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常弘

(辽宁省交通高等专科学校 管理工程系,辽宁 沈阳 110122 )

关于现代犬儒主义的分析

季常弘

(辽宁省交通高等专科学校 管理工程系,辽宁 沈阳 110122 )

犬儒主义至今已历经了2000多年的历史发展和变革，其思想内涵发生了微妙但根本的演变。在现代社会中，犬儒主义正在演变成一种社会症候且呈不断弥散之态。作为一种消极的思想意识，犬儒主义正产生着较大的负面影响。文章从心理学角度分析了犬儒主义产生的原因，进而提出了规避现代犬儒主义的策略。

犬儒主义;弊端;心因分析;策略

一、犬儒主义及其发展

时至今日，作为古希腊思想流派之一的犬儒主义，已经历经了2000多年的历史发展和变革。无论过去还是现代，犬儒主义作为一种思想意识都反映着个体与主流社会之间的关系。

古代犬儒主义是由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的弟子安提斯泰创立的。安提斯泰对“德行”具有一种炽热的感情，他认为与“德行”比较起来，俗世的财富是不值得计较的。安提斯泰不仅追求“德行”，而且追求从欲望之下解放出来的道德自由。继安提斯泰的主张而兴起的犬儒主义认为，人们只要对世俗财物无动于衷，摒弃所谓荣誉，便可以摆脱忧虑，使自身从欲望、恐惧中解放出来。以安提斯泰等人为代表的早期犬儒主义者们，拒绝接受包括宗教、礼节以及习俗等一切世俗的规范和法则，拒绝接受任何现实社会的言行标准和价值评判。他们认为人不应该囿于所谓的传统，要摆脱世俗的利益而执着于唯一值得拥有的善，提倡对道德的无限追求。不仅如此，生活中还应该清心寡欲，克己无求，像狗一样过极简单而非物质的生活。所谓“犬儒”就是“像犬一样”。事实上，古代犬儒主义者们在生活中的举止言谈、行为方式甚至生活态度，确实与狗的某些特征很相似，他们旁若无人、放浪形骸、不知廉耻，却忠诚可靠、敌我分明、敢咬敢斗。总之，古代的犬儒主义的典型特征概括起来有三：一是随遇而安的非欲生活方式；二是不相信一切现有价值；三是戏剧性的冷嘲热讽。

随着时代的发展和历史的沿革，犬儒主义的思想内涵也发生了微妙但根本的演变。首先，现代犬儒主义放弃了追求。虽然犬儒主义意识仍游离在主流社会的现实观念之外，但却放弃了原有的道德追求。在世俗世界面前，由于深感自己的渺小和无力，犬儒主义者们认可并接受了世俗世界的规则理念，他们“把对现有秩序的不满转化为一种不拒绝的理解,一种不反抗的清醒和一种不认同的接受。”[1]其次，现代犬儒主义丧失了希望。现代犬儒主义者们不但对现实不报希望，而且对未来也不报希望。“现代犬儒主义是一种‘以不相信来获得合理性’的社会文化形态。现代犬儒主义的彻底不相信表现在它甚至不相信还能有什么办法改变它所不相信的那个世界。”[2]因为没有希望，现代犬儒主义者们一方面玩世不恭、愤世嫉俗，另一方面得过且过、默认现实。他们对世事要么漠然、冷淡，要么嬉笑怒骂、冷嘲热讽。再次，现代犬儒主义德行虚无。现代犬儒主义者们抛弃了曾经的道德原则和处事哲学。在他们看来，世事无所谓对错，即使有对错，对错也无所谓。所以，世人的行为无所谓崇高，也无所谓低贱；无所谓伟大，也无所谓猥琐。他们在德行选择上奉行“难得糊涂”，既不管是非，也不问善恶，离弃道德，德行虚无，已没有任何价值意义。

二、现代犬儒主义的弊端

如果用正向抑或负向来评价现代犬儒主义，那么，现代犬儒主义无疑是一种消极的意识状态。更可怕的是，如今的犬儒主义正在演变成一种社会症候并有不断弥散之态。如果这样一种思想意识为社会接受认同甚至成为民众思想的主流，其后果是相当堪忧的。现代犬儒主义思想意识的危害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政治态度消极

