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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小说的媒体化效应

2014-03-21王明科

渭南师范学院学报 2014年9期
关键词:莫言作家小说

姜 浩,王明科

(喀什师范学院人文系,新疆喀什 844006)

莫言小说的媒体化效应

姜 浩,王明科

(喀什师范学院人文系,新疆喀什 844006)

莫言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几乎所有影视、平面、网络媒体都对其进行了大量的宣传报道,形成了“莫言热”的媒体化效应。在这一连串的效应链条中,文学作品突破其本身的价值,通过媒介这层外衣的包装加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莫言小说改编的剧本、莫言小说的人物分析、莫言本人的人格魅力都成为媒介评论报道的突破口。莫言极大的媒体价值表现在各媒介单位通过与莫言相关的节目或版面提高收视率、阅读量、点击率,并对这个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进行深度挖掘,跟踪、深刻阐述,从而最终形成各自逐利的文化产业链。

莫言;媒体;效应

从传播学的角度看“莫言热”,或许是一种投机取巧。但这种取巧便可以将问题简单化。文学样本的复杂和深邃,其实是所有原始生命形态的映射。在当代中国,哪一个作家能像莫言这样,对传播学的要素如此地敏感和理解?哪一个记者能做到莫言这样挥洒刚正?答案是否定的。他的小说中渗透的“自由主义”,映射的现实中国与其自身潜意识不谋而合,他的桀骜不驯的“反正统”的斗争精神,他的源自泥土气息的寻根思考,他的民族特色与世界交融的双重悖论,他的充满魔幻现实主义的叙事美学……其实都与传播学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莫言的文学文本与新闻的言论自由精神达到了最大程度上的契合,而这种“沟通”也成为一个敢不敢写实的作家的镜子。

“观点的自由市场”最早由英国政论家、文学家约翰·弥尔顿在1644年《论出版自由》中提出。弥尔顿认为真理是通过各种意见、观点之间自由辩论和竞争获得的,而非权利赐予的。必须允许各种思想、言论、价值观在社会上自由流行,如同一个自由市场一样,才能让人们在比较和鉴别中认识真理。[1]这是人类历史上最早阐释言论自由的纲要性文件,当然前提是不把卢梭的“天赋人权”引申到新闻自由的层面。而如今,莫言正用其文学意象符号践行着传播学先驱的要义。

一、莫言小说影视媒体化的发展

莫言从最初的《透明的红萝卜》《红高粱》到后来的《丰乳肥臀》《檀香刑》再到后期的《蛙》,这种持续的、不断标新立异的创造力使其一直受到各界的关注。尽管这中间有褒有贬,但这并不妨碍莫言小说的热度。尤其是在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其所受追捧程度达到了万人空巷的火爆,媒体对其大肆报道,许多对于他的研究课题与文章呈井喷式增长,莫言小说也一度成为国民阅读刊物,不读莫言便沦为“奥特曼”的非文学热度现象。

2012年10月11日,莫言获得当年的诺贝尔文学奖。作为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籍作家,小说家莫言同电影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作品中共有4部小说被改编成了电影,还有一部专为电影而写作的小说。其中由张艺谋导演执导的改编自同名中篇小说的《红高粱》,在1988年的柏林电影节上爆冷拿下金熊奖,成为中国电影在国际影坛上的一匹黑马。

作为首部由莫言作品改编而成的电影,《红高粱》于1987年开始拍摄,1988年便在柏林电影节上一举拿下金熊奖。然而“丑化了中国农民的形象”,“将中国人的劣根性展示给西方国家看”等争议让影片从一开始就背负了不小的舆论压力。所以从《红高粱》最后获得柏林电影节大奖而非中国的影视大奖,便可看出影片的认可程度在不同地域还存在很大差异。

1994年,莫言与香港著名导演严浩的合作再度令其扬名国际。由演员张瑜亲自担任制片人,严浩导演,根据莫言作品《姑奶奶披红绸》改编的影片《太阳有耳》,最终再度拿下柏林电影节银熊大奖,然而莫言自己却并不满意:“我参与了编剧,当然香港方面也有几个人一起参与,写了好几稿。我觉得也不成功,我的很多想法和导演差距太大,最后我就退出了。当然他基本上还是按照我原来的脉络拍的。”[2]

