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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杜拉斯《情人》中情人关系产生的必然性

2018-03-07南小妍

文化学刊 2018年1期
关键词:杜拉斯情人少女

南小妍

(伊犁师范学院,伊犁 伊宁 835000)

《情人》是法国著名女作家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晚年之作,算是回忆性质的自叙传,一经出版便引发了热烈的反响,并获得了1984年龚古尔文学奖。全书以法国殖民者在越南西贡的生活为背景,描写了一个十五岁的法国白人少女和一个二十七岁的中国男人间的深沉却又无望的爱情纠葛。在常人看来,二人产生联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不可想象二人为情人关系。首先,少女和情人的年龄差距过大。少女十五岁还是个孩子,情人二十七岁且已经在中国有未婚妻。其次,二人间的国籍差异。在那片充满种族歧视的土地上,一个是法国少女,一个是中国男人;一个是白种人,一个是黄种人。再次,身份地位悬殊。少女家庭贫穷潦倒,情人属于“控制殖民地广大居民不动产的少数中国血统金融集团的成员”,继承家族财产,是典型的富人。二人之间种种的差距,从各个方面来看都不可能产生交集,但又是什么让他们之间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产生了爱情呢?这里,笔者仅从少女的角度,结合故事背景做以下分析。

一、冷酷无爱的家庭关系

《情人》是杜拉斯七十多岁时创作的一部回忆性的自传小说,小说中的少女可以说是杜拉斯少女时期的还原。玛格丽特·杜拉斯生于越南嘉定,她有两个哥哥,大哥皮埃尔凶狠粗暴,经常对她和小哥哥保尔施暴,导致杜拉斯对大哥怀恨在心,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为小哥哥报仇。她将二哥保尔称为“小哥哥”,二哥亲切温柔,但在大哥的欺负蹂躏下变得胆小懦弱,她最喜欢小哥哥,可惜小哥哥在十几岁时患支气管炎病故。她的母亲曾用全部积蓄在柬埔寨的贡布省买了一块地,结果被骗,最终破产。母亲把一切不幸和苦难报复到少女身上,对她谩骂、殴打。“在她的家里,在那个威廉·福克纳式的家庭里,大哥往日与眼下的暴力,他施加给弟弟和妹妹的压力,他几乎控制不住的谋杀的欲望,他对破坏的喜好,母亲时常发作的疯狂,所有这些生活中的震荡全部伴随在她左右。”[1]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她缺少爱,缺少一个能呵护她、关爱她的对象。而就在这时候,她从中国情人这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便越陷越深。爱对于少女而言已经不仅仅是男女间的风花雪月,更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的英雄梦想”。生活是疲惫的,当熬姜呷醋的清苦把家里四壁推倒摧毁时,她不得不逃离,只能试图从情人那里得到一丝慰藉,如同在海水中紧紧抓着救生的浮木般拼了命的挣扎。当她好不容易抓住了这根稻草,便不会轻易放手,必然会和她的中国情人纠缠一番,贪婪地吸收着从情人那里得到的温暖。

二、独特个性的驱使和女性的生理需求

她拥有独特的个性,张狂又热烈。首先,表现在装扮上:“她热情于装扮:玫瑰木色的男士平檐帽,镶金条带高跟鞋,搽涂乌比刚香粉,鲜红的口红……”她是那片地区中唯一一个带男士帽子的女性,单这一点就足以表现出她的独特和勇气。十五岁的小女孩偷偷涂上母亲的口红、穿高跟鞋、涂香粉,这一系列的装束超越了同龄女孩,显现出不同于同龄人的奔放和成熟,为后来坐上一个陌生男子的豪车定下了基调。“如果我没有写作,那世界上就会多个妓女”此为杜拉斯所言。一个早熟聪慧又张狂的人,决定了她定会用更犀瑞的眼光打量这个世界,她将爱情看得明了、透彻,因此也演绎得淋漓尽致。这个十五岁的少女在苦闷中任由自己放纵沉沦,以为迷醉在欲念中就可以摆脱一切苦痛。

其次,性格上,她不屈服、不畏惧。当大哥蛮横粗暴地对待自己和小哥哥时,她总会有杀了大哥的念头,小哥哥只是一味地害怕、哭,而她则表现出无所畏惧的神态。骨子里的狂热和坚定也注定了她不同于普通人,于是她成功地吸引了他的眼球,那个大自己十二岁开着利穆黑轿车的富有男人。只那一眼,便为二人的爱情埋下了种子。母亲的咒骂、亲戚朋友的冷眼,她完全可以无视,她疯狂地迷恋上了他。迷恋是一种吞噬,吞噬了理性,吞噬了一切世俗里的条条框框。