“无所谓”是现代犬儒主义政治态度消极的典型表现。他们在各种社会现实问题面前，采取一切都无所谓的态度，消极接受或默认，不反抗、不抗争。“消极认同现状，默认不信任的存在，甚至将不信任转化为一种更为安全可靠的消极信任。”[3]这种政治消极背后隐藏着的社会危机非常可怕——没有希望就没有可能，没有可能就不必要作为。可以预测，如果现代犬儒主义意识弥散开来，其结果一定是全体社会成员一方面对政府的政治行为心怀芥蒂，另一方面却无视政治变革中的进步。如果一个国家的民众因对国家政治的冷漠而成为社会变革的看客，那么，执政党的任何作为都会因失去基本的群众基础而付之东流。不太久远的戊戌变法中，统治者们也曾锐意变革，希求变法图强。然而，没有群众的支持，一切努力终究成为了浮云。

(二)影响政府公信力

所谓政府公信力是指政府依据自身的信用而获得的社会公众的信任程度。改革开放以来，多元化发展的中国，出现了一系列过去不曾有过的新问题，诸如愈演愈烈的财富分配不公，不断扩大的两极分化；执政行为中权钱交易，公权私用，损人利己等等。这些民众深恶痛绝的问题，严重地影响着政府的公信力。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世人皆知，民众对社会现状的不满终将会导致对政府信任的危机。为了消除危机因素，我们的执政党在坚持经济改革发展的同时，一直在坚定不移地进行着政治改革，打击腐败。然而，以怀疑主义为核心的现代犬儒主义者们，不但怀疑现实，也怀疑改变现实的可能性，他们因怀疑而逃离政治，因怀疑而拒绝参与政治。现代犬儒主义者们的“不拒绝的冷漠”，“不反抗的清醒”，“不认同的接受”的处世态度，使他们不仅把政府的一切作为看成务虚，也把自己当成国家及社会发展的看客。现代犬儒主义的恶劣影响之一就是导致政府为提高公信力而做的一切努力因失去起码的群众支持而成为毫无意义的“自娱自乐”的行为。

(三)道德知行虚无

现代犬儒主义之所以有上述的处世态度和行为选择，主要缘于他们保留了对世事的清醒认识。现代犬儒主义者不仅了解人性的阴暗，体察到了社会的丑恶，甚至可能“不得不”同流乃至合污。因此，在改变不了社会就必须适应社会的信条下，现代犬儒主义因为适应而演变成为一种消极自利、隐忍顺从、圆通世故的处世哲学。世界上既然无所谓高尚，也就无所谓下贱；既然没有什么是了不得的，因而也就没有什么是要不得的。如此，当然什么都不必在意。在这种意识作用下，现代犬儒主义者们一方面愤世嫉俗，另一方面又肆无忌惮地追逐功利。他们的道德选择已在事实上否定了德性的意义和内在价值。这种道德知行问题上的解离使虚假、欺诈被认同为社会规范，贪污、腐败等行为被视为社会常态。今天，少儿被教育不可帮扶跌倒的老人，青年遇事会高喊我爹是……，各行各业各领域中的大小“老虎”、“苍蝇”买官卖官、公权私用。如此等等，现代犬儒主义弥散的可怕后果将会使一个民族退化到道德虚无乃至道德无耻的境遇。

(四)消减社会进步的活力

社会要进步，国家要发展，不仅需要精英们的锐意进取，更需要全体国民的亢奋向上。今天，要进一步开发挖掘中国发展进步的活力之源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正如习近平同志强调的，我们必须“下大功夫总结和运用我国改革开放的成功经验，下大功夫把握党和国家事业发展对改革开放的客观要求，下大功夫了解党内外对改革开放的各种意见和建议，下大功夫了解地方、基层和群众在改革方面做的有益探索。”[4]然而，在现代犬儒主义者面前“神马都是浮云”。现代犬儒主义者们社会意识淡漠，缺失理想，没有追求。面对国家发展和社会变革，他们多的是一分自保，少的是一分担当；多的是一分冷漠，少的是一分热情。如果任由这种消极处理或应对现实问题的态度弥散成为一种民族情节，成为一个民族的处事常态，那么，现代犬儒主义无疑将成为削弱民族斗志，灭失社会活力，进而影响社会正常健康发展的桎梏。