2000年12月31日,影片《幸福时光》于内地上映。该片是导演张艺谋首部贺岁作品,自然备受各方关注。该片讲述了中国人内心涌动的温情和感动,而片中老赵的幽默诙谐、盲女的纯真质朴、徒弟小傅等人的善良,也是该片最大亮点。但是该片却并没有实现“贺岁片”的票房目标,观众也认为影片没有表现出张艺谋作品应有的厚度。连莫言也觉得:“《幸福时光》把我的小说中一些很有价值的东西改掉了,很遗憾。”[2]对比《幸福时光》,原著《师傅越来越幽默》的结尾要好得多。

同年,小说《白棉花》被台湾新锐导演李幼乔改编为同名电影,并入选了2000年台北金马国际影展观摩影片。关于《白棉花》的创作过程,莫言的说法是为了给张艺谋订制一个“有很多宏伟壮观的大场面的农村题材作品”[2]。结果在写作过程中不自觉地浮现电影画面,让女主角往巩俐身上靠。《白棉花》后来被拍成了电影,反响并不好,如台湾媒体举办的一项“最受批评电影排行榜”评选中, 83%的观众认为影片最不值得看,所以“这件事给了我很大的教训,写小说就是写小说,不要把电影装进脑袋里,不要讨好导演,不要一味迎合影视剧。而是让编导从小说的字里行间吸收一些有用的东西”[2]。

2003年,霍建起导演将莫言短篇小说《白狗秋千架》拍成《暖》搬上大银幕。影片通过故事的形态和各个侧面表现了世俗的泥沼如何陷住了人们,记录了一个真实而平凡的故事:男人和女人疲惫的心灵挣扎在婚姻的泥泞中,却又心有不甘,抱有一点点可怜的希望。正是这样的描述使一个平凡的故事具有了魔力,吸引人们去关注人物命运的峰回路转和百转柔肠,体味着人生的苦辣酸甜。《暖》只是去掉了小说结尾发人深省的部分,延续了导演霍建起作品温情且质朴的风格和“墙内开花墙外香”的命运,获得了当年东京国际电影节金麒麟大奖和最佳男主角奖。

有趣的是,该片只收取了很低的版权费:“当时转让版权费很低,比一般作家的版权费低得多。霍建起是多年以前就认识的朋友,他要改编成电影来找你,怎么好意思要大钱呢。”[2]而该片获得金麒麟奖的时候,莫言对获奖也同样抱着平常心:“这跟我关系不大,主要是编剧和导演。如果小说是作家的女儿,根据小说改编的电影就应该是作家的外孙子。”[2]他认为,电影只是锦上添花,职业作家还是要以小说本身的艺术打动读者。

转眼快30年,莫言自认为可以拍成气势磅礴大片的《丰乳肥臀》《生死疲劳》《檀香刑》却好像没有导演发现其中隐藏的巨大戏剧性。几个影视公司谈过的改编事宜也都没有下文。自称对编剧工作不自信的莫言曾称如果自己侥幸能当上编剧,那么他终将有一天会将自己的其余作品也搬上银幕。

但莫言的触电道路始终与他的小说所取得的成绩呈反向不相关之势。在其获得诺奖之后,将他的小说改编成电影、电视剧的呼声可谓一浪高过一浪,但问题也是赤裸裸地存在着。

首先,从受众角度看,影视作品的受众群相对于文学作品的受众群来说要宽泛得多,因为它不需要太多的自身积累,甚至可以不识字便融入到影视作品的剧情中,然而这在文学作品的文本赏析上是不可能实现的。因此,影视作品受众基数更为宽泛,更为基础,几乎涵盖所有年龄阶段,所能被大家广泛接受的内容交集自然而然地缩小。自建国以来,我国电影电视以主旋律为主,中国式的完满故事结局成为每个人价值观中或多或少的定式。

其次,从影视作品审核看,主旋律题材仍然是中国电影电视发展的“御林军”,因此,莫言小说的改编受到电影审查的层层制约。如果说茅盾文学奖越来越与诺贝尔奖趋同(莫言和他的代表作《蛙》同时被两个奖看好就是最好的例证),华表奖(政府奖)、金鸡奖、百花奖、五个一工程奖也会与诺贝尔(乃至戛纳、威尼斯、柏林等电影节以及奥斯卡)趋同吗?普世价值还没有被中国人普遍接受。

再次,版权的问题。2013年3月28日山东卫视宣布已与莫言正式签约,取得《红高粱家族》的电视剧改编权,这将是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第一部被拍成电视剧的作品。由于牵涉到版权、投资、导演、编剧等诸多方面的问题,版权费用又超千万,甚至让购买方在新闻发布会的时候三缄其口。相比图书出版,影视剧想沾“莫言热”的光,并不容易。要知道,当年张艺谋买《红高粱》电影改编版权时的价格是800元,在莫言获诺奖之前,他的作品已有十余年没有被翻拍过,莫言作品实际上是小说翻拍中的“冷门”。莫言获诺奖后,其作品是否还会被翻拍成影视剧一度成为话题,但版权费用也会因此而翻倍。

