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亚光，吴月燕，杨 智

(1.大连交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8；2.湖南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2)

商业模式创新对财务绩效的影响：一个整合模型

陈亚光1，吴月燕2，杨 智2

(1.大连交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8；2.湖南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2)

本文将商业模式创新分为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和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两种类型，以市场绩效为中介变量，环境不确定性为调节变量，构建出商业模式创新对财务绩效影响的整合模型，并以某省133家企业为样本进行实证检验。研究发现，两种类型商业模式创新都能促进市场绩效和财务绩效，且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对财务绩效的直接影响大于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的影响；市场绩效部分中介商业模式创新对财务绩效的影响；环境不确定性负向调节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对市场绩效和财务绩效的影响。

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市场绩效；财务绩效；环境不确定性

1 引言

互联网的出现使商业竞争环境发生了剧烈的变化，许多企业开始从产品创新和流程创新逐渐转向商业模式创新以获得市场竞争优势，实现其可持续发展。在商业模式创新实践中，出现了效率型和新颖型两种类型的商业模式创新，它们都能促进企业绩效的提升[1-3]。亚马逊公司作为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的典型代表，利用互联网商业模式使其在短短几年内就成为世界最大的图书零售商，并给传统书店带来巨大的挑战。而戴尔公司则以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著称，它以定制直销模式取代传统销售模式，直接面向客户销售，这一新型商业模式使之成为世界排名第一的计算机系统公司。两种类型的商业模式创新都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和竞争力，实现了企业的快速增长。然而，随之而来的一个现实问题是：企业究竟要选择哪种类型的商业模式创新来提升企业绩效？

国内外学者围绕商业模式创新与企业绩效间的关系展开了系列研究，而研究结论却出现了较大分歧[4]：Giesen等认为商业模式创新能够使企业在现有市场中更有效率，能帮助企业开拓新市场，为企业获得更多价值[5]。Mitchell等的研究则证实，商业模式创新能为企业带来先行优势，提升企业在销售、利润和现金等方面的绩效[6]。Taran等认为，一个有效的商业模式是企业绩效的主要来源[7]。然而，也有学者认为，采取商业模式创新的企业在面对环境不确定性因素带来的风险和成本时，其绩效未必能够提升。Malone等提出，不同类型的商业模式创新对企业绩效的不同指标有不同影响[8]。

本研究认为，研究结论出现分歧的主要原因在于，一是现有研究对企业绩效的界定不一致，企业绩效指标差异较大；二是很少有研究将环境不确定性纳入商业模式创新与企业绩效间关系的研究，而它可能会调节两者间关系。基于此，本研究将企业绩效划分为市场绩效和财务绩效，研究效率型和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对市场绩效和财务绩效的影响，并将环境不确定性作为调节变量，探讨环境不确定性对这种影响的调节效应。

2 理论背景及研究假设的提出

2.1 商业模式创新对财务绩效的影响

商业模式是一种利用商业机会创造价值的商业网络运作方式，主要由公司、合作伙伴和客户等组成，其构成要素包括交易内容(商品和信息的交换)、交易结构(相关利益者交易的联系)、交易管理(对产品、信息和资源之间的控制)[2-3]。Hu的研究发现，商业模式创新会通过组织学习促进财务绩效的提升[9]。

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是指企业为提高交易效率而采用的商业模式，其核心在于提高交易效率，降低交易成本[3]。另外，由于具有高营运效率，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企业能够快速对市场变化做出反应，调动资源做出相应的营销决策，从而更好地满足客户需求和偏好，进而提高财务绩效。据此，本研究提出假设H1a：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对财务绩效有正向直接影响。

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的本质是通过新的交易结构进行经济交易。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可以创造新的交易市场或在现存市场中创造新的交易方式。Afuah的研究也表明，通过价值和交易方式的创新与改变，商业模式创新对财务绩效有显著的提升作用。据此，本研究提出假设H1b：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对财务绩效有正向直接影响。