此外,二人的生理需求,对性欲的追求也使毫不相干的两个人纵情地纠缠在一起。二十七岁的中国男人虽然有钱,但在异国他乡、在一个有严重种族歧视的殖民地上,他这个非白人在所有白人面前都是自卑的,所以他的圈子也仅限于西贡的“中国街”,遇到少女时他也明显地表现出胆怯,唯唯诺诺、全身颤抖,试探性地去抚摸她,而少女没有拒绝,他便像是得到了鼓励,拿到了一张可以继续的“许可证”。然而对于少女来说,这无疑是一片新奇的领域,她愿意去尝试,甚至是渴望去探索这令人兴奋的领域。对于二人而言这是一种需要,一种生理上的需求,一种本能。尤其是少女,在青春期,自然而然地会出现新的非常强烈的直接指向性目的的行为,就像弗洛伊德所言的“‘原欲’,这种欲望,是一种饥渴,是一种力量。女性可以在诸多方面表现出伟大的积极主动”[2]。那她就是积极主动的,她大胆而主动地去抚摸他,一再要求他再来,体验到性爱快感的她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三、父爱的缺失

杜拉斯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没有从父亲那里得到应有的关爱。对她而言,父爱是奢侈的,因此能遇上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爱护她、关心她的男人便显得弥足珍贵。在少女眼里,他是自己的情人、恋人、更是自己的“父亲”,她能从这个中国男人身上感受到类似父爱的情感,这种情感是奇妙的,让她迷恋,使她沉沦。渐渐地,少女开始依赖中国情人,她“爱上”了他,迷恋上他的味道,他的身体,他的钱财,他的一切。“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的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候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倍受摧残的面容。”[3]该书一开始便如此引人入胜,对于任何女人而言,世界上最美的情话也莫过于此,在岁月的风霜浸染发丝之际,年近古稀的杜拉斯再次回首那段尘封多年的异国恋情,也已释怀。他们是情人,他们不能停止不爱。爱,如岩浆般滚烫,即使打着“只是爱他的钱财的幌子”,即使在这个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情上打上道德败坏的标签,他们依然是那样炽热,在欲望中爱着。

四、“钻石”和金钱的诱惑

中国情人家境富裕,受过西方高等教育,开着小汽车,手上戴着钻石戒指,他风度翩翩。“‘我就觉得雷奥非常优雅。他手上戴着一颗很大的钻石,穿着很罕见的纱丽柞丝绸外套,从来没有一个戴着这么大钻石的人注意过我,而且我的两个哥哥都穿着白色棉布的衣服……’她受到了诱惑,钻石和金钱的诱惑,爱情一开始就不是单纯的。”[4]这样的男子对任何女性来说都极具吸引力,更何况是未谙世事且家境凄寒的少女。女孩嗅到了情人优雅又富有的气息,便禁不住那个钻石的诱惑跟他上了车。“每天情人都会开着黑色轿车在学校门口等她,带她进豪华餐厅或去闹市区的一幢房子。”当她的母亲得知女儿有一个富有的中国情人时,她骂女儿是个“小娼妇”,但同时也有那么一丝喜悦。“她给女儿买了衣服和饰品,为的就是吸引富裕男人的眼光。由于经济的压力,这个母亲把她的女儿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商品,出售她才能使整个家庭摆脱经济的窘境。她否认了女儿在家中的独立位置,并且将其下降到一种物品的位置,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可以使用她。”[5]她从小就明白生活的窘迫,寻找一个富有的情人大抵就是少女一直以来的目的,即使没有这个“中国情人”,应该也会有美国情人、德国情人,总之一切富有的男人都可能成为少女的情人。这样看来,少女和中国男人之间的关系就彰明较著了。

五、结语

《情人》中,十五岁的法国少女与二十七岁的中国男人产生情爱纠缠是必然的,这种必然的发生存在着众多潜在的条件。爱情本身就是一种激情,《情人》蕴藏了作者无限的生命激情,大概也只有杜拉斯能把情人间赤裸的性爱关系叙述的如此真诚自然。在书中,作者用不可缺少的欲望阐释着爱的宗旨,在困苦的家庭中,在被爱成为极度奢侈的环境里,在一切残酷的现实下,她选择对抗而非妥协,用爱的方式对抗,用欲望对抗,对抗围绕在自己身边,强大到足以致人毁灭,这似乎就是活下去的唯一方式。

[1]阿兰·维贡德莱.杜拉斯传[M].胡小跃,伍倩,译.南京: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7.43.

[2]弗洛伊德.弗洛伊德心理哲学[M].杨韶刚,译.北京:九州出版社,2003.305.

[3]杜拉斯.情人[M].王道乾,译.上海:上海艺文出版社,2005.3.

[4]黄荭.杜拉斯的额小音乐[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55.

[5]杨晶.论杜拉斯《情人》中的“小姑娘”形象[J].常州大学学报,2009,(2):72-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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