二、莫言小说平面媒体化的发展

随着莫言的获奖,不光在影视媒体上被大肆宣传报道,纸质媒体更是“变本加厉”地渲染报道。莫言出现在纸质媒体的第一个高潮便是获得茅盾文学奖后,《大众周末》在2011年7月22日刊载文章《莫言:写小说就是胡编乱造》,文章对获奖作品《蛙》进行了比较分析,然而殊不知这篇小说在一年后帮莫言登上了世界文学的巅峰。此后对其进行的专题报道也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检察日报》在2012年10月26日刊载《莫言、小说及诺贝尔文学奖》一文,文章谈到:“中国作家不计其数,但真正关注人性的作家却寥寥无几。作家莫言是一个散淡的人,是一个平和的人,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对作家莫言的作品进行文学解读,必须抛弃传统的意识形态审美标准,从人的基本需求或者从人的本能出发,分析其作品的艺术风格和思想内涵。”[3]在这位作家的笔下,没有黑白分明的人物描写,只有充满着乡土气息模糊的背影。在他的许多作品中,主人公甚至没有响亮的名字,他们都是中国历史长河中一个匆匆的过客。不少作家害怕自己的作品和时代保持距离,因此,总是极力把自己作品的人物放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之下,试图让自己的作品充满历史的厚重感。可是这位作家却正好相反,他总是千方百计地淡化作品人物所在的历史背景,从而让人物成为推动历史前进的主角。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小说家,也是一个充满自信的伟大的作家。

《新京报》在2012年10月12日撰写文章《莫言小说世界:乡野的奇观,不驯的疆土》。文中提到莫言的文学创作风格独特,语言丰富辗转,想象狂放,叙事磅礴,在新时期以来的中国文学创作中独具魅力。他很少关注平静安逸的日常生活,而是喜欢描写一些脱离常规的生活事件。“惹人注目的是,莫言从未重复自己,他的写作,无论结构、语言、故事和情感,往往怪招迭出,不断地挑战文学叙述的极限,也一步步向读者的审美极限挑战。其作品具有探索性、实验性和个人化色彩。”[4]

《南国都市报》在2012年10月23日出版《阅读莫言作品,该从哪本书开始》,文章中谈到中学生可从《透明的红萝卜》开始。当莫言接受诺贝尔奖评委会采访,被问及推荐给全世界大学生自己的哪本书时,回答道:“我觉得他们可以先读一读我今年在瑞典出版的《生死疲劳》这本书,它强烈地代表了我的写作风格,以及我在小说意识上所做的探索。然后再读一读《红高粱》、《丰乳肥臀》。”[5]北大中文系教授张颐武认为最好看的是《天堂蒜薹之歌》;第一次读莫言可选《红高粱》,普遍认为年轻的一代会对莫言的作品难以理解,因为他故事的背景性太强,当时特定的历史年代、特定的地理环境和特定的人物事件与现在都相去甚远。

《彭城周末》在2012年11月10日发表《向莫言的小说学习什么》一文,文章从莫言的语言特色、写作手法以及莫言态度的谦卑等三方面进行分析论述,得出莫言小说的成功之处。[6]

不仅是纸媒对这一历史盛事给予热度空前的报道,对莫言及其作品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普及,教育界也因此事而对莫言给予高度关注。《楚天都市报》在2012年10月19日报道《高校图书馆争订莫言小说》。文章报道,在2012年中部秋季馆藏图书订货会上,莫言小说吸引了很多高校图书馆前来采购。[7]语文出版社就表示有意向将莫言作品收录在高中语文选修读本中,而人民教育出版社早在2004年就在高中选修课本中选录莫言的文学作品。部分教师则表示,莫言作品选入教材未尝不可,但也有学者指出,将莫言获奖与其作品收入中学语文课本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并不妥当。

综上观点笔者认为,莫言作品收录与否不应单看奖项与市场对其作品的接受程度,而应站在文学本体和语文教育的目的和需求的角度上。我们不应该因为一时的热闹而去轻易批评一个作家,而应站在文学本体需求的角度客观对待。

