前的先贤孔子却反复鼓励人们“直”道而行,争做“直”男。这不禁引人遐想:孔子口中的“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性情,它又有何价值呢?

我们不妨到《论语》中,看看孔子本人是怎么说的。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论语·雍也》)孔子认为人要依靠正直的品性生存于世,那些行邪佞之道仍能苟活的,只不过是侥幸逃过了劫难而已。可见,夫子所倡导的“直”是“正直”这种安身立命的宝贵品质。不仅如此,“直”还是孔子眼中结交良友的标准。孔子曰:“益者三友,損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论语·季氏》)什么样的朋友对于我们的发展有所助益?正直、诚信和见识广博是三条重要的判断标准。而那些只善于花言巧语、阿谀奉承的人只能妨害我们的生活。为了事业,我们难免奔波、调动,身边的人也是来来往往。那些坦诚相对、正直无私的好友能常伴左右,也不失为一种人生的幸福。

孔子鼓励人们践行“直”道,但绝不是板起一副面孔,用“冷面教师爷”的方式迫使你往这条路上走的。他在《论语》中为我们树立了正面典型,也提供了“反面素材”,借着人物品评说明了其中利害。孔子眼中的正直榜样是史鱼。子曰:“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论语·卫灵公》)史鱼就是史书中的祝鮀,春秋时期卫国的大夫,掌管祭祀。弥子瑕曾以年轻俊俏得到卫灵公的宠爱,贤臣蘧伯玉却难以见用。史鱼不禁深感担忧,恐怕小人在侧,祸乱朝局。他屡次进言,但一直没有得到灵公的重视。直到史鱼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因自己无法匡正君主的过失而自责。《韩诗外传》中记载,史鱼叮嘱儿子,因为自己不能尽人臣之责,所以离世以后只陈尸内室而不可登堂。丧葬是人生中的大事,所谓“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大夫离世,丧仪却如此不合规矩,不免让前来吊唁的卫灵公感到惊愕。史鱼的儿子据实陈情,灵公恍然大悟,随即叮嘱将史鱼的遗体迁往正堂,办结丧礼。又重用蘧伯玉,疏远了弥子瑕。史鱼“生以身谏,死以尸谏”,一以贯之,一片赤诚,可以称得上是如箭一样的正直了。

微生高是孔子的弟子,时人传说他品行端正。我们也曾听过他与人相约桥下,为了信守承诺抱柱苦守,最终被河水吞没的故事。孔子却觉得大家有些过誉,为我们讲了一个“借醋”的故事。曾经有个人家里没有醋了,一路找到微生高门下,想讨点醋回去把饭做了。微生高一拍胸脯:“没问题,我这有,你等我一会儿!”其实他家里也没有醋了,只好悄悄溜出后门到邻居家里借来,再交到讨醋人的手上。望着这个讨醋人远去的背影,我们或许会觉得微生高是个热心肠。尽管他自己条件不足,还是想办法满足了别人的需求。可问题出在了说谎上。虽然微生高是为了给讨醋的人省一份力,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可说谎毕竟是说谎,谁又能保准下一次他不会为了做坏事而说谎话呢?所以“直”道,不仅追求一以贯之,还讲究实事求是。一个人行事不诚,也不能说具备了正直的品行。

“正直之道”不仅是我们提高自身修养所遵循的标准,在社会关系中也发挥着重要作用。向上,可以清明政治风气;向下,则可以帮助我们处理人际关系。

鲁哀公曾向孔子请教治国的方法,孔子回答道:“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论语·为政》)这里面蕴含了举贤任能的道理。一个领导同志能力再强,也不应该眉毛胡子一把抓;把准方向的同时选拔一些同志参与工作非常重要。那些行事公道、作风正派的同志,自然群众基础好,开展工作更容易获得大家的支持。如果任用那些心术不正,举止不端的人,就难免损害集体的形象和信誉。子夏曾经这样感慨道:“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选于众,举皋陶,不仁者远矣。汤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远矣。”(《论语·颜渊》)皋陶、伊尹都是上古的贤人。舜、汤举用这些贤人,上行下效,社会自然风清气正。正直的人就阳光,太阳一出,原野上自然就“云消雾散”了。

有时候我们会和身边的人发生一些不愉快,如果能循着“直”道来处理,问题也就迎刃而解。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论语·宪问》)以怨报怨,往往为法理人情所不容。以德报怨,我们又拿什么来面对别人的德行呢?可见以直报怨才是解决问题的途径。祁奚举解狐,欧阳修荐吕公著,都是就事论事,以直报怨的代表,值得我们学习。

“直”是美德,但过犹不及,要警惕“直”从好的“一端”走向极端。正直当中包含着质朴、真诚,但容易滑向急躁和狂妄。面对这种风险,我们还需要其他品质的节制。孔子说:“恶不逊以为勇者,恶讦以为直者。”(《论语·阳货》)孔子明确反对把揭露别人的隐私并加以攻击当做“直”。这不是说有问题不能提,而是说要防止在这个过程中掺杂私心。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伤害他人总是最基本的精神。狂妄也不是“直”。子曰:“狂而不直,侗而不愿,悾悾而不信,吾不知之矣。”(《论语·泰伯》)一个人如果没有戒惧之心,就容易丧失原则底线,所以孔子强调社会秩序对于人的约束。“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论语·阳货》)“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论语·泰伯》)只有经过个人修养,遵循了一定的社会规范,克服了急躁,才能说真正做到了“直”。

总而言之,孔子的“直”道是一种始终如一、正直坦诚的君子之道。尽管它需要个人修养和秩序的约束,但在今天对于社会文明的建设仍然具有重要的意义。■

(赵九歌,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责编 王宇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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