2.2 市场绩效对财务绩效的影响

企业的市场绩效可以从市场占有率、市场拓展、顾客满意度及企业的公众和社会形象等方面来体现。企业的市场占有率高，其销售量也相应增加，并在一定程度上产生规模效应，从而降低成本。同时，由于企业市场占有率高，单位营销成本相对更低。高市场占有率有利于促进企业财务绩效的提升。当企业开拓新市场或者有较大的市场拓展潜力，也有利于市场占有率的提升，进而有利于企业财务绩效的实现。顾客是企业重要的资产基础，而顾客满意是反映企业客户关系最重要的指标，顾客满意度高有利于提高顾客忠诚度，增加重复购买及正面口碑传播，这不仅可以降低企业成本，还可以增加企业收入。顾客资产的增加和顾客满意度的提升能够促进企业财务绩效。众多研究表明，顾客满意正向影响企业财务绩效。良好的企业公众形象不仅有助于企业品牌的建立，也能够影响顾客的忠诚度，进而影响企业财务绩效。据此，本研究提出假设H2a：市场绩效对财务绩效有正向直接影响；H2b：市场绩效中介商业模式创新和财务绩效间的关系。

2.3 商业模式创新对市场绩效的影响

商业模式创新作为企业的一个重要竞争优势来源，有利于提升企业市场绩效。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降低了交易不确定性、复杂性及信息不对称性，使交易简易透明化，这不仅能够降低本企业的交易成本，同时还能降低所有参与者的搜寻成本、运输成本及风险成本，因此能够极大拓展企业的潜在客户、合作伙伴及供应商，有利于提升市场份额和市场占有率。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企业在投入大量的营销努力(如固定关系投资)时，会较大提升企业市场绩效。同时由于这类企业有较高的运营效率，能够快速根据市场变化为客户提供产品和服务，满足客户需求，进而有利于提升客户满意度，提升企业的公众形象，促进市场绩效的提升。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则是通过出色的产品市场策略和产品结构增加市场竞争优势，与新型交易结构和方式互补，共同影响企业市场绩效。另外，采用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的企业还能够掌握和创建新的资源和能力打造多方合作，开拓新市场。据此，本研究提出假设H3a：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对市场绩效有正向直接影响；H3b：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对市场绩效有正向直接影响。

2.4 环境不确定性的调节效应

环境不确定性包括市场动荡性、技术动荡性及竞争强度三个维度。一般来说，环境不确定性越高，企业市场绩效和财务绩效就越差，其原因是：第一，市场动荡性高意味着客户的组成和偏好变化快，企业需要不断转换产品和服务以迎合客户偏好，在不断投入资源的同时，企业的运营也变得更不稳定，很容易出现新产品和新服务的失败，从而影响市场和财务绩效。而市场动荡性低则意味着企业可以平稳地为客户提供相同的产品和服务，企业的资源投入相对较少，市场绩效和财务绩效相对稳定；第二，技术动荡性高意味着技术变化快，企业为保持优势竞争力，需要加强技术创新能力和投入，产生较大成本；第三，竞争强度高表现为市场提供可替代产品的竞争者多，客户有多种产品可以选择以满足自身需求。对于企业而言，客户群体及数量就变得更不稳定，其市场绩效就会出现较大的波动，相反，竞争强度低则意味着客户群体和数量的相对稳定，企业的市场绩效和财务绩效也会较为稳定。

从成本和资源角度来看，环境不确定性会使企业获取的资源也存在不确定性，企业需要增加更多的动态化管理成本(如说服、谈判、协调成本)来适应环境不确定性。同时，环境不确定性对于企业为获得发展所需的资源也变得更加困难，无论是采用效率型还是新颖型商业模式，在获取资源的能力和需要付出的成本方面都会受到影响，这种影响对实施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的企业更为突出。环境不确定越高要求企业的适应能力越强，为能够快速适应外界变幻的环境，企业需要投入更多资源以获得相应能力。同时，动荡的环境也使企业难以预测市场需求，无法制定合理的生产和分配计划，降低资源的有效利用率；另外，不确定性越高，企业越无法掌握准确的方向性信息，操控市场变得更为不容易，公司绩效也就越低。由此，本研究提出假设H4a：环境不确定性对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和财务绩效间关系具有负向调节效应；H4b：环境不确定性对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和财务绩效间关系具有负向调节效应；H4c：环境不确定性对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和市场绩效间关系具有负向调节效应；H4d：环境不确定性对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和市场绩效间关系具有负向调节效应；H4e：环境不确定性对市场绩效和财务绩效间关系具有负向调节效应。