三、莫言小说网络媒体的发展

2013年10月30日,中国首家培养网络文学原创作者的公益性大学“网络文学大学”开学,莫言担任该校的名誉校长,由中文在线发起成立,并联合17K小说网、纵横中文网、创世中文网、逐浪小说网、塔读文学网、熊猫看书、百度多酷文学网、3G书城、铁血读书、17K女生网和四月天小说网等知名原创文学网站共建,为全国网络文学作者提供免费培训。而在2012年10月11日诺奖官方网站宣布莫言获奖当天,莫言、诺贝尔文学奖、首次等关键词成为各大门户网站的重点头条。新浪、腾讯微博的热议话题在当日达到了300万余次。在这之后的一个月乃至半年的时间里,莫言热的温度始终没有消退,莫言小说成为国民阅读小说,人们在上班坐地铁,出门坐飞机火车的路上都在读着莫言的作品,一时间导致其作品洛阳纸贵,一书难求。莫言小说的媒体效应初见端倪。

但同时我们不能不担忧,莫言获奖后,全国利用其名气而大打广告不在少数。究竟莫言能不能带领中国当代文学走向复苏?莫言甚至是中国当代文学本身的价值到底需不需要由各类国际奖项去凸显?或者说莫言为代表的当代文学和流行的网络文学甚至是大热的青春文学能否很好地交融和互通?这都是摆在作家和批评家面前共同的问题。

四、结语

文学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每个阶段的社会文化特征都要受到政治的操控与限制。因此,莫言是一个时代的话语突围,他是一个标杆,这个标杆,把泯灭的人性良知从道德的世界里打捞出来,进入了人类的本原。莫言本身在体制内,是作家协会的会员,然而他的话语却反映了最真实的中国。在一个媒体人讲真话并不容易的背景下,一个文学家用其平铺直叙的文学词句向世界展示着部分却真实的中国。莫言在一次讲演中提出“不是代表老百姓”,而是“作为老百姓写作”[8]的观念,堪称是确立了当代作家写作伦理的底线。

故而,“莫言热”不是空穴来风,媒体炒作莫言,将其神化也好,妖魔化也罢,都有其存在并能立住脚的原因。莫言用其勇于讲真话,敢于讲真话的态度激励着媒体人。我们肯定莫言的价值,更期待他能为艰难行走的中国当代文学开启一个不算迟来的春天。

[1]观点的自由市场[EB//OL].(2013-08-01)[2013-12-15].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link?url=ZF Kaizw8QStHb4eWm3FpM1ytI8Fgy-yYU7Sr_om3qOTq4h Rw6RmV9ihXUU1S9mUq.

[2]盘点莫言的电影缘——《红高粱》版权费仅八百[EB// OL].(2012-10-12)[2013-12-15].网易娱乐,http:// ent.163.com/special/moyanmovie/#p=8DK3TVL900B5000.

[3]乔新生.莫言、小说及诺贝尔文学奖[N].检察日报, 2012-10-26(6).

[4]朱桂英.莫言小说世界:乡野的奇观,不驯的疆土[N].新京报,2012-10-12(C07).

[5]阅读莫言作品,该从哪本书开始?[N].南国都市报, 2012-10-23(035).

[6]向莫言的小说学习什么?[N].彭城周末,2012-11-10 (A10).

[7]郑晶晶,殷婧,徐方.高校图书馆争订莫言小说[N].楚天都市报,2012-10-19(15).

[8]莫言.文学创作的民间资源——在苏州大学“小说家讲坛”上的讲演[J].当代作家评论,2001,(1):4-9.

【责任编辑 朱正平】

The Media Influence of Mo Yan's Novel

JIANG Hao,WANG Ming-ke
(School of Humanities,Kashi Teachers College,Kashi 844006,China)

After Mo Yan won the Nobel Prize in literature,almost all the media which contain television,graphic media and network media disseminate him largely and form the media influences of an upsurge of Mo Yan.Within the chain of a succession of Mo's influences,literary works do not stay stuck in the values of their own and break out unprecedented energies after they are decorated and processed throughout the media.The media treat the drama which Mo ever adapted,the analyses of the figures of Mo's works and the glamour of Mo's own personality as the breach when they cover the messages.Mo's great media influences have performances in improving audience rating,amount of reading and click rate of the programs which are related to Mo.And the media delve and state deeply Mo and eventually form cultural industry chain of interests.

Mo Yan;media;influence

I206

A

1009-5128(2014)09-0050-04

2014-01-03

喀什师范学院研究生科研创新活动项目:莫言小说的媒体化效应的研究(喀师研发〔2014〕3号)

姜浩(1989—),男,内蒙古赤峰人,喀什师范学院人文系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王明科(1973—),男,甘肃庄浪人,喀什师范学院人文系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文学博士,中国现当代文学学科带头人,主要从事现代性体验以及语文课程与教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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