三、现代犬儒主义的心理原因分析

从心理学角度看，现代犬儒主义无疑是一种带着厌倦情绪的负面态度，其产生的心理原因主要缘于以下几方面。

(一)人格缺失

所谓人格是指个体在与社会环境的相互作用中表现出来的具有一定倾向性的行为模式和心理特征。完整健康的人格应包括以下几个特征：科学的理想信念和正确的价值观、强烈的道德感、良好的社会适应能力、适度的情绪控制能力、和谐的人际关系等等，其中积极进取的人生观以及以此为依据的行为选择是健康人格的核心。健康的人格能使人们正确辨识社会现象中的是非、善恶，确立与主流社会核心价值体系一致的人生价值目标与价值评价标准；能够产生对社会、民族和国家的奉献精神；能够以开放的态度面对社会，敢于迎接挑战。人格缺失者在上述方面则会表现出政治信仰危机、道德知行脱节、抗挫能力降低等等。现代犬儒主义之所以产生乃至弥散，其心理学原因就在于人格缺失。面对多元化复杂的社会现象，现代犬儒主义者没有健康人格的支持，却因保持了部分清醒而深感无能为力，进而因无能为力而尽失希望，放弃希望。美国著名记者哈里斯曾这样评价过现代犬儒主义：犬儒不只是失望，犬儒是放弃希望，并转而嘲笑希望。

(二)习得性无助

习得性无助是一种心理现象，是指个体通过学习而形成的一种对现实的无望和无可奈何的行为选择及心理状态。1967年，美国心理学家塞利格曼通过实验——“一只狗的绝望体验”证明了“习得性无助”现象的存在。实验中，被试狗不断被电击却无路可逃。多次实验后，即使在电击前敞开大门，被试狗可以逃之夭夭时，这只狗却不再有逃跑的行为。对人类而言，如果一个人在曾经的生活中有过对外部事件无法控制的经验，那么，经过强化，也可能产生一种消极心理状态——习得性无助的心理状态。人在这种心理状态下，会因为动机水平下降而出现消极行为。现代犬儒主义者不是从来就颓废消极的，早期的犬儒主义者们曾拥有自身的行为准则和信念，也曾不为世俗社会的诱惑而动摇。然而到了现代，借助媒体，人们见到了越来越多的腐败、公权私用等等现象，甚至深受其害而又无可奈何。久而久之，这种无法控制的情境难免使人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放弃努力，出现“习得性无助”行为。“犬儒主义者不只是在过去饱尝辛酸，他还对未来过早地失去希望。”这句话典型地反映了现代犬儒主义的特征(美国著名记者哈里斯)。现代犬儒主义者因之而产生。

(三)消极的思维定势

现代犬儒主义怀疑一切、否定一切，既不在意当下,也不关心未来。所以如此，不能排除消极思维定势的作用。思维定势也叫“习惯性思维”，是指人们因先前习得的知识、经验和习惯等而产生的认知的固定倾向，。根据思维规律，一旦思维定势形成，往往会影响对同类后继思维的分析和判断，从而决定或影响同类后继思维活动的趋势或形成。消极的思维定势是因失败经验而导致的一种特殊的心理准备状态或活动的倾向性，它使人们不断地以消极的方式判断现实、对待生活。现代犬儒主义者们认定世界不过是一场大荒谬、大玩笑，而自己终究是无力改变世界的小人物时，他们改变不了世界就只能改变自己，于是亦以荒谬和玩笑对待之，最终他们“知善而不善善，知恶而不恶恶。”“在人们因为长期失望而干脆不抱希望的时代，在一个因为价值世界长期颠倒以至于人们干脆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价值，彻底丧失了价值缺失的痛苦的时代，犬儒主义就会表现出来。”[5]

