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乌

读过一则有关鹦鹉的故事，找了很久，怎么都找不到了，还有些模糊的印象，我把這个故事写出来。

故事里有一个留洋的中国学生，在新加坡一个繁华的港口，遇见了一位老太太。老太太说起了她的往事。

往事里流淌着老太太的似水年华。她穿着绫罗绸缎，戴着珠光宝翠，腰肢袅袅，娉娉婷婷。三月里的一回眸，青葱指尖上开满了芬芳花朵。海风吹过，漫天飞扬的花瓣如她美丽的容颜，散落在银白色的月光下，点缀着幽蓝海洋上空梦幻般的海市蜃楼。

花枝招展的青春岁月里，她有过很多情人。岁月如歌，欢愉的歌声飘荡在天空，伊甸园的天使们扑腾着洁白的翅膀，为人间的如花美眷们舒喉歌唱，昼夜不息。

老太太放下了躺在怀里的猫，起身将刚煮好的咖啡倒了两杯，递了一杯给中国学生，慢慢地啜了几口，又沉浸在往事里。

往事里的那些情人们，她只爱过其中的一个中国男人。花前月下，缠绵悱恻，海誓山盟。有一天，中国男人说家里有事情，要回去一趟，之后就回来娶她。走的时候，中国男人留下了一只鹦鹉给她，告诉她这是他从家乡带来的鹦鹉，会用家乡方言唱一首诗歌，这首诗歌代表他对她所有的爱。

老太太放下瓷杯，又抱起了猫。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下去。

她在港口过了很多年，容颜被海风吹得凋零了，金发被太阳晒得苍白了，皮肤被时间磨得枯萎了，牙齿被海雾浸得脱落了。似水流年，再也不返。年轻时她的情人们来来去去的有很多，可是没有一个懂中国话。再后来，她老了，没有男人来见她了。那只鹦鹉唱的中国古诗，始终没有人翻译给她听，她不知道他有多爱她。

中国学生抬起头，看见了她头顶上挂着的一个鸟笼子，里面躺着一只很老很老的蓝色鹦鹉。蓝鹦鹉看见有人望着它，站了起来，梳翎抖羽，唱了一首旋律舒缓的歌谣。老太太说，它只会唱这一首诗歌。

中国学生想起在欧洲的时候，他学过这种语言，那是波斯语；而这首诗歌，是波斯地区的一支民谣，没有任何意义。

良久，中国学生转身对老太太说：“这是中国南方的方言，这首诗歌的意思是：‘我爱你，矢志不渝。”

责任编辑 李琪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