根据上述理论及研究假设的推导，构建出的概念模型，如图1所示。企业类型、产业类别、企业规模、企业年龄、生命周期和市场类型为控制变量。

图1 概念模型中的假设关系

3 研究设计

3.1 量表设计

为了确保测量量表的信度和效度，本研究采用国内外已有文献使用过的量表，并根据本研究的目的进行适当修改，都为Likert 7级量表。

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和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的量表是以Zott等的量表为基础修改而成[3]。其中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量表包括参与者库存成本、交易活动难易程度、参与者之间的信息共享和商业模式的适用性等13个度量指标。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量表包括企业对新参与者的联合情况、激励机制调动参与者的积极性以及联结交易参与者方式等12个度量指标。市场绩效是基于Govindarajan所开发的市场绩效构面修正而成，包括市场占有率和市场拓展等4个度量指标。财务绩效是基于Govindarajan所发展的财务绩效构面修正而成，包括销售增长率和净利润等4个度量指标。环境不确定性测量量表采用的是Jaworski与Kohli开发的量表，主要包括市场动荡性、技术动荡性和竞争强度三个构面，共14个度量指标。

3.2 抽样方法与样本

本研究在某省内进行跨市、跨行业的抽样研究。抽样方式为简单随机抽样。首先从政府相关部门得到企业目录，然后根据企业名单随机抽取企业样本，调查对象为企业高管，调查采用问卷面访调查法。研究人员深入到每家企业，对每家企业的高管进行面对面调查，每家企业的调查时间为45～60分。调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请企业高管人员独立填写调查问卷；第二阶段，研究人员对高管人员进行访谈。调查企业150家，回收有效企业样本为133家，有效率为88.67%。

3.3 数据分析方法

根据研究目的和检验假设的需要，本研究主要采用LISREL8.0和EVIEWS8.0对调查数据进行分析。数据分析包括两部分内容：一是量表的信度和效度检验，主要方法包括信度分析和验证性因子分析等；二是对研究假设的验证，主要采用回归分析。

4 数据分析与发现

4.1 量表的信度与效度

本研究以Cronbach’s α系数作为检验量表信度的指标。从表2可以看出，各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均大于0.7，表明本研究所采用的量表均具有较好的信度。在效度检验方面，本研究主要检验了量表的内容效度、收敛效度和区别效度。由于本研究所采用的量表主要是根据相关文献中已有量表，结合访谈结论修改而成，因此，量表具有较好的内容信度。收敛效度方面，除了竞争强度外，各子构面和题项的因子载荷都接近或超过0.5，且T值都达到了显著性水平，说明具有较高的收敛效度。如表1所示，变量AVE的开方值大都大于该变量与其他变量的相关系数，说明变量之间有较好的区别效度。

表1 量表的信度和效度

4.2 研究假设的验证

用Eviews 8.0对模型估计后得到结果，如表2～表4所示。

表2 商业模式创新对市场绩效的影响

注：***p<0.01、**p<0.05、*p<0.1。

表3 商业模式创新对财务绩效的影响

注：***p < 0.01、**p < 0.05、*p<0.1。

表4 市场绩效对财务绩效的影响

注：***p<0.01、**p < 0.05、*p < 0.1。

可以看出，本研究假设除了H4a、H4c、H4e未通过验证外，其余假设全部通过验证。具体结论与影响效应如图2所示。

5 研究结论与管理

本研究的主要研究结论有：

(1)两种类型的商业模式创新都对财务绩效有正向直接影响，且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对财务绩效的直接效应大于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对财务绩效的直接效应(0.475>0.193)。这说明，在竞争激烈的环境中，企业通过商业模式创新，都可以使企业保持竞争优势，产生积极的财务绩效。效率型商业模式通过简化交易过程，降低交易复杂性，能使商业模式中的参与者更好地进行信息交流，降低合作伙伴间的信息不对称，从而加深与合作伙伴间的联系，强化相互间依赖性，使合作伙伴的转换成本增加，最终促使企业获得较高的谈判和议价能力，进而使企业获得较高的竞争优势。新颖型商业模式为企业开创新市场以及获取新合作伙伴，对现有市场内潜在资源的价值进行升级，进而提升企业的绩效，然而，在此过程中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所需经济成本、时间成本等都高于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因此，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对财务绩效的影响在短期内低于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对财务绩效的影响。