四、规避现代犬儒主义的策略分析

(一)从动机出发，形成社会成员的健康人格

现代犬儒主义之所以能够产生并在人群中弥散开来，重要原因在于社会成员的人格缺失。要摒弃现代犬儒主义，可以从人的动机出发，激发人们的内驱力，促成社会成员健康人格的形成，并以此为核心来支配社会成员的行为。所谓动机是指人们行动的内驱力，它由一定生理或心理需求激发，是人们渴望满足某种需要的特殊心理状态和意愿。在心理学上一般被认为涉及行为的发端、方向、强度和持续性。改革开放以来，政府机关部分官员亦政亦商，亦官亦商，公权私用，加之政府的作为不力等等，使民众不断感到现实无奈、未来渺茫。他们从无力抗争，发展到不愿抗争，形成现代犬儒症候。如前所述，当积极进取成为社会成员的人格核心，当革新向上成为社会成员的心理需要时，社会责任感就会转换为社会成员的自身发展要求，现代犬儒主义就会因失去心理基础而减弱甚至消除。

(二)从归属感出发，培养社会成员的主人翁意识

所谓社会归属感是指“个体对特定群体产生高度信任和深深眷恋，并自觉将自己融入到群体之中，把该群体利益作为自己行动的出发点和归结点。”[6]归属感是人在思想上、感情上和心理上的认同和投入，它影响人们对所属群体的忠诚度。高度的归属感使人自觉地把自己看成群体的一员，并由此自愿履行群体成员应承担的责任和义务，并以主人翁的责任感和成就感在促进群体发展中实现自己的价值。而归属感缺失的人，不仅缺乏激情，责任感不强，也不会在意所属群体受到的伤害。要想防止现代犬儒主义的弥散，只有使民众对国家社会产生真正的归属感，真正成为国家社会的“主人翁”。“主人翁”的心理学意义就在于它通过使社会成员各得其所而强化社会成员的归属感，并因此影响人们对自己行为的判断和评价，使社会成员自愿与群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人们把国家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当成自己的使命时，自然就摒弃了现代犬儒主义。

(三)从责任意识出发，激发社会成员的使命感

所谓“责任意识是指主体在理解一定条件下自身角色和社会要求的基础上，把握自身行为及其结果，使之符合社会要求的情感、意愿，是个体对角色职责的自我意识及自觉程度，是一种自我约束的价值取向。”[7]责任意识反映的是个体在自觉履行社会职责和参加社会活动过程中，把责任转化到行动中去的一种心理特征。规避现代犬儒主义，可从责任意识养成出发，激发社会成员对国家和社会赋予的使命的知觉和认同，形成对社会发展的积极态度和自觉的责任意识，并自觉自愿为国家发展和社会进步贡献自己的力量。我国自古以来就有重视责任意识培养的传统，“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位卑未敢忘忧国”……只要社会成员真正改变“不问世事”、“随遇而安”的处事态度，真正认同实现“中国梦”，构建和谐社会是自己毕生的使命，真正做到“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现代犬儒主义就会因丧失存在的土壤而被弱化直至灭失。

[1] 韩美群.现代犬儒主义思想及其负面影响[J].阿坝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6，23(2)：20-22.

[2] 徐贲.当今社会的现代犬儒主义[J].时代潮,2001，(17)：35.

[3] 钱佳.试论当代中国社会犬儒化倾向——从当下中国社会“不信任”现象说起[J].黑河学刊，2013，(4)：20-22.

[4] 程恩富.当代中国发展进步的活力之源[N].人民日报，2013-09-04(07).

[5] 陶东风.谈犬儒主义[N].学习时报,2007-03-12(06).

[6] 刘云光.和谐社会视阈下的社会归属感[J].中共天津市委党校学报，2008，(5)：56-60.

[7] 张敏.大学生责任意识教育研究[D].重庆：西南大学，2008.

[责任编辑：王乐]

2014-08-29

季常弘(1964-)，女，江苏泰兴人，辽宁省交通高等专科学校管理工程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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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4657(2014)05-0059-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