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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呈现对“笑”的作用

2019-11-05高尚

戏剧之家 2019年27期
关键词:庄稼人发笑演剧

高尚

在舞台演出中,能够引起人们发笑的因素有很多。现以一部于六年前上演的教学作品为例,浅谈一下舞台呈现对于“笑”的作用。此剧为列夫·托尔斯泰的《教育的果实》,二零一三年十月末到十一月中旬,本剧在中戏北剧场连日上演。剧情讲述了一个地主家的女仆在看到心爱男人的亲戚欲购买土地却被自家主人拒绝后,利用主人迷信的心理,最终帮助亲戚达到了买地的目的。

在传统意义上,引人发笑是一部喜剧的重要特征。我们知道,托尔斯泰先生的作品,无论是文学(小说)还是戏剧,其中或多或少都会包含有社会政治因素,特别是他后期的一些作品,可以说就是一种阶级代言,是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的呐喊。但是,《教育的果实》作为一部喜剧,虽然里面包含着以上因素,但在使人发笑这一点上无疑是成功的。在这里,我们暂且抛开戏中的政治社会因素不谈,只是从《教育的果实》本身的舞台呈现出发,看看它的导演娜塔莉娅克拉托娃女士是怎样对这出戏进行安排的,换句话说,她是怎样通过安排舞台呈现让观众们发笑的。

一部喜剧中怎么来理解“笑”?

在这个问题上,我们首先要知道,理解喜剧中为什么会引人笑,最重要的是理解什么东西可笑?有人曾经将喜剧中的笑分为三类:恶意的笑;优越的笑;自由的笑。前两种笑,其根源可以看做是来自人类本性中的自私。发笑者见到了比自己要倒霉的人或事时所产生的幸灾乐祸的嘲讽的心态,继而感到了相对于被笑者,自身即时拥有了一种优越感,因而会笑。而在第三种笑里,所谓“自由”,用中央戏剧学院麻文琦教授的话来说,就是“创作者和观众们在创造和欣赏滑稽的同时自由地摆脱了文化规则的限制”。可以这样说,第三種笑,是在制造了滑稽的同时,又将笑带到了幽默这一层面上。

在《教育的果实》舞台呈现中,最能够引人发笑的自然是进城来买地的那三个庄稼人。来看看导演是怎样对这三个角色进行设计的:土兮兮的衣着,与贵族老爷们相比蓬松凌乱的头发,还有就是那令人忍俊不禁的口音。这种设计最有价值的地方在于,导演让这三个庄稼人分别说了三种不同的口音。

其实,这种设计给人的第一印象可能会是完全不合理的。通过剧本和情节发展我们可以确认的是,三个庄稼人来自同一个地方而且从小便一起长大至今。但是,导演以及其他创作者却为这三个庄稼人设计了三种不同的中国地方方言——陕西话、江苏话和河南话。多么奇特的设计!但是,观众们明显地接受了这种设计,接受了这种舞台呈现,原因何在?或者说观众们接受了这种设计的根源是什么?

根源就在于,这种设计下的舞台呈现,给予了观众心理和文化上的双重满足。

三个土兮兮的庄稼人,三种不同的方言,一场游戏式的结局。观众对于他们的笑很明显地包括了“笑”的种类中的前两个,谁不愿意在看到了这样的三个人时哄堂大笑呢?此时的我们看到了彼时的“倒霉蛋们”受到如此戏弄,却还要操着三种不同的口音在绝望中做着最后的挣扎,那股根源于人类自私心中的恶意感和优越感瞬间爆发出来。但是,这三个庄稼人能够给观众带来笑声的最难能可贵之处在于观众在笑他们的同时,不知不觉地打破了一种文化规则的限制,不仅对于“异国”,对于“本国异域”而言也同样如此。俄罗斯的只会说方言的农民,来到这里却说着三种不同的又是那么有趣味的本国方言,被“高贵的人”如此戏弄,却又无可奈何。不笑这个,我们还笑什么呢?之所以说他们打破了一种文化的规则,就是因为,观众可以清楚地明白这样设计的“不合理性”,但这种“不合理性”却不会成为对于异域故事欣赏的阻碍,同样不会成为观众观剧与舞台呈现之间的一道屏障,说白了这样的设计不仅能够给予观众一种心理上的满足,还可以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使观众产生一种对于人类而言“可能”会发生的相同情感遭遇的共鸣。不同的是国与国之间的文化背景,相似的是人类与人类之间的情感需求。导演作为二度创作者在创作本剧的同时,有意无意地将包含着三种令人发笑的原因融进了一个舞台呈现中并自然地加入到演出里,这不可不说是本剧中的一个亮点,也可以说,这种设计是本戏作为一出喜剧,在跨越了一个多世纪后从俄罗斯来到中国的最有欣赏价值的地方。

优秀的舞台呈现,造就优秀的舞台作品,《教育的果实》或许可以为日后喜剧作品的搬演提供一定的艺术借鉴。

不过,在剧场演出实践中还存在除上述三种笑以外的另一种笑——人情之笑。

何为人情之笑?就是说,观剧者和演剧者之间很早存在有这样或那样的联系,当这样的观剧者在观看与自己之间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演剧者表演时,会发生一种不太正常的移情效应。直白一点说,就是观剧者在观看表演时,会将舞台上和自己日常中相识的演剧者与其生活中的真实形象无意识地做着比较。一个观剧者,看到一个平时十分木讷的朋友在舞台上演着一个巧如舌簧的话油子,也许这个角色的语言和形体动作对陌生观众来说并不够可笑,但是这个观剧者在心中下意识地比较一番后,自然就会笑出声来。如果这样的观剧者有一个两个也就罢了,倘若整个剧场的观众有三分之二都与舞台上的演剧者有着这样那样的关系,那届时发出的笑声,就是一种捧场的笑声,其价值就有待于考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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