图2 模型结果及变量关系

(2)市场绩效中介商业模式创新对财务绩效的影响。两种类型的商业模式创新都会通过市场绩效对财务绩效产生间接正向影响，且两种商业模式通过市场绩效对财务绩效的中介效应都非常显著(中介效应值分别为0.336×0.838=0.282，0.223×0.838=0.187)。这说明，市场绩效在商业模式创新和财务绩效的关系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无论采用哪种创新类型，都应当关注新商业模式类型给企业市场绩效带来的变化。

(3)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对财务绩效的直接影响大于间接影响(0.475>0.282)，而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对财务绩效的间接影响与直接影响相近(0.193≈0.187)。这种区别主要是由两种商业模式创新方式的核心不同而引起的。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的核心在于通过重新设计系统内容、流程和治理方式，提高交易效率，降低企业及参与者的交易成本，因此对财务绩效的影响表现出迅速直接的特点。而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的本质是通过新方式进行经济交易，在交易结构上进行创新。这种商业模式创新的效果在市场绩效和财务绩效的影响上基本一致。

(4)环境不确定性仅负向调节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与市场绩效、财务绩效的关系。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主要通过设计新的行为系统进行交易机制创新，对于应对环境变化的能力比效率型低，无论是由市场动荡、技术动荡还是竞争强度引起的环境不确定性，都会使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企业获得发展资源变得相对困难，付出成本也会比效率型更高，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对于环境的依赖性高于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而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有较强的动态能力构建，对外界环境变化更为敏感，且能够快速制定正确的战略并进行有效的资源配置，从而应对环境不确定性带来的风险，形成企业独特的外部动态竞争适应能力。

上述研究结论具有重要的管理实践意义：

(1)重视商业模式创新能力的培养。为了应对激烈的市场竞争，企业要保持竞争优势，必须具备商业模式创新能力，方能在瞬息万变的市场竞争中保持竞争优势。

(2)市场绩效是企业衡量商业模式创新效率的重要指标。企业在实施新型商业模式时，必须重视市场绩效，而不同商业模式创新对于提升市场绩效的方式也不尽相同。选择不同的商业模式创新类型，就必须有重点、有倾向性地选择与之匹配的市场绩效的提升手段，以用最有效的方式实现财务绩效的提升。

(3)根据环境不确定性程度灵活选择商业模式创新类型。在选择商业模式创新类型时，要正确评估当时的环境不确定性程度，在环境不确定性高时，慎重选择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

[1]HERTOG，PIMden，DEJongG.Randstad’sbusinessmodelofinnovation：resultsfromanexploratorystudyinthetemporarystaffingindustry[J].Innovationmanagementpolicy&practice，2007，9(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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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刘传忠)

The Effects of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on Financial Performance：An Integrated Model

Chen Yaguang1,Wu Yueyan2,Yang Zhi2

(1.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Dalian Jiaotong University，Dalian 116028，China；2.Business School of Hunan University，Changsha 410082，China)

This paper classifies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into two types，namely efficiency-centered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and novelty-centered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It develops a conceptual model to explore the effect of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on firm’s financial performance by using market performance as the mediator and environmental uncertainty as the moderator.An empirical study with a sample of 133 firms is conducted in one province in China.These results show that both efficiency-centered and novelty-centered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have a positive effect on market performance and financial performance，while the directly impact on financial performance of efficiency-centered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is greater than novelty-centered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Then，market performance partly mediat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and financial performance，while environmental uncertainty negatively moderat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novelty-centered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and market performance and the relationship with financial performance.

Efficiency-centered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Novelty-centered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Market performance；Financial performance；Environmental uncertainty

国家十三五科技发展规划前期研究重大课题(2014DP2028)，湖南省软科学重点项目(2015ZK3098)，辽宁省社科联经济社会发展立项课题(2014LSLKTZIYYJJ-13)。

2016-06-18

陈亚光(1973-)，女，吉林蛟河人，博士生，大连交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公司财务与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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